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婚禮前夕。
因為隔天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相愛的兩人謹遵傳統禮俗,不敢相見,只能抱著話筒傾訴相思。
在一串你來我往、言不及義的甜言蜜語後,梁冠雅忽地遲疑地吐露來電的真正目的。
「其實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什麼事?」于香韻舒適地躺在床上,抬腿在空中踩腳踏車,期盼新婚之夜能令某個人對她這雙美腿愛不釋手。
想著,她臉頰不禁熱了,芳心怦怦、怦怦地跳著。
「這件事我早應該告訴你,只是……嗯,總之,我就是UncleAngel。」沙啞的聲嗓撥弄她心弦。
她停住動作,空氣乍然靜寂。
「你……你不高興嗎?」半晌,他才緊張地開口。「我是不是不該一直瞞著你?」
她微笑。「我早知道啦!」
「你知道了?」他驚愕。
「我跟梁叔叔表明我不會離開你那天,他就告訴我了。」
他沉默兩秒。「那你怎麼不跟我說?」
「因為我想等你親口告訴我嘛!」她嬌聲道,翻過身來,想像著梁冠雅茫然的表情,不覺好笑地彎眉。「你才奇怪呢,不是一直ㄍㄧㄥ著不說嗎?怎麼忽然想要告訴我了?」
「因為我怕明天去禮堂見不到新娘啊!」她自在的反應令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松懈許多,幽默地開起玩笑。「所以想想,還是先告訴你,這樣你就不敢逃婚了。」
「呵,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她輕嗤,假裝不悅。
他朗聲笑了。「我相信你。」頓了頓,放柔嗓音。「我只是想,在我們結婚以前,我應該對你坦白。」
「你是該這麼做。」她也收斂玩笑的口氣,溫柔地輕喚︰「UncleAngel。」
他心口震動。「嗯?」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她深情地低語。「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天使,而是我——最親密的愛人。」
「嗯。」他無聲地微笑,靜靜品味著那在胸口融化的濃濃甜蜜。
「冠雅,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嗎?」她啞聲問。「你之所以要學著在波浪上跳舞,是為了跟梁叔叔玩一個游戲。」
「我記得。」
「我現在也想跟你玩一個游戲。」
「你也要跟我玩游戲?」他嗓音微微發顫。
他一定是想到不愉快的過去吧?他的養父曾經跟他玩過那麼殘忍的游戲,贏了,就讓他留在紐約,輸了,就送他回育幼院,剝奪他最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他以為,她也會那樣對他嗎?
于香韻心疼地閉了閉眸,好不容易才找回輕快的嗓音。「你要不要跟我玩?」
「……賭注,是什麼?」他澀澀地問,她幾乎可以清楚地听見他破碎的氣息。
她酸楚地咬唇,不忍再欺負他,透過電話回路,將滿腔綿密的愛意送進他耳里——
「如果你贏了,我給你一個家,如果你輸了,你給我一個家。」
他驀地一聲低喘,顯然是再也克制不住翻騰的情緒,千言萬語都在唇畔擱淺。
但她听得出來,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听得見。「冠雅,你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對嗎?」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一樣。我最想要的,也是一個家,家里有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他們很調皮,老是吵吵鬧鬧的,我會氣得吼他們,你會趕過來,給我一個安撫的吻,然後帶他們到院子里玩耍……」
他輕輕嘆息,她知道,他正醉在她描繪出來的幸福生活里。
「你喜歡這個賭注嗎?」
「喜歡。」
她甜甜地彎唇,正欲發話,他忽然低聲道︰「你先等等。」
她听見他揚聲朝另一個方向喊︰「爸,你跟萍姨去外面散步,記得多加一條毯子,免得著涼了!」
「知道啦!這小子真唆。」梁查理抱怨的嘟囔隱隱傳來。
于香韻不禁噗哧一笑。
總是高高在上的華爾街之神,大概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養子管得那麼緊吧?
「你笑什麼?」梁冠雅听見她的笑聲,奇怪地問。
「沒什麼。」
他靜默片刻。「你剛剛提出的賭注,我很喜歡,不過你好像有點吃虧。」
「我吃虧?」她怔然。「為什麼?」
「因為你要給我的東西,你早就給我了。」他低語,嗓音含笑。「從你跟我通信的時候開始,我就把你當自己的家人了,你以為是我處處幫你,其實真正得到拯救的人是我,你讓我覺得自己不孤單——你才是我的天使,是我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人。」
原來,她也是他的專屬天使?
她一直以為只有他疼著她、寵著她,原來他也覺得自己很受她關愛?
「你再多說一點,」她迫不及待地懇求。「你以前在信里都說得好簡短,你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你會不會覺得有時候我信寫得落落長,很唆、很煩人?對了,你說有人跟你抱怨過生理期的痛苦,叮嚀你三餐要定時,那個人就是我吧?原來你一直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喜歡我了……」
她有千百個問題,想得到答案。
但沒關系,她不必急,盡管慢慢問,因為他將用一輩子的時間,用心回答。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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