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車于載著柳織茵到機場,今天她將到上海洽談與大陸名家一同聯展的相關事宜。
這一趟,她將在上海停留一星期左右,等事情洽談完後再返回香港,處理在藝廊展覽的作品運送回台灣的相關工作。
心情輕松的她,拉著輕便行李往機場走去。
突然問,後方傳來一陣緊急煞車聲,緊接著是開車門及用力甩上車門的聲音。
「嘰——砰!」
所有的人全都很有默契地往後看,想知道是哪個家伙這樣急躁。
柳織茵驀地回身,結果卻撞上一堵急急朝她沖過來的厚實胸膛。
「嗚……」俏鼻撞上硬厚肉軀,很痛!柳織茵嗚叫一聲,這一撞讓她痛得想掉淚,手中的行李咚地掉在地板上,雙手搗著鼻彎子。
「抱歉,撞疼你了嗎?」將她攬往懷中靠著,翟哲豐對于自己意外闖禍感到不好意思。
「你怎麼這樣……冒冒失失的?」認出了聲音來,柳織茵很意外自己又踫上了他。
「真是抱歉,我是急著來找你,才會這樣莽撞……」听她講話鼻音很重,看來這一撞可真撞得不輕。「我看看你的鼻子——真糟!都撞紅了。」
單手勾起她的臉,他難掩擔心的眼神,左右來回地仔細檢查著她的鼻子。
「沒撞斷算幸運了。」不習慣與男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柳織茵感到有點困窘,她輕推開他,傾身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
「我幫你。」翟哲豐早一步替她拿起行李。
一手替她拎行李,一手輕抓著她的手臂,他推著她往機場大廳走去。
「還會痛嗎?」很快找了個位子坐下,翟哲豐還是擔心的直將視線落在她發紅的俏鼻上。
她輕輕柔了下鼻子,搖搖頭。「不太痛了。」
對于他的關心,柳織茵感到奇異的溫暖,對他的態度就像昨晚一樣,輕松愉快。
「這樣我就放心了。」這下,翟哲豐才算安心,方才憂心的俊容明顯放松,露出一抹笑意。
看著他像大男孩的笑容,她一向平靜的心口悄悄起了一絲漣漪,就像昨晚一樣,她總是因為他偶然的一個神情,心口出現怦動的異樣感覺。
「你這樣急急忙忙到機場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看著眼前的他,英俊出色的外貌烙進她的眼底,她盡量維持禮貌平靜的語氣跟他談話。
「我趕來機場見你的目的是……」黑眸與她清靈的眸子相接,他突然間講不出話來。
能直接將他想追求她的意思表達出來嗎?她會不會嚇到?
「目的是什麼?」見他欲言又止,她饒是有趣地專注盯著他瞧。
「呃……咳咳……」臉頰驀然浮上暗紅,他抓抓頭,模模臉,又搔搔頰。「我是想問你……嗯……」
突然間,他坐立難安起來。
該死!他又不是情竇初開的男孩子,怎麼會在面對一個女人時,手足無措起來?
「什麼話這樣難以啟齒?不會又是批評我的話吧?」她難得開起玩笑。「沒關系,我不會在意,你盡管說吧!」
翟哲豐卻臉色發青,「我不會再批評你,請你相信我。」這個玩笑讓他緊張萬分,雙手抓起她的手,一副絕對要取信于她的堅持。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尷尬怞回手,她覺得他的行為有些怪異。「我只剩幾分鐘的時間,你不是有話要說?」
對于自己一再接受他過于親密的舉動而不生氣,她也覺得自己挺怪的。
霍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站到她的面前,正經八百地問︰「是這樣的,我想請問你,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垂置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掌心微微冒汗。
說出口了!這絕不是沖動使然,也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對一個女人有了新鮮感而想把來玩玩的心態,他對她是真正用心的,要不他不會在她面前如此緊張、戰戰兢兢。
這一次,他是真的想好好跟一個女人真心交往,而這個女人就是正在他面前的柳織茵。
他的心,被她給抓走了。
面對一臉正色的翟哲豐,柳織茵的反應是挑高一雙細致的眉,清秀素淨的臉蛋陷入短暫的愕然。
幾秒鐘後,她回復自若神情,心頭揚起莫名的情愫,心口怦動的感覺更強烈了。「你很想知道?」
「對,非常想知道。」鄭重的點頭。
「我喜歡的男人類型是成熟穩重,最好事業有成,對事業有沖勁,另外呢在私生活方面必須要檢點嚴謹,跟女人最好不要有花邊新聞傳出。」偏頭想了一下,她將心目中男人完美的形象告訴他。
瞬間,烏雲罩頂,翟哲豐一張英俊臉龐瞬間漫黑,額角劃下幾道線條……
她所說的,他全都不符合。
至于符合她所喜歡類型的男人,他的大哥和二哥都潞接近的。
「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柳織茵看著他發青的臉龐,有點失笑。
「對,我可能昨晚太晚睡,現在好像有點頭暈……」單手扶著額角,他往後退了幾步。
「你不要緊吧?」看來她剛剛的話對他打擊甚重。
「我沒關系。」他故作堅強。「抱歉,我頭很暈,不送你登機了……」
「嗯,掰掰∼∼」
拎著行李,她起身就走。
翟哲豐看著她縴細的身影,對于她毫不留戀的離開,感到自己的行情真的跌到谷底。
頭更暈了,他步履蹣跚地走出機場大廳。
結果,更慘的事發生了——他停在門口的車子不見蹤影!
「我的車子哩?」正當他焦急地左右張望找車時,不遠處卻有一個穿著暴露、身材豐滿的女子朝他飛奔過來。
「豐∼∼我終于見到你了!」邱麗張開雙臂,熱情地跑向翟哲豐。
「啊——你、你不要過來——」轉頭看著朝他飛奔過來的肉彈,翟哲豐想都沒想拔腿就跑。
現下,他哪管得了那輛名貴的車子,還是閃避邱麗比較重要,否則要是被她給纏上了,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月兌得了身的。
在柳織茵飛往上海的隔天,翟哲豐返回台北。
一回台北,他進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哥。
「你又闖禍了嗎?這回又招惹上哪個艷星了?」對于三弟的風流情史,身為大哥的翟奎可是了解得很,他從公文中抬頭,毫不留情地劈頭就間。
「我最近改吃素了,你難道沒發覺嗎?」翟哲豐面露苦笑地拉來一張椅子,坐在馬蹄型的辦公桌前頭,與翟奎面對面,一副要和翟奎好好聊一聊的樣子。
「你得了吧你!你要是改吃素的話,那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去當和尚了。」翟奎勾唇扯出一記嘲弄。
「我是說真的。」面對大哥的嘲笑,翟哲豐鄭重的拍桌表明。
「你以為你的話可以說服我嗎?」看著他,翟奎丟下筆,雙手置在桌面上交握成拳。
索性不辦公了,先看看這個弟弟今天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老大,你這回非得相信我不可!」看著大哥那看戲的神情,翟哲豐就更加無力。「你要相信我所說的,我才能繼續將話題延續下去。」
如果翟奎全然不信他的話,那他只好就此打住,改找二哥商討去。
翟奎一雙銳利的眼審視了他好半晌,才勉為其難的開口。「好吧,我相信就是了。」
相信得很勉強,不過這樣就夠了。
「謝謝老大的信任。」翟哲豐一臉都是苦笑。「事情是這樣的,我最近遇上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你也認識,就是管理梵木雕藝術館的柳織茵——」
「你又沒買門票擅闖藝術館了?」提到柳織茵,翟奎當下的反應就是如此。
翟哲豐臉色發綠。「老大,你听我把話說完好嗎?」
「好,請說。」
「我提到柳織茵,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好像對她動心了,我想追求她,可是她卻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前兩天在香港,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接近她,和她像朋友一樣共進宵夜和散步,我以為自己有機會可以追求她了,結果誰知道,她卻告訴我,她……」
為免老大再繼續打斷他的話,翟哲豐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出來,可是提到柳織茵所說出的擇偶條件,他又說不下去了,表情是一臉苦楚,活像被拋棄一樣。、…
「她怎樣?她告訴你,你不是她所喜歡的類型?」翟奎亂猜一通。
沒想到,翟哲豐卻垮下了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你……怎麼知道?」
「我亂猜的還猜對,真是神準!」翟奎看了他的表情,很想仰頭大笑。
沒想到一向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翟哲豐,繼踢到邱麗這塊不識相的鐵板之後,又踢到另一塊更大的鐵板。
「我說大哥,你還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看來,他找大哥商量好像找錯對象了,因為他壓根兒忘了大哥的看家本領之一就是落井下石。
翟奎冷哼一聲。「我如果沒有同情心的話,你現在在翟氏已經混不下去了。說吧,那位柳織茵小姐到底如何打擊你的男人自尊?或許我可以替你出出主意,看看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你在人家面前重拾男性尊嚴。」
「你真的肯幫我?」翟哲豐看著大哥,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他似乎真有意幫他出主意。
他相信英明厲害的大哥,只要是他出的主意,應當不會有錯才對。
「你今天來不就是要听我意見?」
「沒錯,我是希望能听听你的看法。她當著我的面說她喜歡成熟穩重,對事業有沖勁,而且還要不花心的男人,這對我而言簡直是天打雷劈……大哥,你說說看,我該用什麼法子來追求這個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的女人?」
完全束手無策啊!
翟奎搖頭失笑。「我看只有一個辦法。」
「真的,你有法子?」翟哲豐驚訝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大哥果然英明,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想到辦法了。
「嗯,我這個辦法應該還不賴才對。」一手撫著下顎,翟奎露出奸佞的笑意。
「快說,別吊我胃口。」看著翟奎那臉難得的笑意,翟哲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她喜歡成熟穩重,對事業有野心、有沖勁的男人,而且又要感情專一不花心,那干脆就由我出馬幫你把她好了,因為我正好完全符合她的條件。」翟奎說著,笑容在臉龐上擴大開來。
翟哲豐俊臉泛黑一片,完全沒想到老大竟然會出這種餿主意。
「你等下輩子吧你!」抓起桌上一只檔案夾,他朝老大丟過去。
以下犯上可能會工作不保,不過翟哲豐可管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只要有誰敢跟他搶柳織茵,誰就是他的敵人!
翟哲豐氣唬唬的掉頭就走,今天這場談話完全白搭。
翟奎樂得沒人打擾,當翟哲豐甩門離開時,他重新埋首公事,一點也不為翟哲豐的感情事擔心。
因為他認為,花心透頂的翟哲豐就是需要一個女人來磨磨他,否則他永遠都成不了大器,永遠也成熟不了。
氣沖沖地離開翟奎的辦公室,翟哲豐轉向翟詈那邊求助,結果翟詈南下視察南部分公司的業務,讓他撲了個空。
一時找不到人商量,翟哲豐有點心灰意懶地打電話給他的助理,要他下班後到常去的夜店會合,或許助理可以幫他出主意也說不定。
不抱太大的希望,翟哲豐和近期來一直被二哥借去用的助理在夜店里踫面,一向滴酒不沾的他,點了杯柳橙汁,一邊听喝著威士忌的助理說他的看法。
听了一個多小時,听不到可以接受的重點,最後索性先結帳離開了。
他還是回家自己好好想想吧!
進了家門,連澡都懶得洗就直接上床躺著的他,望著淡藍色天花板,思緒很亂。
因為心底有事,他一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直到天快亮才合上昵、困重的眼皮,陷入夢鄉。
在夢中,他夢見柳織茵和翟奎相約出去約會,而他則是苦著一張臉,非常嫉妒地看著她和大哥翟奎親密約會的樣子,有好幾次都失控得想要上前破壞他們美好的約會,結果都被二哥翟詈給阻止了。
「喝——」不過才睡了三、四個小時,他就因為這個惡夢而汗流浹背的驚醒過來。「該死的,這是什麼蠢夢?!」
從床上驚跳坐起,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所熟悉的一切。
喘了幾口氣,他有點無力地下了床,到浴室去沖過澡後,又踅到廚房,靠在冰箱門,手拿著水杯大口暍著冰開水。
邊喝著水,他又想起了那個夢,俊臉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鈴∼∼鈴∼∼」驀地,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將水杯放進水槽里,他走到客廳,臉色難看的接起電話。「喂——」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怎麼?還在氣昨天的事?」打電話來的正是在夢中橫刀奪愛的人,翟奎。
「小弟怎敢生大哥的氣,我又不是沒度量的人。」翟哲豐雖然這麼說著,可語氣明顯不是很好。「萬一大哥一時氣極把我踢出翟氏,那我豈不是沒得混了?」
「哈哈,原來你也知道惹毛我,就休想在翟氏混下去的道理啊?既然知道,昨天還敢拿檔案夾丟我,你是不想混了嗎?」
「抱歉,昨天我是一時沖動才會做下令人遺憾的舉動,大哥你度量大,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听你認錯的語氣不怎麼真心,這要我怎麼原諒你呢?」
「老大——你有完沒完?你是太閑了嗎?干麼上班時間打電話來找我晦氣?」
面對翟奎的尋釁,翟哲豐真想臭罵他家的祖宗八代,不過礙于自己也是翟氐的一分子,這罵下去等于罵到自己人,所以他忍住了,只是臉色更加難看幾分。
「哼,我的確是太閑了,才會無聊到管你的事——」那端,翟奎語氣也瞬間冷掉。
「我的事?老大,親愛的大哥,你快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听著翟奎的口氣突然轉變,翟哲豐直覺,老大這通電話好像有要事找他。
彼端的翟奎,沈默了一下才開口。
「這是我剛剛從從事藝術事業的上海友人那邊听來的消息,听說在昨天深夜有個台灣來的小姐在搭車時,因為計程車車速過快而發生了車禍,听說傷勢還不輕,目前被緊急送進一間私人醫院,正在全力醫治中。」
「那、那個小姐叫什麼名字?」翟哲豐听了,抓著電話的手心冒起汗來。
不會那麼巧吧?!
「應該就是柳織茵吧,如果我沒听錯的話。」翟奎的這位上海友人剛好有事要找他談,結果方才在國際電話的閑聊中,無意間聊到了這件事。
「什麼?!」翟哲豐感覺自己處于恐慌當中。「她出車禍?!」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掛心過,唯獨柳織茵讓他感到挫敗、無力又煩惱,而這個他還沒正式追求的女人卻在此時發生了車禍,听聞消息的這一刻,更令他感覺到自己有多麼在乎她,要不他也不會這樣恐慌害怕。
「這個消息應該不會錯,我想反正你這陣子也沒什麼事,干脆就幫我跑一趟上海,去談件合作案順便探望一下人家,也許你可以乘機打動佳人芳心也說不定……」翟奎這樣提議,主要是想探一下翟哲豐對柳織茵在意的程度到底有多少?這回他是不是真的放出真感情了?
假如是真的話,那麼這是讓他轉變的好時機,柳織茵的出現也許可以讓他正視到身為翟家事業繼承人之一的重要性。
「這……好,我馬上訂機票到上海。老大,謝謝你的通知,這份情我會記住的。」說著,他急著要掛電話。
「等等,我得先跟你約定好,這趟讓你代為出差到上海談公事,可不是談著玩的,你得好好給我把合作案談妥,要不然我一定馬上把你召回來,讓你沒辦法在上海多留一杪鐘。」
著急的翟哲豐,當然馬上點頭答應。「我知道了,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為了立刻趕至上海,翟哲豐當下拍胸脯答應。
雙方都掛了電話,翟哲豐這邊很快地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趕往機場,至于翟奎則負責幫他張羅機票住宿以及交通工具。
一切搞定,接下來就看翟哲豐的初步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