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烈商為八號更換布條時,動作十分輕柔,並沒有藉機非禮。
當他為她上藥時,他的大掌以及因長年撥算盤所形成的繭觸踫她的肌膚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感受涌上心頭,令八號有些不安。
她到底是怎麼了?全身竟然因為他的踫觸而不停顫抖,這完全不似冷酷無情的她呀!
南烈商自然是看見了她的反應,但他沒多言一句,為她上好藥、更換布條後,就讓她重新趴回床上,隨即退至三尺外,待全身紅疹消退後,再以隔空點袕方式為她解袕。
八號一恢復之後,便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趴在床上看著南烈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詢問他,「你不是最痛恨女人的嗎?為何沒將我殺了?」
南烈商坐回案前,拿起算盤算帳,一邊回答她,「我是不喜歡女人,但是你似乎和一般的女人不同,所以我饒你一命。」以往他所接觸的女人,無一不是會替人制造麻煩,要不就是長舌多話,而像她這樣受到他鞭打卻連一句求饒也不說的女人,他頭一次見到,換作是別的女人,早就哭昏了。
更何況他尚未查清她的身分、來歷及潛入別館目的,他怎能輕易殺了她。
「你……」她從沒見過像他這般狂妄自大的男人,饒她一命?那她似乎得「好好」感激他的大恩大德才是。
「好了,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南烈商停止一切動作,銳利的眸子緊瞅著在床上的她。
「我叫……」原本想隨便取個名字以草草帶過這個問題的,但當她一望入南烈商的眼,她卻怎麼也無法開口欺騙他。
「叫做什麼?」南烈商逼問。
「我……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垂下眼瞼,她不敢再看南烈商的眼。他的眼彷-有魔力一般,令她完全無法招架,只有開口說出實話。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迷失自我,連「死靈」都告訴他。不行!她非得守緊口風,回復以前冷酷無情的自己。
「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南烈商聞言,心中約莫有個底了。
南烈商再看了床上的她一眼,隨即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來。「你不會沒有名字的!」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八號輕皺眉頭,緊瞅著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難道以為她欺騙他嗎?
「沒什麼,以後你就叫做無缺吧。」南烈商毫不理會她的憤恨眼神,逕自為她取名。
「無缺?」她于心中暗自思索一會兒,隨即道︰「你這是在嘲諷我嗎?」他早已看過她背上的眾多疤痕,擁有這些疤痕的女人,又怎能叫做「無缺」?
南烈商與她對視好一會兒後,才回答,「你若是要這般想,那也隨你!」語畢,便逕自提起算盤,繼續核對帳目。
八號看著正在核帳的南烈商,內心突然涌起一種想法。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自已不是「死靈」的一員,而只是一名普通女子,這樣一來……她或許就能夠一直像這樣看著他了……
唉,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如今她僅剩短短的六日來達成老爺子所指示的任務。為了麒翔商行的帳本以及令南烈商愛上她,她只能接受南烈商為她取的名字了。
「你為何要距離我那麼遠?你不擔心我逃跑嗎?」無缺準備開始勾引南烈商,使他愛上她。
南烈商聞言,撥動算盤的動作停頓一下,隨即又繼續先前的動作。「我可沒那麼想靠近來歷不明的女人。以你現在的傷勢,若是不怕死想逃走的話,那就隨便,但別死在別館內,壞了風水即可。」
南烈商看她傷勢嚴重,再加上她潛入別館內也沒拿取到任何物品,所以沒再用手銬限制她的行動。
無缺聞言,差點被他的話語激得內傷,連忙調和體內真氣,好一會兒後,才問他,「你都是這麼和人說話的嗎?一點口德也沒有!」
不知為何,一和南烈商踫面之後,她便變得不似在「死靈」的自己了,多話、情緒起伏大、心律不整、思緒雜亂……她究竟是怎麼了?
「我向來便是如此。」南烈商將手中的帳冊全核算完畢之後,便把帳冊收拾好,倚靠在太師椅上,看著床上的她好一會兒,久久不語。
「你看什麼?」無缺毫不避諱與他直視著。
「我在看我的女人,何時她變得這麼多話、有朝氣了,一點也不似昨晚全身充滿殺氣的模樣。」
「誰是你的女人!」無缺一听到南烈商所說的話,只覺得臉紅、心跳加快,連忙把頭一轉,不敢再看他的臉。
「看誰答腔,誰就承認-!」南烈商看見她的表現,不禁起了玩心。
「你──」無缺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連忙又回過頭,狠狠地瞪著他。他怎能這般無賴,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這麼說,氣煞她了!
「夠了,我沒興致和你再玩下去,你也該休息了。」南烈商拿起帳冊,站起身準備返回書房。
他可得好好重整別館內的守衛部署,以免再被人潛入,還有,他大致猜出了無缺是屬于哪個組織,所以得派人去查探一些消息。
無缺傻眼了。她萬萬沒料到南烈商的態度居然會轉變得這麼快,說變就變。
「你就這麼不願靠近我一步?急著離開?」她連忙開口喚住他,試圖讓他多留一會兒。
南烈商一听,停下腳步,回過頭挑眉道︰「我十分好奇你潛入別館內的目的,你是否是要引誘我?」她的態度和昨夜完全不同,令他頗為懷疑。
無缺聞言,心跳又加快了,垂下眼瞼,她不再多說一句話。
是她表現過于急促,致使南烈商懷疑,還是他的聰明才智如此高超,一眼就識破她的目的?
「無言以對嗎?」南烈商泛起一抹冷笑後,便走出房。
無缺真的不明了。以前她在執行暗殺任務時,每一個男人見了她,無不被她的容貌所迷惑,因此大意被她所殺。然而卻只有南烈商不把她當一回事,他只取笑、玩弄她,除了換藥,他根本不靠近她,是她沒了魅力嗎?抑或是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她絕不容許自己失敗,非達成任務不可!
她的時間不多了,首先她得把背傷治療好才行,于是便調養著本身內力,促使背上的傷加速愈合。
練武之人多半可利用內力促使傷口恢復,只是她體內七日斷魂丸的毒性持續增加中,使得她內力減少許多,無法一直進行療傷。
這時,廂房門被人開啟,無缺連忙向房門那看去,是一名未曾見過的小女娃,手中還捧著一碗湯藥。
「你是誰?為何來這?」無缺輕皺眉頭看著眼前婢女打扮的女娃。
「是二少主命我前來喂小姐喝補藥的。」小丫鬟膽戰心驚回答著,怕自己會怠慢了。
「是嗎?」無缺這才舒開緊皺的雙眉,心中似乎涌上一股暖流。
原來南烈商也是有些關心、在乎她的。
「那你過來扶我起身,我自己喝藥就行了。」她以輕柔溫和的話語朝小丫鬟說。
「是的,阿環這就扶小姐起身。」名咦阿環的小丫鬟連忙扶無缺起身。
無缺接過補藥喝下後,開口詢問阿環,「你在這里工作多久了?」
「沒多久,我前幾日才進入別館內做事的。」阿環據實以告。
「這樣子啊……」無缺于心中嘆了一口氣,看來是無法從她身上探出一些消息來了。
此時,她听到有人的腳步聲往她所在的廂房步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來人是南烈商。
南烈商站在廂房門口,朝內下令,「在里面服侍的人立刻出來,楊總管有事吩咐。」
「遵命,阿環立刻前往總管那兒。」阿環連忙听從二少主的吩咐離開廂房。
待阿環離去後,南烈商才進入廂房內,仍然與無缺保持著距離,坐在椅上與她相望。
「別試圖從別館內的人口中套出話來。」說完,他將手中的一襲羅裙拋于她足前。
「這是?」無缺將足前的衣裳取起。
「若你想一直半果的在別館內走動,那我也隨你。」南烈商見她的模樣,不似早晨時虛弱,便接著道︰「在你穿上衣服之前,先轉過身去,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無缺原本想開口拒絕,但是南烈商仿佛又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冷酷地說道︰「你是要自己合作,還是喜歡讓我點袕?」無缺一听,只得咬著牙轉過身去,將身上所纏繞的布條緩緩取下,讓南烈商查看她背上的傷勢。
南烈商一看,不禁輕挑眉峰,「看來你的武功修為頗高,以自己的內力調養氣息,便讓傷口愈合大半。」她的傷勢居然可在短短時間內恢復近六、七成,換作是普通人,恐怕得靜養五、六日才可恢復成她現在的狀況。
無缺沒回答他,背對著他欲將羅裙換上。
她倒要看看,像他這樣的男人,有沒有辦法抗拒得了眼前的美色誘惑;若是正常男子,一定會臣服于她的美色之下。
無缺以極緩慢的動作褪下夜行衣,全身赤果地背對著南烈商,靜待身後他的如何反應。
結果,她只听見他冷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時節已入秋,你自己若不注意身體狀況,感染了風寒,我可不會花錢為你請大夫治病。」語畢,便轉身往外步去,在離去之前又道︰「既然你的傷已好了大半,穿好衣衫就到外頭來吧。」
無缺聞言,心中一陣刺痛。他就這麼不願多看她一眼?永遠這麼冷酷地對待她?她對于他而言,難道一點魅力也沒有?
穿上衣裳後,無缺神情落寞地下床,傷口仍有些疼,她只能以極緩慢的步子行走。
南烈商要她到外頭去,是有什麼事?
她真的無法猜出南烈商的心思,他的每個舉動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下子鞭打她、一下子又為她上藥療傷……他究竟是怎樣看待她的?
***
南烈商一步出無缺的廂房,便步入湖畔的涼亭內,讓迎面而來的涼風平息他體內的欲火。
真是該死!方才見了無缺的胴體後,他的心頭竟涌上強烈要她的念頭!他向來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唯有她,令他一向平靜的心湖漾起漣漪。
她不過是一名陌生人,他卻自第一眼便為她深深著迷,他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對來歷不明、且將來十分有可能刺殺他的女子動了心?
真是天殺、該死的!他定是從未抱過、接觸過女人,才會有今日的愚蠢思緒。
這時,南烈商感受到無缺前來,于是頭也不回地命令,「別再向前一步,站在那里就好。」
無缺訝異地瞪大眼,「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她明明一步也沒發出聲音,他如何知道她已到來?
「我就是知道你來了,別多說了,坐下。」將思緒調適好之後,南烈商才打算回過身面對她。
他為何知道她來了,還不就是他那獨特的過敏體質,使得女人接近時他便全身起紅疹;再加上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獨特香味,令他更加容易得知她已接近。
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獨特淡雅香味,令他有些心醉,很想一直聞著。
對于自己的愚蠢念頭,南烈商感到有些可笑,唇畔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來,隨後便轉過身。
當他瞧清無缺時,心突然狂跳。
身著他派人特別為她縫制的淺綠色羅裙,無缺宛如一位剛下凡塵的仙子一般,是如此清麗動人,令人想將她緊擁于懷中,好好呵護著。
「你怎麼了?」無缺瞅著南烈商好一會兒,卻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沒事!」南烈商連忙回過神來。他居然會因為看到她而失神,他非得好好檢討才是。
無缺自石椅上站起身,想走到南烈商的身邊,卻被他給斥退。
「別靠近我!」南烈商沉聲喝道。
無缺嚇得退後一步。「你……為何你這麼不願我靠近你?」南烈商的沉聲斥喝,刺痛了無缺的心。為什麼此刻她的心會這般疼痛?一遇到南烈商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再也冷酷不了,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
看見無缺受到傷害的模樣,南烈商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與她隔著三尺的距離相望。
他突然開始有些痛恨他的過敏體質了。
這時,下人照他先前吩咐送上午膳,也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坐下用膳吧,你得多吃一點才行。」南烈商坐于三尺外的涼亭石欄上,與無缺隔著圓桌相望。
「那你呢?」無缺輕蹙蛾眉。
「不必為我費心思,待會兒我再命人送到書房內即可。」南烈商想也不想就回答。
「是嗎?」無缺的唇邊泛起一抹淒涼微笑來。
呵,他就連用膳也不願和她同桌,他們之間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而那約莫三尺的距離,她是永遠也跨越不了。
看著一旁碧綠的湖水,無缺思索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準備一蹤入湖內。
南烈商萬萬沒料到她會這麼做,他立即施展輕功將她攔腰抱起,沒讓她落入湖中。
然而,就在同一時刻,無缺轉身緊抱著南烈商。「你終于願意靠近我了!」只是,當她一抬頭看見他那原本俊俏的臉龐居然一下子就布滿紅疹時,她傻眼了。
看著他的臉,她久久不能言語。
南烈商將無缺安穩地放到一旁的石椅坐下後,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作解釋。
「別走!」無缺連忙跟上,但是他的步伐實在太大,她怎樣也追不上。
一塊小石絆倒沒注意步伐的無缺,她呀叫了聲,就這麼跌倒在地。
南烈商一听到身後無缺的驚呼聲,連忙停下腳步,轉身去查看她的情況。
「商,別走!」她勉強站起身,緩緩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走到了約莫三尺的距離時,南烈商立即開口,「別再靠近我!」此刻他臉上的紅疹已完全消退,恢復原本俊酷的外貌。
「為什麼?你方才是怎麼了?難道……會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你才會……」無缺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南烈商給打斷。
「沒錯,現在你便可以明白,為何我會痛恨女人,因為我有一種奇特的怪病,凡是女人靠近我于三尺內,我全身就會冒出紅疹來,如何?你還想要看到我丑陋的面貌,就盡管靠近我!」既然她都已經看到他的丑陋面目,那干脆就讓她一次看個夠。
南烈商于是舉步朝無缺逼近,而身上也不斷冒出紅疹。
「不……不要!」無缺連忙捂住眼,不願再看,她一時無法接受他這種奇特過敏反應的事實。
一看見無缺的表現,南烈商唇畔泛起一抹冷笑,那微笑含著自嘲與無奈。「你可以走了,以後永遠都別再踏入別館。」語畢,他掉頭就走。不願多看在他身後的無缺一眼。
無缺一听見南烈商這麼說之後,連忙放下捂住雙眼的手,但是……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她方才做了什麼?看著自己的雙手,她久久無法言語。她居然會那樣做?那她豈不是殘忍地傷了南烈商的心?她到底做了些什麼呀!
此刻的無缺,早已忘了自己是「死靈」的一員,更忘了任務與期限,整個心思全在南烈商的身上。
他要她離去,必定是對于她的表現感到十分痛心。她真的很後悔那麼做,如果可以的話,她只願能回到最初與他相識的那一刻,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或許,她不必這麼早死心!
無缺站起身來,舉步朝南烈商所在的書房步去。
***
南烈商坐在書房內,看著手背上正逐漸消退的紅疹,接著狂笑出聲。
「哈哈哈……上天待我可真仁慈呀!」既然要他擁有這種獨特的體質,又何必讓他遇到心動的女子呢?
心動?哈!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永遠不會對女人感興趣的,但是頭一次感興趣並動心就……上天可真是捉弄人呀!
他現在真的十分痛恨自己的過敏體質。
方才,他可以清楚看見無缺眼中的恐懼,他過敏時的丑陋模樣,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無法忍受,更何況是她呢?
若是注定他一生都無法觸踫無缺,那何不在他的心更加為她沉淪以前,任由她離去,他好可以忘了她。
這時,南烈商聞到屬于無缺身上的獨特淡雅香味,他連忙轉過頭。
「你來這里做什麼?我不是叫你走了嗎?」他皺眉怒視著她。
無缺輕搖了搖頭,「我不走,我想繼續待在你身邊。」她毫不遲疑地道。
南烈商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哼!說得倒好听,我差點忘了,你可是潛入別館內的刺客,尚未達成任務,怎能空手而歸?說吧,你想要別館內的什麼物品,抑或是……我的項上人頭?」
無缺萬萬沒料到南烈商會道出這些話來,令她怔于原處許久,半晌才顫聲回答,「我根本不是因為那什麼任務而厚顏無恥地硬賴著不走,我只是單純的想待在你身邊,難道……你又要以三尺的距離來拒絕我、斥退我嗎?」
南烈商瞅著她好一會兒,才詢問她,「那麼……你告訴我,你前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是為了與你在一起,想辦法治好你的怪病,如此而已,別無二心。」無缺早已忘了自己殺手的身分與前來別館的目的,一心一意只想待在南烈商的身旁。
南烈商怔住許久,緩緩舉步向前,直到站在她的面前才停步。「那這樣子的我,你難道不怕嗎?」此刻的他全身起紅疹,模樣頗為嚇人。
無缺毫不在意地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龐,「方才是我不好,一時無法接受那樣子的你,所以才會有那舉措,傷了你的心。」無缺的舉動,直接道出她的心意,令南烈商動容,他毫不遲疑地伸出手,擁抱她于懷中。
無缺也立即回擁著南烈商的壯碩身軀,在他懷中低語,「你可終于願意靠近我了!」
透過擁抱,無缺深刻了解到南烈商的心意。他是在乎她、對她有一些動心的。
許久之後,南烈商放開無缺,連忙向後退,走到一旁的木櫃內,取出一罐藥膏。
無缺完全不知南烈商這突然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只見他將藥膏涂抹在起紅疹處,她這才明白,那罐藥膏是他專門用來治療紅疹、止癢的藥膏。
「真的十分難受嗎?」無缺輕蹙蛾眉,十分擔憂地問道。看他那麼難受的模樣,她的一顆心便也跟著難受起來。
他們之間才只是一個擁抱,他就那麼難受,那麼……未來的日子又該如何是好?
「這種感覺,就宛如千萬只螞蟻在全身各處竄動,自然是難受得很。」南烈商與她之間隔了約莫三尺的距離之後,起紅疹的奇癢之苦才逐漸消退。
「是嗎?」無缺聞言,心中自然是難過得很。他們之間,恐怕永遠都有距離存在,無法跨越。
「你別憂心,我早已習慣這一切了,倒是你……想放棄了嗎?」他自幼便十分習慣一踫到女人就起紅疹的反應,而只有她,會試著想治好他這怪病。
連宮中的御醫都拿他這特殊怪病無可奈何了,他倒是想瞧瞧她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治好他。
「不!」無缺連忙搖頭,「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治好你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會這麼在乎他的事,心境因他已有一些改變。
「喔,你是哪位大夫的子弟嗎?請問你如何來治?」南烈商挑眉看著一副十分有本事模樣的她。
「我……」無缺咬著下唇,思索了好一會兒後,這才緩緩道出她的想法,「你既然是因為對女人過敏,那麼治療你的方法,唯有多和女人接觸,以毒攻毒,就試試看這辦法能否成功。」
南烈商一听,輕皺眉心思索著。他之前無論尋了多少名醫大夫,服用過許多的藥方,均無任何效用,而今日她所提出的辦法,他是真的從未試過。
以毒攻毒?哈!虧她想得出這個辦法來。對象又是來歷、身分神秘的她,他何不試試呢?
「那你想怎麼做?」倚靠在牆邊,南烈商眼中充滿笑意。
「那我就先這樣。」無缺立即步上前,與南烈商之間僅隔一尺的距離。
南烈商全身立即又冒出紅疹來。「然後呢?你打算怎樣做?」她還會有怎樣的驚人之舉,他倒想見識、見識。
「我就光與你一直隔著一尺,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兒。之後我再慢慢減少與你之間的距離,這樣可行否?」無缺看著南烈商,詢問他的意見。
「怎會不行?」南烈商雙眼含笑地瞅著她道︰「看來我可遇著一位奇特的女子。」他沒提起她是來歷不明的刺客,而是以一名女人的身分看待她。
無缺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為女人,卻以如此大膽的行徑同他說話,霎時極為羞赧地漲紅一張俏臉。
「臉紅?這可不像之前老是要我靠近她的人呢!別忘了一件事……」南烈商故意不把話說完,吊吊她的胃口。
「什麼事?」無缺沒瞧出他眼中所散發出的不懷好意。
「夜晚就寢時,你可也得和我同床共枕,不然的話……怎能徹底達到你所謂的療效,不是嗎?」南烈商的話才說完,無缺一張俏臉更是紅透。
天!他怎能如此直接說出這些令人臉紅、心跳加快的話語來?她一回想起之前試圖勾引他的情景,她更是沒臉再見人了!她連忙垂下頭,不敢看他。
「怎麼?可是回想起你之前所做的大膽行徑,所以才不敢看我了?」愈是捉弄她,看了她的反應,就愈是令他感到有趣。
「我……」無缺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南烈商仿佛早已看穿她一般,無論她心里想什麼,他全知曉。
「算了,不逗你了。對了,無缺,你為何對我那麼感興趣?」南烈商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取出一本經書翻閱。
「為什麼?」無缺被他的問題給問倒了,久久答不出話來。
她承認,一開始她是為了任務前來,要獵取南烈商的心,然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將身分、任務給遺忘,心思不知不覺全放在南烈商的身上。
才一天的時間,她居然忘了自己的身分,更可笑的是還對要下手的目標動了情。她到底在做什麼呀?難道自己將服下老爺子的七日斷魂丸一事也忘了?
可笑,居然忘了自個兒的本分,她還配做「死靈」的殺手嗎?
無缺強逼自己回復到在死靈城內的冷酷冰心,但是以無邪的外貌回答,「沒有為什麼,因為我就是在乎你,所以對于你的事、你的人,都感到有興趣。」「是嗎?」南烈商眯起眼來,緊瞅著她。
方才他可以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微殺意,對于眼前的她,他還是得提防些。
畢竟是一名殺手,心里想的與做的可能是兩回事。
既然她想玩,他便奉陪到底,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南烈商對于無缺的興趣又更增添一分。
她到底是冷酷無情的女殺手。還是天真無邪的小女子?哼,他多得是時間來發掘。
看來他可得多加注意、提防點才是,因為方才他竟然會一時失去理智,被她的花言巧語騙去部分心思。
他南烈商向來避女人如蛇蠍,因此他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她的身分不詳,所以才會對她感興趣,如此而已,別無其他的情愫存在。
沉重的靜默存在于兩人之間,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時,南烈商率先開口,「無缺,你先回廂房,方才你根本沒用膳,我會命人再送去給你。」
「我說過,我要跟在你的身邊,一刻也不離開你。」無缺毫不遲疑地道。
南烈商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就連茅廁、沐浴,你也都要跟著我嗎?」
無缺一听,不禁漲紅俏臉。「不,我沒有想到這些。」
「那就先回廂房,我待會兒便會過去。」南烈商以命令的口吻說著,令無缺不得不服從。
「我知道了!」無缺垂不眼瞼,緩緩步離書房。
見無缺離去後,南烈商思索了好一會兒後,喚在外守衛的部屬入內。
「二少主有何吩咐?」來人等候南烈商的指令。
「先前派人去查探的消息,進行得如何了?」南烈商一邊問話,一邊提筆寫書信。
「回稟二少主,目前可以得知四川唐門與咱們嘯傲山莊毫無關聯;至于江湖上極為神秘的暗殺組織「死靈」,仍無法探得其組織內部消息;而一向視咱們麒翔商行為死敵的元富商行,最近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行徑,竟大肆招攬江湖人士于宅所內駐守。」
「是嗎?」南烈商約莫可以猜出個底,接著下令道︰「繼續派人查采任何有關于‘死靈’的消息,一旦有消息回覆,立刻回報。還有,派人以飛鴿傳書至嘯傲山莊,將這封書信交給四少主。」
「屬下立刻去辦。」上前領到書信後,他便立刻下去執行命令。
南烈商看著窗外,思索一會兒後,便起身前往無缺的廂房。
「死靈」是嗎?南烈商冷哼一聲。
他大致可以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何富那老家伙,明的斗不過他,便想來暗的,請「死靈」來暗殺他,抑或是竊取麒翔商行的帳本,如今還請保鏢來保命。
既然他已大概明白事情的可能,就只剩下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