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格格 第十章 作者 ︰ 紀珞

「阿瑪、額娘、大哥、二哥、三哥!」玉涵一見分開月余的親人,立即開心地撲入慶王妃懷里。「我好想你們……」

嫁到數親王府以後,雖然大家待她都不錯,但雋-冷淡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不受他歡迎,像個寄人籬下的小孤女,雖不至于感傷,但還是有些許的落寞。

「涵兒,讓額娘看看你。」慶王妃讓玉涵端站在她面前,上上下下地審視,玉涵的嬌艷著實令她放心不少。

「涵兒變得更美了!」這也顯示雋-侍玉涵不薄。「可是,怎麼瘦了點。」慶王好一輕觸玉涵略顯削尖的臉頰。

玉涵這時才偷偷望向一旁的雋-,發現他正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眼光盯著她看,玉涵又匆匆調回目光。

「額娘,我本來就吃不胖呀……更何況,雋-對我很好,每餐都要我吃一大碗飯,我根本吃不完。」玉涵心虛地替自己近日來茶不思、飯不想作解釋,她希望大家以為她嫁給雋-之後,過得很好。

「多虧賢婿如此照顧我家玉涵了!」慶王爺頗為欣慰。

「應該的。」雋-隨意扯開一笑,一抹復雜的眼光卻停佇在玉涵身上。

他對她這個少福晉不聞不問,難道她一點都不氣?也不趁這個機會向慶王爺夫婦訴苦?又為何替他掩飾?

「玉涵,你不對唷!」聿宸突然開口,對玉涵的「做法」不以為然。「怎麼只抱額娘,不抱我?太偏心了!」

玉涵因為聿宸的話,心跳突然大幅震蕩一下,又在听明白聿宸的意思後,松了一口氣。

「三哥,我已經嫁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給你抱。」可惡的三哥,害她嚇了一跳,以為他看出什麼了!

「別這麼小心眼啦!小心長針眼!」聿宸打趣著。唉!他多懷念以前有玉涵在府里同他抬杠的日子,玉涵這麼一嫁,要他面對一個老男人、一個無趣的冰塊男、和一個老是笑著吐他槽的欠扁男抬杠,人生多黑暗!

「宸,玉涵現在有雋-,不稀罕你又髒又臭的懷抱了!」聿-笑里藏刀,又銼了聿宸一身。

「哼!才沒有咧,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心儀我這個慶王府三貝勒,我可是迷死人的很。玉涵,三哥說的對吧?」聿宸存心要捉弄玉涵似的,一步一步逼近她。

「既然宸迷‘死’了不少姑娘,辣手摧花的色魔之名當之無愧。」在聿宸還沒模到玉涵衣袖前,雋-早一步摟住玉涵的肩,讓玉涵免于祿山之爪。他名正言順力妻子哪能讓其他男人摟摟抱抱,就算聿宸是玉涵的兄長,他也不給踫!雋-在無意之間展現了他對玉涵的佔有欲。

「你、你、你說我是什麼!」聿宸氣急敗壞地指著雋-的鼻子叫囂。

「小婿于敝府‘綠賞園’設了桌筵席,不嫌棄的話,請阿瑪、額娘以及三位舅子一同前往用膳。」雋-表現得有禮得體,和火冒三丈的聿宸比起來,自是高雅許多。

「好!賢婿請。」慶王爺夫婦開懷一笑,對雋-這個女婿滿意得緊。

「請。」雋-依然摟著玉涵,見玉涵只是愣愣地盯著他看,他淺勾嘴角在她耳畔低語。「又替你做足一次面子了,簡直,浪費我的時間。」親密的動作,在外人看來相信兩人如膠似漆。

雋-絕情的言語令玉涵粉臉刷白。玉涵逼自己微笑,因為家人都還在這兒,她不能哭……

本以為雋-肯敬稱她的阿瑪、額娘一聲,表示他接受了兩府聯姻、認定了她這個妻子,方才那麼一剎那,她真的以為自己的努力有代價了,雋-終于肯原諒她。可是,這一切仍然是她的錯覺,雋-不過是配合維持這個假象罷了!

她直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天真,是不是太晚了?原來,她和雋-之間,是這麼的遙遠……

惟有一旁始終沉默的聿禎察覺到雋-和玉涵之間若隱若現的異樣氛圍,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默默隨他們而去。

「別站著不動,吃飯去了啦!色魔。」聿-也跟著離開大廳,還不忘刺激一下聿宸。

「我不是色、魔!」聿宸咬牙。他現在相當不爽、不爽、不爽到了極點!

是夜

「貝勒爺、貝勒爺,求您去勸勸格格,請她快快上藥……」小豆子闖入書房,一見著雋-,立刻跪在他腳邊,心急地拉扯他的衣袖。

上藥?「起來說話,說清楚。」雋-听得模模糊糊。

「格格她因為在爐灶前待太久,雙手被灶火燜傷,奴婢請格格回房上藥,可格格堅持守在爐火前,奴婢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來求貝勒爺勸勸格格……」小豆子說著說著忍不住掉淚。

「這麼晚了,玉涵待在廚房做什麼?」雋-挑眉,心頭因小豆子的話而緊擰。

「啟稟爺,少福晉這時間都待在廚房準備您的宵夜,幾天以來您所吃的餡餅都是少福晉做的,少福晉因為怕您不吃她做的東西,所以才要屬下隱瞞真相。」齊爾焱解釋道。

「該死!」雋-立刻往廚房奔去。

急切地來到廚房!果然,雋-在燈火微弱的灶房里,看見了玉涵獨自蹲在灶口前奮力吹氣的嬌小身影,」股令他感動的熱流緩緩滑過心田。

她委身在悶熱油膩的廚房里揮汗、甚至受了傷,只為了做出他鐘愛的食物,而他先前卻不顧一切推拒,連看都不看,如此惡劣的行徑一定傷透她的心了吧?

雋-的心一緊,揪成一團,懊悔在心中滿盈。

「笨蛋!都受傷了為什麼還要逞強!」雋-怞掉玉涵手中的竹管,將玉涵帶離了悶熱的灶前,審視她一雙通紅的小手。原本白玉般的青蔥玉指,現在卻被燜得紅腫!心疼漾滿胸臆。

「雋-……」玉涵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頓時心惶,赫然咬住下唇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見玉涵失措的舉止,雋-眉心微攏,不太高興看到玉涵一見他就噤若寒蟬的模樣,像極了他正在欺侮無辜的她……呃,或許之前是,他承認。

他抓著她的柔荑,往角落的水缸里浸,企圖消退她手上的紅腫。

好舒服喔……疼痛稍減的同時,玉涵意識到兩人的靠近。他就存她身後牢牢地圈著她,剛毅的俊臉就存她的頰邊,她瞥見他臉上清楚可見的焦急。

他這是在……心疼她嗎。

「呀!」忽然,雋-一把抱起玉涵,她驚呼出聲,圈住他的頸項穩住自己。「雋-?」

「回房上藥。」

「已經不疼了,不要緊……」

「你不疼,我還是心疼。」他無法忽視胸口泛疼的感受。

他確定,自己是愛上玉涵了……否則,在額濟納當他知道玉涵失蹤、進了黑棘林時,他不會發狂般地尋找她;在她騙婚時,他不會依然如她之願地成親;在她受傷時,他不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他愛她,直到現在他才發現。

「呃?」玉涵只能愣愣地任他抱回寢房。

她沒听錯吧?

「你做的餡餅很好吃,但是弄到自己受傷,我可不愛。」雋-將她輕放在床榻上,柔聲說道。

玉涵怔愣,因為雋-的溫柔而啞然,不敢開口,深怕這又會是再一次令她幻滅的錯覺。

天曉得她夢想了這一刻有多久,久到連自己都幾乎提不起勇氣再想了,只怕換來一次又一次錐心的挫敗與雋-的譏諷。

「會疼就告訴我。」他拿來傷藥,小心翼翼地為她涂抹藥膏,動作輕柔得仿佛怕牽動她的傷處。

玉涵輕搖螓首,依然不敢貿然開口,害怕自己若說錯了什麼,雋-會更加厭惡她。

「為什麼不說話?我這麼可怕?」玉涵瑩燦的大眼充滿了不置信與迷惑,這點令雋-心生歉疚,擰緊的心頭泛疼,不舍的心情泛濫。

他真該死!竟然狠心傷玉涵傷得這麼重,連他都能感覺到她妁痛!

你並不可怕,我只怕好夢易醒……玉涵緊張地垂頭輕搖,小手不停地絞著自己的衣袖。

「涵兒,抬起頭來說話。」雋-受不了玉涵只是一徑地以頭頂面對他,他熟悉的是一向以吟吟笑臉仰望他的玉涵,現在膽怯的玉涵讓他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終于,玉涵俏臉輕抬,鼓起勇氣將一雙瑩瑩美目對上他深邃的黑眸,細如蚊蚋的嗓音囁嚅顫抖。「我好怕我一開口說錯了什麼,你的溫柔又會消失,然後嘲笑我不自量力,我真的怕……」說到最後,玉涵澄澈的水眸里蓄滿了盈盈清淚。

不能哭呀,雋-不喜歡她苦著臉……

無奈,無聲的淚水依然載不住沉重,紛紛滑下玉涵的雙頰。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我,我也承認我和哥哥們聯合起來騙你是很過分的事,大哥說得對,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若不能嫁你,我以為我一定會難過得死掉……」玉涵用手背胡亂擦著雙頰上的咸濕,雖然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哭,卻怎麼也止不住不停涌出的淚水。

听聞玉涵斷續道出心中的迷惘與痛苦,雋-因而更痛恨自己只為了傷她而傷她的所作所為,健臂一收,將玉涵攬進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中,緊緊地摟著。

「是我渾蛋,欺負了你,對不起。」雋-埋頭在她發間,貪婪地汲取屬于她的淡雅芬芳,訴說著歉意。

「雋-……」這是她在做夢嗎?不都是她向雋-道歉嗎?怎麼變成雋-向她道歉呢?听說,夢境與現實相反……果然是她在做夢。

「我的溫柔不會消失,我不會再嘲笑你,你不必怕。」雋-勾起玉涵的小臉,吻住玉涵的殷紅小嘴,印下深情的吻,見證他的真心。

四片唇瓣相貼,懾人的火花撼動彼此,深深的俘動在兩人心底深處敲響。

雋-正在吻她!

這不就表示——雋-愛她?!

玉涵霎時愣得忘了掉眼淚,只能瞪大眼楮傻傻地盯著眼前放大的俊顏看。

唉!這小妮子把眼楮睜得這麼大,虧他這麼深情演出,優美的氣氛也被她破壞到沒氣氛了!

「我的吻讓你很驚訝嗎?」雋-挫敗地拉開一點距離。

玉涵傻呼呼地點頭。「如果這是夢,請不要讓我醒來……」至少,在夢里的雋-是愛她的。

雋-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那股無奈,突然緊緊捏住玉涵俏挺的鼻頭。

直到玉涵胸中稀薄的氣息令她不得不張嘴換氣輕呼,輕啟檀口的當時,又被雋-乘機吻了個徹底,濕熱的靈舌探入,找到了她羞怯的小舌與之交纏。

玉涵被這撼人心魂的吻給融化,開始學會了閉眼領受她期待已久的甜蜜。

吮吸恬弄之間,他撩撥著她的口壁,仿佛要飲盡她口中每一滴的甘甜。唇瓣的溫度漸升,炙人的灼熱深深熨進兩人的心,他們的距離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接近過。

愈吻愈深,兩人急促的微喘雙雙溢出唇畔,雋-見玉涵雙眼迷蒙、臉頰酡紅,于是便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給兩人平復喘息的空間。

「剛剛在我用力捏住你的鼻子時,你會不會痛?」雋-的嗓音低了好幾度。

「有一點……」玉涵吐吶之間依然有著輕喘。

「那你還認為這是夢?」雋-一語點醒夢中人。

會痛……那表示這一切都是真的!

玉涵總算找回自己的神志,詫異之間慌張地退開,差點摔下床榻,是雋-大手一撈,又把她摟回自己身前,牢牢穩穩圈著。

「涵兒,看著我的眼。」看來她是被嚇著了!「你看到什麼?告訴我。」

玉涵抓緊了胸前的衣襟,好似能抓住自己幾乎要蹦到胸口的心,依言望進雋-墨黑的眼瞳中。

「我看見我自己。」雋-的眼中有她……

「我已經把你放入我的眼中了。」這是他以往不斷錯認的事實。

玉涵微顫的身子輕泄了她的秘密,她根本無法抵抗這般醉人的柔情、這般幻想過幾千幾萬次的心願。

「我也吻了你這里。」雋-以拇指摩挲著玉涵嬌女敕紅潤的唇。其實,他早該在自己三番兩次情不自禁偷吻她時,理清自己的心意。

「我已經把你放入我的心了。」這是他以往不斷逃避的事實。

「你的……意思……我……你是說……」玉涵激動得幾乎無法拼湊一句完整的話。

「我愛你,愛了好久了。」這回,他不再錯認、不再逃避他盼了好久的真愛。

「我以為,我們的距離已經愈來愈遠,遠到讓我抓不住什麼,什麼也無法留下了。」因為恐懼,她也曾想要放棄。

「再也不會了。」他嘴角輕揚,專注的眼望進她的,執起她一雙柔荑輕吻。「涵兒,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我不肯正視自己對你的心意,還讓你受了委屈。」

「我從沒怨過你。」玉涵相信,她一直相信,只要她愛著他,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所做的一切完全出自于愛他的心,一切都不會枉費。

「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你騙婚綁住我一輩子。」雋-的大掌輕輕包覆住玉涵的一雙小手,溫暖在彼此之間傳遞。

「我沒有騙婚呀!」她抗議。

「你以女人最重要的名節要慶王爺找我阿瑪談婚事,還敢說沒有!」他寵溺地以吻輕點她的俏鼻。

「我真的沒有!」玉涵嘟起小嘴。「我承認跟著你到額濟納是我聯合哥哥騙你的,就只有這樣了。」

「你不是向你額娘承認我抱過你?」事有蹊蹺。

「是呀,你的確抱過我呀,馬上、床上、還有山洞那一夜……」再提一次還是會不好意思……「反正我從小就是給你抱大的嘛!」

這……哈!他听懂了,此「抱」非被「抱」,看來大家都會錯意了!

無妨,會錯意也好,至少讓他抱得美人歸。

「我有說錯嗎?」玉涵問。

「是是是,娘子沒錯,我的確很愛抱你,現在也想抱你……」雋-的語尾結束在對玉涵的索吻中。

狂潮襲來,華美的衣裳全成了礙事的東西,紛紛被雋-扔下床……

醺然的玉涵瞥見了床邊似曾相識的繡帕,忘了自己全然赤果,連忙抓過繡帕,就著微弱的燭光東模模、西看看,沒兩下便找著心中所想的「記號」。

這上頭有她自己繡的名字……她終于找到她的繡帕了!

「這是你在哪里找到的?我找了好久——」她望向雋-,看見他一臉錯愕。

「這條帕子是你的?」他忽然覺得天昏地暗。

「嗯,上頭還有我繡的‘涵’字,你瞧。」她將字翻給他看。

「這是你的名字?不是一條魚?」

「不是……三哥也這樣笑過我,可是真的不是魚!」只怪繡工實在太差,玉涵只能無奈地扁嘴。

「這是十二年前你在淨覺寺借給我的,還記得嗎?」雋-憶起當年一身狼狽的兩人,感嘆自己竟兜了這麼大一圈才「找」到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我記得你當時不能說話?」

「是嗎?我不記得了。不能說話?可能是我和額娘玩‘不能說話’的比賽吧,我小時後常玩。」十二年前……那時她還大小,根本記不得,她只知後來找不到繡帕,完全忘了繡帕掉哪兒去了。

「原來是在你這兒……」玉涵如燦陽般的笑顏輕綻,嬌羞地吻上雋。

此刻,絹帕、令她慚愧的繡工、之前的苦戀都不重要,只要雋-現在、未來都愛她,這就夠了。

而雋-……

天呀!這是老天對他之前不知珍惜玉涵的懲罰嗎?

或許,他在「淨覺寺」初見玉涵的那一剎那被她純淨的善良給吸引、進而想找到她,都只是年少時孤傲的他想攀求的一份溫暖罷了!真正駐進他的心的,是這八年來他所認識的玉涵。

不過,雋-沒有分心太久,兩人的雙手交握,氤氳的熱度愈攀愈高……

輾轉而得的深情彼此相許,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將會是全然的信任與無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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