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成了白蝶的女人,她住在他的私人宅邸里,起居生活有無數個佣人將她侍候得無微不至,連一舉一動都有數名保鏢在旁保護著。
她就像被軟禁在豪華的深宮里的皇後,無法自由地呼吸,也無法自由地行動。
他不顧她的頑強反抗,宣稱她是他「心愛」的女人,然後很霸道地把她帶回這間豪華舒適的宅邸,像只寵物般地豢養著。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也數次質問過他的用意何在,但,他總是用一個深吻來回答她,然後用他狂放的肢體語言將她馴服。
兩人之間的仇恨和敵對沒有因他的柔情蜜意而變得復雜,她的心情也被他越攪越紊亂。
愛與恨無時無刻在她心中爭執……
她該怎麼辦?是該狠下心將他殺了,替父親報仇,還是撇開這些恩怨情仇,接納他的愛?
他說他愛她,在每個纏綿的夜晚,他都在她耳邊呢喃,用他柔情款款的醇厚嗓音……
這般的深情,教她如何能下得了手,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回來了……
真是可笑又可悲呵!她竟然愛上了她的仇敵,一個用溫柔綁住了她的心的仇敵。
唐寧輕掩眼扉,雙手交疊,置在浴缸緣上,螓首枕在手背上。
她一絲不掛的胴體側靠著浴缸邊緣,任起伏的溫熱水流按摩著她的身軀。
她的臉龐有著一抹憂郁,緊擰著的柳眉仿佛道盡了心底的哀緒。
她不快樂,像只被關在鐵籠里的鳥,展不開翅,無法自由地飛翔……,自從白悠然將她囚禁之後,她就成了一只籠中鳥,飛不出他所布下的網。
把整個身子浸入熱水中,從水面裊裊上升的熱氣氤氳了整個浴室,熱霧把她白暫無瑕的肌膚烘托得更加粉女敕凝滑。
「你快要變成人魚了!」
在唐寧閉目假寐時,白悠然的聲音突然從她頂上撒下。
他熾熱的雙眸透過起伏的水流,看著水面下她姣美誘人的曼妙胴體,萬般愛戀的熾熱眸光,有著深刻而急促的。
幫內的事情和白氏家族龐大事業的公務,讓他忙得不可開交,他有好幾天沒好好抱抱她了,今晚終于可以盡情地和她纏綿廝磨一番。
「你,回來了?」唐寧有點訝然地張開眼,轉過身,目光懶懶地迎視著白悠然。
他早已一絲不掛,全身的肌理線條優美而分明,雙腿修長而又結實。
他這般偉岸的身形讓寬敞的浴間頓時變得狹小,從她這樣仰望的角度看上去,他俊美無儔,像極了太陽神阿波羅。
「你似乎不太歡迎我回來。」
白悠然一腳跨進足足可容納五人的大浴池內,他打算和她來個鴛鴦浴。
但唐寧可不打算和他共浴。「我洗好了。」她霍地起身,抓過吊在旁邊勾架上的浴袍就要裹上。
「陪我。」他長臂一展,環過她的腰,輕易地又將她拉回浴池內。
她跌坐回浴池內,未著寸縷的胴體瞬間又被起伏的水流淹沒,連帶地將手上的浴袍也浸到了水,濕了。
「唉呀,浴袍弄濕了啦!」
「濕了就別穿了,陪我再泡一下澡。」白悠然揚起一抹邪佞的笑意,他拿開她手上的浴袍,隨手將浴袍丟到浴室一角。
「你自己洗就好了,何必硬要我陪你。」唐寧試著要再踏出浴池。
和他獨處的時間越久,她越感覺到一股迎面而來的感。而這份快要讓她無法呼吸的感,讓她只想要逃開他。
白悠然還是不放手,他的掌鉗住她的柳腰,霸道地制住她不停掙動的四肢。
他將她轉過身來,讓她的酥胸貼在他精健的胸膛上,兩人緊密得幾乎沒有水流能在其間竄動的隙縫。
「留下來陪我,你可以幫我擦背。」這陣子,他明顯地感受到她刻意在和他保持距離。他明白她在掙扎些什麼,但他還不想闡明自己的無辜立場。他知道,一旦她清楚了所有實情,清楚了所有可怕的陰謀,鐵定會不顧他的反對,親自去涉險,殺了那個該死的幕後黑手。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她不要陪他,和他之間的這份親密感只會令她更加愧對自己。
「你在鬧別扭?」
白悠然盯著她看,故意曲解她的心情。他愛看她的情緒變化,她的每種神情都深深地吸引著他。
鬧別扭?她不懂這一套。「我沒有鬧別扭。」她口氣不佳地回道。
「既不是鬧別扭,那為什麼一副對我不悅的表情?我哪里惹你了?」他很無辜地睨著她瞧,包容著她的怒氣。
「你的所有一切行為、舉動,都惹火了我!」她不假思索地回應。她只想扯下他臉上那抹溫柔的笑!她只想惹怒他,令他發狂,然後拾回和他敵對的立場!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替父親報仇,不再有猶豫和不舍。
「連我對你的愛都惹怒你了嗎?」他似漫不經心地問,仰首躺在浴池邊緣,兩手交疊在腦後,藍瞳的色澤開始起了變化。
他在忍耐,忍耐她的挑釁。
對于她,他可是付出很大的耐性和包容心,可是她似乎不太接受他這份好意。
「沒錯,你那虛偽的愛根本騙不走我的心,我依舊恨你入骨,恨不得殺了你。」丟不開他的深情,讓她的怒火無法遏止地從胸臆中狂飆而出。
「既然這麼恨我,就動手殺了我吧!」白悠然霍然起身,連帶將她拉出浴池外。
走出浴間,來到臥房,他打開衣櫃,從其中一層怞屜取出一把手槍,裝上一發子彈,然後上膛。
他遞給她。
唐寧駭然地瞪視著他手上那把槍,身子劇烈地顫抖著。
她不敢拿他手上那把已經上膛的槍,她怕她會因一時沖動,真的狠下心來開槍將他殺了。
「拿去,既然恨我就開槍殺了我!」他完全不反抗,果身站定在她面前。
「我真的會殺了你。」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掙扎,眼淚奪眶而出。
「我相信你真的會殺了我。」
其實他也無法百分之百地篤定她會手下留情,但這是種考驗,他要考驗她的愛;在考驗她的同時,也要她清楚地理清對他的愛。
「你……你不怕?」唐寧的聲音跟身子一樣地顫抖著。
「我不怕死,就怕付出的愛被不屑對待。」他說。
「住口!不要再說一個‘愛’字,我不要听。」他的愛讓她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啊!她掩住雙耳,嘶聲大吼地叫他住口。
「我們之間沒有愛嗎?」她終于燃起了他的怒氣。他動怒了,因為她的話。
「沒有,沒有!」她繼續嘶吼。
他們之間沒有愛,她竟敢這麼說!
「既然沒有愛就別猶豫,只要扣下扳機,立刻就可以將我的性命奪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讓他像一只發狂的猛獅。
他厲聲大吼,臉上的溫柔不再,換上一股冷酷和陰鷙。藍眸竄動著兩簇熊熊怒焰,這怒焰幾乎將她燒毀!
他從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般呵護、憐惜,甚至遷就過,只除了她。為了她的性命安危,他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為了怕她知道實情而去涉險,他寧願擔下一切罪名。
這麼做,完全是出自于他愛她!而她卻不知好歹,竟然把他對她的珍愛視為敝屣,丟在地上踐踏!
「拿去呀!開槍殺了我,以消你心頭之恨。」他怒不可抑地把槍遞到她的手里,逼迫她開槍。
「你……不要逼我!」
唐寧啞聲嘶吼,她瞪著自己手上的那把槍。
「別怪罪到我身上來,自始至終,都是你在逼你自己。」他冷聲反譏,溫柔的神情已從他臉上銷聲匿跡。
「不,不是這樣,是……是你逼我的……我……」唐寧慌亂地說。
就在她陷入愛恨之間的掙扎之時,槍在她發汗的手中突然走火——
「砰——」
在兩人同時被槍響聲震愕的情況下,子彈從槍管迸出,劃過白悠然的手臂,鮮血剎那間染紅了他的衣袖。
「老天!」唐寧驚駭地抬眸,卻迎上他那雙冷酷的眼眸。「不,我不是有意的。」
他絲毫不听她的解釋,沒想到她真會開槍,他心里所有的愛意被這一槍全給抹滅掉了。
「對!你不是有意,但你卻是存心!你何不干脆對準我的心髒開槍,這樣不僅可以將我殺死,還可以把我這顆心打成碎片。」
他的心碎了,他可以很清晰地听見心碎的聲音……
「不,你听我解釋,我沒有開槍,我……」她看著他手臂上的血,心痛不已。
「沒錯,你沒有開槍,是我自己傷了自己!」白悠然冷冷地笑著,那笑容不帶任何溫度。
「你別動怒,听我解釋,好嗎?」唐寧丟下手上的槍,沉痛地走近他,想審視他受傷的手臂。
「不必解釋,也不需要解釋,我已經徹底地看清你了,你根本沒有心。」他憤怒地揮開她的手,然後抱起她,將她摔到床上。「我真是笨,竟然愛上一個無心的女人。」
他俯身,兩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冷然的眸瞪視著她被淚痕佔據的臉龐。
「悠然……」她喚他,用著沉痛的聲音。
她的呼喚讓白悠然的心倏地一緊,這是他第一次听見她這樣喚他。
「你別叫我,你已經失去這種資格了。」他以陰鷙的神情瞪視著她,無情地把心中最後一絲憐愛給抹去。
「從現在起,你已經失去我的愛。我們之間,將如你所願——成為仇敵!」
白悠然失去冷靜地對她吼著,之後,他憤怒地離開了她。
他從衣櫃拿出一件長褲套上,然後發狂地沖出房間,用力地關上房門,揚長而去。
「守住她,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離開房間半步。如果她堅決從房里出來的話,就綁住她,禁止她的行動。」
巨大的關門聲之後,是白悠然的咆哮聲,他嚴厲地下令軟禁她,禁止她的行動自由,他竟還想把她視同犯人般地綁住手腳。
唐寧淒然地哭倒在凌亂的床褥上,床褥上白悠然溫柔的氣息猶存,這氣息如魔蠱般撕扯著她的身和心。
亞瑟•費杰坐鎮在白蝶總部的會議室里,正和得力助手伊斯商談著要事,白悠然突然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幫主。」身為白蝶幫天鷹堂堂主的伊斯恭敬地喚他,視線落定在他手臂上的傷口。
「你的傷是被野貓的利爪抓傷的嗎?」副幫主亞瑟•費杰撫著他的落腮胡,不甚確定地問,他的目光同樣被白悠然手臂上的傷吸引過去。
他見過白悠然發火過無數次,但這是第一次看到他「發狂」,而且一副恨不得將人碎尸萬段的陰鷙神情。
那只傷他的貓不知下場如何?亞瑟•費杰心忖,表情玩味。
「做你的事,別理我!」
白悠然對著亞瑟•費杰大吼,惱火地甩上門。
從宅邸來到總部,這一路上他似乎都藉由甩門來發泄怒氣,從房間的門、到客廳的大門,還有車門,現在連這間會議室的門都逃不過劫難。
看來,他現在的火氣不是普通的「旺」。
亞瑟•費杰和伊斯面面相覷。
看來惹火他的不是貓,而是個膽大包天的人。
「有哪個人那麼有本事,惹您發這麼大的火啊?!」亞瑟•費杰未把白悠然的警告听進去。
他很好奇,是什麼人有本事惹白悠然發火。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這世界上有哪個人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惹怒他這頭猛獅。」
伊斯偏頭略沉思半晌,語意深長地下了結論。
「哪個女人?是他的情婦範微拉,還是他那可人的黛娜表妹?」
亞瑟•費杰假裝不知情地問伊斯。
「是那位享譽國際的超級名模辛蒂雅小姐。」伊斯答道。
「哦!原來是她呀!」亞瑟•費杰恍然大悟。
「唉!愛情真是折磨人哦!」伊斯憋著笑意,口氣盡是挪揄。
他倆的對話讓白悠然的臉更見陰霾。
「你們兩個喳呼完了嗎?」他咬牙切齒地說,將整個身體陷進大皮椅內,疲累而不耐地用手掌耙了耙頭發。
「還沒。」亞瑟•費杰不怕死地回應。
伊斯則是忍俊不住地仰頭大笑。
「你再笑,我就把你轟出去!」白悠然惡狠地朝伊斯大吼。
「把他的嘴巴縫合就好,何必浪費力氣轟他走。我看你昨晚鐵定沒睡飽,現在可能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對不?」亞瑟•費杰一副看戲的模樣,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看該縫合嘴巴的是你這只烏鴉!」對伊斯吼完,白悠然又轉向對亞瑟•費杰厲聲大喝。
「對!我贊成。」這下又換伊斯借題發揮。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啊!」白悠然不只火了,還抓狂了。他一發不可收拾的怒氣,同時飆向分別立在他左右兩邊的亞瑟•費杰和伊斯。
「玩完了。」猛獅要發動血腥攻擊了。亞瑟•費杰和伊斯兩人不約而同、識相地回應。
「向外界放出消息,白蝶幫將在一星期後舉行幫主交替儀式,以後白蝶幫就交由亞瑟你來管理。」這個人既然是嫁禍給他,顯然是覬覦他的位子。
白悠然疲憊地合上藍眸,沉思著。
半晌,又睜開眼時,他下了決定。
這著險棋他非走不可!
做這個決定很該死的全是為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唐寧。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把躲在暗處策動攻擊的主謀給揪出來,要不然唐寧的性命將時時刻刻處在危機當中。
「為了引出主謀,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亞瑟•費杰不太贊同地問。
「這個決定下得未免太草率了些,你從來不做這麼未經深思熟慮的事呀!」伊斯也認為不妥。
他認為白悠然拿自己當成誘餌引誘敵人出現,實在是不太明智又冒險的舉動。
「你們只管听命行事,不必給太多意見,我已經決定非這麼做不可。」一天不把危機解除,他的心就多一份隱憂。
為了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他必須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人給揪出來。
而到那時候,他就會放走她,放走這段感情。
「這麼說,我們是沒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嘍!」亞瑟•費杰耍嘴皮子道。
「完全沒得商量,照令行事就對了!」白悠然不悅地沉喝。
「是,遵命!」鐵令如山耶!伊斯笑道。
對于白悠然堅決的口氣,亞瑟•費杰和伊斯都覺有趣而玩味,他倆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互看了一眼。
唐寧的魅力還真是無遠弗屆啊,竟能讓白悠然豁出性命來保護她。
看來,他已經被女人栓住了,而且還栓得牢牢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