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怎有錯?
為何,是我?
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上官戴上墨鏡就是防止有人認出他來。不是個太驕傲,而是他怕麻煩。
來到餐廳,由裴心非決定西式晚餐,待兩人拿完餐點坐定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某些客人的指指點點,當下裴心非才明白上官的「萬一」是什麼意思了。
但是,上官即使是戴上墨鏡,卻更顯得突兀,再加上身旁的裴心非也是個發光體,所以他們依舊惹來不少好奇的目光。
為此,上官的頭更低了。
裴心非瞧得出上官臉上的厭惡之情,所以便勸他。
「別壞了一張臉,你該感到高興,至少還有人認識你。」
「我當模特兒不是為了成名,我也不希望走在路上讓人指點,更不想未來連個大門都邁不出去。」上官明白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那為何又要踏入這一行呢?這不是很矛盾?」
四眼相望,上官率先移開。
「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說。」
裴心非淡淡一笑,不強人所難︰「那就算了。既然你不喜歡讓人指點,快點吃,我們好早點回房。」
「心非!」
「嗯?」裴心非專心眼前的食物,隨口吟了聲,算是回答。
「到底……在你心中,我是什麼地位?」
「我另一個弟弟。」裴心非連思索的時間也沒,很快便給了答案。
上官閉了眼,心中半分傷感、半分對自己的嘲笑。
明明知道心非對自己是不會有那樣的情感的,那他在求什麼?盼什麼呢?不過都是奢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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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本的溫泉很有名,所有來過知本的人都不會錯過。
上官卻獨獨錯過。
趁著裴心非到溫泉的時間,他一人坐在窗台前,喝著他叫來的香檳,抬頭仰望孤月一輪。
他的心境也好比天上明月一般寂寥。
唉!他重重一嘆,靠在窗上閉目休息。
直到有人輕聲在他耳邊呼喚他的名字,他才從夢中悠悠轉醒。
「心……非!」
「你怎麼睡在這里,洗澡了沒?」
裴心非洗完溫泉,臉色紅潤,帶有一種清麗的美,若得上官一時屏住呼吸,意亂情迷。
「還沒……」他早洗過了,只是看來必須再洗一次了。
「那就快去洗吧,早點上床,省得明早起來又精神不濟的,」裴心非頂著還濕著的頭發坐在床緣,一手拿著毛巾擦干。
別開眼,上官一聲不響地走入浴室。
听見門關上,裴心非才吁了口氣。
他總覺得上官這幾天挺奇怪的,像是心中堆積無數的委屈,一副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害他連玩的興致也缺缺了。
擦干頭發,他開始側著頭想。
難不成是他離開台灣太久,跟年輕人月兌節了嗎?若是如此,他為何又想跟著自己一道?裴心非是百思不得其解,邊換浴袍邊想。
想著想著,他口也渴了,看見桌子上有只裝滿水的玻璃杯,他想也不想就拿起一口飲盡,沒多久,沉沉睡去。
二十幾分鐘過去,上官下半身僅圍著一條浴巾就步出浴室,瞧見的便是趴在床上的裴心非。
他看了幾眼,唇上掛著無奈的笑容替他翻過身蓋好被子,然後又回到窗前,專注地欣賞眼前的「美景」,因為他曉得能這樣親眼看著心非入睡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想吻他、要愛他、想要與他結合的強烈心情漸漸主導了他的理智,下月復涌上的一股使得他口干舌燥,下意識地恬唇……
心非只是睡了,不是沒意識,所以他再怎麼想都沒用,于是唯有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念才不會鑄成大錯。
他明知道的,要做到──卻難如登大。
因為再怎麼說他都是個男人,正值血氣方剛的年歲,心上人就在面前,又怎挨得住的侵蝕?
伸出去的手模不著任何東西,只能在空氣中描繪他的美。
上官低吼了聲,試圖壓抑自己。他不能的,因為一且做了,他使犯了罪,也許就永遠都見不著他了,而那樣的結果,不是他希冀的。
「心非……」他低喃,內心的依舊翻騰不已。
唉!他二度嘆氣,還是睡了吧,再看下去,他絕對會把持不住自己。
目光一轉,看見桌上的空玻璃杯,他納悶著。剛剛他不是有把安眠藥丟入杯里嗎?怎麼洗個澡就沒了?難道……不會吧?
上官慢步走到床邊,士了床,喊道︰「心非!心非!」
持續二十幾遍不斷地喊,裴心非仍沒清醒的模樣,他才確定裴心非的確是喝下自己每晚必飲的安眠藥水。
眼神一沉,欲火再度燃燒,上官的手順著裴心非的臉頰一路滑至胸前。
這樣的安排會是天意?
是天憐他?
上官曬然一笑,有些不齒自己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所下的定義。
「心非,為什麼呢?如果你是女人,我就有千百種方法教你愛上我,可你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我曉得你不會愛我的,看你對我的態度我就明白了,所以我很清楚如果今晚我對你做出某些事來,想必未來你是不會再和我見面、說話了……」
上官解開裴心非的睡袍,輕輕壓止他的身體。
「但,我仍是要你。」
要與不要,僅在一念間,他的一個抉擇就會決定了他的未來。
錯過這次機會,他就再也沒這麼幸運。
天意也好,他自私也罷,他就是要他;要他的體溫、他的身體來撫慰他因思念而殘破不堪的心。
五年了,為了一個陌生男人,他整整想了五年……
傻?也許吧!
「今晚,你是我一個人的……」他只想愛心非就好,什麼都不願再想了。
窗外的星,燦。
窗內的情,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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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裴心非睜開了惺忪的眼。
由于步入冬季,天亮得慢,他轉首看了看時間,赫然發現已經十點多,快到退房時間。
「糟!」他還在想上官怎麼沒叫醒自己。「啊……」
霍然起身,身體的不適令他發出不快的聲音。
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怎會有很不舒服的感覺,裴心非開始回想昨天是不是做了不合人體工學的動作。
「你醒了。」剛由浴室走出來的上官一臉愉悅地說。
听他的聲音,裴心非感覺到他的態度又變好了。是昨晚睡了一場好覺嗎?
「嗯。怎麼不早點叫醒我?」不再埋會自己的身體,裴心非笑了笑。該是自己又沒注意到才會弄傷身體,他還是別嚷嚷。
上官拿過衣服給他。「我看你睡得很熟,就不忍心叫你了。沒關系,慢慢來,反正還有一些時間。」
「謝謝。」裴心非接過衣服,剛站起身,腿間的酸痛令他微微蹙了眉。
「怎麼了?」
「沒事,等我一下。」
浴室的門開了又關,上官眼楮始終停在裴心非的背影上,眼楮盈滿笑意。
進了浴室,裴心非很快地盥洗後,立刻褪下浴袍,他頭自然垂下,那間,身上的斑斑粉紅讓他怔住了。
他模著自己身上的紅點,表情由訝異漸漸轉為不信,因為他太清楚是怎樣的方式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不會的……不!」他壓低聲音吼。
對!不可能的。
雖然昨晚只有他和上官兩人,但事實絕對不會是他現在所想的,他不能用那麼齷齪的想法對他先入為主。裴心非深深吸了口氣,穩定好情緒後,很快地換上自己的衣服。
離開浴室前,他從鏡中審視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他的手緊緊握著拳,頹喪地敲在鏡子上︰「到底……昨晚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
叩叩!
「心非,你沒事吧?」門外傳來上官的關心之語。
裴心非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反復幾次後,他才整整情緒走出浴室。
「我好了。」第一次,他迥避了上官的敏銳眼神。
「怎麼了?」上官察覺到他的刻意。
「沒……事。」背過身,裴心非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上官不疑有它,也忙著整理自己的東西。「那就好。」
僅僅幾分鐘卻猶如一世紀般的在兩人間徘徊。
裴心非終于忍耐不住,轉身︰「上官──」
「嗯?」上官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維持昨晚一樣瀟灑的姿勢,好象一直都在等他發問似的。
「昨晚……昨晚我是不是……」要問一件根本是天方夜譚的事情,裴心非有點難以啟齒。
上官薄唇一揚,富磁性的聲首緩緩逸出︰「是啊,你昨晚是弄錯了,竟然把我的安眠藥水喝下,所以才睡得很沉。」
兩人四目緊緊對上,上官的自信竟讓裴心非心底掀起陣陣的不安。
他的眼神好象是在說︰再問吧!我還在等你問呢!
「那……昨天……」
上官二度接腔︰「你是不是想問你身上的吻痕哪里來的?」
不用問了,光听他的口氣,裴心非就明了了。
「為什麼?是故意想整我嗎?」他臉色刷白,退了幾步,模樣有些狼狽。
上官由上衣口袋掏出一句香煙,徑自點燃一根煙,同道︰「整你又沒好處。」
「那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我想得到你,我要你屬于我。」吐了一口白煙,他輕道。
「你是同性戀?」裴心非實在不敢相信。
「也不能說是,不過……你認為我是,那我就是了。無所謂的。」愛上同性本是同性戀,他無話可說。
「我不愛男人。」裴心非斬釘截鐵地回答。
裴心非的話猶如一根惟子,狠狠撞進他的心里,不過幸好,他不是說不愛他。
「可是我什麼都做了,昨晚,在這張床上,對你──我什麼都做了。」上官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這樣傷害裴心非,但若不讓他也跟著煩惱,他的心更痛。
裴心非閉上眼楮,腳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床上,他只手掩住臉,不泄露一絲表情。
上官看著他,心中慚愧不已,卻仍是執意如此。
從昨晚抱了裴心非開始,他早就預期會有這樣的結局,所以他不會後悔。既然他對裴心非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那干脆就曝光吧!讓一切都攤在陽光下,反正他本來就不是篤信愛人就該讓對方快樂的信奉者;既然他痛苦,他也要他陪著他。
正常──這個字眼,已經離他很遠了,為了心非,他早就痴了。
好一會兒後,兩人都不說話,靜靜地各立一方,直至煙盡火滅。
「我一直都當你是弟弟看待,既然你有這種傾向,我也會接受,昨晚跟剛剛的事情,我都會當作沒發生過。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面對如此難堪的問題,裴心非選擇逃避。
上官又點上第二根煙,鷹隼般的眼瞅著裴心非的側臉。
「除了你,我不會要別人,這事我是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
裴心非猛地回頭︰「那你想怎麼樣?我不可能愛男人的!上官,你還年輕,這種錯誤的愛情還能導正回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你去看心理醫生,早晚你都會知道你那樣是不正常的。」
「踫」!上官的拳頭重重敲在玻璃帷幕上。
「我沒病!我本來就是正常的。」他了眼,眼神萬分柔和。「昨晚,你的身體,我不知看了幾遍、模了幾遍,我對你有,這點絕對不假,我要的是你!」
「去找別人!」裴心非嚴肅回道。
上官往後靠,別過了頭,一張俊臉顯得格外寂寞。「如果可以找別人,我也不會等你五年了!你知道嗎?我之所以會找天使、會進來模特兒界,都是為了你!在第一本《天使札記》里有張你的個人獨照,我就是為了那張『心非』等了五年。因為是你,我才愛你!不是誰都可以的,你明白嗎,心非?」
裴心非怔忡住了,他沒想過上官對他的感情竟然放得那麼深、那麼濃,連他自己愛人也不會那麼專注用心。
上官的心意嚇到他了。
驀地,他很快提起自己的行李,轉身離開,因為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上官。
就在裴心非離去後,上官才狂笑起來。
他,終究還是轉過身了。
距離──愈來愈遙遠,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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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接!」
「心非,有話好說。」
「我說不接就是不接!」裴心非忍不住咆哮起來。
辦公室里難得听到裴心非發怒的聲音,所以其它同事都放下自己的事情躲在老板辦公室外偷听。
「為什麼不接,你也說說理由?」
對古典岳來說,裴心非一直是個態度溫和、工作認真又負責的好員工,對他,他幾乎要打上滿分,所以他實在不能明白為何短短幾天而已,他的性子就有如此大的轉變。
裴心非說不出口,別過頭。「沒有理由,不想接就是不想。」對于自己被男人侵犯的事,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對他來說,那是種恥辱。
「你不能拿這種不算理由的理由來搪塞我,心非,你向來就是個工作認真的人,假使你認為這樣做可以對得起自己,那我就幫你拒絕了。我會要月心在下禮拜一也到攝影棚,到時你沒到,就會由她接手。我希望這兩天你能徹底想清楚,不要讓自己的一時任性破壞了規矩。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面對不理智的裴心非,古典岳也不免擺起上司臉孔。
腳步一跨,裴心非立刻離開辦公室,在門口,陸雅-攔住了他。
她清秀的臉龐朝他一笑。「天塌下來都有比你高的人為你擋著,別苦著一張臉,要知道,公司里有不少女孩子都喜歡你這張賞心悅目的臉蛋呢!」
憋了許久的怒氣,在陸雅-的調侃下終于一掃而空,裴心非也報以笑容。
「謝謝。幫我跟他說,我會回去好好想想的。」
「心非,天下無難事,我相信憑你的智能一定能解決的。」
「……」真的嗎?他不敢肯定。「雅-,什麼是不該愛的人?」當日他回答上官的答案如今他自己也不確定了。
上官愛上他……算是不能愛嗎?
「你很聰明,該知道的。」
不!他不知道,若他知道,也不會造成今日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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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惱人的電話聲不斷,裴心非沒接,因為他太清楚會是誰打來的。扯下房間的電話線,只留下客廳,上官不曉得他家客廳的電話。
星期天的早晨,裴雲昊去了研究所,母親和附近的鄰居一同爬山,家里只剩下他一人,少了聲音,屋內顯得特別靜謐,感覺猶如汪洋大海中的孤島,而他是孤島上唯一的一個人。
明天就要開拍了,他的心情猶如跌落萬丈深淵。
去或不去竟成了他最大的難題。
他燃起一根煙,怞了幾口,捻熄掉,拿起桌上的手機和鑰匙,匆匆出門,又不想開車的他,選擇出租車。
到了東區,他隨意看了看,然後走入一家中式飲茶店,它有個奇特的店名──「千里會」。
由于他是第一次來到這種中式的店,便要求服務生為他示範一次該如何躁作飲茶的茶具。
女服務生笑了笑。「先生,不好意思,我也是前天才剛上班,所以也不熟練,這樣吧,我去請店長來幫你好了。」
「會不會太麻煩?」他不愛麻煩別人。
「不會啊,店長很喜歡為人服務。」
順著女服務生離開的方向尋過去,裴心非看見一個穿著休閑衫的男人背影,只見他側耳听著女服務生說話,然後點了點頭,便朝自己的位置走來。
當他轉身的瞬間,裴心非看清他的長相,斯文又俊秀,看起來是個個性相當溫和的男人,眉間、眼尾和嘴角都是笑意盈盈。
「你好,我是千里會的店長,請讓我為你服務。」
「謝謝。」店長的聲音很悅耳,他听了很喜歡。
「你從來都沒喝過茶?」店長邊問邊動手整理茶具。
「是啊,身邊沒有一個朋友愛喝茶的。」
店長開始躁作茶具的使用方式,他的動作很慢,像是電影上的慢動作鏡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藝術美感。
平心而論,裴心非從前都認為喝茶是老一輩的人才喜歡的事,他想從今天起他會徹底改觀了。
茶香淡淡飄出,沁入人心,裴心非立刻領教到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店長將剛泡好的一杯茶放置裴心非面前。「請用。」
「謝謝。」裴心非拿起茶杯,先湊近鼻前嗅了嗅,一會兒後才慢慢喝人香氣。
「中國人喜歡泡茶,不只為感官的享受,更是為了一種高層次的心靈享受,從泡茶的過程去沉澱心靈的愁緒,再用茶水洗淨靈魂。」店長淡淡地解釋。
裴心非放下茶杯,直視店長。「你有一雙敏銳的眼。」
「不是我有敏銳的眼,而是你清楚地將自己的苦擺在眉間,讓人一目了然。」店長又為他倒上一杯茶。
「是嗎?」裴心非自嘲一笑。原來上官對他的影響,他仍沒擺月兌。
「這樣吧,先泡一壺茶,看看能不能幫你什麼。」店長起身由隔壁桌拿來新的茶具。
裴心非注視著褐色茶具,拿起壺,仔細地端詳一番後,吸了口氣,開始照著剛剛店長示範的動作重復一次。從洗壺、燙壺開始到熱杯,他慎重地完成每個步驟,心無旁騖。
「很好,你做得很完美,現在就來品嘗你的成果吧。」
在店長的鼓勵下,裴心非喝下自己第一次泡的茶。
沁心香醇──他只能以這四個字來表達他當下的感受,那是有別于店長泡的茶。
「謝謝你。」他的心好象真的平靜許多,能夠恢復正常。
「我什麼都沒做……下雨了。」
「是啊,這種天說變就變。」想起自己沒帶傘,裴心非也無所謂,偶爾淋個兩也許還能清醒他的大腦。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店長的問題讓裴心非楞了楞,忖度一會兒他才恍悟。因為店長坐在自己對面,所以可以看見他所看不見的窗外死角。
「沒拿雨傘的人,淋雨容易感冒的。」店長淡淡地說,然後起身。「我很相信『有緣千里來相會』這句話,凡事總有因果,不是嗎?不打擾你了,請慢用。」
店長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說出來的每句話卻都頗富深意,惹得他剛平靜的心又開始起波濤。
拿起手機,裴心非按下熟悉的數字。幾聲後,通話了,他們誰也沒出聲。
經由手機,他听見另一個世界里的雨聲。
兩人都靜靜地不說話,任時間慢慢流失,直到雨愈下愈大,大到形成白茫茫的一片雨霧。
裴心非開口︰「進來吧。」他曉得要上官回去是不可能,只能讓他先進來再說。
叮當一聲!
裴心非抬頭,瞥見上官全身濕漉漉,向女服務生要了干布遞給他。
「快擦干。」
「謝謝。」上官接過干布,不小心觸到他的手指。
下了雨,天氣驟變,裴心非也清楚明天就要拍攝,怕他著涼,于是月兌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他。
「先被上。」
上官含笑接過穿上。心非對他仍舊溫柔,就像當年一樣。
眼前的男人是一個侵犯過他的人,他該痛恨才對,但不知怎地,他心底終究有些不舍。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沒人關愛的孩子。裴心非有著無力感。
「上官,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希望從今天開始可以不要再見到你。」既然他要自己,那麼他必須斬斷他這種念頭。
他並不是一個衛道的人,只是成了當事人後,他就沒辦法以客觀的態度來對待上官。
是他親手破壞彼此的和諧關系,上官很明白,但,要他看著裴心非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中,他是絕對無法任受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自私是無可救藥。
「上官,你該清楚,我只當你是弟弟來照顧,你對我有這種念頭,我也不能去阻止你,但是若執意要我改變,那是不可能,你這樣做只會讓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我從來就不想作你的朋友。」上官言簡意骸地表示。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裴心非起身,經過上官身旁時,被他拉住手腕。
「如果我把那晚的事情對你母親重復一次,不曉得這會不會改變你的心意?」
「上官!」裴心非氣極,大聲吼了他的名字。這次他真的是被他逼上梁山了。
「明天開鏡前,我要見到你,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裴媽媽……我很喜歡她,別逼我做出不願做的事情。」
望著他一副勢在必得的眼神,直直穿透他防護最弱的地方,裴心非有些後悔剛剛對他太仁慈,造成他接下來的痛苦。
「放開。」引來店內眾多人的注目,裴心非只想快點離開。
「我送你回去。」上官以命令的口吻,不讓他有拒絕的時間。
上官結了帳,拉著裴心非離開千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