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月後,上海市
華燈初上,魏勁之踏進了這家專賣骨董的「花園洋房」,他的視線落在充滿濃厚上海風的家具上,但他的心里卻懸著另一件重要的事。根據他所獲得的最新資料顯示,他的妻子魏棻兒來到上海後就在這家店任職,听說由於她優異突出的業績表現,因此已於上個月榮升為店長。
很好,非常的好。看來他這十一個月來的擔心全是多余的,原來他一直呵護寵愛、舍不得受一點苦的小妻子,竟然在月兌離他的羽翼偷偷跑到上海來之後,活得如此得意自在。
魏勁之來到二樓,一名服務人員從另一頭繞了過來。
「我找魏小姐。」他簡短地表明來意。
「魏小姐在辦公室,請您稍候。」
幾分鐘後,魏棻兒出現了,她用托盤端著三亞清茶來到他的身後。「你好,我是魏棻兒,請問先生……」
听見她清柔的說話聲,他轉頭看她,發現她美麗依舊,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樣。他將視線停駐在她的身上,冷冷地說︰「我親愛的棻兒,睽違了十一個月,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魏……大哥……」棻兒一見是他,嚇掉了手上的托盤,茶壺應聲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這麼叫我,似乎太見外了,別忘了我們舉行過婚禮。」他的情緒雖然激動但俊臉依舊冷峻。
「魏……」听她似乎還想繼續「見外」下去,他投給她一記更冷冽的眼神,令她馬上改口。「勁之,你是專程來上海找我的嗎?」
「對,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就要過年了,女乃女乃吩咐我一定得來把我離家出走、遲遲不歸的妻子帶回台灣和我及我的家人們團圓。」即使神情冷肅,但他很清楚自己對她的眷戀仍一如往常般深刻。
他該死的想念著她,但他暫時不會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想念她。
棻兒被他盯得很心慌,腳步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棻兒,我既然找到了你,就絕不會允許你再從我身邊逃走……」見她想退開,魏勁之用力而牢固地握住她縴細的皓腕,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他咬著牙關,對臉色蒼白的她迸出一句。「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他終於找到她了,在分開十一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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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門,她垂著小臉走進去,燈光在她踏上玄關時大亮,眼前一片氣派豪華。這里是上海一家知名觀光飯店的頂樓豪華總統套房,里面有兩房兩廳,還有一間起居室和會客室。
一個小時前,他在「花園洋房」逮到了她,然後他容不得她拒絕的,帶她回到住處整理行李,接著她就被帶到這里了。
魏棻兒放下手中的行李,站在房門邊看著一臉冷峻的魏勁之。
把服務生打發走後,他關上門,走了進來。
「坐。」長臂瀟灑一揮,他凜著臉率先走過去,在酒櫃前停了腳步,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頎長的身軀斜倚在吧前,他仰首一口飲盡烈酒。
放下酒杯,回頭,冷冽深沈的目光投向她,那抹亭亭身影依舊僵立在門前。
「不坐嗎?」她的臉色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蒼白得令人心疼。但滿月復怒氣卻讓他壓抑下對心中的不舍,凜著臉不去靠近她。
「我一聲不響的離開你,你很生氣對不對?」他的目光雖然犀利卻又在無意間顯露出受傷的神色,讓她內疚得不敢看他。
他沈默不語,故意不理會她遲來的關心。當時,她若在意他的心情的話,不會這樣悄悄的離開。
沈默在彼此間擴散開來,房間雖然寬敞,但凝滯的氣息卻令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魏棻兒一直尷尬的站在玄關,他的沈默讓她不知所措,她一直等著他主動開口。但是經過了好久、好久,他卻還是一直不說話,這令她不曉得該走還是該留。
魏勁之心里還有氣,他擔心自己一開口會忍不住破口大罵,所以他極力忍住罵人的沖動,緩步走到客廳沙發後的那面牆,按下牆上的一個按鈕,厚重簾幕緩緩自動拉開來,上海的繁華夜景驀地躍入眼中。
他雙手環胸看著夜景,目光幽深難測。
魏棻兒抬起頭來,看著他昂藏卻又顯得落寞的身影,一顆心揪緊得難受,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遲疑地走了過去。
來到他的身後,她輕輕地將憂愁的小臉偎了上去,貼著他寬闊堅硬的背,粉臂猶豫地從背後繞到他的身前,摟住他的腰。
「勁之,對不起,請你……別生我的氣好嗎?」她又害怕又心慌的請求他的原諒。
他的背脊因為她的主動靠近而僵直,他的心因為她的請求而不舍,他心軟地想原諒她,但是……不是現在。
「勁之,求你跟我說說話好嗎?」她好怕他不理她。
「我該說什麼?和你聊聊這十一個月來你愜意自在的生活?還是恭喜你找到你親人的線索,祝賀你找到了你一直憑著記憶畫下來的那些景物?」剛才他在「花園洋房」里看見的那些骨董家具,就是一直留存在她記憶中的景物。直到他看見那些家具的那一刻,他才終於了解,其實這幾年來,她心里一直在想著找回她的過去,從來沒把她的親人忘記過。
這讓魏勁之相當震撼,因為他一直以為,她的心是完完全全系在魏家、系在他身上的。他對她呵護備至,他以為她該是全心全意對待他的,想不到這一切的付出卻不敵一封透露著渺茫訊息的信件。她看了信,完全未經求證,就決定拋下他一走了之,這實在讓向來自負高傲的他無法接受。
他很憤怒,這漫長的十一個月以來,他胸口的怒氣從未平息過。
「你……你可以罵我啊!」她淒慘一笑,他的態度令她心驚膽跳。
「罵了就能磨滅你一走了之的過分舉動嗎?」他的口氣自始至終都冷得令人心慌。
「罵了是不能磨滅什麼,但至少可以讓我知道,你心里還……還在乎我……」咬著粉白的唇,她怯怯地說道,內心忐忑不安。
「在乎?真該死的在乎——」魏勁之霍然轉身瞪著她,他雙手抓住她的雙臂,對她咬牙憤怒的低吼。「你想知道我在不在乎你是嗎?好,那我就告訴你,為了找你,我不惜丟下公司、丟下一切,盲目地跑到上海來瘋狂的找你。我一直不放棄找你,甚至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關系,十一個月來,我一直在尋找你,你知道嗎?!」說到激動處,他忍不住對她大吼,神情狂亂。突然間,他將她緊緊摟進懷中,微顫的雙臂摟得好緊、好緊,好像恨不得將她柔進自己的身體里似的。
在她突然失蹤的那天,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找育幼院的院長追問她的去向,可是年邁的院長因為年紀大了,記憶力差,一問三不知。她給棻兒的那封信的地址,她沒牢記也沒抄下來,只是大概記得一個區域名,於是魏勁之就憑著這麼微渺的一條線索跑到上海來尋找她。
魏棻兒歉然的掉下淚,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舍棄一切,追她追到上海來。老天,她的罪過可大了,當初她就是因為不想影響他的工作,所以才選擇悄悄離開,自己親自到上海來尋親,她沒料到他會如此地在乎她。
「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我給你制造了這麼多的麻煩,我一直以為我到上海來就可以讓你安心的到歐洲工作,沒想到你卻……勁之,我錯了,我……」
「你當然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的胸口充滿了怒氣,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除得了的。「你來上海沒找到親人,就該馬上回台灣去,我人在上海但卻一直等待著你回到台灣的消息,可是卻一直等不到——為什麼不回去,你現在給我說清楚!」他繼續吼,非吼到心頭的怨氣散去不可。
「好,你別吼了,听我解釋嘛!」他大吼的樣子比熊還可怕,魏棻兒總算見識到他發飆的樣子了。她瑟縮著身子,耳朵被震得隱隱泛疼。
「說。」爆怒中的熊持續蠻吼。
「人……人家是因為……因為……舍不得離開……」她抖著聲音要說出原因,卻在聲音涌上喉嚨時,突然噤聲。
「不敢說了,為什麼?」他冷笑,吼聲暫停。
「因為……」她怕說了他會更生氣。
「因為你舍不得離開那一屋子的舊家具,那些全都是你記憶中的景象,你一直
在尋找著它們,如今它們就在眼前,你當然舍不得離開了,對不對?」他逕自替她接話。
既然她不敢坦白,那他乾脆就替她說清楚好了。
魏棻兒驚然抬眼看著他凶惡的表情,不禁駭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原來他全知道她的心思!天啊!這下子她可能會死得很慘烈。
「原來我在你的心中,壓根兒比不上那些舊家具啊?」
冷冽的氣息包圍著她,她斷然搖頭否認。「不,不是這樣,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最重要的,我……」
「你、說、謊。」他又開始發揮吼功,以前那個冷靜的男人已不復見。「在你的心中,我的存在與否根本不重要,你心里只有那些能讓你回到舊日時光的家具,你渴望和親人團圓,卻從不想想我失去你的心情感受,我在你的心中只是個附屬品,一個微不足道的附屬品而已!」他說出了失去她的痛苦和恐懼。
她被嚇得雙手搗住耳,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盛怒的他。
她被這樣的他嚇壞了,也被他受傷的神情揪疼了心,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浸濕了姣好美麗的容顏。
受傷的他看著她的淚眼,想擁住她,想吻去她的淚,但是卻不敢踫她。他怕這一踫,他會在盛怒下失手掐斷她細女敕的小脖子。
於是他推開了她,大步轉進另一個房間。「砰!」用力地甩上門,關住他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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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棻兒哭紅了眼,秀氣挺直的鼻子也紅通通的,兩頰都濕透了。但是她盡力壓抑著哭泣聲,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
從他不理人甩門進房後,她就一直窩在沙發上,不敢去打擾他。她一邊哭,一邊回想著這十一個月來無所適從的情緒。
她來到上海,按照信上的住址找到「花園洋房」,到了那里卻發現原屋主已於三年前將房子及屋里收藏的骨董、家具一並轉手賣人,她就在想該不該就此放棄地回台灣去。她一直徘徊在回去與留下之間,難以抉擇。回去台灣等於放棄尋找親人的下落,她實在辦不到;但是若選擇留下,代表她將會過著茫然而艱辛的日子。前兩、三個月,她一直陷在這種無奈又矛盾的處境之中,後來日子久了,她開始擔心自己突然跑回去,魏勁之還會不會要她?魏家還肯不肯收留她?
她不只是擔心,甚至還一直在逃避著,因為她怕面對勁之的憤怒和指責,隨著留下的日子愈久,回去的勇氣也更加薄弱了。
失去了回去的勇氣,她心里僅存著一絲希望,期盼他能主動找到她。他若肯尋找她,代表他的心里至少還有一點點在乎她,所以今晚當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她表面上雖然受到了震駭,但心里其實是很高興的。
回到了他的身邊,她心里踏實許多,她慶幸這十一個月來的孤單終於結束了,但是另一方面卻又為他荒廢公事而憂心。這都是她害他的,她該如何彌補對他的虧欠?而她又有何能耐能彌補得了?
思及此,魏棻兒又掉下了眼淚。她不停地哭,直到哭累了,雙腳蜷曲在沙發上,閉上眼哀傷的睡去。
當她睡熟之後不久,緊緊關著的那扇房門打開了——
魏勁之一臉冷峻,無聲的來到她的面前。高大的他俯軀,眯著深幽的眼眸凝視著她蒼白的素顏,手輕輕撫上她微亂的長發,眼神復雜。
哭倦了的她,因為他的撫觸輕嘆一聲,她的臉偎進他溫熱的掌心,尋求熟悉的溫暖慰藉。
他看著她的反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但隨即掩去。他不該這麼快原諒她,非讓她吃點苦頭不可,否則她無法體會他的用心,下次也許又會輕易且毫不留戀地從他身邊溜走。
怞回了手,他起身準備離開客廳,但沈睡的她卻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對不起……」她喃喃低語,無意識地訴說著歉意。
他的身子一僵,低首瞥見她眼睫上未乾的淚水,他心一揪,又蹲了下來。「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的口氣無奈。
凝視著她的淚顏,他深深地嘆一口氣,幾經掙扎後,他輕輕地抱起她,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里,將她安置在留有他氣息的床上,替她拉好了被子,看見她彎起唇,睡得很香甜。
他毫不隱藏眷戀地看她一眼,然後才邁開原本極度不願離去的長腿,困難的走出了房間。
來到另一間房,這是他在上海的臨時辦公室,這十一個月來,他待在上海積極尋找魏棻兒下落的同時,也監督「魏氏集團」的營運。
所幸勁平自從升任副總裁後,努力發揮其管理專才,盡力把「魏氏」管理得很好,並且也自願攬下歐洲分公司的事務。在他無法親自前往歐洲親自坐鎮之際,勁平的適時協助讓他能安心地留在上海。這段期間,當他為棻兒煩心的時候,也同時對勁平的改變和用心感到欣慰。
坐進辦公桌後,他一手疲累地柔著額角,一邊拿起電話撥號。第一通電話,他親口告訴女乃女乃找到棻兒的事,女乃女乃高興得哭了起來,她這陣子以來的擔憂終於可以放下了。第二通電話則打給正遠赴歐洲視察分公司業務的魏勁平,交代他將在近日內返回台灣的訊息,忙得焦頭爛額的魏勁平當下樂得手舞足蹈。第三通電話,他撥給一名在上海政商界關系良好的友人,請這位友人代為出面買下「花園洋房」,至於金額完全無上限,他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買回這幢充滿棻兒幼時記憶的房子。不過這件事他將會暗中進行,在結果尚未確定之前,他不會向棻兒提起半句。
得到對方的承諾後,他掛了電話,轉而看向傳真機上稍早前傳進來的一份資料,那是「花園洋房」在三年前轉售的合約,上面詳細記載著原屋主,亦即很可能是棻兒親生父親的幾項相關資料。
他仔細地看完,然後收進公事包的夾層內妥善收好。
事情到今晚為止,似乎出現了轉機。魏勁之柔著額角的動作停了下來,轉動皮椅看著窗外的夜色……夜漸漸深了,他緩緩地合上眼,最後終於不敵倦意,靜靜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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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棻兒由睡夢中醒來,她的眸子茫然的微睜,看著房內陌生的景物。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赫然記起自己昨晚跟著魏勁之回到飯店來,以及之後兩人爭執的場面。
撐起了身子,她呆坐在床上,房內的櫃子和沙發椅上都放著魏勁之的私人物品和衣物,這是不是表示她睡的這間房是他的房間?
可既然是他的房間,為何他不在房內,房里連一點屬於他的氣息都沒有?棻兒納悶地掀被下了床,到浴室略作梳洗,看見化妝鏡中的自己雙眼微微浮腫,這是她昨晚哭過頭的結果。
她試著用熱毛巾敷了敷,可是沒什麼立即的成效。放棄了這雙浮腫的眼楮,她赤著腳踩著長毛地毯,用輕聲的步伐緩緩走出房間外,在客廳及起居室尋找他的身影。
客廳和起居室沒人,她走進另一間房也沒見到他,然後她走向一間微掩著門的房間,推開厚重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辦公桌,而她要找的人就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側著臉單手支頰沈沈地睡著。
魏棻兒走近看著他許久,再把目光移往他處。她看見除了辦公桌上擺滿了檔案夾、資料和一部電腦之外,另外幾個櫃子上還有著一應俱全的辦公事務機器,牆面上則有一套先進的視訊設備。
顯然這是他辦公的地方。看來這段時間他辛苦極了,除了要費心尋找她的下落之外,還得忙公事。
歉疚的輕嘆了口氣,她轉身往外走,到房間取了一件小毛毯來,輕輕地將毛毯蓋在他身上。
蓋好毛毯,她佇立在一旁看著他,目光從他疲憊的睡顏到支著臉頰的左手,手指上的一道閃光吸引了她的視線……他還戴著婚戒!
這個發現讓她忐忑的心安了不少。
再把目光移往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相同款式的戒指,她怔住了……直到魏勁之張開了眼,她都還愣愣地發著呆。
魏勁之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條毛毯,知道是她幫他蓋的,他的心瞬間變得暖洋洋。不過他並未把情緒表現在臉上,只是起身把毛毯擱在桌上,然後嚴肅的走出辦公桌,越過她的身邊。
「我把你吵醒了?」她驀地一驚,回過神看著他越過自己身畔的挺拔身影,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淡氣息,讓她的表情黯然。
「十點鐘出發,我們回台灣去。」
他站在書房門口,頭也不回的背對著她交代……不,這根本就是命令,完全容不得她拒絕。
「好,我們回台灣去。」她沒有拒絕,也不想拒絕,因為她很想、很想回到他的身邊,她不想再繼續留在這里盲目的尋找下去,不想再空虛無依的過日子。
他原本以為她會舍不得離開上海,舍不得放棄她已經尋找到的一切,但听了她的回答,當下遂安了心。他回到房間迅速梳洗整理,然後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豐盛的早餐在十分鐘後送到房間。
他交代她先用餐,自己則又鑽回書房,忙碌地收拾著。
半個小時後,他還在忙,而早餐都要冷掉了。
魏棻兒鼓起勇氣走進書房喊他。「勁之,你去吃早餐吧,這里我先來幫忙整理……」她真的想幫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檔案及文件。
「不用了,這些先擺著,我待會兒再整理。」他拒絕她的幫忙,轉身朝她走來,越過她踏進客廳,走向餐桌。
他的拒絕讓她有些受傷,看來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對她冷淡。
魏勁之來到餐桌前,當他準備要坐下享用時,卻不悅地發現桌面上還擺著兩份完好的西式早餐。
「你還沒吃?」微怒的話語朝她飆了過去。熱騰騰的食物她竟動也沒動,任它涼掉?!
「我不餓,吃不下。」她抬眼看他微慍的眼神和表情,細眉輕皺起來。
吃不下?!她本來就清瘦,現在甚至比以前更瘦了些,再不吃飯恐怕會被風吹走。
「不餓也得吃,現在過來把早餐吃了。」他深深地看著她,語氣依舊淡漠,對她的關心完全隱藏在心里。
他冷淡的語氣讓好脾氣的她也惱了。
「請問,這是命令嗎?」水璨的眸子里隱隱冒起怒焰,原本交叉環在月復前的小手,因為惱意而握緊。
她生氣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她發脾氣,原來她也是有脾氣的,魏勁之恍然發現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子,竟然也有這麼有個性的一面,頗感訝異。
「對,這是命令,而你非听話不可。」他淡淡挑眉,俊臉仍舊是氣死人的冷肅。
他訝異於她慍怒的反應,卻不會輕易屈服於她的惱怒中,理虧的人是她,這是她欠他的,她沒道理擺臉色給他看。
魏棻兒對他自大的口吻不滿卻又無力抵抗,但想想,誰教她做錯事在先呢?現在就算他對她惡言相向,她也只能接受。
在心中暗嘆一口氣,忍著滿月復委屈,她听話的走到餐桌前,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垂下蒼白的小臉,一小口一小口地默默吃著早餐。
他暍著冷掉的咖啡,食不知味的吃著三明治,一樣沒開口說話,任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任彼此的心黯然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