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們不能夠這麼做!」徐德說什麼都不會讓他們動愛染一根寒毛。
現在他後悔不已,當初他不該被仇熹的話所蒙蔽,同意仇熹做出這等傷天書理之事。
仇熹對他們說,冽風國的君主殘酷霸道,活在城內的人們生不如死,並且要求他們找來二十名處女,表示只要犧牲她們的性命就可以召喚鬼神,為那些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的百姓殺了冽風。
現在他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仇熹的證言,他絕不會讓愛染步上那些女子的後塵!
「你在說什麼?你之前也殺了不少女子,你的女兒就算是犧牲也無所謂!」其他人步步進逼。
「我錯了!」徐德老淚縱橫,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但他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犧牲性命,他要跟這些瘋狂的人們對抗,也要粉碎仇熹的野心。
「你竟敢背叛我們!」眾人氣憤不已,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豈能容他說不?
「你們全都給我滾開!」徐德將愛染抱到一旁,提起大刀與他們對峙。
愛染是他的寶貝女兒,他絕不容許這群喪心病狂的人傷害她,而他也已知道自己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萬萬不該殺害那麼多無辜的女子。
所以他不能夠讓仇熹繼續下去,否則將來會有更多人受害。
「哼!既然如此,就把你也一起殺了。」仇熹決定將他們父女倆一起送上西天。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枉他將仇熹視如己出,最後換得的下場竟是如此。
徐德氣憤不已,決心一定要保護好愛染,不讓喪心病狂的仇熹傷害她,就算是要他死也在所不惜。
「要怪就怪你自己听信我的話,去死吧!」仇熹舉起手中利刃就要往徐德身上砍去。
就在此刻,一面泛著銀光的令牌落在仇熹面前,擋下他的攻勢。眾人詫異地看著令牌,完全不明了它是從何而來。
仇熹連忙將令牌拾起,一看之下大為詫異。「誰?究竟是誰在搞鬼?」為什麼會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罪行?
「殺害無辜女子,暗地詛咒皇上,死罪一條。」陰森低沉的嗓音在洞窟內回蕩,說話的人卻不見蹤影。
眾人往四周張望,然而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無法判別來人所在位置。「來者何人?還不快現身!」
「你們可準備好受死了?」他的口吻如同地府前來的閻王在判決他們死刑,眾人听了莫不害怕地戰栗著。
他究竟是誰?不但知道他們所做的事,說話的語氣仿佛要將他們全殺了。
閻王射出令牌,刺穿其中一人的咽喉,其他人見狀慌亂不已,紛紛朝射出令牌的方向望去,保持高度的警戒心,以免下一個喪命的就是自己。
但閻王早已來到他們身邊,一把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將他手上的大刀往另一人頸部砍去,而後又順勢將受他控制的人頸椎扭斷。
在極短的時間內,閻王便取下三條人命,而他的眼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所殺的不過是蟻蟲,死不足惜。
在詭譎的火光照射下,仇熹清楚瞧見阻撓他們的人就是愛染心儀的對象。
這男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認得,那不苟言笑、惹人厭惡的臉孔以及異于常人的藍發,教他一眼就認出斷了他左手的家伙!
閻王見在場每一個人都戴上面具,無法得知他們的身分,但這不打緊,因為不管怎樣,他們全都會死在他手下。
不管他們的身分為何,不管他們家中有老母要奉養,或是有妻兒要照顧,他所要做的就是殺!殺光他們每一人,不讓他們活著離開。
徐德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他認得他!他不就是愛染心儀的對象嗎?雖然愛染沒說,但他身為父親,多少懂得女兒心。
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而且殺氣驚人,令他見了不禁雙腿打顫。他也會同其他人一般死在這個男人手下嗎?
「該死的家伙!」仇熹下顧一切往閻王的方向奔去,他要將所有阻礙他的人給殺了!
閻王將一名死者手中的刀挑起,一瞬間殺了在他周遭的四人。「現在就只剩下你們兩人,有什麼本事就盡量使出來吧!」
看著直往他奔來的男人,左手似乎有些行動不便。會是他多慮了嗎?那聲音听起來好像是仇熹……
仇熹憤怒地將手中大刀往閻王揮去,卻一刀也沒有砍中,這令他更加氣憤不平。
為什麼要來跟他爭奪愛染?為什麼愛染會喜歡上這樣的家伙?為什麼在計畫快完成時他要出現阻撓?
閻王輕松避開所有攻擊,一個俐落翻身到最先被他殺死的男子尸首旁取回令牌,並在仇熹砍來的同時飛快出乎,銳利令牌立即刺穿他的胸膛。
仇熹睜大眼看著自己的胸口被令牌刺穿,沒想到他真會死在這家伙的手下.....
閻王徑自將令牌怞出,指向在另一頭的徐德,「現在就剩下你一人了。」
徐德知道他注定死在這名男子的手中,可他並不後悔,他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贖罪。
他跪倒在地,「在我死之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的身分嗎?」這是他最後的願望。
閻王邁開步伐,緩緩地定到他面前,「我是皇上的密令殺手,專殺罪人,你有受死的決心了嗎?」
眼前的罪人身影有些熟悉……是他的錯覺吧,他要做的就是殺人,沒有必要多想。
「是嗎?」徐德輕嘆口氣,原來他是皇上身邊的密令殺手,那麼就算死在他手下,也無所遺憾了。
在同一時刻,被仇熹迷昏的愛染緩緩蘇醒過來。她眨眨眼,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景物,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在這里,仇熹又為什麼要將她迷昏?
撫著仍有些疼痛的頭顱,愛染向四周望去,卻瞧見了遍地的尸首,以及在前方的身影是……閻王?
真的是他嗎?他在做什麼?跪在他面前的身影好熟悉……
閻王舉起手中令牌,「你的命就到此結束。」既然這人有心懺悔,就讓他死得痛快些。
銀光一閃,令牌貫穿胸口,徐德立即倒地,臉上所戴的鬼神面具也在同時松開,讓愛染看清他的臉龐。
「爹!」愛染放聲尖叫,沖到徐德身旁。
不會的!這不會是真的,誰快來告訴她這不過是一場夢,不過是一場夢魘啊!
向來殺人如麻的閻王,頭一遭在殺人後有懊惱不已的感受,他瞪大黑眸,怎麼也沒想到他所殺的人竟會是愛染的父親,而愛染竟也出現在這里!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後侮不斷在他心中擴散,卻于事無補,一切已成事實--他殺了愛染的親生父親。
「爹……爹……不要死!」愛染用力壓住徐德的胸口,卻怎麼也無法將那不斷涌出的鮮血止住。
「愛染……對不起……是爹不對……請你……要……堅強……活下……」徐德眼中盈滿悔不當初的淚水,話還沒說完就斷了氣。
「不!不要說這些話,不要說得好像我們永遠都無法再說話一樣,不要!」愛染的淚水不斷滑落,怎麼也無法止住。
不要,她不要爹爹死去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要殺了爹爹?
閻王看著不斷落淚的愛染,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因為是他親手殺了她最親愛的人。
就算他開得了口,她有可能會接受殺父仇人的安慰嗎?閻王突然覺得自己與愛染之間的距離好遙遠。
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覺得兩人之間的分隔有如天地之遠。
愛染趴在徐德的胸口痛哭失聲,「不要死,不要死啊……」爹爹要是死了,教她一個人該怎麼活下去?
不要死、不準死!他怎麼舍得下讓她獨自活在這世上?她不要他死啊!
如今爹娘都死了,剩她一人該怎麼活下去?
閻王只能夠站在她身旁,看著她不斷落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也不曉得現在他又該做什麼;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事都無法思索。
愛染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眸中不再充滿愛意,取而代之的是強烈恨意。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殺了他?為什麼?!」她的聲音因為過于悲傷而沙啞。
心好疼,疼得快要令她無法呼吸。為什麼她心儀的男子竟會狠心殺了她最親愛的爹爹?為什麼?
她好恨、好恨他!她恨得想要殺了他!為什麼他會這麼狠心?爹爹做了什麼要遭此橫禍?
閻王只是以懊悔的眼神看著她,並沒有開口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辯駁。原來……愛與恨可以如此輕易被取代;他殺了她的親爹,她怎麼可能會不恨他?
瞧著愛染對他恨之入骨的眼神,閻王只覺一陣心疼。原來他也是會心疼的,原來他也是個有心的人。
但是……他寧可不要獲得這樣的感受。他不要愛染恨他啊!一個人的恨會持續多久?一輩子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無法獲得愛,想要懂得愛,最後得到的卻是強烈的恨意。
「你為什麼要殺他?你為什麼要殺他!」愛染哭紅了眼,雙手不斷地用力敲打他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
閻王沒有避開,任由她發泄心中的悲痛與怒氣。她是該恨他的,親眼目睹他殺了她摯愛的父親,怎能不恨?
「你怎麼不也殺了我?殺了我啊!」她想死,她壓根就不想再活下去,活著只會令她更加痛苦。
閻王面無表情,內心卻波濤洶涌︰要他殺了她,他是怎麼也下不了手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好脆弱,一點都不像是以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閻王,而這一切改變全都是因為她。
「那麼……我就殺了你!」愛染一顆心滿滿地全是恨,抓起父親身旁的利刃就往他臉上砍去。
情愛不復存在,被仇恨取而代之,她想要做的就只有殺了眼前的他,為父親報仇!
閻王沒有閃避,愛染手中利刃狠狠劃過他的左頰,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永不磨滅的傷痕。
她出手極重,傷處幾乎深可見骨,顯示出她對他的恨有多深。
愛染看著他避也不避,一張俊逸的臉龐就這麼被她給毀了,一時竟無法再對他下手。
為什麼不避開?是為了向她贖罪嗎?不必!她不要他這麼做!
「爹、娘,我來陪你們了!」愛染心一橫,舉起手中利刃就往咽喉刺下。
閻王飛快格開她的手,讓她手中利刃飛落遠處,無法再自殘。
「你做什麼?」就連她自盡也要阻撓嗎?
閻王不發一語,直接將她擊暈。他不會讓她死的!
愛染昏倒在他的懷中,淚水仍不斷地淌下,說明她心中的悲痛。
閻王抱著愛染,突然覺得自己玷污了她。他不配踫觸她,不配!
可是他更不能放著她不管。現在他還能夠為她做什麼?帶她回到那已不算是家的家嗎?
此刻閻王終于明了為什麼冽風會給他沒有人名的暗殺指令,因為他要下手的目標包括愛染的親生父親。
冽風啊……他竟然會指派這種任務給他,可是存心要見他為情所苦的痛苦模樣?
抱著愛染離開洞窟,閻王看著她的容顏,她蛾眉緊蹙,就連昏厥過去眼角都還帶著淚。
她恨他,那麼他又能夠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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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怒瞪著冽風,心中有股沖動想要殺了他。然而就算殺了冽風,也無法改變已發生的事實,他親手殺了愛染的父親!
為什麼他會是密令殺手?為什麼他會與愛染相遇?若是沒有與她相遇,或許他的心就不會這麼疼痛難受!
冽風一手支著下巴斜躺在楊上,看著全身散發強烈殺意的閻王,眼中笑意不斷加深。
「如何,事情可完成了?」呵呵,見他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可真令人愉悅。還有他的臉竟會受傷,真是難得一見。這會是被誰所傷呢?該不會是愛染吧?
對于冽風看好戲的心態,閻王不是不曉得,然而他卻無法說什麼,想要殺了冽風的念頭也只能夠深埋在心中,永遠不會有實現的一日。
「怎麼不說話呢?這任務可是只有你才能夠完成的。」冽風徑自起身到閻王面前,「有什麼話就直說,別悶在心里頭。」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閣王咬牙問道。他明明知悉一切,為什麼要刻意安排這任務給他?
「為什麼不?」冽風揚起濃眉,故作驚訝地反問,「你是我的手下,我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嗎?」
他是主子,所下達的命令他們就一定要遵循,想要反抗者死罪難逃。
閻王悲痛地閉上限,「她恨我……」由于冽風的命令,導致愛染對他恨之入骨。
「恨?那麼其他被殺的女子,她們的親屬難道就不恨?」冽風將閻王手中的殺人令牌取過來把玩。
「為什麼一定要派我去?」閻王深感痛心,他就如同玩偶般被冽風玩弄于掌心。
冽風輕拍了拍閻王的肩膀,「我派你前去是為了救她一命。你可知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完全是因為仇熹與徐德要拿她做為下一個犧牲品。」
所以他才派閻王前去英雄救美啊!瞧瞧他多會為自己的下屬著想,試問天底下還有像他這麼好心的主子嗎?
閻王擰起眉峰,無法相信這會是真的。徐德不是愛染的親生父親嗎?怎麼會這麼做?
「太過老實的人總是會被巧言令色所騙。」冽風將令牌丟入火爐內,看著它慢慢熔化。「恨與愛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改變,明日就會有消息傳出仇熹與徐德是近日來殺害十九名女子的凶手,愛染定會受到村人的排擠,甚至會有人想要殺了她為自己的女兒報仇。你說,你該怎麼做?」
「我會一直守候在她身邊。」他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那麼我就給你一輩子的假期吧!」冽風望著火爐淡淡地說。令牌已被熔化,這代表著閻王已不再是密令殺手。
閻王先是一楞,隨即叩首道︰「多謝皇上。」心中有許多情緒無法用言語表達,此刻的他只能夠對冽風道出真摯的謝語。
晨曦穿透灰暗的雲層,耀眼的光芒灑落在閻王身上,他仿佛在此刻獲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