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確定小司睡著，楊洛琳才回房。
別瞧她以前在大集團工作又超受歡迎，每天異性邀約不斷，其實她的生活十分規矩，再晚十二點前都會趕回家，從來沒外宿過，就連外出旅行也絕對不去打擾朋友，所以，今晚她是頭一次在他人的家里過夜。
楊洛琳沖完澡，回到真實的自己，整個人輕松許多。
她躺在床上，眼楮盯著天花板。
怪了，她應該很累啊！為什麼會睡不著呢？
她嘆了口氣，身子一側，視線正好對上牆面的掛鐘。
十二點整！終于……
正當她對著掛鐘發呆時，敲門聲傳來，嚇得她彈坐而起。
「誰？」
「是我。」
不會吧？這時候他來敲門做什麼？
楊洛琳緊張地走到門邊，「有事嗎？」
「嗯……你應該還沒睡吧？我看你的燈還開著。」沈冠辰問道。
經他提醒，她才發現房間的燈都還亮著。
她好像是太緊張，所以不太敢關燈。
「我準備要睡了，如果你沒重要的事情——」
「可以陪我喝一杯再睡嗎？」他打斷她的話。
楊洛琳本想拒絕，但是心想，自己也睡不著，或許喝點酒會比較好入眠。
沈冠辰的聲音再度出現，「你不願意嗎？」
他的語氣有種請求，就像需要有人陪伴，楊洛琳的心掠過不忍。
「你等一下。」她離開門邊，匆忙地戴上眼鏡，將全部的頭發都盤于腦後，接著取了一件深咖啡色毛衣外套披在睡袍外。
確定不會露出馬腳，她才開門。
透過門縫，她見到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沈冠辰，他一手拿著一瓶紅酒，另一手拿著兩個高腳杯，用溫柔又性感的笑容迎接她。
不知為什麼，一見到他的笑容，她的身子就會泛起燥熱。
「聖誕快樂！」他微笑道。
「聖誕快樂！」她回應道。
「要在你房里喝，還是我房間喝？」
不管在誰的房間喝，她都不喜歡。
「到你的房間吧！小司還睡在你隔壁呢！」楊洛琳提醒他別忘記孩子。
「嗯！」他稍微退開身子，等著她出來。
她拉了拉外套，關上房門，朝他房間而去，他很快就跟上。
唉！她真大膽，不過隔壁還有小司在，相信他也不敢亂來吧！
踏進他的房間，藍白色系的布置果然有他的個性與品味。
落地窗前有玻璃制的三腳桌和兩張絲絨椅墊的紅木椅。
沈冠辰逕自前往桌子，放下紅酒與杯子。
楊洛琳本想走過去，視線卻被某種東西奪走。
她望向床頭櫃，見到上面擺放一張特別裱框起來的照片。
手中捧著美麗花束的女性，背景是放置一架鋼琴的舞台。
照片中的女性氣質高雅，笑容甜美，如沐春風，惹人憐愛。
「那是我母親，她是一名鋼琴演奏家。」沈冠辰不知何時來到她後方。
她轉身，眼前出現他遞上來的紅酒。
她反射性地接過，「你母親好美。」
沈冠辰越過她，低頭看著母親的照片，眼里透露出一股淡然哀愁，「她在我國中時因為血癌過世，我永遠都記得她臨走時那安祥又美麗的樣子。」
原來他母親已經過世，楊洛琳的心頭閃現罪惡感，「對不起！挑起你悲傷的過去。」
為了平息內疚，她趕緊喝一口紅酒來轉移注意力。
當紅色液體滑進她咽喉的剎那間，全身細胞像被什麼給刺激到，熟悉的味道油然而生。
這個味道……不會吧？難道是……
楊洛琳震驚地轉向玻璃桌，瞠目一瞧，酒瓶上頭的文字讓她差點抽氣，不知不覺持酒杯的手隱約發顫。
「味道還不錯吧！那瓶紅酒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沈冠辰帶著愉快的心情輕啜一口。
楊洛琳努力壓抑緊張的情緒，將紅酒再度送進口中。
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快點喝完，快點離開。
沈冠辰見她像灌水一樣喝著酒，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紅酒是要慢慢品嘗，不是當白開水喝。」
他的指溫感染到她的肌膚，引她思緒混亂。
「因為很好喝，所以忍不住……」她想收回手，卻發現他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強。
擔心杯中的液體溢出來，她小心地平衡持杯的手，接著盯著他的手，「那個……你的手……」
沈冠辰沒有放開手，雙眸直盯著她，她忽然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她移動視線，怎料卻對上他冷酷的眸子。
他一貫的溫和眼神不知何時已消失，她的背脊沒來由地掠過冷顫，一顆心莫名地劇烈跳動，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給梗住。
突然，沈冠辰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月兌口道︰「你總是這麼毫無防備地喝著被下藥的酒嗎？」
什麼？楊洛琳身子一怔。
待她意識到他話中意思時，她一陣錯愕，隨即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
沈冠辰一松開手，楊洛琳就放開手指，酒杯滑地，掉落地毯，紅色液體撒了出來。
「你……在酒里下了藥？」她怔怔地問道。
沈冠辰發出輕笑，將酒杯移至唇上，一口飲盡，意味深長的視線沒有離開她那張呆愣的臉。
楊洛琳不明白地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你真以為我沒認出你來嗎？」說著，他一手伸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下她的眼鏡，接著滑向她後腦抽走發簪。
楊洛琳沒想到他會有此舉動，察覺時已來不及。
柔順長發滑落後肩，深邃五官清楚呈現，細致雪白的肌膚在微弱光線的照射下染上淡然紅暈。
此時她白白淨淨的模樣與他初次相遇時一樣，他的唇角笑容更深。
楊洛琳心慌意亂地看著他，下意識地想逃，怎料他的身子輕而易舉地擋住她的去路。
「你……早就認出我了嗎？」只要他一前進，她就退步與他保持距離。
「我對你的印象十分深刻，怎麼可能因為你特意的偽裝而認不出來呢？」他逼近她。
她朝後退，直到踫到玻璃桌才察覺無路可逃。
「這麼說你在醫院時就已經認出我了？」她的心跳得好快，血液奔竄四肢，渾身燥熱。
沈冠辰拉近與她的距離，經過她身子，將酒杯、眼鏡和發簪都放到桌面。
「沒錯！相信你也是第一眼就認出我了吧！」他的視線回到她身上。
兩人在辦公室踫面時，他始終沒有錯過她任何表情變化。
她拼命地說服自己要冷靜，但手腳就是不听話地直顫抖。
她不是怕他，而是不知如何應付接下來的狀況。
楊洛琳側對著他，一手抓住另一邊的手臂，語氣不悅，「哼！我就在想，你這個人怎麼會如此熱心，居然對小司如此照顧。」
他感到好笑，「你這番話听起來好像我是別有目的才會特別照顧小司的樣子。」
她斜睨他，沒給他好臉色，「你利用小司引我來你家，目的就是要揭穿我的身分，不是嗎？」
他一臉委屈，「你錯怪我了！我沒那麼卑鄙，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認我？」
嘖！這是什麼話？
她不悅道︰「我干嘛要認你？當年的事是意外，一切都是情勢所逼，而且事後我們不是說好互不聯絡，將來就算見面也要當陌生人嗎？」
她一句句地提醒他，別忘記當時的約定。
他一臉疑惑地道︰「等等！這點我有異議。」
她不懂，「異議？什麼意思？」
他蹙眉，認真地回應道︰「我可不記得，我曾經答應過要和你當陌生人。」
什麼？她吃驚，語氣加重，「事到如今你想耍賴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的台詞吧！」他的臉靠近她，「當時你只說我們之間就像一夜，不用想太多，隔天我清醒時，你人就已經離開。不管怎麼想，我都沒印象有答應過你任何約定啊！」
她被他那張特寫的帥氣臉龐弄得心煩意亂，退了幾步，反駁道︰「你明明默許了啊！不然我才不會跟你發生關系！」
「這點我要澄清。當時是你擅自解讀我的反應，然後就撲倒了我。相信任何正常的男子被一個熱情如火的女子那樣對待，都不可能招架得住吧！」
瞧他把她說成什麼，她很想發火，卻又覺得沒立場，畢竟當時是她采取主動，只是她才沒有熱情如火。
「你……這是狡辯。」這是她唯一想出來的辯解話。
沈冠辰欣賞她羞紅臉的樣子，知道話題不能再繼續，便轉移道︰「這才是你最真實的一面吧！是基于什麼理由，讓你不得不偽裝成冷漠無情的樣子呢？」
她找不出適當的話回應。若不是一年前的事件，他才不可能輕易地看透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話說回來，你這人好卑鄙，居然對我下藥！」她忿忿不平地瞪著他，指控他的不是。
他深深一笑，「誰說我對你下藥了？」
她愣了愣，氣勢轉弱，「你剛剛明明就說……」
「我只是想起一年前的事情，沒有其他意思啊！」他解釋道。
「這麼說……你沒在紅酒里下藥？」
「我是醫生，不會那麼沒道德，你把我想得太壞了吧！」他出現受傷的表情。
如此說來是她心虛過度，才會中了他的圈套。
笨蛋！她應該冷靜面對。楊洛琳後悔已來不及。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面子，她悻悻然地咒罵道。
沈冠辰不介意，試著與她拉近距離，只見她又退步。
她還沒接受他，心中還是對他充滿警戒與膽怯。
不知不覺間，他將她逼到床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