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空,朗朗而照︰漏盡更殘,街衢靜謐。
廂房內的床鋪上,兩道人影于燭光下輕擁著彼此,然而誰也沒開口說話,亦未合上雙眸。
最後,慕劭低啞著聲,率先開口︰「明兒個一早,你與秀兒一同乘馬車前往玉霞城,雲羅會為你安排妥當。」
「那麼你呢?」妍月偎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柔聲輕問。
「我會先向丹汝王辭去剽姚將軍一職,再將宅第的事處理完,隨即南下與你會面。」
妍月抬起頭,透過昏黃的燭光凝視著他,許久後才緩緩開口︰「當真?」
慕劭並未答腔,僅是輕輕點頭。其實他撒了謊……
「那麼,你要我去祈南山,接受大夫的醫治嗎?」她再問。要與他分離近一年的時間,光想就覺得難熬。
伸出手輕撫著她的粉頰,慕劭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要將她絕美的容顏牢記在心。
「你不希望能再次行走嗎?」
「當然想,更想與你一同攜手踏遍這世上每個地方。」
望著她,慕劭輕輕一笑,並未開口。
看著他的笑容,妍月本該覺得愉悅,但,沒來由的,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壓得她的胸口好悶、好疼,險些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會有種不祥的念頭?為什麼她會覺得明日的分離,往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怎麼了?」他的大手輕撫著她那披散于身後的柔順青絲。
「不……沒什麼。」妍月低下頭,俏臉偎在他的胸膛上,小手輕摟著他結實的腰身,傾听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怎麼也不願將心底的擔憂說出口,就怕一語成讖。
慕劭並未追問,大手輕摟著她的縴腰。如果可以,他鄉希望時間就這麼停下,別再流逝。
兩人不再交談,擁抱著彼此,轉瞬間便到了破曉天明的時刻,亦是他們分離之時。
此刻,秀兒于房門外輕喚,「爺,夫人,早膳已經備妥。」
「知道了。」慕劭揚聲回答,緩緩坐起身,看著床鋪上的妍月,俯,在她艷紅的櫻唇印下一記深吻。
「用過膳,就與秀兒一同南下前往玉霞城。」
黑白分明的清澈雙眸直瞅向他,妍月的雙唇掀了掀,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慕劭動作輕柔的抱起她,離開廂房,前往廳堂,兩人一同用膳。
等會兒即將與他分離,說不盡的哀與愁纏繞在心頭,令妍月怎麼也吃不下,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僅她沒胃口,慕劭亦是如此,只得轉頭看向在一旁服侍的秀兒,「夫人的行李都備妥了嗎?」
「是,早已備妥。」
聞言,慕劭站起身離開廳堂,再度返回時,手中提了只以綢緞方巾包裹著的東西,遞向前交給妍月。
妍月認得這只綢緞方巾包袱,那里頭放滿了當初她交給王貴的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玉佩以及公主令牌。
為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把這些東西交還給她?沒來由的,她心底的擔憂更為擴大。
看出她內心的不安,慕劭笑著輕語,「這原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現今交還給你並不奇怪。」
「是嗎……」妍月垂下了眼,看著手中的綢緞方巾。若真如他所言那般就好。
「爺,馬車備妥了,隨時能起程。」車夫人內稟報。
慕劭輕點頭,表示知曉,步向前,輕柔的抱起妍月,往外走去,來到馬車前,將她輕輕地放入車內。
秀兒則是提著妍月的一些衣物,逕自坐入車中。
「一路上好好照顧夫人。」他沉聲囑咐。
「奴婢明白。」
慕劭深深看了眼妍月絕美的容顏,便要將馬車的布簾放下。
驀地,妍月伸出柔荑,一把握住他厚實的大手,「求你……答應我,一定要來找我。」
她怕,真的好怕,伯這一離別,往後再也見不到他。
見她如此擔憂的模樣,慕劭傾身向前,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擁著,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柔入胸口。
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在她耳畔下斷呢喃輕語,「會的……會的……我一定會去找你……」
妍月的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袍,怎麼也不願放開,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我們約好了……你一定要來找我……」
「嗯,約好了,我一定會去找你……往後定會與你長相廝守,共度一生……」
慕劭低啞著聲向她保證,將她緊揪著他衣袍的小手栘開,然後他緩緩往後退去,凝視著坐于車內的她,深深的再次將她的容顏牢記于心,這才放下布簾,讓車夫駕著馬車離開。
馬車內少了慕劭,雖顯得寬敞,卻也令人莫名的感到傷悲。
最後,淚水再也不听使喚的決堤,沿著妍月的臉頰落下。
她取出一直放于衣襟內的那只紅色錦袋,將它置于掌中,緊緊握著,怎麼也不放開。
她是他的妻,一輩子都是,所以……他們約好了,他一定要來找她,千萬不能食言啊!
馬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于街道彼端,再也瞧不見,慕劭這才轉身進屋,喚來所有僕役,各給他們一筆銀兩,請他們立即收拾行李離開,隨後,他獨自一人進入書房,取下掛于牆上的一把長劍。
握著劍柄,將鋒利的長劍緩緩怞離劍鞘,看著那泛著銀光的鋒利劍身,他神情驟變,顯得冷冽駭人。
逃,能逃到哪里去?
這麼一逃,一輩子都得逃!
若是帶著妍月逃往南方,到時候,她欲前去接受大夫醫治之事因而耽誤,或是當她上了祁南山,王莽卻派人大肆搜山,若是尋到她,並傷了她……
不,絕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他絕不能選擇逃避這條路,之所以刻意留下,他就是要將這一切徹徹底底作個了斷。
妍月……我的妍月……
但願他能夠信守與她之間的約定,活著前去找她,兩人廝守終生。
接獲慕劭已離開京城前往北方的消息,王莽見機不可失,立即入宮覲見丹汝王。
「王,剽姚將軍慕劭忽然駕馬車帶著妍月公主離開京城,前往北方,不曉得有何打算,懇請王立即下旨,就讓末將率領百名精兵前去將他捉拿回宮。」
丹汝王緊蹙著眉,最後只得點頭答允。
「好吧,就由你率領精兵,立即前去追捕慕劭,並將他帶回,交由刑部訊問他究竟有何意圖。」
「是,末將立即前去將慕劭捉拿回宮。」王莽抱拳一禮,然後站起身快步奔離大殿。
當然,他絕不可能將慕劭帶回來,若真要帶他回來,也只會帶他的人頭回來見王。
王莽穿上戰袍,腰系長劍,騎乘駿馬,串領數百精兵,奔出皇城,于京城街道上策馬飛奔,完全不顧路上百姓們的安危,只急著想將慕劭擒住,親自砍下他的項上人頭。
快馬奔馳,許久過後,王莽與精兵們追趕到一處空曠荒僻之地,遠遠地就瞧見一輛馬車,以及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獨自站于滾滾黃沙間。
王莽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來人啊,快將慕劭擒住!」他揚聲下令。
數十名精兵立即駕馬奔向前,欲將慕劭擒下。
只見慕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們的方向奔來,他們尚未來得及揮出腰間長劍,手臂就被砍落地面,鮮血直流。
慕劭面無表情,將手中未沾一滴血的長劍高舉,劍鋒直指向置身在精兵中央的王莽。
「為何非要污蠛我?」
「哼,打從以前我就看你不順眼了!憑什麼你才來到我國不到一年,便能獲得王的信任,還封你為剽姚將軍,而我在王的身旁多年,職位卻還在你之下,這令我怎能心服,怎能不恨?污衊,是謀害他人最好的辦法,就算你真的無心叛亂,但只要我天天在王的耳邊說個幾句,最後你也會成了意圖謀反的罪臣,人人得而誅之。」
聞言,慕劭冷哼了聲,「嫉妒,這是踏上毀滅唯一的道路。」
不屑再與這種不靠自己的努力與才干,只打算靠污衊與讒言踩著他人的尸體往上爬的小人多費唇舌。
要殺要剮隨意,但也要他們能動得了他一根寒毛才行。
瞧見慕劭眼底鄙夷的神情,頓時王莽怒火攻心,怒下可遏,連忙下令,「殺,快殺,快把他給殺了!」
「王不是下令要咱們將慕將軍帶回宮,交由刑部發落?」在王莽身旁的一名士兵皺眉詢問。
「少唆!」王莽一氣,揮出腰間長劍,立即將那名士兵的頭顱砍下。
同袍身首異處,其他士兵見狀,怎麼也沒料到王莽竟會這麼做,均又驚又懼。
「全都給我上!快把慕劭給我殺了,否則到時候死的就是你們!」王莽高舉著手中那把沾了鮮血的長劍,揚聲威脅。
眾士兵不得已,只得听從王莽的命令,怞出腰間的長劍,策馬向前,欲取慕劭的性命。
一些士兵則是下了馬,怞出長劍逼近慕劭,前後包夾,將他團團圍住,讓他怎麼也無法防御。
數不盡的刀劍揮來,慕劭擋下後又順勢反擊,雖殺了眼前的數十人,但後頭又有數十人繼續朝他揮劍砍來。
就算他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所向披靡,但此刻的他是孤軍奮戰,以一擋百,怎不吃力?
漸漸的,他的身上多出了數十道傷口,正不停淌下鮮血,手臂也逐漸變得沉重,快要舉不起來,視線早已被汗水與那些被他所弒的士兵鮮血所模糊,讓他看不清眼前情景。
身旁究竟有多少人的尸首倒下,慕劭不清楚,也無法細數,他只知道周遭尚有無數名士兵正揮劍朝他砍來,欲取他性命。
手中的長劍早已鈍了,砍不動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揮劍砍殺的動作,否則死的人就會是他。
在遠處不敢靠近的王莽,瞧見遍地皆是士兵們的尸首,雖然還有大半的士兵正圍攻著慕劭,但他殺敵的勇猛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瞧見一旁的馬車,王莽以為妍月就在車內,連忙策馬向前,打算用她來威脅慕劭,怎知一掀開馬車布簾,車內卻空無一人。
萬萬想不到慕劭竟沒有帶那女人一道同行,獨自一人駕馬車離開,這掩人耳目的作法,目的就是要讓人誤以為他是帶著妍月逃離京城。
此刻,慕劭呼吸紊亂,重重喘著氣,滿身是傷,揮劍以及閃避的動作更是變得遲緩許多。
見機不可失,王莽躍下馬背,彎,手里握了把黃沙,朝慕劭的方向快步奔去,趁著他毫無防御之際,朝他的臉上撒去。
黃沙落進眼里,讓慕劭不由得閉上雙眸。
「哈哈哈,你去死吧!」王莽狂笑著大喊,將手中長劍用力朝他刺去。
雖試著閃避,但慕劭仍倏然感到一陣痛楚傳來,隨即再也看不見左方的景物。
他立即明白,自己失去了左眼。
他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揮出手中的長劍,劍鋒立即劃過王莽那沒有受到戰袍保護的項頸。
下一瞬間,王莽的人頭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弧,隨即落下,那張布滿訝異神情的臉朝下,埋于黃土間。
剩下不到十名的士兵,見王莽已身首異處,慕劭身旁又有無數成堆的尸首,于是不敢再戰,立即丟下手中長劍,紛紛轉身騎馬逃離,不敢多待,以免項上人頭不保,亦不敢再回宮,以免遭王懲處,同樣人頭不保。
見終于沒有敵人,慕劭將手中長劍插入黃土中,支撐著身軀,不停喘著氣。
他的左眼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但他仍可由右眼瞧見,他身邊的黃土正不斷被鮮血染紅。
這些鮮血並不是別人的,全都是由他身上各處大小不一的傷口滴落的。
右眼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徹底怞離,最後,他再也支撐不住,倒臥于黃土上那些成堆的尸首間。
緩緩地,慕劭伸出右手,取出放在衣襟內的一只紅色錦袋,使出僅存的力氣舉起手,將錦袋置于眼前。
看著這只被他滿手的鮮血沾污的錦袋,他動了動雙唇,輕輕喚了聲,「妍月……」
他真的很抱歉……看來他是無法信守與她之間的約定了……若有來生,他定會選擇再次與她相遇……再一次與她結發為夫妻,廝守終生……
最後,慕劭閉上了眼,失去所有意識,任由黑暗與冰冷將他緊緊包圍。
十多日後,馬車抵達玉霞城的段宅前。
接獲門房通報,段雲羅立即步出宅第,迎接妍月到來。
「好些日子不見,最近過得可好?」
「嗯,還好。」妍月輕輕點頭。
「咦,你的氣色不太好……哎呀,瞧我真是的,經過這麼長的路途,你一定累了吧,快進屋里休息。」
段雲羅連忙吩咐婢女整理出一間房,並與秀兒一同扶著妍月下馬車,進入廂房休息。
待妍月坐于床鋪上後,段雲羅這才納悶地問道︰「怎麼不見慕大哥與你一道同行?」他們倆總是形影不離,今日他怎會讓妍月獨自前來?
聞言,妍月難掩內心的擔憂,輕啟紅唇,「他說有些事得去處理,所以要我先前來。」
「這樣啊。」
這時,一名婢女走進房里,小聲的在段雲羅耳邊輕語。
段雲羅點點頭,表示知道,這才笑看著妍月,「如果還缺什麼盡管告訴我,我定會為你辦妥。」
「嗯,謝謝你。」
「別客氣,我為主,你為客,本該讓你賓至如歸。」段雲羅笑了笑,「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接著她便轉身離開廂房,往廳堂走去。
車夫在廳堂內候著,一見段雲羅前來,立即將一封信取出,遞向前。
「這是我吩咐小的親手交給您的信。」伸手接過,段雲羅將以蠟封起的封口拆開,慕劭蒼勁豪邁的字跡立即映入眼簾。
玄月望日,若我在辰時遲未現身,請帶妍月前往齊來茶館與一名大夫會面,日後並代為照顧她,多謝。
看完信,段雲羅大為訝異,連忙抬起頭追問車夫,「快說,慕將軍最近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遲未現身?代為照顧?為什麼他要這麼寫?仿佛他已預料日後定會遭遇不測一般,令人心驚。
車夫只得一五一十將他所知道的事全部告知。
听罷,段雲羅臉色慘白,跌坐于椅上,「怎麼……會有這種事?相同的情況竟又再次發生在他身上……」思索了會兒,她連忙派人快馬加鞭趕往京城,打探慕劭的消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千萬別獨留妍月一人于這世間!
玄月望日,辰時已過,慕劭仍未現身,而先前派去京城的人亦未返回稟報消息,段雲羅只得帶著妍月乘馬車前往齊來茶館。
坐于車內的妍月低垂著頭,輕顰蛾眉,不發一語,內心的擔憂一天天、一點一滴的逐漸在心頭擴大。
慕劭如今究竟身在何方?為何尚未前來找她?該不會是有什麼萬一……不,不會的,別胡思亂想!
他已經和她約好了,他們約好的……他一定會來找她,絕下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她相信他。
馬車抵達齊來茶館,段雲羅與秀兒一同扶著妍月下馬車。
一下車,妍月立即往周遭看去,希望能看到慕劭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然而路上人群來來往往,卻始終不見他出現。
這時,一名身著褐衣,頭戴笠帽,臉覆面紗的女子,一手拿著一頂笠帽,另一手牽著頭毛驢,朝她們走來。
妍月一眼就認出,那名女子正是當日表明可以治好她雙腿的神醫。
她越走越近,妍月的心就越慌,更不斷往四周張望,希望能見到慕劭的身影,就算只是見一面也好。
最後,那名女子在妍月面前停下,抬起頭,僅露出雙眸,笑著輕語,「看來,你是下定決心了。」
妍月輕輕點頭,但此刻她的心卻不在這里,而是系在尚未現身的慕劭身上。
「請問大夫該怎麼稱呼?」段雲羅看著眼前的女子,有禮地問道。
「何必多問?只要我能治好她的雙腿就好。」女子笑了笑,將毛驢拉向前,「好了,我們該起程了,要定的路還很長呢!」
在秀兒與段雲羅的攙扶下,妍月坐上驢背,女子將手中笠帽戴在她頭上,再為她覆上面紗,遮掩住她那絕美的容顏,以免在路途上會因為她的美色而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秀兒將一只包袱交給妍月,讓她捧在懷里。
「那麼,一年後的今天再來這里接她。」語畢,女子隨即要牽著毛驢帶妍月離開。
見狀,妍月連忙開口︰「等等……」
「怎麼,有東西忘了拿嗎?」
「不,不是的……」妍月抬起頭,再次往四周看去,但是那道令她魂牽夢縈的身影依舊沒出現。
女子又怎會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之事,輕輕嘆了口氣,「人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恁地見不著。」
聞言,妍月只得放棄再見慕劭一面的心願,轉過頭向段雲羅與秀兒辭別,之後便任由那名女子牽著毛驢,朝祁南山的方向走去。
他倆總會再相見的,她確信著。
段雲羅目送妍月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這才準備坐上馬車返回宅第,卻在此刻听到有人大聲呼喚。
「小姐……小姐!」
她轉頭一看,正是先前她派去京城探听慕劭消息的那名男僕,正騎著馬往她的方向奔來。
段雲羅立即步向前,連忙詢問,「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可有慕將軍的消息?快告訴我!」
那名男僕翻身下馬,仍不停喘著氣,「小姐……慕將軍……慕將軍他……」
「他究竟怎麼了,你快說啊!」
「慕將軍……他死了……」
這句話猶如青天霹靂,段雲羅頓時臉色慘白,腦海中一片混亂,整個人就這麼愣在原地,無法再有任何動作。
死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慕劭將軍早已被鎮東將軍王莽率領上百精兵于邊關所弒,而王莽也死在慕將軍的劍下……」
一旁的秀兒听了,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嗚……天老爺怎能如此殘忍……夫人……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惦記著爺……可是……爺卻死了……嗚嗚……」
段雲羅亦難掩心中的悲痛,緩緩抬起頭仰望蒼穹,最後痛苦的閉上雙眸。
上蒼為何如此殘忍,如此捉弄人?
一年後的今天,妍月回來,教她如何開口告知慕劭的死訊?辦不到……辦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