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頤親王的貨已全送到商行。」梓桓又交上一個只有半掌大的青瓷瓶。「這是頤親王派人交給您的。」他雖然好奇,但依然盡責地不過問主子的私事。
「把那批貨全燒毀,這事交由你親自去辦,不得讓第二人知情,再放話讓霍荏知道順利賣出貨物。」如此一來,霍荏便會在最短期內準備好下一批「貨」。
袁磊轉而看向桌上的青瓷瓶,復雜的思緒在心中流轉L
霍荏會差人送來棼魂香,想必是離藥癮發作的日子不遠了吧。
「爺?」好好的一批藥材為何要全燒掉?梓桓直覺事有蹊蹺。
「那些藥材里混有能致人上癮的彌香,經由提煉,成了這瓷瓶里的東西。」
那頤親王派人送來的這瓶……莫非?!
「爺,您……」
「你猜對了,我是中了棼魂香。」袁磊說得雲淡風輕。
「可有解藥?」梓桓急問。
「娶了頤親格格,就會有解藥。」
原本在書房外打算敲門的唐君苡,听到書房里的對話,放下了淖在半空中的柔荑,默默地轉身離去。
當他的女人又怎樣?他照樣得娶妻的。
也唯有貴為格格的女子才有資格配得上叱吒商場、赫赫有名的他吧!
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小老百姓,憑什麼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呢!
他要她留下的原因或許只在于個責任,他從未說過喜歡她的話呀!
不知不覺中,她總能很自然地在他面前表現她最真的一面。
不知不覺中,她開始在意起袁磊的種種。
不知不覺中,袁磊霸氣中帶有的溫柔早以悄悄鐫人她的心,她心底深處甚至興起子他能喜歡她的企望。
是的,不知不覺中,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說不出為什麼,她已經悄悄對袁磊傾心了,也許是在他救她的時候,也許是更早以前。
但,清醒一點吧,不該是她的,想又有何用?
唐君苡任由自己的心掏空,已經付出的,就當是落花飄于流水之上,讓它付之東流,還未萌芽的,就把它深埋了吧……
只是,她不解——
掏空的心,為何還會感到疼痛?
***
這天,昭王府貝勒戈爾常或為好友袁磊口中的「信物」而來,」信物」的持有者唐君苡也在場。
端詳過摺扇上頭意韻綿綿的詩句和灑月兌的落款,常或若有所思的眼神望向急切不安的唐君苡。
袁磊的顧慮果然沒錯,「信物」上會有龍型雕刻,肯定非一般人所有,難怪之剪袁磊會找他商談,否則以袁磊這左右逢源的紅頂商人的能力來講,要在茫茫人海中尋人理應不難,但若是皇親國戚,以袁磊這平民的身份,就有點棘手了。
「唐姑娘,這把摺扇的所有人是你的?」
「一個親人。」唐君苡不想多說。
「此摺扇能否讓我帶回?我阿瑪或許能知此摺扇為誰所有。」而且恐怕來頭不小。
「民女不懂貝勒爺的意思?」不就是把題了字的白玉骨扇嗎?袁磊為什麼需要大費周章請昭王府的貝勒來此,貝勒爺竟又提出要王爺親自查鑒?
唐君苡真的不明白。
「老實說,唐姑娘千萬別吃驚,依我看,此摺扇的主人必定非富‘即貴’。」常或把推想告訴唐君苡,是希望她能有心理準備,並非想拿皇親國戚的身份嚇她。
非富即貴?「那個人」有可能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說不定就是了,听說一些顯貴人家的爺總愛至外地拈花惹草,一夜風流之後拍拍衣袖就走,就連當今聖上風流之名不也傳布民間嗎!
要是她拿著信物去找他,他和他的家人會怎麼看她?一個想攀親帶故的小孤女嗎?
「唐姑娘?」眼尖的常或發現了唐君苡臉上的不確定。
「民女心領貝勒爺的好意,這事……就作罷吧。」唐君苡福身行跪禮。
「唐姑娘?」常或本想扶起唐君苡的手,被袁磊一個瞪視又縮了回去,只好模了模自己的鼻子。
唉!看來袁磊也變得像十阿哥永璋一樣,愛吃干醋了!自從永璋理清自己的心意後,常帶他那位由皇上怞簽指婚的丫頭般的福晉出宮游玩,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還冷落了他們這些好朋友。
咦?等等,難道袁磊也……
常或曖昧的眼光在好友與唐君苡之間來回。
袁磊不理會常或,直接扶起跪在地上的唐君苡,卻被唐君苡躲開。
她又在搞什麼?
唐君苡突如其來的拒絕和生分讓袁磊很不是滋味,大手一撈,從她的腰際將她摟起。
唐君苡掙不開袁磊的蠻力,只能被迫貼在他身邊,懊惱地掄起衣下的粉拳。
哈!有趣、有趣!
常或看得直在心里叫好,很想拍手,但也知道不能太明目張膽。
「你不打算尋親了?」袁磊問。
「放開我,這樣別人會……誤會……」唐君苡低叫。
「還能有什麼誤會嗎?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女人。」袁磊不諱言他們之間的關系,等于霸道地宣示她為他的所有。
「我不是!」
「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敢說不是!」
「我從沒答應過你什麼!」
「咳咳!」常或作勢咳廠幾聲。被晾在一邊的感覺不好受,要是再不阻止他們吵下去,待會說不定連「那檔事」都會被般出來當證據了。
呃,大庭廣眾之下的,不大好……
「唐姑娘,關于這把摺扇……」
「你究竟把我那天說的話當成什麼?」慍怒的暗影在袁磊臉上擴散。
「你過說什麼我從沒放在心上。」唐君苡硬逼自己撂下狠話,卻無法忽視心中難忍的酸楚。
「呃……你們……關于這把摺扇?」常或再試一試。
「你要就拿去,可以滾了!」衰磊將唐君苡手中的摺扇丟給常或,敢指使一個堂堂大清貝勒滾的,也只有袁磊了。
「姓袁的!你憑什麼拿走我的東西!」拿走了她的信物,也拿走了她的心……
唐君苡想掙月兌袁磊的箝制,拼了命在掙扎。
看她不惜傷了自己正要掙開他,袁磊只好放開地。「再我看來,你也只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才不是!」唐君苡不滿地瞪著袁磊。
很好,這正是他要的答案,衰磊繼續說下去。
「千里迢迢來到北京尋親,結果很可能找到個達官貴人,所以你擔心自己只是個平民老百姓、擔心那些個顯貴看不起你,所以你怕了、退縮了,這不是懦弱的膽小鬼才有的行徑嗎?」
「才不是、不是!」唐君苡倔強地不承認被袁磊說中的事實,為什麼他總能輕易窺知她的內心、朝她最脆弱的心底深處下手?
「不是?那又為何要不打算尋親了?」
「我……」袁磊一句話堵得唐君苡啞口無言。
「不怕的話就把東西交給常或,你意下如何?」引君入甕,他最擅長。
「給就給,有什麼好怕的!」唐君苡一說完就後悔了,肩膀隨之垮下。她厭惡自己老是被袁磊激得團團轉,連整顆心都給激丟了……
「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唐君苡轉身就要走。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袁磊只是定定地道出這句話,他要忽略她小臉上的苦澀,那令他的胸口沒來由地揪成一塊,很不舒服。
「你都已經要娶別人了,請你別來招惹我了。」背對著袁磊,唐君苡說出最在意的事,努力地不讓滾在眼眶邊的淚水滑落。
眼淚聚集在眼角,視線卻模糊了……
他們就這樣看著唐君苡跑離了書房,袁磊只是盯著唐君苡離去的方向,默然不語。
「磊,外頭盛傳你即將迎娶頤親王的嬋儀格格,真有此事?」沉吟了半晌,常或問。
不是他多事,而是袁磊是他們這幾個至交當中最不興近之人,一下子卻蹦出唐君苡和嬋儀格格的事,他真想不透袁磊到底在想什麼?
依他看,袁磊對唐君苡的佔有欲,已經泛濫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但娶嬋儀格格……又是怎麼回事?
「霍荏開始有所行動了……」袁磊將事情原委全告訴常或,包括了他中了棼魂香的事。
「難道你真的要娶嬋儀格格來換取解藥?」常或總算了解霍荏的野心,離完成任務」的時日也近了,但卻讓好友身陷危險!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君苡死在我手中?」袁磊反問。
「辛苦你了,兄弟!」常或捶了好友肩膀-拳。「或許事成之後便能順利拿到解藥。」
「事成?不包括迎娶嬋儀格格?」袁磊挑眉。
「總得給我點時間,我盡量啦!」常或打著只有他們倆才知道的啞謎。「先別談這個了,關于這把摺扇,我方才在唐姑娘面前不好說,她要我的親人也許比你我所想的︰還不簡單。」
「你是說……」
「我只是猜測,不過,此扇確實是為皇家所有。」在幾個姓愛新覺羅的王爺身上,常或也看過類似圖樣的摺扇,這些扇柄有其共通之處,就是都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祥龍。
「君苡她要找的是她的生父。」袁磊語出驚人。這是在唐孟斌給他的信中提及的,這也難怪她會對一個十八年來不聞不問的父親充滿陌生的敵意及不信任,甚至打了退堂鼓,萌生退意。
「唐姑娘不是說要找的是一個親人?」他以為唐君苡只是來京城依親。
「沒錯,關系至大的親人。」
「呃……也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