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際露出曙光,天亮了。
駱依瑤倚在觀景窗台前,望著由漆黑轉為亮白的天空,一夜無眠。
魏仲毅還當真不放她回去,昨晚一回到他的住處,她就被丟在這間客房內,房門雖然沒被反鎖,但她知道,只要他人還待在這屋子內,她就逃不了。
既然暫時逃不開,她只好先想辦法安排好一切。
幸好她身邊帶著手機,昨晚在進房之後,她就躲到浴室悄悄打了電話回去,跟秀子姑媽編了個臨時要出差的理由,要她將兒子先帶回她家住。這樣一來,就算魏仲毅查到她的住處,也暫時不會發現兒子的存在。
目前她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如此了。
一夜未眠,她也累了,不知怎地,房內的光線越亮她的眼皮就越重。
拖著倦極的身子,她回到鋪著鐵灰色緞質床單的床上,掀開一邊床被,縴細的身子偎上了柔軟的床,疲累的眼輕輕合上,才一下子她便沈入了夢鄉,完全忘了這里是誰的地盤。
在薄薄的一扇門外,等著要對她進行大報復行動的魏仲毅也同樣一夜未合眼。
不過他倒下像她整晚只能望著窗外發呆,他能做的事可多了,除了看公文之外,他還利用在車上偷走她別在胸口的記者證,悄悄地透過管道調查著她的事。
他和「流行尖端」的負責人聯絡,成功地打探到了他要得到的資料--關于駱依瑤來到台灣,進入「流行尖端」擔任時尚圈記者後的所有事情。
當然,他也拿到了她的住處地址,同時得知了她目前還單身的訊息,並且知道她的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
至于她是否有固定伴侶,則沒人知道詳情。因為駱依瑤在工作外的私生活,一直都保持得很低調,甚至鮮少跟身邊的人提起。
光憑這張記者證,他簡簡單單就能調查到這些他一直想得到的資料,為何她昨晚在車上不直接坦白?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她為什麼要拖延時間呢?難不成她的住處有著別人?
魏仲毅發現,即使得到了這些資料,但他仍然不知道她想拖延時間的真正理由。看來,他得想法子從她口中套出實話才行。
伸手握住門把,他一點也不打算通知她,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闖進了她的房內。
他以為他會看見一個不肯睡覺、寧願折騰自己與他斗氣的女人,但他的猜測顯然錯了。
沒想到,他看到的是一個美麗的沈睡女子,她的睡顏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此的誘惑著他,令他又想起七年前兩人在飯店床上縱情的一幕。
為什麼他生命中來來去去那麼多的女人,他卻獨獨只惦記著她?難道自己真的在七年前就愛上了她?
愛?
他的愛卻被她輕視,她竟然敢將他當成別人的替代品?!
真是該死!
在憤怒的同時他卻又眷戀著她,大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酣睡的女敕頰,身子俯低,他的唇渴望地想沾上那兩片紅女敕誘人的瑰唇。
驀地,由客廳傳來手機鈴聲。
他的動作驟然停住幾秒鐘,微彎的身干緩緩直挺起來,站在床胖的他努力壓抑住內心澎湃的激動情緒,困難地將目光移開,轉身離開房間。
接起手機,來電的是他的秘書。
「魏總早安,我是維特,現在人在公司,請問魏總今天會進公司嗎?」昨晚被嚇到險些心髒病發的秘書,今天很快恢復了往常的冷靜。
「不會。」魏仲毅簡短回應,目光穿過敞開的房門口,落在卷著被單躺在床上熟睡的縴細人兒。
「那麼請問魏總有什麼事要交代?我會盡快處理。」
「不管用什麼辦法,昨晚的事要全部壓下來,不準上報。」站在客廳中央,他拿著手機,低沈有力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氣派的空間。「另外我要你處理好事情後,親自到XX路XX號這個地址走一趟,看看那邊是否還住有其他人--」關于她的住處地址,他已經熟記在心里。
原本他該親自走一趟,但他目前得盯著她走不開,只好先由秘書先代為出面打探一下。
「報告魏總,媒體方面我已經打點好了,昨晚的事絕不會在任何媒體上曝光!」萬能的秘書果然厲害,動作迅速。
「很好,你現在就先過去走一趟吧,有任何結果盡快回報給我。」
「是,我馬上出門。」
「我等你的消息。」話畢,他將手機拿到酒櫃前擱著,同時從昂貴的櫃子里取出了一瓶軒尼詩,給自己倒了一杯,豪氣地一飲而盡。
酒滑過了喉,充斥胸口,稍稍減低了他憤怒的情緒,不過卻減不了他對她的渴望。
經過了整整七年,他以為兩人再度重逢,他就可以輕易展開他的報復計劃,結果在真正遇見她後,他的心卻開始猶豫了。
為什麼猶豫?這七年來他也曾經有過別的女人呀,他總是借著她們遺忘輿駱依瑤共有的那一段記憶,只留下一個報復的信念。
看來,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們,並未真正幫他達到目的,才會讓他現在的心情陷于惡劣狀態。
好吧,既然別人幫不了忙,那他就自己幫忙自己了。
現在駱依瑤就在他的手里,他還怕報復不了她嗎?
只是……他該如何報復她呢?雖然昨天他有提到報復計劃,但其實他心里並沒有真正周詳的計劃,只是純粹想嚇嚇她而已,而她很顯然真的被他給嚇到了。
她似乎真的以為他會對她采取必要的傷害手段。
很好,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接下來……他可得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真對她不得了手?
放下酒杯,他轉身離開酒櫃,挺拔的身干邊走邊月兌掉身上的衣物。
穿了整夜的西裝外套和領帶被他丟在客廳的沙發椅背上,打開主臥室房門進入里頭,虛掩上門後他筆直朝浴室走進。
隨後,干濕分離的浴室內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光果著精壯的身軀站在水流下,任其沖擊濺起水花,洗去一夜未眠的疲憊,順便好好地靜下來想想,他對她到底存在著復仇的恨意,還是深刻的愛意……
蒙蒙中,駱依瑤似乎看見有個高大的黑影靠近她,接著她感覺有人觸上她的身體,那力道是輕柔且小心翼翼的,然後她感覺身子浮了起來,自己的臉頰偎上一堵溫熱的胸口--
瞬間,她還飽含睡意的迷蒙眼眸睜大,前一秒還昏昏欲睡的腦袋驀然驚醒過來,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被魏仲毅抱在懷中,而他赤果著精壯的上身,正抱著她離開客房、穿過客廳,朝另一間房走去。
「魏仲毅,你馬上把我放下來!你怎麼可以未征詢我的意見就進入我的房間,還亂抱人?」
在他抱她進入另一問灰色調的寬敞房間時,她緊張地抓著他的手臂輕斥,而只需看一眼,她就知道這問是他的臥房,因為里面有他的氣息。
魏仲毅冷睨了懷中的她一眼,撇了撇嘴。「這是我的屋子,我進入任何一間房間不需要征詢任何人的意見。」
「你這惡霸!就算這是你的屋子,你也不能這樣為所欲為。」看他那副嘴臉,她真想甩他一巴掌。
「我就能。」眉住上一挑,他的態度霸道得令人發指。「不過妳也有反抗的權利,只是妳得有本事承受反抗我的後果。」
站在床邊,他似乎並不急著將她放下,因為她的柔軟曲線緊偎著他,令他心猿意馬起來。
「反抗你的後果我現在就在承受了,還需要多花一分恐懼來怕你嗎?」沒發現他的心思,她急著與他爭辯,就是不願屈居下風。
「哼,妳以為我這麼大方嗎?被妳給利用之後,就僅僅只是將妳留在房內做為報復?」面對她不服氣的神情,他勾唇冷冷哼道。「我告訴妳,我要從妳身上討回來的,不僅僅是尊嚴,當年我曾被妳利用過的,我現在就要一一討回。」
抱她的手臂驀然收緊,她被緊箍在他的胸膛前,美目驚然一揚,對上他銳利的眼,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在她腦海中流竄。
「你、你不能……」他現在要向她討回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麼,絕對和這間房、這張大床月兌不了關系。
魏仲毅連回應都懶得回應她,直接將她拋上床,自己挺拔的身軀旋即覆上,他用明快的行動力來證明他能不能,而她卻躲不開他的攻勢,在他身懷下直接敗陣下來。
七年前那一天的記憶,在此刻重新溫習起來……
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水侞交融,兩人都汗流浹背、呼吸失序,當一切結束歸于平靜時,彼此的心中都揚起大大的震蕩。
他依舊能讓她完全迷失了自己……
她依然是唯一能夠同時滿足他身心的女人……
他的手臂佔有似地從背後摟著她的腰,她縴細粉膩的背則緊密地靠著他汗濕的胸膛,兩人緊閉著眼,她急促的呼息應和著他尚未回穩的粗喘,空氣中曖昧的氣味一直圍裹著他們,讓兩人的情緒從敵對中悄悄轉變為眷戀。
只是這份眷戀藏在彼此心中,沒有人願意主動提起。
「你……可以放手嗎?」感受到貼在後方的人似乎一直沒有開口的意願,駱依瑤只好認命地無說話。
她想下床進浴室沖洗一身氣味,但魏仲毅卻誤解了她的話。
驀然,拙在那細致腰肢上的手臂收緊,他帶點懲罰霸氣地張口咬上她柔軟的小巧耳垂。「在我還沒滿足之前,妳休想離開我的身邊半步。」
將她扳過身來,他狂野的唇重新吻住她,無視她的瞪視和抗議,帶著她重新卷入另一場激情漩渦里,直到他饜足為止。
當車子停在一棟再熟悉不過的小洋房前,駱依瑤心里已經再明白不過了,現在她全然被魏仲毅掌控,而她也相信,只要他一天不肯放過她,她便一天月兌不了身,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著兒子離開台灣。
「明天晚上我會再來接妳,把該帶的行李整理好,七點鐘準時在這里等我。」將車子停在鐵門前,他轉頭直勾勾地鎖住她那雙美麗的眸子。
「魏仲毅,你沒知會我就把我的工作給辭了,還將我困在你的身邊整整三天,我一點反抗也沒有的順從了,這樣子你還不滿意嗎?還要我付出多少代價你才肯放過我呢?」隱忍了三天,駱依瑤迎視他問道。
現在的她對他已經不再那麼恐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三天兩人關系再度變得親密的緣故。
面對駱依瑤的指責,魏仲毅緩緩掀動眼皮,用深沈的目光瞅著她,抿唇不發一語。
他的眼神復雜難懂,俊容微沈,駱依瑤看不出他的情緒,不過她知道他有些不太高興。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嗎?為什麼卻還不肯放過我?」不見他回應,駱依瑤生氣地再度追問。
結果得到的回應,只有他那陰沈的神色。
這真是令人氣結!
這三天她都乖乖听話地任他予取予求,任他全然控制住她的行動,這樣的代價還不夠嗎?想當年她也不過才利用了他一天而已,現在她已經付出了三倍的代價卻還得不到原諒。
「妳以為我要的只是這些嗎?」三天的溫存根本不夠,他還要更多。
自從三天前情不自禁踫了她之後,他更深刻地體悟到,原來自己這些年來對她的恨其實只是假象,原來他愛她至深,才會對她利用他一事耿耿于懷。
他要她一直待在他的身邊,陪他度過每一個日子。
這三天來,兩人間那驚人的吸引力,讓他相信不只他一個人感受到而已,她應該有著比他更加深刻的體悟才對,要下她不會全然毫無反抗,每當他擁抱她時,她總是愉悅地在他懷里喘息輕吟。
「不是嗎?你索求的代價不就是我的身體嗎?」絕色的臉龐浮起怒氣,她的指責其實帶著心痛,一種莫名的心痛。
她當然也知道這三天來彼此間的親密改變了某些東西,事實上她也沒有感受到他的報復心態,得到的只是他溫柔的呵護還有狂野的付出。
但是,她的感受究竟是對是錯?萬一從頭到尾全是她會錯意呢?那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有幾次她真的很想直接問他,卻又怕得到不是她所渴望的答案,那她豈不是自取羞辱?
不!在他沒有主動表示之前,她不會坦承自己的感情。
「妳--」黑眸瞇起,眸子里進出精銳怒光,緊抿不語的唇終于隱忍不住,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松,瞬間已移到她單薄的粉肩上。「妳難道感受不到我們之間存在的吸引力?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令人生氣的話來?」
「你--」
大大的震撼在她的心中炸了開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絕艷的臉龐揚起驚異的期待。
英俊高傲的臉龐驀然浮起詭異的暗紅。「我的意思是……」他該這麼快就對她坦言自己受到她的吸引,眷戀著她嗎?
就在魏仲毅陷入猶豫掙扎的當頭,車窗外突然傳來一道稚氣的呼喚聲。
「媽咪、媽咪,妳出差回來啦!」伴隨著叫喚聲,一張帥氣的小臉就靠在車窗上,背對著駱依瑤,正面烙進魏仲毅那雙黑邃的眼瞳中。
不妙!
駱依瑤驚愕地瞪著魏仲毅那瞬間變得怪異的神色,急急轉頭對上車窗外那張和魏仲毅簡直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臉孔。
「嘉鋒--你放學啦,快點進屋去,媽咪等一下再進去找你!」她急急回應,想在第一時間先趕走兒子,心中抱著一絲期待,但願魏仲毅並沒有認出兒子來。
「媽咪,我不想進去,我想再看看他--」心思早熟、頭腦敏銳的駱嘉鋒哪肯離去,只是一眼,他就認出和媽咪坐在車內的男人和他極為神似。
他會是他的爹地嗎?
車窗外的駱嘉鋒眨巴著黑瞳,手指頭指著魏仲毅,充滿期待地對臉色怪異的魏仲毅露出大大的笑容。
車內,魏仲毅深深地看了駱嘉鋒一眼後,微瞇起眸,將目光調回到駱依瑤那張帶著惶恐的絕色臉蛋上。
「他是誰?是我的兒子嗎?七年前那天,我並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妳的確極有可能會懷孕--」帶著一絲不確定又震顫的激動情緒逼問著她,他心中從驚駭揣測轉變為肯定。
他把在她肩上的手轉至她的下顎,緊緊掃住那細致的尖潤,直勾勾地逼視著她,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濃密的眼睫顫動著,她駭然地眨動著美麗眼眸,承受著他深邃瞳中散發出來精銳凌厲的眸光。
「馬上給我回答,快說--」
他的手又掐痛了她的下巴,美麗惶然的大眼一紅,她痛得想流淚。
意識到自己的力道過重,但魏仲毅卻不肯松手,因為他必須要逼她坦承事實,而眼前這個事實讓他情緒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震撼。
這個小男孩的出現,遠比三天前她出現在他眼前更令他激動難抑!
看著他,她痛得閉眼,輕輕地點頭。
她的頭點得極輕極輕,但魏仲毅卻看見了,手指一松,他突然轉身開門下車,俊颯身形氣勢十足地繞過車頭,在走到駱嘉鋒的面前時,他萬分激動地蹲下來,用力抱住他一直未曾謀面,甚至不知道有他存在的兒子。
「老天……我竟然不知道我有了一個兒子……」魏仲毅激動地喃喃說著,抱著兒子小小身軀的結實雙臂劇烈的發抖著。
駱嘉鋒被這個應該是他爹地的人緊緊地抱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但帥氣小臉蛋上沒有任何抱怨,只揚著早熟而沈穩的雀躍之情。
人小鬼大的他也伸出手回抱魏仲毅。「爹地你好,很高興我們終于見面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