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十分,應采兒前來敲了李奧的房門。
一直未入睡的李奧,在敲門聲響起時,即迅速地下床套上襯衫、長褲,走上前打開房門。房門半開,他閃出門外,然後反手輕輕地將門掩上。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一夜未眠的原因,一半是貪戀朱莉艷嬌酣甜美的睡顏,一半是擔心應采兒的身體狀況。將應采兒帶到起居室,看著她紅腫的眼楮,他語帶憂心地問道。
「我剛接到了電話,我爸他……我爸他……」應采兒一手拿著手機,牙齒咬著蒼白的嘴唇,聲音哽咽。
「情況如何呢?」听她這語氣,一定是出事了。
「我爸爸他受了嚴重的嗆傷,現在正在急救中,他一直……昏迷不醒……」說到難過處,她無助地撲進李奧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天!今晚真是多事之夜。李奧出于安慰地擁住應采兒因哭泣而抖動的雙肩。
「別哭,你爸爸會度過難關的。」他心疼地安慰著她。
應采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他懷中蹭著。「我大哥也是這麼告訴我的,可是……」她把李奧的襯衫哭髒了。
「既然你大哥這麼說,那情況應該不至于太糟吧,你一夜沒睡,要乖乖去補眠哦,否則會把身體搞壞的。」捧起她淚眼婆娑的小臉,他捉起襯衫衣擺擦拭她的眼淚和鼻涕。「你不能再讓你大哥擔心了,他得處理公司那邊的事情,又要處理你爸爸的突發狀況,已經夠忙的了,好了……別哭了。」他哄著她,重新將她擁進懷中輕聲安慰。
「我知道……」她吸吸鼻子,聲音都哭啞了。
「知道就好,我帶你回房去睡。睡覺之前你要不要喝杯熱牛女乃暖暖身子,你的身子冰得很,真是糟糕。」領著她走進廚房,他拉開餐椅讓她坐下,並替她沖泡了一杯熱牛女乃。
應采兒很配合地喝了幾口,嘴巴邊緣沾上牛女乃沫。「李醫師,我答應大哥要乖乖待在醫院不亂跑的。」她小聲地對他說。
「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他應道,心里擔心朱莉艷會不會突然醒來,她若見不到他,情緒不穩的她,一定會鬧脾氣的。
「可是我……我想現在回醫院去,李醫師,能不能麻煩你現在送我回去呢?」很乖地把牛女乃喝完,她攪動著手指,聲音更小了。
「現在?恐怕不行……」眉心微蹙,他拒絕了應采兒,因為他答應朱莉艷在先,今夜要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不行嗎?我……我答應了哥哥,要乖乖的待在醫院里的……大哥他對于我擅自外宿很生氣,他……他剛剛還對我發了一頓脾氣……」他的拒絕讓她的眼眶又泛紅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這樣的情況,李奧如何能應付得了?他來到她的身旁,無措地拍著她又開始顫抖的肩。
「李醫師,拜托你……」她咬著唇,眼淚滑下那剎那,她又撲進他的懷里低泣。
「好……好吧……」他在心中無奈地嘆著氣。
空氣中還殘存著歡愛的氣息,可是李奧卻已迫不及待離開她的身邊,親密地摟著應采兒出門去了。當大門關上的同時,朱莉艷一直壓抑在眼中的淚水,悄然滑落頰邊浸濕枕頭。
她閉上眼,腦海里浮現方才他和應采兒在客廳相擁的畫面。應采兒在他的懷中傷心地哭泣著,她聲音哽咽似是在抱怨著,而他溫柔的拍撫她的背安慰她。
應采兒抱怨她的出現嗎?她破壞了他們兩人原本美好的夜晚……那曾經專屬于她的溫柔和深情,如今已成了另一個女人的了。
她無法怨、無法恨,因為是自己親口提出分手的決定,當初她無情而驕傲地沒留下一點退路給他,如今怪不得他、怨不得他。該怨只能怨自己……
黯然地下了床,慢條斯理套上那被隨手棄在床下還未全干的衣物,離開了充滿他男性氣味的溫暖房間,在離開之前,她把公寓出入的密碼卡和戒指放在床頭櫃,然後來到起居室,推開觀景窗台,最後一次眺看那一片隨著冷風飄動的樹海。
最後一眼,她不再有任何留戀地打開大門,黯然落寞的身影悄悄地消失在門後。
其實只要想開了,不再有感情的牽絆,不再有工作的壓力,反而覺得一身的輕松。
美麗的嘴角緩緩彎起一道弧度,李奧願意再陪她這一夜,已經夠了、夠了……
該死的!該死的……
李奧對著冰冷的空氣不斷地低聲咒罵。
她說她愛他的,那幸福滿足、震撼的感覺還留在體內,房間里歡愛的氣味還存在著,而她卻已消失無蹤了。
清晨五點多,天色還是一片漆黑,李奧卻瘋狂地按著伍杰德公寓的門鈴。
當他回到公寓,面對一室冷寂和躺在床頭櫃上那張密碼卡和戒指時,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
不只心痛,驚恐蔓延心頭,就連當初她冷然地提議分手時,他也沒有如此無措害怕過。
歸還戒指和出入卡代表著什麼?從此再也不會有任何聯系?沒錯!她的意思就是如此。接著,她就像從空氣中消失一樣,她住處的大樓管理員告訴他,她回自己的住處只待了十分鐘,換了一套衣服提著行李便又離開了。
離開了……她打算落腳何處?李奧腦海唯一的猜測就是伍杰德了。
清晨,「法可里諾」西餐廳當然是大門深鎖。李奧顧不得擾人清夢地用力撳著電鈴。他的手指已壓在電鈴上有十分鐘之久了,可是里面的人卻還沒給予任何回應。
李奧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這次他絕不允許、再不給她機會離開他的身邊。他發誓,就算用擂的、用綁的,他都要把她搶回身邊來。經過了昨夜,他決定不再放縱她任性妄為,她只能屬于他。
「該死的,開門。」十五分鐘後,李奧掄起拳頭用力地捶打著電鈴。
他已經失去耐性,所有的風度、好脾氣在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搞什麼鬼?」幾秒鐘後,電鈴上方通話器傳來伍杰德暴怒的吼聲。睡眠不足的他,聲音沙啞得很。「你是誰?」
伍杰德從熒幕很清楚的看見李奧陰沉到了極點的面容。他努力地在腦海中回想這個還頗有印象的家伙。
「我要見她,立刻!」李奧對著通話器吼回去。饒是好脾氣的他,動起氣來也是有嚇死人的巨大威力。
可是嚇不倒伍杰德,對李奧不客氣的態度,他反而覺得好笑。
他已經想起這號人物了就是害他那冒牌女友朱莉艷犯心痛的罪魁禍首嘛!
「她不在我這兒。」看來情況挺有趣的,伍杰德模模下巴新冒出來的短胡髭。
「讓我上去,我要見她。」李奧無法接受伍杰德這個謊言。
「我說了,她沒來找我,事實上我和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面了。」他和朱莉艷是除非必要才會約會的。
李奧還是不信。
「她沒留在住處過夜,唯一的可能就是來找你。」伍杰德和朱莉艷正打得火熱,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他嫉妒!
「我倒認為,她應該會去找你才對,怎麼你不回自己的公寓找,卻跑來我這里挖人呢?」身為局外人,伍杰德話說得挺風涼的。
「她無緣無故離開了,我找不到她。」李奧咬牙說出,心里盤算著該用什麼方法破門而入。
「我就說嘛,她根本就是玩弄我,從來沒拿過真心和我交往。」伍杰德繼續說著,從李奧那越來越黑的臉來看,他可能會做出失控的舉動來。「嘿,是真的,我說了她不在我這里嘛,你就算拆了我的房子也找不到她的。」伍杰德立刻改變態度客氣地安撫他,他可不想身家財產受到任何一絲損壞。
「我要見她!」李奧顯然不吃他這一套,他開始「故技重施」地抬腳重力踹起門來。
砰砰砰!在靜寂的黑夜中,聲響格外的大。
伍杰德有幾秒鐘的錯愕,為免門被踹壞,他只好按開鐵門,然後下樓替他打開電梯,讓李奧上來找人。
三分鐘之後,伍杰德套上一件御寒的毛衣,臉色不悅地送李奧下樓來。
「我早說了嘛,她根本沒來我這里,你找錯地方了。」伍杰德沒好氣地說。
「抱歉,打擾你了。」離開前,李奧向他道歉。
「下次別來了。」對著李奧高大寬闊的背影擺擺手,心里挺嫉妒的。方才他的愛人同志王冠風一見了他,眸子竟然亮起異樣神采來。
可惡!伍杰德充滿妒意地低咒著。
他要上樓去「修理」人了。砰地一聲,樓下鐵門被用力地拉下。
上班時間,馬路上人潮擁擠,車水馬龍。
八點四十分,李奧沖出車陣,來到「詮宏藥品」的辦公大樓,他一臉疲倦地坐在會客室,等待著朱宗宏——朱莉艷的父親。
要知道朱莉艷的去處,現在唯一僅存的線索就是她父親了。
李奧站在窗前,沉默地看著窗外。從側面看上去,他顯得孤單落寞,不過高大修長和斯文出眾的儀表,和沉穩的氣度卻讓人不禁贊嘆。這樣的男人才是女兒喜歡的類型,那個強勢過頭的伍杰德壓根兒就和朱莉艷不搭調,她怎可能會看得上眼?
朱宗宏銳利的眸子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嘴角緩緩揚起滿意的笑。女兒的正牌情人終于肯出現了,他可是等了五年多才見著的。
「請坐,你找我有事嗎?」朱宗宏向李奧示意,李奧轉回身,迫切地來到他的面前。
「朱先生,很冒昧來打擾您,我是令嬡的朋友。」為免太唐突,基于禮貌,他先自我介紹。
「朋友?!我以為你和我女兒的交情應該不只如此而已。」朱宗宏笑笑,他毫不隱藏的眼光犀利地打量著李奧。
「我和莉艷已經交往五年了,不過最近因為某個原因……分手了。」李奧也不打算隱瞞任何事,他向朱宗宏坦白。
「難怪……」沉重地嘆了口氣,朱宗宏終于找到女兒這陣子魂不守舍、心情沉郁的原因了。「她昨天去找你了?」
朱宗宏不再年輕的臉一下子又老了許多,昨天朱莉艷在董事會上被炮轟,繼而被強硬革職一事,讓他心疼不已。
「是的。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見到她時,她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李奧追問,他必須將一切事情問個清楚。
「她被董事會開除了。」一句簡單卻足以令人震驚的話。
原來……
一直熱愛工作,對事業野心勃勃的她,怎能忍受如此重大的打擊?
李奧心里自責到了極點。昨晚明知她情緒不太穩定,他卻還違背誓言離開她,把她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公寓里。
該死的!李奧在心里懊悔萬分地狠狠咒罵自己一千遍。
「我找不到她,從凌晨一直到現在……」
扒過發,他沉郁的臉色盡是憂心和懊悔。心情忐忑不安,他在心中祈求,但願朱宗宏知道她的去向。
「她又不見人影了,這就是我這驕傲又倔強的女兒一貫的作風,只要一遇到過不了關的事情就會突然消失不見,自己找地方療傷,自己去承受所有的壓力。」步向窗邊,他再嘆一口氣,無奈地搖著頭。
「伯父知道她的去處嗎?我必須去找她,我不能讓她一個人獨自去承受這一切——我愛她!」語氣是萬分的確定和擔憂,李奧跟著移動腳步來到窗邊。
「有你這句話,我就心安了。」朱宗宏看著遠方,他釋然的語氣透露著放心和欣尉——女兒沒有把感情放錯人,眼前這個男子,絕對是一個可以倚靠、可以信任的人。
「她在哪里?」憑直覺,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朱宗宏一定知道她的去向。
「她應該已經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了吧。」他眺望天際,灰色厚重的雲層又落下雨滴了。
紐約
「頹廢酒吧」在一處小巷的地下室,牆上充滿海報及涂鴉作品,老舊的木桌椅,長廊式的酒吧。當你推門進去的時候,千萬別被這宛如廢棄場的地方給嚇到了,因為它就是這個調調。這里看似凌亂不起眼,但卻有許多知名樂手在此演唱。
台上樂手正做著超水準的表演,現場的樂迷全被一場接著一場的演唱給迷住了,所有人都沉醉在這氣氛中。
一名剛下場的年輕樂手,正接受某位愛慕者熱情的獻吻。
她柔女敕的唇帶著酒香,讓人一吻上便舍不得放開來。她穿著性感,露出薄削的肩和玉背,還有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她的曲線玲瓏,皮膚細致如水。她很美麗,烏黑的秀發、烏黑的眼珠,膚色如牛女乃般雪白,她是位絕艷的東方佳麗。
山姆情不自禁地深深吻著她,他的掌撫上她的肩,然後滑向她縴細的柳腰,接著來到她的婰。這位東方佳麗以同樣的熱情回吻他,從她手忙腳亂扯動他衣服的舉動來看,他猜測她可能已經喝下他準備的那杯酒了。
「別急,我帶你到後台的小房間去。」他的下月復緊繃得難受,但還不至于失去理智的當場做起來。他著她,在她唇邊誘哄著。
「嗯……好……好呀……」
朱莉艷胡亂地點點頭,她整個身體緊貼著他,雙腳因為酒醉而站不穩。真是奇怪,她的酒量一向很好的呀,怎麼可能只喝了幾杯酒就醉成這樣?她的神智不清,注意力無法集中,全身軟綿無力,身體燥熱難耐。
「那就走吧。」她喝了酒,喝了被山姆摻了藥的酒。從她一直往他身上磨蹭的動作看來,應該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在這龍蛇混雜的酒吧里,這種手法早已司空見慣了。山姆準備擁著腳步顛躓的她走往後台。
當李奧抵達這間酒吧時,看到的正是她和男人大膽擁吻的畫面。憤怒地月兌掉西裝、扯開領帶,他把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處,露出他結實的手臂。
月兌掉斯文的外衣之後,他就像即將遠征的戰士。
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大的發怒了,生平第一次有種想揍人的沖動。他大步沖上前去,陪他前來的單伊陽和單伊斯兩兄弟,見情況不妙,趕緊跟了過來。
山姆還沒來得及打開間隔著後台和前面酒吧的木板門,他整個人突然被往後一扯,他還來不及意會發生了什麼事,緊接著一記拳頭就飛了過來,揍上了他的左下顎,然後又緊湊地飛過來兩拳,這次對準的是左臉頰和月復部。
砰!「噗——」這幾記拳頭太重了,他當場吐了血,整個人痛得僕倒在地上。
「啊——」現場的人揚起一片嚇人的尖叫聲。
山姆倒地不起,突然去去支撐力的朱莉艷,背撞上門板,然後全身軟綿無力地滑向地面。
李奧滿臉慍怒不豫之色,他大步邁向前,在朱莉艷倒地之前,拉住她的手臂。
「呀……我好像見過你哦……你是誰?」像找到救星般,她抬起醉眸充滿疑惑地問他,她的臉頰紅如桃花,身體的溫度高得嚇人。
「等我教訓完你之後,再告訴你。」他一彎腰,將她扛在寬肩上。
「讓開——」現場一片混亂和尖叫聲。李奧憤怒地對著身旁的人大吼一聲,他扛著她擠過人群,拾級往樓梯上走,離開頹廢酒吧。
「我的老天,看不出來李奧這斯文人的功夫這麼了得,真是深藏不露。」
單伊陽當場傻眼,和李奧認識近十年,他還是第一次看他動手揍人。他和伊斯還愣在案發現場。
「原來他屬于悶蚤型的,壞脾氣都藏在骨子里。」單伊斯的驚訝之色不亞于單伊陽。兩兄弟對李奧這招漂亮的右勾拳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應該找個機會說服他加入本幫派來。」他忖道。
「做夢吧你。」單伊陽潑他冷水。「我倒認為倒在地上這位老兄比較適合。」他比比躺在地上那位慘遭李奧修理的男人。
「去,這種兩三下就被解決掉的男人,連當我的仇家都不配。」他咬道,彎身扛起山姆步出酒吧。「你的仇家都是這種蹩腳的角色?三拳就可以搞定?」單伊陽哈哈大笑。
「正確說來不是他們蹩腳,應該是說我的功夫厲害。」單伊斯狂傲地指正他。
「哼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