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SantaMonica巡回演唱,十一月從台北中山足球場起跑,飛抵紐約時,大隻果已是雪花紛飛。
由于飛行疲累,亦陽打算到飯店的酒吧放松一下,打開房門才發現,隔壁的武焰正好要外出。
見武焰不但換過衣服,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就像是特別整理過似的,認識多年,他當然知道曾在紐約少年監獄待過的武焰極恨這座城市,每到大隻果必定悶悶不樂,這次……啊,他知道了。
武焰那位年方二十歲的小女友何聆歌在紐約念大眾傳播,他重工作,她重學業,這種聚少離多型的情侶,有機會見面當然得大見特見才行。
亦陽長手一伸,搭上了他的肩——「跟聆歌約會對不對?」
「我們要去吃飯,然後去中央公園滑冰。」
「外面在下雪耶。」饒是在英國成長,亦陽仍舊不習慣冰點以下的天氣,他以前在英國,冰點以下絕不出門,總是蹲在火爐邊等天氣干爽才出去。「滑冰?不要被冰給滑了。」
「聆歌喜歡。」
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無盡寵愛。
這是亦陽第一次在武焰的臉上看到真正的戀愛神色,並非有多大的表情變化,而是一種微妙的氛圍。
真正的戀愛就是這樣子?
武焰看看手表,「再跟你說下去會遲到,我要走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
「一起出去可以,但不準打擾我們約會。」
「重色輕友是不對的,正確的想法是,美女放兩旁,朋友擺中間。」亦陽扮越學長角色,「我們這種搖滾人絕對不能沉迷于美色,江湖以義氣為重,為朋友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那是談玩票戀愛的人才會這麼說。」
說話間,兩人已步出飯店,兩個轉彎後,進入紐約市最繁華的第五大道。
聖誕節將近,每家商店都盡其可能的將門面妝點出聖誕的感覺,聖誕樹、鈴鐺、紙雕麋鹿,當然還有那一千零一遍的聖誕頌音樂,每家都在播,差別只在于經過時所听到的片段不同。
雖然天冷卻絲毫不減游客的興致,雪花紛紛沒關系,有一種東西叫雨傘,打開照樣可以擋雪,憑著意志抗冷,撐著傘在名店中穿梭采購,刷卡機的聲音顯然比聖誕頌響得更奮力。
「天空飄著雪,地上積著雪,真是好一副人間景色。」廢話完畢,亦陽很快的導入正題,「最近跟何聆歌怎麼樣?」
「一直很好。」
「我覺得見不到面的愛情很虛擬。」
reaL主要的工作據點在台灣,何聆歌又在紐約求學,時差十二個小時,無法見面的時間只能靠手機或電腦聯系對亦陽來說,距離太遠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
他愛一個人一定要天天看到她才行,無論是笑顏或聲音,都要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分開得太遙遠,他可能會漸漸不愛她,甚至忘記了,然後再找一個可以天天在一起的情人。
「這個問題見仁見智。」武焰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以前喜歡小靜的時候,就在同一個城市,很常見面,但即使見到面還是會覺得不安。我那時老是想,小靜的人跟我在一起,但心呢?不知道,很虛幻。跟聆歌會吵架、會生氣,不過我反而覺得那才是真的在戀愛。」
亦陽笑了出來,「你也會跟人吵架?」
「我不喜歡,不過事情總有例外。」他拉掉不離身的護腕,護腕之下是個鮮明的齒痕,「上次那件事情發生時被聆歌咬的,雖然很痛,但其實還滿高興的,愛情就是會讓人做出一些反常的行為。」
「我想戀愛,不,焰哥,我確定要戀愛了。」
「你還是決定朝夏沁雅前進?」
「那當然。」他一副萬死不辭的樣子,「你不要阻止我,我有信心跟沁雅小公主一起墜入愛河。」
說話間,他們已來到武焰與何聆歌約定的街口。
人潮來往的繁忙通道,何聆歌撐著紅色的傘,紅色的絨毛大衣與絨毛帽讓有著異國血統的她里得像個洋女圭女圭,看來極是美麗。
她一直望著他們的方向,待視線對上的瞬間,她綻出了笑容,然後在紅磚道上小跑步起來。
武焰張開雙手,將從街角奔過來的聆歌一把抱起,又攬著她轉了幾圈之後才放下來。
聆歌整個人埋在武焰的懷中,「我好想你喔。」
「再說一次。」
「我好想你喔。」
武焰在她左邊的臉頰上一吻,「真乖。」
她微笑著側過瞼,「這邊也要一個。」
他依言在她右邊臉頰吻了一下。
一旁的亦陽看到這出第五大道上意外上演的連續劇,頭發都快豎起來了,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這麼芭樂的對話跟這麼芭樂的行為?更讓他無法置信的是,其中一個主演的還是他的好兄弟。
雪花紛飛中,只見兩人你儂我儂的你想我、我想你,聆歌少女的思念全開,而武焰顯然也頗喜歡被撒嬌的感覺。
五分鐘過去,兩人還沉溺在愛情的氛圍里。
亦陽忍不住了,「喂,你們,不要那麼目中無人。」
聆歌終于從甜蜜世界回過神,待她看清楚是誰之後,大眼中滿是驚訝,「咦,你怎麼在這?」
毫不掩飾的詫異讓亦陽大受打擊,生平沒遭受過這樣的冷落與忽略,他是亦陽耶,唯一登上時代雜志封面的華人吉他手,在這里站了五分鐘,她卻沒有注意到他?
「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
「對不起啦。」她挽著武焰,一臉燦爛,「我是真的沒有看到你。」
再一次打擊。
「你不要生氣,過幾天我帶最近學會的西班牙菜去看你們。」
「為什麼不是這幾天?」
「因為這幾天我要陪武焰啊,」她一臉武焰為天,理所當然的笑靨,「沒有空理其他人。」
接著,兩人共撐一把傘,很快的消逝在吵嚷的人群中。
孤單留下的亦陽,百思不解武焰何以能對長距離戀愛保持信心,也百思不解何聆歌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小記者,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小鳥依人?
真想找人說話啊。
他拿出手機,撥了藍天新的號碼,助理說她正在上節目;而萱萱的直接轉語音留言;妮娜的打不通;恩麗正在練習短劇會用到的跳火圈;預玟講不到兩句,已經傳來導演大聲找人的聲音。
奇怪,他一直以為自己女友滿天下,但現在才發現,原來並沒有人像聆歌對武焰一樣的將自己放在第一位。
亦陽只好安慰自己,真是破天荒的認知!
最後,他帶著測試的心情撥了夏沁雅的號碼,她沒有在上節目,也不是語音或佔線,更不是要練習跳火圈或演戲。
她接了電話,並且跟站在街角的亦陽愉快的聊起天來。
***
適應時差後,司雨照例跟著reaL去看演唱會場地。
只是,這一看之下才知道,主辦單位在紐約所訂的場地居然是莫內音樂廳,它雖然可容納八千人,但美中不足的是,音樂廳內的布置是紅黃色調的安妮王朝視覺感,跟搖滾的感覺有點不太搭。
「感覺,」亦陽在舞台上走了一遍,「有點怪。」
「反正觀眾會把座位擠得滿滿的。」司雨比劃著台下的位子,「看不到那些瓖金邊的紅絨座椅,感覺應該就會好一些。」
「可是場地是圓形的,怕回音太大。」
「這個交給劉哥去煩惱,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是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況,預備兩天後演出。」她看著亦陽,「你還好吧?」
這兩天,她覺得亦陽有些不尋常。
以前他思考很快,三五秒的時間就會立刻想通,馬上有結論,可這次不知道在考慮什麼,居然還會偶爾出神。
「我前兩天跟武焰出去,」他頓了頓,「正確的說法是,我跟他談話談到一半,他要去赴約,我不想談話中斷,于是跟著他一起走到約定的場合,在第五大道的一個轉角看到何聆歌,她以前是小老虎,現在變成家貓,改變怎麼會這麼大?」
「因為她愛武焰呀。」司雨回想與聆歌變成朋友的經過,不由得笑了起來,「聆歌爽朗、大方,心無城府,我一直覺得武焰跟她很配。聆歌很聰明,但她的聰明不是用在耍心機上。聆歌真誠,武焰又體貼,簡直可以當模範情人了。」
「你心里永遠都是偏武焰多一點。」
剛開始,她是他們四個人的助理,待第一張工業搖滾專輯破百萬之後,WMM恍似由夢中醒來,給了每一位reaL團員兩名助理。
那時武焰的瑣事最多,最熟悉reaL的司雨理所當然的就派給武焰,後來又加入媽媽型的小潘;靳煒現在的助理叫晶晶;莫烈喜歡玩神秘;至于亦陽,換助理就像是古代有錢的大爺在換小妾,那些助理每次都被他的惡口嚇跑,最後司兩自然得將他的事全部接收。
「我是偏心,不過跟你想的不一樣。」
「總不可能是偏我。」
「那可不一定。」她故作猙獰狀,「呵呵,reaL中我最愛的就是你了。」
亦陽听了大笑,看了看一百五十公分高的司雨,「可惜我沒有戀童癖。」
開玩笑似的一問一答,司雨知道他不會當真才敢那樣說,但也因為他的不認真,心中頓時好似被細針輕扎著,感覺有點痛。
他過目不忘,卻不記得她。
談話間,他們已步行到莫內音樂廳的中央,司雨在紅絨椅坐下,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夏沁雅那一型的。」他跟著在她身旁坐下。
「那你又跟藍天新在一起。」
「天新只是一夜……好啦,多夜情。可那不一樣,天新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女生,我喜歡的一定要有雙大眼楮,有點冷,要聰明,我不能忍受跟一個沒大腦的人在一起。」他長腿一伸放在前座的椅背上。
「以前教授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中國人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最簡潔有力的朋友論點,跟笨人在一起,有傷腦細胞,不過太聰明也不行,怕吃不消,在中間最好。」
「你再這樣東挑西揀下去,啊,等一下,我有預感了。」她閉起眼楮,一副聆听天音的樣子,「我看見了,你最後的下場就是住到獨居老人安養社區,由護工陪你走完人生路。」
亦陽聞言,立刻給她一記爆栗,「你才住獨居老人安養社區。」
司雨按著剛才受擊的地方,笑了。
亦陽在這一點上真的很好玩,因為不想獨自走完人生,所以對于陪伴自己的伴侶非常挑剔,但是過于謹慎的結果,反而造成某種心理弱點就像迷信的人听不得人家說他會不幸一樣,自命天下第一帥男的他,最怕的也是別人說「他會獨居到老」這句話。
「武焰說,等聆歌畢業就要結婚。」司雨看著亦陽的臉,存心刺激,「而且,他連房子都買好了,獨棟三層,里面還有嬰兒房喔。」
亦陽咒罵了一聲,「他來真的。」
「那也沒什麼不好,如果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想要的,又何必費心去尋找不存在的人?」
「咦,司雨,你這句話有點禪機耶。」
「說我好話也沒用,我不收弟子。」
第二個爆栗又落,「去你的。」
司雨呵呵直笑,雖然遭受連續兩個爆栗襲擊,但亦陽能高興一點也就夠了。
一直以來,他都有著資優的驕傲,開開玩笑可以,但不太會認真的跟別人討論什麼問題,別人要花上幾天才完成的東西,他可能只要幾小時就OK,而長期不與外界溝通之下,總會有些地方看不清楚。
就像這一次,只不過看到何聆歌的變化,他居然就想不通了。
很簡單的東西,但教科書上並沒有教該怎麼辦。
「不要老說我,說你,WMM又不是修道院,干麼不交男朋友?」
亦陽問得很自然,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吾了一下才說︰「這有什麼好問的。」
「你二十五歲了耶,大小姐,現在是十二月,再過幾天就二十六歲了,你難道真要當老姑婆?」亦陽研究似的看著她,「臉色這麼古怪,你該不會是那種受過傷之後,就沒再交過男朋友的人吧?」
司雨一驚,「你,」說了一個字之後她突然想想不對,連忙硬生生的把「怎麼知道」四字給打住。
「你不用回答,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我猜對了。」
她心中怦怦亂跳,認識四年,他們從來沒有談起這類的事情,當然也就無從猜測,可是萬一他想起來了怎麼辦?如果真的那麼不巧,她就只剩撞牆跟離開WMM兩條路了。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皺起眉,「那個害你這麼傷心的人,該不會是我認識的吧?」
就是你本人啊,笨蛋。
步步逼近的猜測,讓她有點欲哭無淚。
「如果你跟他注定要在一起,他就不會讓你傷心。現在,他不但讓你傷心,還讓你空白著時間等他,若用上帝的語言來解釋,就是沒緣分。天下男人這麼多,你不用這麼固執,不是你的等到死也不會是你的,懂嗎?」
司兩低聲說︰「我……並沒有想要成為他的誰。」
她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只想看著他就好,以工作人員的身份大大方方的關心他,大大方方的支援他,然後大大方方的讓他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紀錄。
「這種犧牲奉獻的感情更糟,暗戀其實很糟糕,你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他知道,他知道以後,這份愛才有意義。」
「萬一對方覺得困擾呢?」這是司雨心中的疑問。
「會讓人困擾的戀情基本上是起于不當的行動,舉例來說,不顧對方有花粉癥的事實而堅持送玫瑰表示心意,害對方痛苦,這種一意孤行的示愛才叫困擾,單純的心意絕對可以獲得某些回應。」
圓形音樂廳中,亦陽加大的音量引起了某種程度的回音,「如果我知道有人暗戀我,即使我不能愛她,我會感謝她,因為對方的愛在我的記憶里留下痕跡,這才是重點。被愛者不知道的愛,根本不是愛,充其量只能說是自我滿足。」
「你會感謝對方的愛?」
「感謝而肯定。」他頓了頓,「她們畢竟是有眼光的。」
***
在紐約的最後一夜,WMM包下飯店總統套房開舞會慶祝,除了一路跟隨的台灣工作人員之外,還有紐約當地的工作人員,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應該就是席門了,照理說,應該早就回到英國的他,居然在演出當天出現,然後理所當然的出席一切WMM所辦的官方活動。
吃的玩的當然都省不了,尤其是在有人照應的情況下,大家喝起酒來更是肆無忌憚,如此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才開始沒多久,人人都像是凌波征步。
「席門,」崇尚流行的晶晶一直都想跟席門接近,奈何總缺乏了些勇氣,為了今晚的自然表現,她可是對著鏡子練習了許久,「我們跳舞好不好?」
席門正在隔間超多的總統套房里搜尋著司雨,對于晶晶的主動,有點天外飛來的感覺,但是在英國受教育的他,一向信奉大英的紳士禮法,其中之一就是不可讓女士吃閉門羹。
他彎下腰,「請。」
主廳中,銳舞樂放得大響,而被席門掛念的司雨此時在套房中的巴洛克書房,正與劉格致玩西洋棋,她雖然棋藝不佳,但所幸劉格致也好不到哪去,勉強殺了個半斤八兩。
「你怎麼不出去跳舞?」
劉格致笑,「我對跳舞有障礙。」
「我也有。」門並沒有全關,她從門縫中隱約可見主廳中的瘋狂人群,「只是,連續三小時在原地跳腳甩頭的感覺,不知道是怎麼樣?」
「頭會昏吧。」
司兩月兌口而出,「可是我很想跳舞。」
看到劉格致發怔,她很快的補充,「開玩笑的,我最怕人家大聲了,外面那麼多人在尖叫,我的頭會爆掉」
說到一半,有人從書房的長沙發後面站起來伸懶腰,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兩人齊聲啊了出來。
「啊什麼啊,我啦。」
「亦陽。」劉格致臉上殘存著驚嚇後的扭曲,「你沒事躲在這里做什麼?」
「剛才喝太多了,進來躺一下。」看到桌上的方格子,他一臉想笑,「不打擾二位的雅興,我走了。」
他倏地冒出又消失,令司雨和劉格致兩人不禁怔愣對望。
幾秒鐘後,劉格致率先拿起棋子,「騎士。」
外面是小型的銳舞派對,里面是沒什麼智力的兩個人玩的智力游戲,下棋兼聊天,談論的自然是自家藝人。
從亦陽到他的夢中情人夏沁雅,再從夏沁雅談到前排聞男友武焰,最後是由武焰聯想到他的真命天女何聆歌,公司中只有少數人知道武焰想結婚這件事情。
「那天看到武焰設計將來結婚後住的房間,說不羨慕是騙人的,我也想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將軍。」劉格致將棋子吃下,「我知道很多人懷疑我的性向,但別人的看法跟我沒關系,我很想有個家,可以不要有婚姻關系,但要有愛。」
司雨一笑,「好沙文。」
「這不是沙文,你不覺得現代的婚姻問題,就是出現在證書這張紙上嗎?」他看著她,似乎很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觀點,「結了婚,有了法律保障,一切就變得理所當然,女人不修邊幅,男人忘記體貼,變調的兩人會維持和婚前相同的甜蜜感覺才有鬼。可是如果沒有那張紙,大家就沒安全感,因為沒安全感,就會更小心呵護對方,這樣的感情才會長久。」
「萬一對方變心呢?」
「至少可以省去離婚的律師費。」他一邊整理棋盤一邊說,「如果哪天有了男朋友,你會想要一個婚姻嗎?」
「那要看對方會不會跟我求婚啊。」
雙方棋藝平平,一下子就分出勝負,整理好棋盤,又重新玩過。
談話間,亦陽再度進來,一下子又倒在沙發上。
司雨知道他在私人派對上喝酒的方式,一股作氣,一次好幾杯,大量的酒精一次入胃,醉意當然瞬間爆發。
劉格致走了過去,「亦陽,不要在這邊睡。」
「我……躺一下就好。」
「你人這麼高,沙發扶手會被你踢壞。」他朝司雨招招手,「來,一起扶他回房間。」
于是,司雨和劉格致便一左一右夾著亦陽離開。
***
亦陽剛在床上躺下,劉格致的電話就響了,講完電話後,他向司雨丟下「你好好照顧他,我上去了」這句話,便匆匆消失。
司雨沖了杯濃茶讓亦陽喝下,替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時,一直半醉半醒的亦陽突然開口了,「那個是……」
司雨笑言,「星星。」
亦陽住的這個房間是宇宙風格的設計,熄了燈之後可以看見滿天星斗,一顆一顆人工星星高懸,像極了深夜曠野的穹蒼景色。
「真服了他們,做得這麼像。」話雖然流暢,但從聲音听來還是帶著醉意,「你知不知道牛郎織女距離多遙遠?」
「十光年。」
「我還以為只有我知道。」
她笑看著他,心想你告訴過我呀。
在多年前的某個夏季,在太平洋的美麗海島上,少年Sun對少女Rain說過,只是你忘了。
以前會想著你,是因為還年輕。
現在會想著你,是因為時間累積了真正的感情。
司雨臉上不自覺的出現了溫柔的神色。
亦陽的眼神有些微不解,「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怎麼看你?」
「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人……」他蹙起眉,「對了,像聆歌,我前幾天踫到她也是這個樣子。」
「你眼花了,我跟聆歌才不像。」
「像,那天,她看武焰的表情,就跟你現在看著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笑著替他蓋好被子,轉身要離開,他突然伸手拉住她,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人跌在床上,她想起來,他卻緊緊拉住她的手,再也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