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氣微微燥熱的晚上。
花嫁婚禮顧問公司的四大美女,連袂出席一場由達聯電子所舉辦的新品發表商業晚宴。
這場晚宴在台北近郊的霧松莊園舉行。
佔地七百多坪的霧松莊園,以一棟美麗的巴洛克建築物為主體,分前後兩大庭園,是達聯集團的員工俱樂部,舉凡達聯集團或其子公司的所有相關活動,幾乎都在此莊園舉辦。
將近兩百坪的前院,平常用來舉辦中型的宴會,而包含泳池總共約四百坪的後院,則是舉辦大型宴會的最佳地點。
至于主建物的一樓,是個可容納五十人左右的小型宴會廳,二樓以上則設有許多間貴賓私人休息室。
通常來參加宴會的人,得有一定的身分地位才能拿到VIP貴賓休息室的門卡;能夠具備這種極受禮遇的身分的人並不多,但姚百合卻輕松的拿到了。
「百合,你好厲害,既能弄到達聯的邀請卡,還能拿到達聯總裁親自發出來的VIP貴賓金卡,真是太讓人羨慕了!」聲音軟綿好听、俏麗無敵的周愛茉,今晚穿著一襲白色露肩細褶洋裝,細白的手持著一杯甜甜的香檳酒,她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她的好友兼老板,姚百合。
「這有什麼?我爸跟我老公的政商關系本來就無遠弗屆,只要我想要,沒有拿不到的。」以一襲名家鵝黃色V領貼身禮服襯托縴細身材的姚百合,驕傲的眨眨那雙美麗的眸子,她手里也持著一杯香檳。
「真的?那你能弄一箱香檳讓我帶回去嗎?」站在窗邊看著宴會人潮的葉紫晴,紫色的窈窕身影朝她們這邊走來,她手里也有一杯香檳。
好喝的香檳人人愛,葉紫晴就喜歡這淡甜的味道。
「葉子,你什麼時候變成酒鬼啦?」坐在另一張紅色高雅沙發、穿著橘紅色小洋裝的魏可菁,把空的香檳杯擺在一旁的古典矮桌上,「大家別只顧著喝香檳,別忘了今晚我們出席這場商業晚宴的目的喔。」
魏可菁提醒大家,今晚的重要任務。
「對喔,我差點都忘了今晚是來尋找對象的。」吐吐小粉舌,周愛茉那張女圭女圭臉因為喝多了香檳,臉頰染上了一抹艷紅,「宴會已經開始半個多小時了,我們大家該下樓了吧?」低頭看看手上的表,沒想到大家在裝潢豪華的貴賓室里已經窩了半個小時。
「嗯,這時間該到的賓客都到了,你們就好好張大自己的雙眼,下樓找尋理想的男人。」姚百合是領隊,她優雅的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口。
魏可菁也跟著從沙發起身,邊走邊對身旁的葉紫晴說︰「理想的男人好找嗎?」
「就算理想的男人都被挑走了,還是得努力找,不過今晚假如沒找到也沒關系,我可以多喝幾杯香檳抵抵失落感。」葉紫晴說來說去,話題還是繞著香檳打轉。
「說的也是,這杯香檳真的好好喝喔。」走在最後頭的周愛茉漾起笑意,她忍不住把水晶杯子里的香檳一口氣全喝光,臉頰更紅艷了。
魏可菁看了眼葉紫晴和周愛茉,發現她們兩個的臉頰都被酒精染上一層紅,「在找到能讓你多看一眼的心儀對象之前,你們最好撐著點。」
「嗯,知道啦,等一下我就不再喝了。」周愛茉俏皮的笑著,剛才喝了三杯香檳的她,感覺腳步有點浮浮的,好像不太妙哩。
「我還想喝。」葉紫晴不放棄,打算繼續與香檳為伍。
四個各具特色的美女,緩緩走下旋轉梯,穿越懸吊著水晶燈、金碧輝煌的大廳,走出庭園。
庭園里,衣香鬢影,與會賓客各自圍成小圈圈熱絡寒暄。
四位美女在來到布置漂亮的庭園後,很有默契的分散開來,開始尋找今晚的目標。
腳步不是很穩的周愛茉,沒想到自己的酒力這麼差,只是喝了有淡淡酒味的香檳,也會喝到微醉。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來參加這場宴會,結果卻因為自己貪杯壞事,周愛茉,你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太嘴饞啦。」走出庭園不到十分鐘,不勝酒力的周愛茉就打道回貴賓室,腳步虛浮的她,一路自言自語的哀嘆著。
她扶著牆壁和廊柱勉強穿越氣派的大廳,小手搭上旋轉樓梯的古銅色扶手,踩著困難的步伐往樓上走。
花了一番力氣來到三樓,周愛茉卻在三樓的走廊呆住了——因為她竟然記不起姚百合專屬的貴賓室是哪一間。
「欸?剛剛明明有特別記下VIP室的號碼啊……怎麼現在卻想不起來了?」
她想從口袋拿出手機打給姚百合,但是低頭一看,才想起自己身上穿著禮服,所以手機收在她平常慣拿的背包里,而她的背包則擱在百合的車上,因為百合說參加宴會拿著一個不搭的背包很難看,要她把背包放在車上,別拿下來丟人現眼。
但是,沒有手機就不能聯絡姚百合,而她一時間又想不起VIP室的號碼,周愛茉只好苦著臉繼續扶著牆壁走,一雙漂亮杏眸睜得大大的,試著從每一間VIP室的號碼中搜尋記憶。
「VIP302……306……310,311,312……啊,好像是這間。」有著一頭鬈鬈蓬松俏麗發絲的白色嬌小身影,仰頭站在一間貴賓室門口,望著上頭燙金的房號牌,她記得好像有1和2這兩個數字,「沒錯,應該是這間。」
站在門口,周愛茉努力想讓微微暈眩的腦袋恢復運作,花了一分鐘慎重考慮之後,小手搭上古典造型的門把,輕輕的轉動門把,把厚重的雕花房門往內推開一條細縫。
俏麗的臉蛋往內探了探,里頭的裝潢果然跟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樣,看來,她走對了!
心頭沒了疑慮之後,多了自信。
白色的嬌小身影閃進燈光暈暗的貴賓室內,長毛地毯吸去了足音,她反手將門給關上,然後就搖搖晃晃的整個人往紅色沙發撲過去。
「哇!達陣成功!」如釋重負的她像一團棉花撲在沙發上,艷紅色的沙發與雪白的身影形成強烈對比,「這種踏實的感覺真好啊,沒有搖搖晃晃的感覺,棒呆了。」
在沙發上翻身仰躺,這個動作讓周愛茉的禮服短裙稍微往上掀高,露出了一截白女敕大腿,可養眼了。
但,自以為沒走錯貴賓室的周愛茉,她所發出的這句歡呼,卻讓隱身在厚重簾幔旁的男人臉色瞬間鐵青!
拄著柺杖倚牆站在窗邊的陸法烈,臉色蒼白的望著遠處被月色籠罩的山巒,由于剛剛從晚宴現場回到貴賓室時,他受傷的腳就開始疼痛,所以此刻的他正咬緊牙關忍耐著痛楚,不料卻莫名其妙被外人給打擾,這讓他大為光火。
「女人,你從哪里冒出來的,就從哪里滾回去!別以為自己投懷送抱,我就會買你的帳!」陸法烈的臉色異常蒼白,額頭青筋暴突,冷硬的聲音從齒縫迸出來,一雙褐色的眸子銳利的燒向沙發上那個露出大腿勾引他的女子。
要不是身為集團總裁,必須上台致詞,否則他根本不想參加這個晚宴!
誰在說話?仰躺在沙發上的周愛茉,身子猛地凍住,漂亮杏眸瞠大,懷著一絲不安和恐懼,循聲往左邊窗口方向望去。
她看見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就站在散發微暈光線的燈具後方,一雙可怕的眸子正陰厲的盯著她白女敕女敕的大腿看。
「啊?你你你……你是誰?怎、怎麼會在我的貴賓室里?」驚慌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她七手八腳的把掀高的裙擺撫平,神情震驚惶恐的她,嚇得眼眶迅速泛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你的貴賓室?」依舊站在原地的陸法烈,一道濃眉往上挑起,薄薄的嘴唇一撇,露出譏誚的表情。
「難、難道不是嗎?」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周愛茉慌張的望了四周一圈;這間房跟姚百合那間貴賓室里頭的裝潢沒兩樣啊,她根本看不出來哪里有錯。
算了,既然這里有人,而且又是個神情可怕的男人,她還是先走為妙。
「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曉得我走錯房間了,我現在馬上就走……」一個大大的鞠躬,她腳步顛躓的往門口跑去,慌亂間小腿撞到沙發的椅腳,傳來一陣刺痛。
「嗚∼∼好痛。」痛得蹲子的周愛茉,咬唇吐出痛苦的低嗚聲。
「……該死的!」在她身後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伴隨巨響聲的是一句男人的低咒聲。
不過那聲音不大。
忍著腳痛,周愛茉斗膽回頭看向發出聲響的左後方。
欸?人咧?簾幔旁邊那道高大的黑影,怎麼不見了?
眨眨眼,再眨一眨,杏眸從驚愕轉為極度的恐懼,一陣惡寒從腳底往上竄升……
啊咧∼∼她遇到鬼了嗎?
而且還是一個怨恨深重的男人鬼
身子劇烈的發起抖來,周愛茉雙腿發軟,再也站不起來,她很沒用的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雪兔,用爬的方式慢慢往門口使勁爬去。
「過……過來……」就在周愛茉好不容易爬到門口時,身後突然又傳來男人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有氣無力,聲音有點虛無縹緲,嚇得她哭了起來,更加確定自己遇上了鬼魅。
「啊……別、別找我,拜托∼∼我是個好人,我平常都很愛護小動物,我會定期拿食物喂路上的流浪狗和小貓咪……我真的是個好人,請你不要找我索命……我才二十六歲,還沒找到老公……如果你放我一條生、生路,我願意在你每年的忌日燒紙錢給你,讓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
因為太害怕,周愛茉邊哭邊求情,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在他的忌日燒紙錢給他
摔倒在地的陸法烈,壓抑的忍耐著大腿傳來的陣陣刺痛,等意會到她詭異的想法之後,俊臉瞬間布滿黑線。
「可惡!我還活得好好的,命硬得很,你這蠢女人休想咒我死!」薄唇吐出一連串的咒罵聲,這一摔幾乎摔掉他僅剩的力氣,但他卻被她愚蠢的想法刺激得卯起來發飆,「過來扶我!立刻!」
渾身傲骨的他,就算發生嚴重車禍,摔斷了右腿,他也從來沒讓任何人扶持過。
但是,今晚他因為忘了服用止痛藥,大腿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刺痛感,痛到連走去矮櫃那邊從公事包里拿止痛藥都沒辦法,他勉強的跨步,卻狼狽的摔倒了,也狼狽的頭一次要求別人拉他一把。
「扶你?你不是鬼你……摔倒了是嗎?」還趴在地上的白色身影,用力的吞了一下口水,對于自己可能想錯了,臉蛋浮現一絲小尷尬。
「廢話那麼多!我叫你立刻過來,你沒听見嗎?」與其說是求人幫忙,不如說是高傲的命令。
以陸法烈的個性,哪可能跟別人低頭?
「喔……好、好,我馬上過去。」不是遇到鬼真好!
強大的恐懼感瞬間消失,她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腳步不穩的繞過沙發,走到窗口。
她看見陸法烈就躺在紅色的地毯上,他的神情痛苦,額頭冒汗,而他的身旁還躺著一根柺杖。
原來這男人的腳不良于行啊!
「你還好吧?把手臂給我,我馬上扶你起來哦。」天生善良、同情心泛濫的周愛茉立刻蹲下來,溫柔的將他的手臂繞過自己單薄的肩膀,想要攙扶他。
「要扶就扶,說那堆廢話干麼!」一陣淡淡香氣鑽進他的鼻肺,全身被痛楚折騰的他,突然間腦子眩了眩,「你撐著點,別摔倒了,免得到時候反過來求我扶你。」他閉上眼,嘴里雖然吐出冷硬的聲音,但他卻乖乖的靠著她,緩慢的站起來。
「我會撐住的。」她的嬌小身材哪承載得了他的龐大重量,但周愛茉非常盡責的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硬是扶起他,讓他靠在沙發椅背勉強站立。
咬緊牙根,忍著一波更強大的刺痛,他又命令︰「把柺杖拿給我,快!」
「喔,好。」確定他能暫時站好,不致摔倒,周愛茉立刻蹲下去拾起柺杖,將柺杖擱在他的腋下支撐他,「你要不要坐下來?我看你臉色很蒼白,是剛剛摔痛了嗎?」
跑到另一邊,她扶著他的左手臂,協助他繞過沙發坐下來。
「我的事不用你管。」忍著痛,他還有力氣罵人。
「好啦,我不管就是了。」周愛茉暗暗佩服著,「但是你一直冒冷汗,我拿毛巾幫你擦擦汗。」才說不管,但轉身她便跑進洗手間里,從架子上取下一條白色毛巾,沖濕後擰干,一下子又跑了出來。
也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她溫柔的將毛巾覆在他的額頭上。
雖然這不是止痛藥,但卻讓因疼痛而不斷冒著冷汗的陸法烈感覺好多了。
「吁∼∼」低低的嘆一聲氣,他自然的將大手覆在濕毛巾上,冷峻臉龐上的線條也不再那麼的緊繃。
「好些了嗎?你摔痛了對不對?要不要吃顆止痛藥?如果需要的話,我去幫你跟莊園的經理問問看,也許拿得到也說不定。」小手從他冰冷的掌心里怞開,她在沙發前蹲了下來,擔心的仰頭望著他。
「走開。」他掀開眼皮冷冷的看著她,銳利的深褐色眸子望進她溫柔的杏眸里。
「我必須確定你很好,才能離開。」她卻不再感到害怕了,實在是因為他太虛弱,很需要幫忙,「你受傷的腳是不是在痛?沒關系,你告訴我要怎麼幫助你,我發誓我絕不把今晚發生的事說出去半個字,你不用擔心。」她當真舉起白皙小手,對天發誓。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口震蕩著。
陸法烈緊抿著唇瓣,思考良久之後,終于掀動唇瓣——
「門旁邊那個矮櫃上有我的公事包,里頭有止痛藥,幫我拿來,還有,我需要一杯水。」
真是不可思議!他竟然信任一個身上有著茉莉花香,看起來有如茉莉花般清新的陌生女子
他內心是震驚的,但表面上卻壓抑著情緒,沒讓周愛茉發覺。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藥和倒水。」周愛茉不曉得他復雜的心情,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他。
白色嬌小身影很快的跑到房門邊,從他質感很贊的黑色公事包里找到了藥,轉身又跑到靠著窗戶的矮櫃上,拿著古典風味的骨瓷杯倒了一杯白開水。
她走過來,重新回到他的面前,把藥和開水遞給他。
他的手指從她細致的掌心中拿起藥丸放進嘴里,又用同一只手接過杯子,喝水把藥吞下去。
沒有謝謝,他表情嚴肅的把杯子塞還給她,不過隱藏在冷漠外表下的一顆心,卻因她產生了異常的波動。
周愛茉笑了笑,對他的沒禮貌不以為意。
「既然你吃了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把杯子放在桌上,她微笑著對他說道,「我得走了,今晚跑錯了房間真的很抱歉。」
深深的一鞠躬,她的道歉誠心誠意。
「你是該道歉,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高傲地說,一雙黑眸緊盯著她。
她的俏麗讓他的目光停留,這是過去不曾發生過的事!而且打從出車禍之後,他就不再信任女人,也不再拿正眼瞧過女人,截至目前為止,她是唯一的一個。
「對不起,我叫周愛茉,愛人的愛,茉莉花的茉。」她不情願的道歉,老實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當她說出名字時,他眼神閃過一抹訝異,想不到她的名字竟然真的和茉莉花有關。
他對這女人產生的異樣感覺,讓他想要進一步認識她,于是他冷冷的開口︰「周愛茉小姐,為了防止你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這個星期六的早上,你到達聯集團總部的總裁辦公室來找我,我要好好跟你談談,對于今晚這件事該如何守口如瓶。」
「啊」怎麼有這種事周愛茉瞪大雙眼,水眸里明顯寫著不敢置信。
「你不來的話,我會主動去找你,如果你不想節外生枝讓我對付你,星期六早上九點鐘以前,最好乖乖來報到。」她不想來嗎?陸法烈竟然感到一陣強烈失望,「告訴我,你來是不來?」
「喔……好吧,我去就是了。」她好倒楣,幫了人家,還因此惹麻煩上身。
周愛茉被他犀利的眼神給盯得頭皮發麻,只好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