第五章
明天是居酒屋重新開幕的日子,沐姍與員工們里里外外在做最後的檢查,務求要做到最完美。
雖然雜事很多很忙,但她忙進忙出時,都不忘對坐在角落看書的辜壹祺投去一眼,只要看到他坐在那里,她就會很安心。
托他的福,她的問題一一迎刃而解,銀行撥足了她需要的金額,第三年才開始還款,而且利率超低。
他介紹的設計師只收基本設計費,他介紹的木工更是只拿材料費而已,等于是賠本在做。
還有他那個做廚具設備的長輩,把一組德國貨以進價賣給她,她真是賺到了,那組設備市價是她買的三倍啊!
總之,一切都是因為有他,事情才會那麼順利。
而且,他還天天陪她到店里盯進度,天天顧到她的三餐外加消夜,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到現在還在自怨自艾那場火災毀了一切。
「柏姊,你這次交的這個男朋友不錯哦,比之前那個黃冠倫好多了。」芸子跟她一起在吧台整理玻璃杯,一邊跟她閑聊。
這話題讓她紅了耳根。「不要亂講,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不然他是什麼?」
「他是——鄰居。」這答案連她自己都講得有點心虛,更別說想說服別人了。
「鄰居?」芸子發指地瞪著她。「柏姊,你不要看人家很宅就想玩弄人家的感情,我看他對你是真心的,不然不會天天都來。」沐姍轟的一聲慌了。
她她她,她哪有玩弄他的感情啊,是他遲遲不開口表白好不好?
身為男人,他又沒說喜歡她,她怎麼可以那麼厚臉皮,跳出來自認是他的女朋友?
不過,這也是她心里的疑問。
他喜歡她嗎?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如果他喜歡她,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說?
常常兩個人在搭電梯時,人如果比較多,他會體貼的將她護在牆角,那樣親密的接觸到他的胸膛,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他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搞得她很悶。
「柏姊,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好的男人就要打起精神來好好把握!」芸子以為是她不想開始下一段感情,所以還在那里勸。
天知道事實不是那樣啊,她也知道遇到好男人要把握,但他才剛離婚沒多久,會有心情這麼快開始經營下一段感情嗎?
很多男人不是結一次婚就嚇到了,變成了恐婚男,他會不會也是那樣,所以情願跟她當朋友就好?
可是,她越來越無法只把他當普通朋友、當鄰居來看待了。
光今天一天她就不知道情不自禁看了他幾次了,而他卻只是在那里看書而已,周圍的一切彷佛都是過客。
在她目睹他離婚慘況的那一天,怎麼會想得到如今的自己會對他怦然心動?
緣份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他那件經典的中國棉襖已經深深烙印在她心底了,甚至現在看他偶爾穿出來,她會莫名的覺得穿在他身上就是帥氣、出色,非常的給他情人眼里出西施。
沒救了她,她愛上他了,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居酒屋重新開幕的第一天就拼出了好成績,沐姍的簡訊攻勢奏效,老顧客非常捧場,店里座無虛席。
可是,在這麼值得高興的日子,辜壹祺卻不人影,只送來祝賀花籃。
沐姍忙得沒時間去找他,心里想著他可能是怕打擾她開幕,所以在家里等她晚上回去慶祝。
好不容易等到打烊了,也收拾好了,可以回家了,她急切的去按他家門鈴,卻久久沒有人出來應門。
她不死心,又打了他手機,卻一直沒人接。
「到底去哪里了?」
她從著急轉為生氣。
就算他們只是普通朋友,他去哪里也要告訴她一聲吧?
他們天天見面,這麼忽然不見蹤影會讓人很擔心的,他不知道嗎?
因為他的失聯,她倦極、累極,卻整個晚上睡不著,想到就打打他的手機,還有兩次索性披上睡袍跑去對面按鈴,第二天帶著黑眼圈爬起來去早市。
三天後,她開始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死在家里沒人知道?
一個天天出現的人忽然不見了,這本來就很奇怪啊!
她懊惱自己的後知後覺。
應該早擔心他的安危的,卻只顧著生他的氣,萬一他有什麼不測,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跑去找守衛,要他聯絡房東拿鑰匙過來,或者干脆找鎖匠開門救人……當然也很有可能是收尸,想到這里,她就不寒而栗。
「你說,住在你對面的辜先生可能在家里有生命危險?」守衛听完她的陳述,眯起了眼楮。
「對!」
她對得斬釘截鐵。
守衛皺了皺眉頭。
「不會吧,辜先生還沒回來啊。」
「還沒回來?」
沐姍急切問道︰「什麼意思?他出去過?」
「對啊,辜先生前幾天背著旅行袋出門了,還是我幫他叫的計程車,他說要去高鐵車站,有掛號信叫我先替他收著,走得很急。」
「所以,他是真的出門了?」
放心的同時,她又覺得生氣。
應該知會她一聲的,不是嗎?
難道他認為他好幾天不見人影,她都無關緊要,都不會找他嗎?
居酒屋一開幕就生意興隆卻無法讓她打從心里感到開心,因為沒有可以分享的人,而她最想要分享過份喜悅的人,就是他,他卻不在身邊。
「柏小姐,你跟辜先生是不是啊……你們在一起?」守衛一臉曖昧。
「你們好像常一起出去一起回來哦?」
沐姍一陣臉紅燥熱。
她在這棟大樓住很久了,跟守衛也很熟了,但還沒熟到跟他聊感情的事。
「我們只是比較要好的朋友。」
守衛吐槽道︰「既然比較要好,那你怎麼不知道辜先生那間公寓是他買的,不是租的,還叫我找房東。」沐姍跌破了眼鏡。
「你說……那間公寓是他買的?」
她一直以為是他租的,因為听到他前妻把他的錢都挖光了,直覺認為他只能租屋度日。
「對啊,房子登記在他名下,房屋稅單、水電天然氣都是辜先生的名字啊,而且我們這里也有名冊,誰是屋主,一清二楚。」沐姍大受打擊的離開守衛室。
他從來沒有說過房子是租的,是她對他了解太少了,少到他可能去哪里都不知道。
守衛說他帶著旅行袋,那他會不會是出國旅行了?
如果是去旅行的話,那麼就快回來吧!
因為她真的好想他!
幾天過去,居酒屋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而縱火的嫌犯也抓到了,竟然是黃冠敦。
那小子因為借錢不成又被辜壹祺狠K,心懷不滿而縱火。
真是夠了,就算再怎麼不滿,過去她也幫了他很多次,有必要把她的創業心血都毀了嗎?
真的是太超過了。
經過這次的事,她認清了自己過去一直不肯認清的事實——她跟黃家人的情份已經斷了,以後只要是姓黃的,不管是誰來求她幫忙,她都會當對方是透明的,不會再耐心听他們說些狗屁不通的話了。
還有,她要向黃冠敦求償,她知道他沒有錢,但她要讓他知道,犯了罪不是一句沒錢就可以了事的,他必須為他自己的行為負責!
唉……
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辜壹祺怎麼還不回來?
他到底去哪里了?
該不會就此消失吧?
當他在身邊的時候,她沒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了,現在他不在,她覺得好空虛、好寂寞……想到這里,她不自覺又站起來走向大門,從門上貓眼張望對門,這已經成為她每晚神經質的舉動了。
總是不知不覺在電視看到一半或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某種感覺涌上來的走去看看他是否在門外,但每次都讓她失望,咒罵著她跟他根本沒有所謂的心電感應嘛。
如果有的話,他就會知道她有多麼渴望見到他,他會打通電話給她,不會讓她這麼著急……咦?
她的心咚地一跳——站在她門外的那個人是誰?
不正是她日以繼夜想著的男人嗎?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老……
老天!
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而且還站在她門外,不知在想什麼的看著她的門發呆。
要命,他不會按鈴啊?
他為什麼不按鈴呢?
她在門內急得跳腳,他卻安之若素的在門外發他的呆,讓她好想沖出去把他搖一搖,問問他在想什麼?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依然動也不動的站在外面看著她的大門時,她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他為什麼要站在她門外發呆。
驀然間,她的臉紅了,她的脈搏加速了,她的心髒怦怦狂跳,她心里的郁悶一掃而空,第一次感覺到家里的電燈也有太陽般的熱力!
她站在那里,跟他一樣不會動了。
明明就隔著厚重的大門,她卻覺得自己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呼吸急促。
她的頭發暈,嘴唇干燥,渴望著他高抬貴手單擊門鈴,快點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