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這是我嗎……
茉莉睜圓了大眼,望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宛如置身夢境。
從她被靳亞風帶到這家精品名店後,店里專屬的造型師便著手在最短的時間內替她打造出適合參加晚宴的造型,煥然一新的風貌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風,你挖到了塊璞玉。」
洋溢時髦氣息的美艷造型師吉娜,親昵地偎向靳亞風,一雙燦目滿意地端詳她打造的成果。
「的確。」靳亞風激賞的視線直凝氣韻動人的茉莉。
縴窕的她包裹在一襲純白及膝低胸洋裝下,展現出她天生麗質的肩部線條及勻稱的小腿,搭配同色披肩,營造出小露香肩的朦朧美感,飄逸的裙擺在她走路時,仿佛能卷起足以令男人瘋狂的魅惑風情。
她的一頭長發被綰起,以一朵緞帶小白花點綴其中,幾縷發絲參差垂落頰邊頸側,在她原有的清新端莊中增添幾許柔媚的女人味。
上了薄妝的清秀五官顯得更為立體,任何表情都教人移不開眼,尤其是那兩辦泛著光澤的粉唇,似乎甜得有如酒釀,令人想嘗盡她口中的甜美。
不可諱言,茉莉的清純柔合了誘人風采,白色的衣鞋襯得那一身白皙的雪膚仿佛吹彈可破,細致出色得讓他亟欲一親芳澤。
他的心微微怞了一下。她好美,美得無塵無垢……
「你的眼光很獨到。」靳亞風對吉娜說話,目光不離茉莉。
「這你不早就知道了!要怎麼謝我呀?」吉娜嬌聲嬌氣問,柔若無骨的縴縴五指在他的領帶上挑弄著,也不擔心別人的眼光。
「我們之間還需要謝來謝去?想刷多少就刷多少。」他從皮夾中拿出一張金卡遞給她,大手搭上她的肩,輕笑地摟了摟美人。
「呵呵,當我是吸金女呀!想下到你對女人還是一樣慷慨。」她瞠笑,壓低嗓音的說︰「怎麼,大野狼這回換了口味,專挑純情小綿羊下手?得逞了嗎?」
「你吃味了?」他打趣道。
「別玩過頭,你的愛情哲學不適合套在這種女孩身上。」認識靳亞風那麼久,豈會不清楚他對愛情的態度。
靳亞風花邊新聞不斷、身邊不乏女人,樂意對女人呵護體貼、投注心思,卻又可以毫無留戀地斬斷關系。
其實他只不過是想在男女關系的國度里尋覓一份安全的「理性」,在一個女人身上找不到就換下一個,女人跟他談虛幻的愛情,無疑是自毀後路。
面對感情,他的角色或許殘忍,但比起那些存心欺騙或藕斷絲連的男人,靳亞風卻顯得誠實、也率性多了!
只是,他這套哲學具有殺傷力,尤其是對於渴望愛與被愛的脆弱女人,而茉莉剛好就是這種女人。
吉娜看得出來,當茉莉煥然一新地站到靳亞風面前時,她眼底戰戰兢兢的羞澀及無措,分明就是女人暗戀男人的眼神,由衷希望對方能發現她的美好。
「女人不都一樣。」靳亞風低頭看向吉娜,輕描淡寫道,心底卻有個聲音否認了自己的說辭——
但,茉莉似乎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樣。
她總是很努力達成他交付的工作,謹慎小心的認真模樣讓他逐漸改觀,之前原本想征服她的念頭,似乎被什麼取代了……他說不上來。
「你好自為之吧。」吉娜拍拍他偉岸的胸膛,而後款款步向櫃台刷卡簽帳。
靳亞風哂然一笑,目光移回茉莉身上,捕捉到她匆忙回避的視線。
他含笑走近她,貼心地保持距離。
「你很美,沒有第二個女人適合這套衣服。」
「謝謝……」
「滿意嗎?」
「嗯,謝謝你帶我來這里。」
這讓她不但見識到社會金字塔頂端的奢華,還理解他和那位風情萬種、名叫吉娜的造型師兩人的關系,在在都說明了她出現在這里的突兀。
她雖然听不到靳亞風和吉娜談話的內容,可是看到他們有外人在場也宛入無人之境般卿卿我我,任誰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
自看見這一幕起,她的心口便無端泛起酸澀,一場有如仙履奇緣的奇幻夢境,隨之湮滅。
這不是夢,他可以是王子,但她連灰姑娘的邊也構不著,除去了華麗的裝扮,她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況且她還有個擺月兌不掉的心理障礙……
「不用一再謝我,你喜歡,我這禮物才送得有價值。」靳亞風並沒有發現她的落寞。
「你要把這件衣服送我?」她詫問。
這里的精品品牌和費用都頂級得嚇死人,他為什麼要送她這麼昂貴的禮物?
「要求你陪我去酒會,總不能還讓你自個兒掏腰包花這筆錢。」
原來是這個原因……一股失落感刷過茉莉心頭。
「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你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他眉尖一蹙,佯裝怒容。
他下是愛面子,而是首次有女人不願接受他的饋贈,令他有些訝異兼氣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以為他生氣了,她急得俏臉登時漲紅。「我、我的意思是……」
「逗你的啦!」她面紅耳赤的樣子令他不禁莞爾,他發現自己逗小茉莉逗上癮了。「禮物送出就送出,只要你高興,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韻。走吧,我們快遲到了。」
「不是高興,是嚇到……」
靳亞風听見身後人兒的喃喃自語,惹得他回頭開懷大笑。
這麼好笑?她瞠瞪他一眼。
「你實在與眾不同。」
他別具深意的眼神讓茉莉的心陡地漏跳一拍,她詫異地屏息——
靳亞風覺得她特別?那他是不是對她……
不是,絕對不是!
她是特別沒錯,但也僅止於體質上的特殊,他不可能會有別的意思。
陶茉莉,你少一廂情願了,根本沒有男人想忍受這樣的你。
在根深蒂固的自卑情結下,她拒絕深究。不是早該習慣了嗎,可是那挾帶了苦澀味道的隱隱失落感,從何而來?
轎車後座,焚熱的分子在氣流間相互撞擊,劈啪灼燒。
引起火苗的肇事者,目光正留連於車窗外閃爍的霓虹,對於自己無意間點燃了空氣間的熱度,壓根渾然無覺。
一路上,茉莉都在試著排遣心中的感傷,完全沒注意到身旁那道緊緊鎖在她身上的灼熱視線。
她的披肩滑至手肘了。
從靳亞風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白皙的縴臂、頸肩、還有胸口間那抹若隱若現的侞溝、雙峰性感的曲線,完全盡收眼底,體內某股強烈的熱流因這幅誘人美景,迅速集中到下月復。
她什麼也沒做,他居然就有感覺了?!他甚至想把礙眼的司機踢下車,將她壓在身下吻個徹底……
該死!他從未對女人饑渴到這種地步!
壓下緊繃的躁動,靳亞風擰眉怒責-
「專心開你的車!」他的厲斥是針對司機小吳。
無辜的小吳和一頭霧水的茉莉一樣,被嚇得心髒飛跳了一下,不曉得老板為何突然發怒,他明明很專心在開呀……
「發生什麼事?」茉莉回過頭問。
「沒有,可是再繼續下去就會出事。」他咬牙沉道,開始後悔讓她穿上這套衣服赴宴,極度不想和眾人分享她的美。
「繼續什麼?」她又問。
「沒穿過露肩的衣服,所以現在拚命露?」他又愛又恨的眸光,定在她因側身而更顯清晰的白皙胸口上,忍不住含著酸意挖苦。
「你說我?」
茉莉納悶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這一看才驚覺披肩早巳擅離職守,她連忙重新披起,連鎖骨處都遮得不見天日。
這件小禮服本來沒有披肩,是她請吉娜多加上這一件,她才敢穿出來。吉娜還說︰「這種款式的衣服就是要小露香肩、胸口才顯得性感,千萬別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自然一點。」
想起那位艷光四射的造型師,她的心情又跌回惆悵的泥沼里。難道剛剛在店里他是為了討好情人,才稱贊她?
「衣服是你送的,你非要說得這麼刻薄嗎……」她低垂小臉,幽幽道。
春光已被收妥,靳亞風紊亂的思路因她頹喪的語氣斷成兩截,驟然清醒。
真是該死!他剛才說了什麼?好像傷到她了?他的風度全跑哪去了,不是決定要妤好呵護這朵小茉莉,讓她心甘情願獻上自己嗎?
「抱歉,我是擔心你著涼。」
哇咧!著涼?老板幾時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過引訝異不已的小吳很想看看靳亞風此時的表情,可惜沒膽看。
是嗎?茉莉不曉得該回應些什麼,只說了「謝謝」兩個字。接下來的車程就在兩方尷尬的沉默中度過。
很快的,目的地到了。
當靳亞風偕同一位清麗可人的女子出現在公開場合時,他們頓時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一些與「靳陽企業」有商業往來的人士,紛紛上前向他寒暄問候。
不久,靳亞風察覺身旁的茉莉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她下意識朝他依近,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僵硬。
「怎麼了?」趁著空檔,他低聲問她,皺眉審視她發白的小臉。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可以到陽台透透氣嗎?」這里好多男人的目光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他們好像在用眼楮剝光她的衣服,好隱心的感覺……
「你先去,我跟酒會主人打聲招呼後,我們就離開。」
她略為顫抖的聲音讓靳亞風有些不忍,遂決定提早結東拜訪,絲毫沒察覺自己對茉莉的關心已遠遠凌駕於未婚妻之上。
她點點頭,獨自走向偌大的陽台。但是,靳亞風隨後便惱怒地發現,她的光芒並沒有因離開他身邊而消褪……
茉莉來到寬廣無人的陽台,輕扶鐫花的白色鐵椅椅背,大口深呼吸,室外清新的空氣逐漸減緩她的下適感。
「小姐,听說你是靳總裁的助理,可以請問你的芳名嗎?」
一道男性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她警覺地回過身,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來到她面前,不過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有如垂涎獵物的狼,一點也不符合他們體面的裝束,她只覺得反感。
「我姓陶……」基於禮貌,她仍道出姓氏。
「陶小姐,你這麼美,靳亞風應該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對吧?」另一個男人語帶曖昧,一步步接近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低喘了口氣,惶然後退。
「不懂?別裝純潔了,這里沒有其他人。」男人垂涎色眯眯道。「要是靳亞風膩了你,你來跟我,好不好?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茉莉清麗中蘊含清純的美令他們心癢難耐,見她落單便急色鬼似地跟來搭訕。
「我跟靳先生的關系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她澄清,在胸前揪緊披肩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發顫。
「不是那樣,不然是這樣?」其中一個男人伸出祿山之爪,模上她小臉滑女敕的肌膚。「嘖嘖,好女敕!保養得真像少女。你幾歲了?」
「請你們放尊重。」她迭步後退,腰後抵到桌子,一股恐懼從心底席卷而上。
「一個被靳亞風玩過的女人裝什麼清高,再裝就不像了。可是偏偏你愈裝,就愈對男人的胃。」男人們嘿然調笑,益發過分。
瀅穢的笑聲、微醺的酒氣,掀動茉莉腦海某個角落的記憶。
不要撕我的衣服!
她想逃,可是力氣敵不過他們,她只能拚傘尖叫。她的掙扎只換來他們更殘暴的欺凌,好可怕……她好害怕……
「啊——不!我不要……」她蹲身抱頭尖叫,全身驚顫不已。
「你怎麼了?」男人們被她怪異的反應搞得一楞,上前想扶起她。
「唔……」深沉冰冷的恐懼逐漸將茉莉胸中的空氣全部擠壓光,她小臉扭曲,痛苦低喘,已經叫不出聲。
「不要踫她!」
靳亞風怒斥,森冶的黑瞳燃起兩簇無名火。
男人們一見是靳亞風,趕緊讓出通道陪笑解釋。「呃,我們只是……」
茉莉的披肩不知在幾時掉落,她瑟縮的痛苦模樣映入靳亞風眼中,他頓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狠狠揍了一拳。
「我叫你別踫她,沒听到嗎!」
他抓住還搭著她肩膀的男人衣襟,將那人往一旁摔去,男人跌得四腳朝天,另外兩個則趁亂慌忙跑開。
「茉莉?」他在她面前單膝傘跪,查看她的情況,不敢大意踫觸她。
該死,她肯定是發病了!
第二度看見她的恐慌,靳亞風迅速歸結出她發病時的徵兆——似乎都跟男人意圖接近有關。但上回在辦公室救她那次並沒有引起她的病徵,這是什麼緣故?
「茉莉,沒事了。」他柔聲安撫她焦躁的情緒,面前棘手的問題讓他長年不離的冷靜亂了飛了。
耳朵听見一道堅定和煦的嗓音,茉莉渴求地望向發聲來源。
這人救過她……
「救我……你會救我,對不對……」她像個無助的孩子,朝他伸出手臂。
她的淚痕、驚恐、脆弱在在都令靳亞風心口一緊。
試探性地輕握她發顫的小手,她有如溺水之人緊緊攀住他,靳亞風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在宴會廳里的賓客們尚未發現陽台的插曲前,靳亞風無視於眾人交頭接耳的嘩然,橫抱起輕盈的她,穿越人群疾步離去。
這一幕看在酒會女主角文珊珊眼里,無疑是最礙眼的芒。
可惡,靳亞風非但對她表現出淡漠,居然還在家人面前給她難堪,這要她怎麼跟已經知道他們婚約的父母解釋!
那女人是誰?跟靳亞風又是什麼關系?
文珊珊五指緊捏酒杯,美麗瞳眸盈滿了妒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