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我要見到妳。因為這句話,她順從地留下來加班,在夜深人靜的辦公室里,和自己孤單的影子作伴。可他卻遲遲不回來,連通電話也不打。
他忘了她嗎?忘了還有個她,在公司守候嗎?或者他記得,只是故意冷落,懲罰她那夜曾讓他在她屋里枯等。
一念及此,江雨燕幽幽嘆息。
她很難相信他會是那麼小心眼的一個男人,雖然他有時狂傲有時霸道,有時冷血得令人發指,但對她,他總還是保有幾分溫柔。
他不會舍得就這樣拋下她的,他一定會回來。
無論如何,她等定了他,不希望在他抱著滿腔熱血意欲與她分享一切時,卻找不到她。那夜無意間犯下的錯誤,不能再來一次。于是,江雨燕靜下心來,任時間流逝,不再細數一分一秒,專注地閱讀幾份準備呈上去的資料,事先做好摘要,並批注自己的意見。
擱在桌上的咖啡漸漸涼了,她啜了一口,品味到一股淡淡的苦澀。
「我就知道,妳一定還在這里!」一道爽朗的聲嗓,乍然落下。
她一震,愕然揚眸,迎向一個笑容溫煦的男人。
「鄧元弘?」她驚訝地輕呼。「你怎麼來了?」
「我路過這里,順便來看看妳。」他說著誰都能听得出的借口,舉起手中的紙袋。「哪,妳肚子餓嗎?我給妳帶了吃的。」
她遲疑,沒想到他會忽然前來探望自己,又貼心地帶來宵夜,仔細想想,她晚餐只隨便吃了幾片餅干,確實有些餓了。
「謝謝。」她大方地接受他的好意。「這是什麼?」
「鍋貼跟酸辣湯。」鄧元弘眨眨眼,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我記得妳上回跟我說過妳愛吃這個。」
「你記得?」她好訝異,她隨口一句,他卻謹記在心。
「當然。妳忘啦?我還說要妳改天帶我去夜市品嘗呢!既然妳沒空帶我去,我只好自己買來了。」
「抱歉。」她略帶歉意地望向他,他三番兩次邀約,她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
「沒關系。」他漫不在乎。「女人拒絕男人,是天經地義。」
燦暖如陽的笑容融化了她,不禁回他一笑。
「快吃吧!」他拿起筷子,分給她一雙。「我也來嘗嘗…嗯,還不錯。」
她跟著咬一口,絕妙的滋味瞬間在唇腔散開。「真的好吃耶!你在哪里買的?」
「就妳上次指給我看的那一家啊!那天沒開,今天我可是『特地』開車過去買來的。」
「你剛不是說你只是『順便』來看我?」她抓到他的語病。
「啊?這個嘛……」他傻笑。
她溫柔地瞟他一眼,不再打趣他,靜靜地低頭吃宵夜。
鄧元弘很快便掃光自己那一份,停下筷子,見她細嚼慢咽的,吃相文雅,不禁微笑欣賞。
「你看什麼?」她察覺到他過分深刻的目光。
「沒什麼。」他搖頭。但她已經看出來了,他注視她的眼神,蘊著太多藏不住的情感這男人喜歡她,而他也不吝惜表現。這下可糟了,她該如何拒絕他?
「元弘,你听我說!」
「等等!妳剛才叫我什麼?」他打斷她。
她一怔。
「妳剛剛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他提醒,笑意在眼里閃耀。「太好了,小燕子,這是不是代表我們的友誼又更進一步?」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比普通朋友更好些?」他傾身上前,熱烈地凝視她,奇異地卻沒帶給她任何壓迫感,只覺得他坦率得可愛。
她該怎麼辦?這男人優質得連她的理智都要她別輕易放過。
「妳不用急著回答我。」彷佛看透她的為難,他很紳士地留給她保持曖昧的時間與空間。「現在,只要把我買來的宵夜吃光就行了,算是賞我一點面子?」
「嗯。」她感謝他的體貼。吃完鍋貼,喝了酸辣湯,她起身泡了兩杯熱茶,與他天南地北地閑聊。「……對了,那天妳陪我去育幼院的照片洗出來了。」他取出一迭相片,一一秀給她瞧,兩人笑著指點其中的人物景致。「妳看這張,小寶整個人幾乎都貼在妳身上了,他後來偷偷告訴我,他好喜歡小燕子姊姊,將來想跟妳結婚。」
「真的假的?」江雨燕又好笑,又有幾分靦眺,自我解嘲。「沒想到第一個跟我求婚的人,居然是一個六歲大的小男生。」
「是啊!竟然讓這小子搶先一步,我可是很遺憾呢!」鄧元弘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江雨燕慎睨他一眼。
荊睿回公司時,撞見的恰是這一幕他的秘書正與另一個男人在辦公室里打情罵俏。
他眼色黯下,宛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睿!總經理!」眼簾乍然映入他的身影,江雨燕不覺吃驚,反射性地彈跳起身。
他冷凝著臉。「你就是荊總經理吧?」鄧元弘也站起身,友善地朝他伸出手。「你好,敝姓鄧,我們之前在Party上見過。」他淡淡頷首,與鄧元弘握了握手,眸光卻緊緊鎖住她。他在生氣嗎?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對了,荊總,你既然是小燕子的老板,能不能幫我勸勸她?」鄧元弘沒警覺到氣氛異樣,清朗地揚聲。
而他對她親昵的稱呼似乎更激怒了荊睿,下頷緊凜。
真糟糕。她苦笑。
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望向鄧元弘,仍是一張無表情的臉孔。「你要我勸她什麼?」
「勸她別老是為你賣命,偶爾也跟我約個會。」鄧元弘嘻嘻笑,頓了頓,表情轉嚴肅。「剛才我來時,全辦公室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多孤單啊!而且晚餐也沒吃,幸好我有帶宵夜來,不然她說不定會餓到暈倒!一個女人工作成這樣,也太淒涼了。」
所以他覺得她好委屈?心疼她?為她抱不平?
荊睿暗暗咬牙,全身肌肉緊繃著,雄性的本能對眼前的另一只雄性動物發出警報。感覺到他壓抑的怒意,江雨燕連忙委婉地請鄧元弘先行離開。「可是我想送妳回家。」他不肯走。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跟我們老板報告,可能還要一陣子,你先走吧。」
「好吧,那妳記得回家時Call我,讓我確定妳平安。」鄧元弘打消護送佳人的美意,識趣地離開。
辦公室內,只留一對男女相互對峙。
「你今天去拜訪『豐華科技』,一切還順利嗎?」好半晌,她才揚起柔美的嗓音,敲破寂靜。
「很順利。」他回答得簡潔。
「順利就好。」她為他高興。「那他已經知道你是代表梁冠雅前去收購『豐華』了嗎?」
「怎麼可能?」他冷嗤。「今天只是禮貌性的拜會而已,探探『豐華』的底細,不過等我下回再去,就不會是一個人了。」
他將率領一組收購團隊,意氣風發地現身吧?而他的舅舅與表哥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不知所措。江雨燕抿唇一笑,幾乎能清清楚楚地想象到那幅畫面。她知道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等著那天來臨,她真希望自己到時能在現場親眼看到那樣神氣的他。「其實人家今天也想陪你去的。」她遺憾地嘆息。
「妳不用去,妳去了只會礙事。」他語氣冷淡。
她有些受傷。
她當然明白自己不該去,萬一讓他表哥認出她是他的秘書,知道派對那晚她是故意設圈套給他跳,恐怕會影響全盤計劃。
可他說話的口氣也不必那麼嗆吧?她什麼時候笨到壞他的事了?
江雨燕輕輕咬唇,忍下委屈。「那你怎麼這麼晚才回公司?是跟你舅舅去吃飯了嗎?」
「他怎麼可能跟我吃飯?」他冷冷牽唇,眼底卻毫無笑意。「他討厭我,巴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我。」
「這麼說你還沒吃嗎?」她關懷地顰眉。「我那兒有些餅干,要不要先墊墊肚子?待會兒我陪你去吃宵夜」
「我已經吃過了。」他打斷她。「跟胡麗盈一起吃的。」
「什麼?」她愣住。
「妳不是希望我約她嗎?我今晚約了她。」他嘲諷地望她,幽深的眼潭反照出她微微蒼白的容顏。她說不出話來,連心跳也沈寂。原來他是跟胡麗盈在一起,當她在辦公室里痴痴等著他的時候,他正陪另一個女人說說笑笑。
「經過這次相處,我發現妳說的沒錯,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人,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嬌氣,說話也很有見解,跟她在一起完全不會無聊。」他口口聲聲地贊美,一字一句都如雷擊,劈進她心坎。
她覺得有點痛。「這麼說,你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了?」
「是挺開心的。」他承認。
很好。她表情木然。當她獨自啃噬著寂寞的滋味時,他卻是和別的女人共享愉悅,他不許她放他一個人在她家枯等,卻可以留她在深夜的辦公室。
「總經理有別的行程安排,我能理解,但下次能不能請你先打電話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及早另做安排。」她冷淡地回話,開始收拾桌上文件。
「安排什麼?」他懊惱地瞪她。「好讓妳早點叫男人上來陪妳嗎?我從來不曉得妳是這麼排遣不了空虛的女人,妳跟鄧元弘才認識幾天?就迫不及待想對人家投懷送抱了,妳!」
一記清脆的耳光驀地劃破空氣,止住他無禮的咆哮。「江雨燕,妳敢打我!」烈火般的眼神,狠狠灼燒她。她痛到不能呼吸,卻倔強地不肯低頭,不認輸。
「我在你心里,是那種隨便投懷送抱的女人嗎?」
「就算妳沒投懷送抱,妳也讓他對妳太過親密了!才認識幾天,妳就讓他那樣喊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存心勾引他?」
「是不是妳自己心里明白!」他怒吼。
也就是說,他真的把她當成那種隨便賣弄風蚤的女人了,他怎麼不想想,如果不是為了他,她會那麼做嗎?
難道他以為她天生狐媚?
「荊睿,你好可惡!」她恨恨地瞪他,這是生平第一次,她對他提出控訴,那麼淒涼,那麼哀怨。
他卻听不懂,神情依然嚴酷似冬雪,凍她心房。
她冷得全身顫抖,倉皇旋身,如受驚的蝴蝶,翩然飛離。
「江雨燕,妳給我站住!」霸道的命令,從身後追上她。她不理會,毅然進電梯,直奔下樓。戶外正落著雨,細細密密的雨絲在她面前織成一道望不透的迷霧,教她難以辨認方向。也罷,本來就分不清了,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也不記路不看地圖,她只注視著一個人,只跟隨那人的腳步,她連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也不能把握,又怎能辨得出未來的方向?
她走進雨里,走進霧里,不去思索,也無心思索,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痛快地哭一場,不讓誰看見她的軟弱。
可她還來不及找到藏身之處,淚水便在眼里泛濫,溫熱又冰冷的淚,沸騰她的血,卻凍結她的心。
她忽冷忽熱,全身顫栗著、虛弱著,受盡折磨,忽地,她眼前一片迷離,什麼都看不見。
她想,她大概走不動了
她去哪兒了?從她負氣離開公司後,他不知打了幾百通電話找她,她竟狠心地一通也不接,任他像個戲台上的傻子唱獨腳戲。她以為不接電話,他就找不到她嗎?荊睿憤恨難當,跳上座車,風馳電掣地在路上狂飄,來到她住處。
屋里,燈暗著,一片空寂。他猶豫該不該留下來等她,可一想到之前他也曾在這屋里傻等,怒火便熊熊焚燒理智。
該死的她,不會又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吧?那個才認識她沒幾天,便厚著臉皮親昵地喚她「小燕子」的男人,她很喜歡吧?
他了解她的個性,如果不是對鄧元弘有相當好感,她不會容許對方如此嘻皮笑臉地裝熟,她會嚴正地拒絕,就像她以前拒絕其它男人。
可她沒拒絕鄧元弘,甚至與他孤男寡女共處在深夜的辦公室……
「Shit!」荊睿驀地低咒一聲。
他不確定自己怎麼了,只知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正因為她,游走在崩潰的邊緣。
她這朵盛開于叢林內的紅花,已將鮮艷的毒液,一點一點地注入他體內。
那毒已滲透入身,密密地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早該戒除的,這樣才能真正做到無情。他不該讓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既然如此,他現在是在做什麼?為何瘋狂地找她,瘋狂地想弄清她的下落?他擔心她,怕她一個人在外頭游蕩會出什麼意外,卻也怕她不是一個人,有人正體貼
地呵護她。
「荊睿,你是白痴!」他憤慨地詛咒自己,一面開車在大街小巷繞,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能巧遇她的芳蹤。
他找了一夜,也痛罵自己一夜,隔天早上,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進辦公室,卻赫然發現她竟好端端地坐在辦公桌前。
他頓時感到狼狽,他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總經理早安。」她若無其事地朝他打招呼,唇角還隱隱彎出一個曼妙的弧。
他更狼狽了,恨她,更恨自己,也不響應她招呼,大踏步走進私人辦公室,重重甩上門。
他沒看到目送他背影的江雨燕,悄悄伸手柔了柔疼痛的眉心,又拍了拍徘紅的臉頰。
「要振作啊!」她啞聲叮嚀自己,雙手擱上鍵盤,繼續打字。她的工作效率一向利落,這天卻幾次陷入遲滯,有時候屏幕上的字會糊成一團,有時候會忽然想不到某個詞該怎麼用。內線電話傳來總經理命令「今天下午會議要用的資料,呈上來給我。」
「對不起。」她撫去額頭冒出的冷汗。「我還沒弄好。」
「還要多久?」他語氣嚴厲。
「還要……」現在幾點了?她昏沈地瞥向計算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卻讀不懂那幾個數字的意義。
「中午以前交給我!」他不耐地下令。
「是。」
她端起馬克杯,喝了大半杯溫水,總算覺得精神稍稍提振一些,翻閱桌上的資料,將事先節錄的重點打成簡報。
好不容易,她完成了最後一張簡報,匆匆打印出來,正準備送進總經理辦公室時,桌上電話響起。
「江秘書嗎?我是羅董。」線路另一端,傳來蒼老的嗓音。
她愣了愣,調勻過分短促的呼吸。「羅董午安,請問有事嗎?」
「我想見見荊總,妳能替我安排時間嗎?」
「當然可以。」她取出PDA。
「請問羅董想跟我們荊總談什麼?」
「關于羅氏企業一些經營策略的事,我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董事長,只是個掛名董事,但這家公司畢竟是我一手拉拔長大的孩子,我希望荊總能听听我的意見。」
「我知道,我會轉達您的意思。」她單手捧著沉重的腦袋,試著運轉思緒。
「明天下午荊總會固定上健身房游泳,也許你們在那里見面,氣氛會自然一些。」
「那好,謝謝妳了。」
掛斷電話後,江雨燕拿起簡報數據,送進荊睿辦公室。
他漠然接過文件,隨手翻閱。
「剛剛羅董打電話來。」她順便報告。
「是嗎?他說了什麼?」
「他希望能跟你見一面,談談羅氏企業的經營策略,我已經跟他約好明天下午,你去健身房游泳的時候,跟他踫面。」
「妳說什麼?!」他陡然拉高聲調。
她嚇一跳。「怎麼了?」
「誰允許妳擅自安排我在健身房跟他見面的?」他厲聲怒斥。「我去游泳是去放松身心的,不是听一個過氣的老人碎碎抱怨。」
「我只是想總經理听听羅董有什麼意見也不錯,畢竟那也是他苦心創立的公司!」
「從他答應卸下董事長職務的那一刻,他對這間公司就已經失去說話的權利了。妳應該不會忘了吧?我們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合約是怎麼寫的,可這不是法律,是人情!」
「妳又要對我說教了嗎?江秘書。」荊睿嘲諷地瞇起眼。「我做生意的手段不該這麼冷血,對人不該這麼苛刻,我這是在敗壞自己在業界的形象,讓大家都在背後說我是惡魔。」
「我不是---…這意思。」為何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冰寒?教她心房也跟著顫抖地蜷縮。
「如果妳對我這麼多意見,那妳不要跟著我啊!」他暴怒地跳起身。「妳可以辭職,離開公司、離開我!」
「你說……什麼?」她昏蒙地看他猶如惡鬼一般糾結的表情。他這是趕她走嗎?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嗎?
「還有,妳自己看看這份簡報!」他惱火地將她送上的文件甩落桌面。「妳在搞什麼?第一頁就寫錯字,妳的心根本已經不在這份工作上了吧?我說如果妳真這麼不屑、這麼委屈,妳可以走,我不在乎!」原來她寫錯字了。
她怔怔地望著他,就因為她寫錯一個字,他就要發這種天大的脾氣嗎?他以前不會這樣罵她的,他對她,總是比別人多了一分溫柔與寬容。
難道一切已經變了嗎?他們融洽的關系,是否已走到了盡頭?
她真的,該離開了嗎?
江雨燕凝立原地,憂傷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讓她最愛也最痛的男人,多年來她一直辛苦地追隨著他
終于,到了該分手的時候了嗎?
她輕輕喘息,孕育在眼底的淚胎,悄無聲息地誕生。
「妳……妳在哭嗎?」乍見她的眼淚,他驚疑不定,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不答話,靜靜垂淚,每一滴眼淚都像一顆流星,墜落在他心上,融出一個個難以彌補的凹洞。
他慌了,一時手足無措。他並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也習慣了女人用這種攻勢試圖折服他,他會冷靜地衡量情勢,該安慰該漠視,自有一套準則。但面對她的淚顏,所有的心機與計較霎時都背離他了,他只懂得驚慌。
「妳哭什麼啊?我剛剛吼妳是大聲了點,但妳又不是那種動不動就哭的淚女圭女圭,怎麼會!妳別哭了!江雨燕。」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粗魯地下令。
她依然失語,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
他又急又惱,大踏步來到她面前,攫住她縴細的肩膀。「我要妳別哭了,妳听不懂嗎?不許妳學別的女人跟我來這一套!妳以為我會中計嗎?江雨燕,妳听見沒?」
她顫然揚眸。「你以為……我是在跟你演戲?」
「難道不是嗎?」
她最真最深的痛,他竟然以為她是假裝的?
芳心沈落,沈到連她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她絕望地瞧著他,絕望地感受著胸口的虛無。
「妳別這樣看我。」他皺眉。「妳昨晚上哪兒去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妳跟鄧元弘在一起嗎?」
「你那麼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嗎?」她反問,語調毫無起伏。
「不要跟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掐住她下頷,眼神陰郁。「回答我的問題。」
「我去醫院了。」她幽然低語,眼里迷蒙的光亮,一點一點,因絕望而黯滅。「昨天我在路上暈倒,被送進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