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見到報紙的廣告,急得不得了,收拾行李馬上要趕回台灣。
戴輪阻止她,認為這很可能是存希為了騙她回紀家的詭計。
「他干嘛騙我回紀家?」她不以為然。「而且他很孝順的,我相信他不會拿女乃女乃的身體開玩笑的。」
戴輪勸不動她,再加上他私下打電話給珍珠,佣人也說她身子不好,在醫院療養,他才信了,同意欣怡回台灣。
「等我把這里事情處理告一段落,我也會飛回台灣,這陣子你自己多小心。」他叮嚀。
欣怡點頭,也不多說,搭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台,坐計程車直奔紀家,佣人仿佛早料到她會出現,立即將她迎進客廳。
「女乃女乃呢?她怎麼樣了?還好嗎?」她焦急地問。
佣人還來不及回答,存希正巧下樓,見到她,整個人愣住。「你來這里干嘛?」
還問?欣怡瞪他。「不是你警告我快點回來的嗎?」
「我警告你?」存希愕然。
「你在報紙上登廣告,說女乃女乃病危,要我快點回來。」
存希更訝異了。「我說女乃女乃病……」
「欣怡,你、你總算回來了。」珍珠一面咳,一面在佣人的攙扶下緩緩下樓。「我一直想著你呢!」
「女乃女乃!」欣怡沖上去,扶住她。「你怎麼下來了?我上去看你就好了啊!你怎樣?身子好些了嗎?」
「總算是從鬼門關回來了。」珍珠拼命咳嗽,老態龍鐘地在沙發上坐下。「不過醫生說我身體還很虛弱,唉,恐怕活不了多久。」
「女乃女乃千萬別這麼說!」欣怡驚恐。「你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真是這樣就好了。」珍珠淒然搖頭。「我就怕連這一兩個月都撐不過去。」
「不會的,女乃女乃,有我回來陪你,你一定會漸漸好起來的。」
「好孩子,女乃女乃就知道以前沒白疼你。」
「女乃女乃……」
這是在唱哪一出戲?存希深思地眯起眼。他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女乃女乃正極力在欣怡面前扮虛弱,她明明身子骨硬朗得很,說什麼自己活不過這兩個月?
「存希,你還呆在那兒干嘛?欣怡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快叫佣人整理整理房間,把她的行李搬上去。」珍珠對他使眼色。
女乃女乃的意思是要欣怡搬回家住?存希懂了,原來登報的人正是女乃女乃,是她以自己病危當借口,拐欣怡回來。
「女乃女乃,我只說回來陪你,沒說要在這里住。」欣怡尷尬地開口。
「回來吧!」存希扳著臉,口氣很硬。「你不住在這兒,難道去住飯店嗎?」
「我就是要住飯店,我已經訂好房間了。」欣怡挑釁地抬起下頷。「我會每天過來看女乃女乃,陪女乃女乃,但是我絕不搬回紀家。」她慎重聲明。
*****
什麼時候,她學會說「不」了?
存希皺眉,再次感受到眼前的女人和他當時所認識的欣怡,已經不一樣了。
拒絕回紀家住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存希還面對欣怡一連串的拒絕。
看不慣她住在窄小的商務旅館,他作主幫她訂了一間五星級飯店的豪華客房,她不要;她白天陪女乃女乃,晚上去陶藝教室兼課,他覺得太辛苦,要她辭職,她不肯;他買了一輛新車送她代步,她不收,退回來;他要幫她慶生,她不願,說自己已經跟戴輪約好……
自從她回台灣後,一直在對他說「不」,他簡直快被她氣瘋。
最氣的是,她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要去和另一個男人約會——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干涉,但想到她在上海跟戴輪同居,在拍賣會上戴輪又擺出一副絕對跟他爭到底的姿態,他不禁又妒又惱,胸臆橫梗醋味。
他像個單戀的青少年,偷偷跟蹤欣怡去約會,她和戴輪在一家氣氛浪漫的餐廳,隔著玻璃窗,他能看到兩人笑語頻頻,聊得很開心。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笑得很甜,很大方,不像從前扭扭捏捏的,總是急于討好誰的模樣,現在的她,有自信,容顏泛著光彩。
她變了。
但又好像沒變,她對女乃女乃,依然那麼細心體貼,女乃女乃每天都在他面前贊她,暗示紀家失去這個媳婦很可惜。對佣人,她也依然和藹可親,不會擺架子,對需要幫助的路人,她還是很樂于伸出援手。
或許,變的只是對他,她對他,不再像以前小心翼翼了,甚至可以說很漫不在乎。
因為在她心里,他已經不重要了嗎?存希陰沈地想,忽地,玻璃窗內的戴輪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絨布盒,吸引住他目光——
那是什麼?那家伙想做什麼?!
「嫁給我吧!欣怡。」戴輪熱情地求婚。
欣怡震驚,目瞪口呆。「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承認自己有點玩世不恭,不過還不至于拿這種事開玩笑吧?」戴輪苦笑。「我對你是認真的,欣怡。」
「可是……」欣怡惘然。她一直只當這男人是最好的朋友,是照顧自己的哥哥,從沒想過與他發展友誼以外的關系。
「我知道你一時有點不能接受,但其實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我只是一直在等,等你從上一段婚姻的打擊恢復過來。」戴輪柔聲解釋,「我知道紀存希讓你受傷很重,讓你把自己的心門關起來,不敢再談戀愛,但現在,應該是時候了吧?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陳欣怡了,沒必要再為紀存希封閉自己。」
「可是……太快了吧?我們連男女朋友都不是……」
「那就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吧!」戴輪握住她的手。「欣怡,我愛你,我想跟你共度一輩子,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吃一點苦。」
欣怡無語地凝視他。就算她毫無心理準備,就算她沒想過跟他發生戀情,但听到這番愛情宣言,她仍是感動不已。
從沒有任何男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人說要保護她,跟她共度一輩子,曾經在她心內最浪漫最甜蜜的夢想,終于實現了。
「戴輪,我……」
「不準答應!」激動的咆哮乍然響起。
欣怡愕然回眸,驚異地發現存希不知何時來到身後,鐵青著臉,眼神凌厲。
「陳欣怡,我不準你答應他的求婚!」他命令。
她蹙眉,惱了,起身與他對峙。「你憑什麼不準?」
「憑你是我老婆,憑我紀存希是你的丈夫!」他盛氣凌人。
她氣得**發顫。「你忘了嗎?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們沒有!」他低吼,不顧餐廳內一干食客好奇的目光。「我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所以你名義上還是我紀存希的妻子,是我的女人!」
她是……他的女人?欣怡臉色刷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存希猛然扣住她臂膀,星眸灼熱地鎖定她。「欣怡,你是我的,我絕不會把你讓給別的男人!」
*****
自從那次在餐廳的大爆發後,存希終于明白,自己不能失去欣怡。
兩年前她離開,他原想追回她,但安娜腳受了傷,他告訴自己不能于此時背棄安娜,極力壓抑住感情。後來,他偶然在上海瞥見她,不敢打擾她,知道她和戴輪同居,更告誡自己默默祝福她就好。
但現在,他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堅持往欣怡飛過去,不管她是不是恨他,不管她是不是考慮跟別的男人結婚,他都自私地想再次得到她。
他曾經擁有過一次,但當時不懂得珍惜,現在還有沒有第二次機會,他不確定,但他決定努力嘗試。
首先,他對安娜提分手,他告訴安娜,自己依然愛著欣怡。
安娜其實早料到了,他在上海與戴輪競標時的那股決絕,教她心悸,只是她一直不願接受現實。「為什麼你會喜歡那樣的女人?我真的不明白你喜歡她哪一點?她哪里比我好?」
「愛情是不能比較的。」他啞聲低語。「不是她哪里比你好,只是因為我愛她,因為當我睡著的時候,夢里看見的人是她,因為當我醒過來時,第一眼想看到的是她——只是這樣而已。」只是因為對她的牽掛,已強烈到不由自主。
「我不相信!存希,你是愛著我的,你不可能不愛我!」安娜感覺到自己正失去他,彷徨不已。「你看看我,我是安娜啊!為了你,我放棄了舞台,留在台灣,這些都是為了你啊!」
「可我不要你放棄。」他深沉地注視她,「回去吧!安娜,你是適合舞台的,不要因為曾經在舞台上跌倒,就害怕再站上去,這不像我所認識的你。」
「我不是害怕!我是為了你才……」
「你不是為了我,你只是怕自己旋轉的時候,沒有一個可以凝視的目標,會再次跌倒,可你其實不需要我的,你的心就是你的目標,你曾經夢想在林肯中心演出『天鵝湖』的女主角,你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我……」安娜惘然,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了愛,還是因為恐懼,才留在台灣?
「我們分手吧!」
與安娜攤牌後,存希開始死纏欣怡。
*****
死纏這樣的手段,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使出來,從前追求安娜,雖然也是他采取主動,但總還是風度翩翩的,送花、送禮物,在她練舞結束後忽然出現,開著帥氣的跑車來接。
可對欣怡,這些完全行不通,她不要他的花,鄙夷他的禮物,拒絕上他的跑車,她不肯答應他的約會,他只好厚著臉皮地到她兼課的陶藝教室報名。
他報名每一個由她上課的班別,從老人班到兒童班,全報了,櫃台小姐當他神經病似地瞪著他,他假裝不在乎。
他盡力排開應酬,發揮最大的工作效率,在下班前將所有的公事處理完畢,下班後,便匆匆趕到陶藝教室,當她調皮搗蛋的學生。
他總是在課堂上問一些蠢問題,例如——
「老師,我想做一個陶器送給老婆,你覺得她會喜歡什麼?」
「老師,是不是我能成功做出這個杯子,你就會給我獎勵?」
「老師,如果一個男人的老婆不肯履行婚姻義務,你說他應該怎麼辦?」
她總是被他氣得半死,卻又不能當場發作,因為他交了學費,她也不好趕走他,只好盡量無視他的存在。
他可不許她無視,盡其所能的逗她鬧她,為了令她另眼相看,他很認真地學做陶,可惜他很沒天分,做出來的總是一些歪七扭八、怪形怪狀的東西。
兒童班的孩子們笑他。「你很笨耶!連這麼簡單的杯子都不會做?」
「誰說我不會做?」他很不服氣。不過是個蠢杯子!
「哈哈哈!這是什麼?這叫杯子?」
「大家快來看,他的杯子還會長角耶!怎麼只有一根?干脆做兩根啦!」
「對啊,兩根比較像怪獸。」
他被笑得難堪,只好裝腔作勢地揮拳。「可惡的小鬼,再亂說小心我扁你們!」
「哇!怪獸在鬼叫了!」
「好恐怖喔!」
孩子們又跑又跳,一面拍手繼續笑,根本不怕他的威脅。
他無奈地干瞪眼。
欣怡在一旁偷笑。這個自為是的大男人,總算見識到孩子的威力了,他以為這些小鬼頭是那麼好應付的嗎?
但看他一面手忙腳亂地捏陶,一面懊惱地努斥孩子們,臉頰還可疑地泛紅,不知怎地,她冷硬的心房,竟溫柔地融化。
如果她跟存希的寶寶能生下來,或許他們父子倆也會如此玩鬧……不行!欣怡阻止自己繼續想,她不能受他影響,過去已經過去了,不可能再回去。
而且他根本不在乎,失去寶寶,他一點也不可惜,可惜的人只有她……
好不容易,存希滿頭大汗地捏好一個杯子,討好地送到她面前。「老師,這樣可以嗎?」
丑到不行。欣怡忍不住微笑,卻又立刻板起臉。「還OK啦,勉強過得去。」
「是嗎?」他眼神一亮。「那老師可以給我獎賞了嗎?」
什麼獎賞?她瞪他。「我可沒答應要給你。」
「切!老師說話不算話!你們說,是不是很過份?」這回,存希聯合孩子們一起鬧她。
欣怡很尷尬,又覺得好笑,不知不覺,她臉上的神情柔和許多,看著存希的眼神也不再冰冷。
*****
存希知道自己大有進展,喜不自勝,更加賣力追求欣怡,特地一大早起來買早餐給她,親手做了對丑丑的對杯,一個送她,一個自己留著,她來家里陪女乃女乃的時候,他不時出現,賴皮著跟他們一起進餐。
他甚至利用她的善心,以替育幼院籌款當理由,邀她參加一場慈善會,兩人相偕出席,在與會賓客的起哄下,邀她共舞。
「我只是跟你跳舞而已,是為院童募款,你不要多想。」她刻意強調。
「多想的人,是你才對吧?」他有點邪氣地勾唇。「我只是單純請你跳舞而已,難道你以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我還能對你做什麼嗎?」
誰知道啊?她負氣地冷哼。
「還是你……很希望我對你做什麼?」他啞聲挑逗。
「你!」她瞪他,粉唇懊惱地嘟起。
他看著,忽然愣住,她的唇,嫣紅瑩亮,像含著清露的玫瑰,引誘著他,他想起兩年前某個夜晚,他曾經想在她睡著的時候偷香,可惜沒偷成。
攬住她縴腰的手臂緊了緊,他低下頭,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接近她……
「你、你想干嘛?」她驚慌得屏住呼吸。
他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充滿渴望的眼神催動她心跳加速,然後,他奪住了她的唇,溫柔地、卻也霸氣地**。
他忘了抗拒,沉醉在情里,他不是第一次吻她,卻是第一次將她吻得如此軟弱無力,她幾乎站不住,整個癱在他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開她,兩人凝目相對,直到周遭的賓客響起熱烈掌聲,欣怡迷蒙的神智才頓時清醒。
她驚駭地倒怞口氣,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她奔出會場,全身灼燙地似火在燒。
「欣怡!」存希追出來。
「紀存希,我們馬上離婚!」她尖銳地沖他喊。再這麼下去,她會重蹈覆轍。「你馬上簽離婚協議書,我們明天去戶政事務所辦注銷登記。」
「我不離婚。」他不肯答應。
「為什麼?我們明明有過協議的啊!寶寶生下來就離婚,既然我流產了,那我們的婚姻當然不算數!請你馬上就結束它!」
「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欣怡快崩潰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是還有安娜嗎?為什麼要這樣玩弄我?」
「我已經跟安娜分手了。」存希嚴肅地表明。「我跟她已經不可能了。」
「為什麼不可能?」他不是一直深深地愛著安娜嗎?不是當著她的面選擇了安娜嗎?
「因為我錯了。」他仿佛看出她紛亂的思緒。「那天晚上,我真正想選擇的人其實是你,只是我太笨,看錯自己的心。」
看錯自己的心?這算什麼愚蠢的借口?他以為她會信嗎?「你騙人!你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寶寶,我流產的時候,你不是還松了一口氣嗎?」
他松一口氣?存希呆了呆。「我沒有……」
「而且你還說,我對你來說,就像便利貼一樣!」她恨恨地瞪他,眼眸燃著火焰。「我告訴你,紀存希,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便利貼女孩了!從今以後,你別想利用完了就丟,任何人都別想!我不會再那麼傻了。」
「我說你像便利貼?」存希愣住,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她很可能是偷听到醫院那晚他跟安娜的對話。「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他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從沒想過必須對她正經地示愛,他好別扭。
欣怡卻誤解了他的遲疑,更心碎。「我拜托你,紀存希,饒了我好嗎?我玩不起你這種游戲,你放過我,我求你放過我……」說著,她竟落下淚來。
存希震撼地看著她的眼淚,好慌,胸口像被怪手挖去了一塊,一點一滴正流失著什麼。
難道,他真的必須再次失去她?他顫抖著。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絕望地瞪他。
他深吸一口氣,緊緊掐住自己的掌心。「我要你給我三個月時間,回到紀家來,做我的妻子,如果三個月以後,我不能令你回心轉意,那我就簽字離婚。」
她無語,用力咬唇。
他知道她很害怕,可她不曉得,他比她更怕,怕她不肯答應他的條件,怕她連這最後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故意冷凝臉,擺出強勢的態度。「怎樣?你到底答不答應?」
她答應了。
*****
「你怎麼能答應這種條件?」戴輪得知她的決定,大為光火「難道你到現在還忘不了紀存希嗎?」
「我不是忘不了他,只是想解決這件事而已。」欣怡辯解。
但戴輪不相信,他太了解欣怡了,從兩年多前認識她以來,他一直注視著她。
他從小就是孤兒,對家庭和親情一向淡薄以對,但初識欣怡時,她在告解時對他說的那些話,卻令他大受震撼,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母愛。
總是被人欺負的她,卻不許自己的孩子被誰欺負,老是遭到命運捉弄,卻善良的不責怪任何人,他心疼這樣的她。
帶她到上海後,她的蛻變更令他刮目相看,現在的她,閃亮耀眼,就像一塊經過琢磨的璞玉,終于綻放出光芒。
是他先發現這塊璞玉的,是他陪她走過最痛苦的那段日子,紀存希根本不懂得珍惜她,但偏偏她的心,似乎還是掛在那男人身上……
「你不能這麼做!」他苦勸她。「你現在給他三個月,以後就會對他讓步一輩子,難道你還想再嘗一次以前的痛苦嗎?」
「我不會的,這只是權宜之計,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的。」欣怡拼命搖頭。
他卻看出來其實她自己也沒把握,他嘆息。「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不攔你,可是你得先跟我訂婚。」
「什麼?」她驚駭。「跟你訂婚?!」
*****
她居然跟戴輪訂婚了!
欣怡正式搬回紀家的第一天,就邀請戴輪來家里晚餐,存希見到不速之客,已經大大不爽了,沒想到她手上還戴著他送的戒指。
她說,她已經答應戴輪的求婚。
戴輪得意,女乃女乃震驚,而他則是滿腔怒火。他很清楚,她是故意的,她在挑釁他,告訴他這三個月她的態度絕對不可能軟化。
「陳欣怡,你忘了自己答應我的條件嗎?」他拍桌咆哮。
「我沒忘!」她高傲地直視他。「我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你簽字離婚,我就可以嫁給戴輪了。」
「你就那麼有把握自己一定不會動搖?」他氣得磨牙。
「沒錯!我、不、會!」她一字一句撂話。
「你……」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珍珠見情況不妙,連忙出聲阻止兩人繼續爭論。「先吃飯吧,菜都涼了。」
他哪還有胃口吃飯?「女乃女乃,你讓我跟這個女人說清楚!」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管三個月還是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改變心意。」
「陳、欣、怡!」
「怎樣?」
眼看情勢愈發劍拔弩張,珍珠眼珠一轉,索性撫住胸口,裝喘不過氣。
「我這兒……好痛,我快暈了……」
說暈就暈,她緩緩往後倒,存希眼明手快扶住她。「女乃女乃!你沒事吧?」
欣怡臉色也發白。「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別、別……」珍珠連忙搖手。開玩笑!要是她真的被送進醫院,一切不就穿幫了?「先扶我回房,我躺躺就好。」
「可是女乃女乃,你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到醫院檢查才行……」
「我說不用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欣怡擔擾地蹙眉,瞥了存希一眼,後者大概猜出老女乃女乃又在裝病,一聲不吭,反倒戴輪識破事有蹊蹺,拿出手機主動撥號。
「喂,一一九嗎?我們這兒有人發病,需要救護車,地址是……」
啊?珍珠張口結舌,來不及阻止,只好演戲演到底,硬著頭皮躺上救護車。
*****
但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戴輪詳細問醫生檢查結果,發現她身體健康得很,除了血壓比較高,一點毛病也沒。
「現在你曉得,紀存希一直在騙你了吧?」戴輪冷笑。
他竟然騙她!她就知道自己不該輕易相信他,誰知他是不是興之所至跟她玩一場追求游戲後,便會將她一腳踢開,就像她之前男友一樣?她總是被拋棄,難道還學不會教訓嗎?
欣怡愈想愈怒,氣存希,更氣自己。「你這人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竟然拿自己女乃女乃的身體開玩笑!我對你太失望了,紀存希,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語畢,她拂袖離去,留下他無奈地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