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黑恕容梳洗完畢,下樓來清洗杯盤,而蘭斯在她書房利用網絡整理這一次出隊的數據,不過沒一會兒他就變得心不在焉,關掉計算機,無聲無息地來到廚房。
她連背影也美,美得讓他一秒也舍不得不看她。
擺恕客似有所覺,輕輕地半轉過頭瞧他。
「看什麼?」她的嗓音和神態有掩飾不住的嬌噴。
蘭斯悠閑地緩步走近,直到身體與她密貼。
「突擊檢查。」他在她耳邊道,雙手不安分地探進她晨袍的衣領內……
驕傲太久,自以為懂得什麼是愛,到頭來,她連愛也說不出口……
如果他剛剛有什麼奇一陘的念頭,例如願意為了跟某人而去死之類的,那一定是因為精蟲上腦的關系,他絕對不是真的這麼想!蘭斯拚命安慰自己。
絕對不是!據說,黑恕容最近和一位姓秦的走得很近。
「你有沒有在听我說啊?我說你那個堂弟真他媽不上道……」白安德在一旁跳腳,指控年紀輕輕就有秦家聖人之稱的秦亞勃如何跟他唱反調,說服一干學生月兌離他們幫派。
秦亞勃此舉有利他責選下屆學生會長,唯一的對手是黑恕容,但黑恕容似乎不打算跟秦亞勃競爭,還有意為他助選。
蘭斯不鳥他,黑恕容這時問應該還在學生會辦公室,要是再慢幾步,她可能就要回宿舍去了。
來到校舍轉角處.蘭斯猛地停下腳步,白安德還在碎碎念,看到蘭斯的表情忽然住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學生會辦公室外,黑恕容笑得好小女人,白安德嘖嘖有聲,不敢相信這個完美到幾乎沒有女人特質的黑家大小姐,竟然也有這麼嬌媚的表情。
而這樣的表情,卻不可能是因為蘭斯,他的哥兒們此刻背影僵直地和他一起站在這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一至少安德突然感覺到身邊的兄弟散發出強烈的陰暗氣息,陰暗到一千瓦的飛利浦都不足以照亮他們。
蘭斯目不轉楮地看著前方走出學生會辦公室,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一對「壁人」還真是「壁人」啊!兩個都完美到像壁上畫里的人,而不是真人,簡直天生一對。
唉唉……安德遺憾地看向身旁的哥兒們,這不看還好,一看心里忍不住替哥兒們緊張。
「噢,蘭斯,」安德又擺出靠夭的架式,媲美野台戲里的孝女白琴,「你完蛋了,你死定了l以前你頂多是慘了,現在是死定了!」他將食指彎了彎,自以為幽默︰蘭斯依然不理,死瞪著那對「壁人」離去的方向。
安德繼續賣力唱戲,「世界末日還沒到好嗎?那是什麼表情啊!」架式一改,仿佛要開始唱嘻哈,「嘿」11an!開心點好嗎?失戀又沒什麼大不了。」天涯那個什麼草的啊……那是歌詞還是哈?
熊熊給他忘了。
「你說什麼?」蘭斯瞪他。
白安德覺得自己像被外星人的死光掃中,躁間全身細胞凍結在零下五百度,腦海里唱起c砌eover的背景音樂。
他有說什麼嗎?有嗎?有嗎?有嗎?白安德一臉無辜,準備腳底抹油。
他多麼用心良苦啊!好友一臉要去跳海的悲淒表情,沒有他賣力搞笑,緩和他的情緒,蘭斯說不定早就暴走了咧!但是早該有人來告訴他,男人失戀抓狂的表情,金架就恐怖!蘭斯從沒擔心過畢業後的問題,原本就打算直升聖羅蘭大學部,卻硬生生改變了他的計劃。
全校都在說,黑恕容和秦亞勃正在交往,每個人都覺得他們很適合,簡直天造地設,注定相戀。
倒是蘭斯好幾天沒去學校了,反正他去了學校,黑恕容和亞勃也是焦不離盂,孟不離焦,他根本沒有「找喳」的機會。
也許另一個原因是,蘭斯不想和優秀的堂弟踫面。要不,怎麼可能這麼踫巧,堂兄弟兩人都在聖羅蘭,亞勃入學一年都沒見著蘭斯?自然是因為蘭斯有心躲避的關系。
就算不承認自己失戀,那些耳語仍舊讓人心煩,每個失戀的人其實只要當鴕鳥就能繼續過日子,卻往往躲不過輩短流長的殺傷力,一些些訊息,一點點暗示,都會讓努力平靜的心再次焦灼。
「想要的,就去搶回來!」好友看不慣他的鴕鳥心態,積極鼓舞;「還是因為你什麼都輸給你堂弟,所以連喜歡的女人也完全不爭取就決定放棄?」問題是他拿什麼爭取呢?黑恕容根本不喜歡他,他還像小丑一樣老是找她麻煩,在她面前丑態盡出。
綁來,蘭斯回想起這段過往,不得不承認他那時就像一條還沒打仗就決定自己失敗的喪家犬,在畢業典禮當天喝個爛醉。
他在黑恕容回家的路上等她,渾身酒氣沖天,一見到晚歸的黑恕容,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抱住她,用滿是酒味的嘴吻住她的。
其實他原來只是想等黑恕容回家,告訴她,他喜歡她。
不該喝醉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蘭斯醉得站都站不住,當然沒得逞,黑恕容甩了他一巴掌,他重心不穩地跌在地上,寒夜的露水讓他清醒了不少,抬起頭,卻見心儀的女子因為他的丑態而難得顯露失控的情緒︰她在哭!噢……她真的在哭!蘭斯瞬間像做錯事的小阿,不知道自己應該爬起來道歉,他無措地坐在地上,心跟著她的眼淚一起墜落,碎成一片片。
曾經期望她為他失控,他還真的做到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黑恕容對他說了些什麼,蘭斯全無印象,只記得最後這一句。
她說完便轉身.一刻也不想留在他身邊地在深夜的街道上狂奔.路燈迷迷蒙蒙,連結成一道光之階,引領著她飛向停泊在城市上空的月之船,然後永遠地離開這個有他存在的丑陋星球。
蘭斯呈大字形躺在潮濕的馬路上,撫著胸前口袋里的硬物!他一直送不出去的禮物,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吧?五月的夜空清朗且月明星稀,他卻相信他眼里出現的是最酷寒的雪景。
那年,蘭斯不只沒繼續留在聖羅蘭念大學,他和秦家緊繃的關系也讓他不願回去任長輩擺布。
他和家人斷了聯系,但每個人都認為他很快便會投降回到秦家.因為蘭斯不過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執垮子弟,根本吃不了苦。
誰知道,蘭斯這一消失,就是六年。
蘭斯知道自己很愚蠢。像個失戀鼻悌蟲,被初戀的女孩所厭惡,提不起也放不下,甚至連家也不願意回,實在幼稚至極。
其實秦家若不是身段太高,重視門風甚于親情,一定會有蘭斯的消息,蘭斯開著勉強算是他真正財產的積架跑車,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站在秦排雲!那時早已改名叫楚排雲∼秦家上一代的黑羊,他小泵姑的家門口;哈,不然一個嬌生1賞養的大少爺還能去投靠誰?他和白安德及堂本燻交情雖好,但男人在有些脆弱的時候其實是不想被兄弟看見的,何況是要求收容這件事。
楚排雲嘴角叼著煙,她可以把蘭斯趕走,不過踫巧姑女乃女乃她那時心情好,何況蘭斯如果不是運氣好,」匿一小時到來,就和她錯過了。
算蘭斯好運,楚縷雲正要出隊,又臨時缺一名助手,她告訴蘭斯眼前他只有三條路︰第一,模模鼻子回秦家,當一個永遠不被滿意,也永遠不可能自主的秦家兒子︰第二,去當流浪漢,因為他是個廢物,肩不§£挑、手不能提,連到工地干粗活都不夠格。
「第三,當我的助手,但我可以告訴你,這絕不會比前兩個選擇快活,我不會當你是我佷子,我跟你早八百年就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沒有覺悟,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蘭斯當然選擇第三,雖然,那時的確很廢的他早就作過最壞的打算,當流浪漢也不賴。
「除了虛心受教之外,現在的你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是,你最好時時刻刻給我記得這一點!」楚排雲道,接著她帶蘭斯飛往阿拉斯加,展開蘭斯第一次野地攝影工作。
楚誹雲在團隊里是有名的鐵娘子,甚至私底下人人都喊她是「難近母」杜爾迦!集印度諸神怨念而生的最強人問兵器,把諸神也束手無策的牛魔王海扁成星星的女武神。
就如同阿西娜也不是從女人肚子里生出來的一樣,楚腓雲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沒血沒淚。
蘭斯遇到這位小泵姑,也不知是他倒霉或他的造化,總之水深火熱的六年過去,蘭斯沒少胳臂沒少腿,扶不起的阿斗也硬生生讓杜爾迦操成百煉鋼。
沒五年的時間,蘭斯不再需要跟在姑姑身邊當助手,他也加入了另一個攝影團隊!以正式工作人員的名義。
「話說,咱們老板的女兒好像對你很有意思?」德裔攝影師漢瑞,一臉調侃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蘭斯。
蘭斯月兌下滿身污泥的上衣,露出精實卻不夸張的古銅色健美體魄,回應得心不在焉,「誰?」他把上衣精準地丟進走廊另一端的洗衣籃,然後學漢瑞坐到欄桿上。和漢瑞那特種部隊出身,簡直像藍波一般的身材相比,蘭斯顯得精瘦而修長,肌肉的痕進如刀刻,一舉一動也多了分優雅和敏捷;誰能想象得到六年前他還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胸膛沒胸膛,要肩膀沒肩膀的廢材貴公子?「裝什ど傻?人家妞兒剛剛還特別來關心你,你就不能給點好臉色嗎?」「我沒有不給她好臉色,只是她既然要當後勤,本來就該先了解隊上所有人的狀況,而不是只針對我。」蘭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哦,拜托,別跟我說你真的喜歡男人。」漢瑞一臉怕怕。
蘭斯沒好氣地道︰「我對肌子沒興趣,你老兄省省吧!」「我是覺得奇怪.這麼正的妞,你竟然完全沒反應,如果不是喜歡男人,那就是……」漢瑞眯了眯眼,「你已經有喜歡的女人?」蘭斯對這位前輩八卦的本性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這樣體滿意了吧?」「這回答太模稜兩可了。」東方人老是愛玩這套。
不過幸而漢瑞八卦歸八卦,卻不會真的逼問隱私,一切好奇點到即止;蘭斯看著緬甸邊界黃昏的天空,漢瑞的話讓他突然想起了他初戀的女人。
不是因為惦著誰而難以動情,只是悸動的感覺已經離他太遙遠。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愛上這個工作嗎?」六年來,他有太多機會能離開,上面看上他在多次任務危急時刻展現的統籌與計劃能力,要他回去坐辦公室,他都拒絕了。
昂瑞笑了笑,其實大家愛上這個工作的理由大同小異;「我能了解,但這不表示你要當苦行僧啊!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去試試︰」蘭斯失笑,「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什麼苦行僧?「當然你也可以說,因為我們比文明世界里的人有更多時間能思考生命的本質,所以我認為等我遇到那個蘸讓我會想念文明生活的女人、想念回到她身邊的日子時,再來體驗人生也不遲;」「老板的女兒沒有一點讓你想念文明生活的沖動?」「說實話,」蘭斯改用德語道,「她讓我想念大自然的懷抱。」漢瑞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