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寧王與吳普作惡多端,自取滅亡,被敵國君王所弒,百姓竟一點也不感到悲痛,反而大快人心。
而丹汝王僅在短短一天內就為慕劭備妥一座宅第和幾名僕役,好讓他即刻入住。
慕劭帶著妍月回到宅第,安排一間廂房讓她居住。
當他將她輕放于床鋪上後,她忍不住開口問︰「你對我究竟有何打算?」
他非但沒有殺了她,反而還帶她回到宅第,究竟是為了什麼?
凝視著她好一會兒後,慕劭撇開眼,並未答腔。
「爺,大夫來了,正在門前候著。」一名男僕前來稟報。
「快請大夫進來。」他沉聲下令。
「是。」男僕立即轉身離開。
聞言,妍月不禁輕顰蛾眉。
他特地請來大夫,該不會是想……沒一會兒,一名年邁的大夫提著藥箱走進房里。
「大夫,這邊請。」慕劭比了個手勢,請他向前。
「是。」大夫緩緩往前走去,來到床邊。
妍月抬起頭,凝視著站于一旁的慕劭,「你……」
「快讓大夫看看你的腿。」慕劭沉聲說道。
「你還是別費心了,我的腿是不可能好的。」她撇開眼,淡淡地說。
為什麼他要請大夫來為她醫治雙腿?他這麼做究竟有何用意?她不懂,真的不懂他的想法。
大夫見妍月不願配合,便轉過頭看著一旁的慕劭,「爺……您說,這該如何是好?」
慕劭臉一沉,逕自向前,單手壓住她的身子,另一手則是將她單薄的褐褲掀開,好讓大夫看個仔細。
他粗暴的對待令妍月感到難堪,眼眶泛紅,淚水盈睫,緊咬著唇,不許自己哭出聲。
大夫一見著她的雙腿,神情驟變;不禁倒怞了口涼氣,「天,姑娘,你的腿……」
慕劭凝視著她,目光柔和,希望她將一切始末說出。
不願見到他同情的目光,妍月閉緊雙眸,但淚水仍不斷自眼角溢出,沿著粉頰滴落。
慕劭知道她不想開口回答,而他也不願逼她,只得轉過頭看著大夫,低聲詢問,「她的雙腿可否醫治?」
大夫並未答腔,只是將她的雙腿以清水洗淨,敷上一些舒筋活血的藥膏,再仔細包扎,隨後提著藥箱站起身,比了個手勢,請慕劭與他一同到外頭談話。
慕劭只得尾隨在大夫身後,步離廂房。
「大夫,她的雙腿可否恢復?」
「她的雙腿……怕是無法再行走了……」大夫搖頭,連連嘆氣。
慕劭低頭不語。
她……再也不能行走了嗎?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股悶疼,難受得令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等會兒請爺府中的僕役隨老夫到藥鋪拿些藥回來,煎好讓她服下,以滋補強身,而這些藥膏也請那位姑娘每日涂抹于腿上,多少能有些舒筋活血的功效。」大夫自藥箱內取出數罐藥膏交給他。
「多謝大夫。」慕劭接過藥膏,教僕佣送大夫離開,之後便返回廂房內,將藥膏擱在床鋪旁的櫃子上。
知道他來了,但妍月依舊不願睜開雙眸看著他,只是淡淡的說︰「我已經說過了……我的雙腿是不可能會好的。」
自己的雙腿是怎樣的情況,她又怎會不清楚?就算她沒有听到大夫同他說了什麼,但她大概也能猜到,大夫是宣告她的雙腿無法行走一事。
「世事並無絕對,你又怎能確定自己永遠不會好?」慕劭沉聲低語。
他的話語令妍月睜開雙眸,凝視著他,「你又為何如此堅持非要治好我的雙腿,可是因為同情?」
「不,不是因為同情。」
「那是為什麼呢?」她追問。
凝視著她的深邃黑眸里有著復雜的情緒,最後慕劭低啞著聲道︰「若我能知道答案就好了。」
心頭有著千千萬萬的結,而她是唯一能解開的人,但她卻什麼也不說,教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再追問,妍月垂下頭,看著已被包扎妥善的雙腿,幽幽說著,「我……並不後悔。」
就算時光倒流,她深信自己依舊會作這樣的決定。
一繒青絲自她頰邊滑落,慕劭伸出手,動作輕柔的為她撫至耳後。
他的舉動令妍月又驚又訝,抬起頭,卻下經意望進他那漆黑如墨般深沉的眸子,她的雙頰染上一抹瑰紅,連忙撇開眼不再看他。
她的心兒怦怦跳著,呼吸急促紊亂。
他究竟是恨她,還是……對她動了情?她不敢猜,不敢想,就怕最後只會落得失望。
見她一臉嬌羞的模樣,一時之間,慕劭竟也看得痴了,接著他收回了手,轉過身逕自步離廂房,不敢再看她。
他究竟在想什麼?她可是害得慕氏一家被滅絕的人,怎能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心動?
但,此刻他那正狂跳著的心,又是怎麼一回事?
慕劭那毅然離去的挺拔背影刺痛了妍月的心。
她緩緩抬起手,取出一直藏在衣襟內的方帕,把它揭開,看著置于其中的一朵干枯的白梅。
心痛如絞,淚再度自她頰邊滑落。若是欲對她無情,那麼就別給予她奢望……
夜晚,滿天星斗。
廂房里一片漆黑,並未點上燭火。
慕劭一手提著一盞油燈,另一手端著湯藥,進入廂房,瞧見妍月躺于床鋪上的身影。
他步向前,只見她雙眸緊閉,呼吸沉穩,正陷入熟睡,一時之間竟舍不得叫醒她。
這時,妍月緩緩睜開眼,他那高大挺拔身影立即映入眼簾,讓她訝異,沒想到竟會再這時看到他。
「你……」
「你醒了。」慕劭以低沉的嗓音說道︰「把這碗藥服下。」
深深看了他一眼,妍月緩緩自床上起身,伸出柔荑接過他手中的湯藥,並未多問,直接飲下。
苦澀的湯藥入喉,她卻神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只因再苦、再難熬的時刻,她都已經歷過。
待碗已見底,她便面無表情的將空碗遞向前,交還給他。
慕劭將空碗與油燈擱于桌上,然後在床畔坐下,伸出手,逕自將她身上的褐褲撩起,解開腿上的包扎,再將膏藥輕柔的涂抹在她的雙腿上。
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妍月瞧見了他那專注且溫和的神情,心頭頓時有許多話想說,但她的雙唇掀了又掀,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慕劭停下動作,抬起眼來,凝視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會疼?」
妍月苦澀的一笑,「疼?我的腿……早就沒有知覺了。」就算他拿刀用力剮她的雙腿,也絲毫不會感到痛楚。
心沒來由的傳來一股悶痛,慕劭低下頭,看著她那雙被廢的雙腿。如此酷刑,她這般柔弱的女子怎捱得住?
見他凝視著她那雙腿的神情帶著哀傷,妍月幽幽地道︰「如果只是同情,那麼……我不需要。」
「我先前已經說過,這並非同情,而你要的又是什麼?」慕劭凝視著眼前的她。
沒料到他竟會這麼反問,妍月感到茫然,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索,「我……我不知道……」
是啊,若不要他的同情,那麼,她想要的又是什麼?
看著神情困惑的她,好一會兒後慕劭才開口︰「哪一日等你知道了答案再告訴我。」
他低下頭繼續為她的雙腿涂抹膏藥,並包扎妥當,之後站起身,逕自端著空碗轉身離開。
然而,慕劭返回自己的房里後,卻是怎麼也無法入眠,因此他坐于窗旁仰望星空沉思。
她要的是什麼?而他,要的又是什麼?
以往在敵國的軍營,每到夜晚,他皆難以成眠,抬頭仰望著星空,一心只想著要再次踏入京城,攻入宮里,找到妍月,然後殺了她。
然而當他找到了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成了一個再也無法行走的廢人。
本該動手取她性命,好替慕氏一家報仇雪恨,但他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手,是因為同情?抑或是……對她產生了另一種情愫?
不、不會的!
他絕不可能會對她產生任何異樣的情愫,只是想清楚一切始末,不願濫殺無辜,如此而已。
驀地,外頭有道詭異的聲響傳來,雖然細微,但慕劭仍听得清楚,那是東西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他立即拿起置于一旁的長劍往外奔去,然而映入眼簾的情景卻令他頓時無言。
妍月緊咬著唇,吃力地在地面上緩緩往前爬行,但她再怎麼努力,都只能往前行進些許距離。
慕劭連忙將長劍系于腰間,邁步向前站于她面前,大聲吼道︰「你究竟在做什麼?」
他那如雷的怒吼聲驚得宅內的僕役們連忙趕來。
「爺,發生什麼事了?」而當他們瞧見地上的妍月,均又驚又訝,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瞬間來了這麼多人,不禁令妍月心慌,「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慕劭大吼。
該死,他真該狠狠扭斷她的細頸,讓她無法再胡來。
他的吼聲令妍月感到畏懼,身子輕顫,「我……只不過……是想如廁……」她顫抖著聲音回答。
一愣,慕劭隨即比了個手勢,命一旁的僕役們退下。
妍月趴在地面上,不敢有任何動作,以免又激怒他。待眾僕役離去後,他才彎伸出長臂,動作輕柔地將她抱起,朝茅廁走去。
偎在他懷里的妍月緊咬著唇,不敢開口。
慕劭帶著她進入茅廁,讓她稍微彎,雙手扶穩後,這才轉身走出去。
「等你好了,再喚我一聲。」
妍月紼紅著雙頰,以細微的嗓音回應。
好一會兒後,她小聲地說︰「我好了……」
慕劭立即進入,將她的身子抱起,朝廂房走去。
偎在他懷里的妍月,實在羞于面對他。她真的一點也不想驚動他,更不願讓他帶她前去茅廁啊!
回到廂房後,慕劭將她輕放于床鋪上,瞧見她身上的衣物早已髒污,而雙腿上包扎的布巾也已掉落。
「你為何不喚人來幫你?」他對此感到氣惱。
她怎會這麼傻?而她在冷宮里也是這樣的情況嗎?他沒來由的心一緊,悶疼得難受,險些喘不過氣。
「我如何能這麼做?這里皆是男人啊。」妍月無奈的輕語。
她的回答令慕劭登時啞口無言。
是,她說得沒錯,是他疏忽了。為了避免同樣的情況再度發生,他非得盡快找個婢女來服侍她才行。
他取來藥膏,再次為她的雙腿上藥,包扎妥當,之後,他並沒有離開,反而坐在床畔。
「你不回房休息?」妍月凝視著他。
「不。」
「為何不?」她輕顰蛾眉。
「留下來照顧你。」慕劭毫不遲疑的回答。
妍月十分訝異,倒怞了口氣,「不,請你馬上離開!」
他當真要留下與她共處一室?
她的心狂跳著,呼吸紊亂不已。
不敢想、不能想、不願想……她從來沒和男人共處一室,尤其是他,更令她感到緊張不安。
「那你倒是告訴我,夜里若要如廁,又該如何是好?」
妍月輕咬著唇,無法回答。
「睡吧,我會在你身邊。」
「那……」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怎麼?」慕劭輕蹙劍眉,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如果你真要留下,那麼……能否請你別熄燈?」
「怕黑?」
妍月並未答腔,只是靜靜的凝視著他。
見她不語,慕劭認為她是默認了,于是將臂膀倚著床架,閉上雙眸休息,不再與她交談。
不,她不是因為怕黑,而是想多看他幾眼。
妍月凝視著眼前閉上雙眸的他。長發隨意以皮繩束于腦後,濃密有型的劍眉,高挺筆直的鼻梁,出色俊逸的五官,略微黝黑的肌膚,高大挺拔的身軀……他的一切皆令她深深迷戀。
舍不得,她怎麼也舍不得閉上眼啊!
對他的那份情愫,從初次與他在御花園相遇時至今始終不變,而他待她的好,她更是點滴記在心頭,永遠不忘。
晨曦透過窗欞斜照入室,灑落一地金黃。
妍月醒來,睜開雙眸,卻不見慕劭挺拔身影,頓時一抹惆悵涌上心頭,令她的心感到悶疼。
她緩緩坐起身,低下頭看著自己那毫無知覺的雙腿,頓時淚水盈眶,模糊了視線,令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如果她能行走,便能主動去找他,而不是只能一直待在這里,什麼也不能做。
她好想……真的好想再用雙腿行走……
這時,慕劭走進廂房,來到床畔,「你醒了。」
妍月連忙抬起手,將即將落下的淚水拭去。「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眼楮有些酸澀。」她隨口帶過。
慕劭僅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伸出長臂將她輕盈的嬌軀一把抱起,離開廂房,步出宅第,坐上馬車。
這輛馬車並不大,當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坐進來後,顯得更為狹窄,讓妍月只能偎在他懷里。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仰起小臉凝視著他。
「用膳。」慕劭沉聲回答。
「用膳?」她眨著眼,眼底有著訝異。
車夫駕著馬車往前駛去,最後來到車水馬龍的熱鬧街道,在一間茶樓前停了下來。
「爺,咱們到了。」
慕劭抱著妍月步下馬車,進入茶樓內。
一名男子一直抱著一名女子,十分引人注目,因此他倆的身影一出現,原本嘈雜的茶樓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全緊盯著他們瞧。
店小二立即向前熱絡的招呼。「爺,這邊請。」
然後帶領他們來到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
「一壺茶,幾盤小菜。」慕劭沉聲吩咐。
「是,馬上來。」
有生以來頭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妍月難掩心中的興奮,不停往左右張望,對一切皆感到好奇。
見她欣喜的模樣,慕劭唇畔泛起一抹淺笑。沒一會兒,店小二送上茶水與小菜。看著眼前的茶與小菜,妍月滿臉驚喜,「我可以吃嗎?」她從來沒嘗過民間的茶水與食物。
慕劭輕輕點頭。
舉起筷子,妍月夾起菜放入口中,細細品嘗,唇邊立即揚起微笑,又暍了口茶,神情愉悅。
「喜歡?」
「嗯。」她笑著點頭,神情宛若孩童般純真。
「你在宮里不是嘗過不少珍饉佳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擱下手中的茶杯,轉過頭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幽幽地說著,「在冷宮里……若能溫飽,已是天大的恩賜。」
現在,就算是粗茶淡飯,只要能填飽肚子,她就感到滿足了。
慕劭擰緊劍眉,不再開口。
她被廢去雙腿後,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而她又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她心里究竟想些什麼?她的一切,他不禁開始想了解。
兩人不再交談,默默吃完了飯,暍了幾杯茶後,慕劭見她不打算再進食,于是將一些碎銀置于桌面,便抱起妍月離開茶樓,朝熱鬧的街上走去。
「不坐馬車?」她偎在他懷里,輕聲問著。
「嗯。」他點點頭。
妍月往一旁望去,本想看看街上的景象,卻瞧見許多路人都看著她,于是她連忙垂下頭,不敢再四處張望。
是啊,她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被一名男子如此抱著,任何人見了定會覺得她是個不知羞的女人……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用自己的雙腿在地上行走,與他並肩同行。
慕劭也瞧見了她的反應,但他壓根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抱著她的嬌軀,步入一間布莊內。
布莊老板見有客人上門,立即熱絡的向前招呼,「爺,姑娘,請問有何需要?」
「先取張木凳來,好讓她坐下。」慕劭沉聲開口。
「是是是,這就取來。」待布莊老板將木凳搬來,慕劭先讓妍月坐下,再伸手指向前方放滿布疋的木篋。
「可有喜歡的?」
「姑娘,你瞧瞧,這塊布的樣式是最新的,花色又別致。」布莊老板連忙拿起一疋最貴、最新、最美麗的布料呈向前,好讓她看個仔細。
妍月看了眼那疋布,輕輕搖頭。
「那麼這個如何?」布莊老板又拿出另一疋繡花精美的布。
她依舊搖頭。
「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花色?」在一旁的慕劭忍不住開口。
听見了他低沉的嗓音,妍月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後才開口︰「簡單、樸素的。」
她知道他是要為她買布裁衣,而她不願他為了她花費太多,所以只要樸素、便宜的布料就好。
布莊老板聞言,不禁有些失望,只得拿起一旁較普通,價格也便宜許多的布。
「姑娘,這塊布你意下如何?」
看著那淺色的布料,妍月笑著點頭,「嗯。」
一見到她那傾國傾城的絕美笑靨,布莊老板頓時呆愣,什麼話也開不了口,眼也不眨的直瞅著她。
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她的美?好個艷麗無雙的女人啊!
驀地,慕劭低暍出聲,「還不快替她量身?」
如雷般的低喝驚得布莊老板連忙回神,趕緊先將手中的布擱下,轉過身拿來皮尺,準備替她量身。
「姑娘,麻煩請你站起來。」
聞言,妍月神情哀傷,正要開口時,身子卻被人一把扶起,她柔弱的嬌軀就這麼偎著慕劭挺拔的身軀,縴腰被他的大手緊攬著,雙足輕輕踫地。
布莊老板傻了眼,「爺……」
「就這麼替她量身。」慕劭怒瞪布莊老板一眼。
「是是是……爺說得是。」布莊老板不敢再多言,連忙動作。
心不住狂跳著,妍月不敢抬頭看慕劭,俏臉早巳緋紅,輕輕地偎在他那寬闊結實的胸膛上,傾听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
心動,難以自拔。她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就算他憎恨著她,但她喜歡他的那顆心始終不變。
布莊老板這才發現,原來這位姑娘身上的衣褲竟是如此骯髒,連忙轉身取來一套早已裁制好的淺色羅裙。
「爺,這是我之前不小心替人量錯尺寸,卻已裁制好的衣裙,絕對是嶄新的,沒人穿過,我見這位姑娘身材縴細,穿起來一定剛好,就便宜賣給你們,好讓這位姑娘先換上的髒衣吧!讓這麼美的姑娘一直穿著髒衣,豈不可憐?」
「也好。」慕劭輕點頭。
「多謝爺。」布莊老板連忙將這套衣裙包起,遞向前交給妍月。「姑娘,過幾天再來,我定會為你縫制好新衣。」
「有勞老板了。」妍月笑著柔聲輕語。
「不會、不會,哪兒的話!」布莊老板再次見到她絕美的笑容,樂得全身輕飄飄,險些飛上了天。
慕劭給了布莊老板一些銀兩,「過幾天我再差人過來。」語畢,他抱起她的嬌軀,逕自轉身離開。
見他劍眉緊蹙,緊抿著唇的模樣,妍月又怎會看不出他正在發怒,但是,她究竟是哪一點惹他生氣了?
不再帶她去其他地方,慕劭筆直地往前定去,抱著她坐上馬車,吩咐車夫立即回府。
偎在他懷里,妍月听出他的心跳有些紊亂,于是小聲輕問︰「我可是惹你氣惱了?」
「沒有。」
「那麼你為何生氣呢?」她仰起小臉,凝視著他的黑眸。
被她那雙清澈的雙眸直視著,一時之間,慕劭竟無法面對她,連忙撇開眼,「沒的事,別胡說。」
他氣惱的不是她,而是布莊老板,但為何氣惱,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反倒變得氣惱起自個兒來。
知道他不想多說,妍月也不再追問,低下頭,看著懷中所抱著的衣裙,好一會兒後,她悄悄地開口︰「謝謝你……」
就算只是便宜的衣裙,仍令她十分開心,因為這是他買給她的。
她雖然說得極小聲,但慕劭依舊听見了,唇邊立即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不客氣。」
今日外出,他發覺她並不是個貪慕榮華富貴的人,反而心思細膩,體貼柔順,像她這樣的女子,又怎麼會下旨誅滅慕氏一家?
既然她不願道出一切,那麼他亦不想逼她,看來只得前往皇宮內苑才能找出事實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