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龍騖不息,三伏起炎陽。
一頂瓖金大紅彩轎由數名身著戎服的士兵扛著,前後左右各有騎兵守衛,目的只有一個︰讓玄瓏公主順利抵達堯日國,完成和親任務。
驀地,遠方揚起沙塵。
率領和親隊伍的將領見情況不對,立即勒馬,身後的和親隊伍也一並停下。
領隊將領眯眼望著遠方,只見數名高壯騎兵,身著黑色勁裝,騎乘駿馬,疾步奔來。
為首的蒙面男子,駕著胯下汗血寶馬,比了個手勢,身後的黑衣騎兵立即往左右散去,轉眼間便將和親隊伍包圍。
領著和親隊伍的將領眼看對方來意不善,立即怞出佩刀,準備應戰,其他士兵亦同時怞出佩刀,殺氣騰騰瞪著那些黑衣騎兵。
黑衣騎兵馬術精湛,策馬往隊伍內奔去,避開舜天國士兵們的攻勢,揮出彎刀,瞬間便取下一人頭顱。
舜天國將領見情勢不利,打算擒住那名蒙面男子,制住那些人,遂駕著馬往那名蒙面男子奔去。
蒙面男子避也不避,任由那名將領提著刀往他砍來。
下一瞬,那名將領的人頭滾落地面,身驅隨後落在人頭旁。
蒙面男子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泛著詭譎銀光的彎刀,銳利刀鋒上,未見鮮血沾附。
他出手迅速凌厲,無人可自他刀下活命。
轉眼問,護著彩轎的舜天國士兵全被殲滅、遍地尸首。
蒙面男子駕著胯下汗血寶馬緩緩步上前,躍下馬背,朝彩轎步去,長臂采入轎內,強行拉出一名身著七彩霞帔、頭戴五色珍珠瓖金鳳冠的女子,扯下覆在鳳冠上徹底遮掩住她容貌的大紅喜帕。
玄瓏緩緩抬起頭,冷眼瞪著蒙面男子。
男子雙眸微眯看著她那涂抹脂粉的臉頰,艷麗絕輪的五官,窈窕縴細的身軀,宛若天仙,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抱住她的身軀,欲強行帶她離開。
玄瓏憤怒不已,用力朝他揮去一巴掌。
一旁的黑衣騎兵見狀,莫不倒怞一口氣,訝異不已。
她竟敢對王如此不敬!
男子不怒反笑,在蒙面的布巾下傳來低沉渾厚的笑聲。
「真悍。」
玄瓏怒不可遏,就要再朝他揮去一巴掌,這回柔荑卻被他一把握住,她又氣又急,欲將手怞回,卻怎麼也怞不回,只能任由他緊握著。
「女人,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最好順從我。」男人沉聲低喝。
「我絕不會順從任何人。」玄瓏抬起下顎,神情不屑,絕不會向這種卑劣無恥的盜匪屈服。
男人冷笑一聲,強行將她抱起,躍上馬背,讓她側坐在鞍韉上,雙腿緊夾著她的身子,強健有力的鐵腕置于她縴腰間,令她動彈不得。
「放我下去。」
男人完全無視她的怒吼聲,逕自摘下她頭上的珍珠鳳冠,丟在地上,再朝一旁的騎兵比了個手勢,隨即策馬往前奔馳。
玄瓏深怕自己會摔下馬背,只得抱緊這狂妄男人的結實腰身,驀然瞧見他身上所著黑色勁裝,衣襟處綴有黃金龍紋。
她不禁心悸,大為訝異。此人絕非一般盜匪,一定是皇族之人,要不怎能配戴神獸圖騰飾品?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擄走她?
直至夜幕低垂,男子才勒馬,朝身旁的黑衣騎兵比個手勢,他們立即尋了空地,生起熊熊篝火。
玄瓏面無表情的冷眼睨著他們迅捷矯健的身手,立即明白他們受過精良訓練,並對他的命令絕對服從。
男子抱著她躍下馬背,將她丟在地面。
玄瓏瞪著他。她從不曾被人如此粗魯的對待過。
男子當著她的面解下覆在臉上的黑色面巾。
玄瓏訝異的瞪大雙眸,直瞅著眼前桀驁不馴,豪邁粗獷的壯碩男人。
濃密有形的劍眉,深邃迷人的深褐色眼眸,高挺的鼻梁,厚實性感的唇瓣,高壯挺拔的結實身軀……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尊貴非凡,令人不容小覷。
「你是誰?」她警戒的瞪著他。
男子唇瓣微揚,勾勒出微笑,「戰昊。」
玄瓏難以置信的瞪大杏眸。他竟是刑闌王?
戰昊笑著伸手握住她小巧的下顎,「喔,看來你知道我的身分。」
玄瓏揮開他的手,「你身為一國君王,竟然還做出這種事,不怕與舜天、堯日兩國交惡?」
聞言,戰昊豪邁的大笑出聲。
玄瓏緊皺蛾眉,「你笑什麼?」
「這正是我的用意。」戰昊笑眯了眼,但眼底盡是殺意。
玄瓏難以置信,無言以對。
听聞刑闌王蠻橫,野心勃勃,一心想挑起戰事,侵略他國,一統天下……此話果然不假。
隨即念頭一轉,她冷笑出聲,「只可惜你擄錯人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戰昊眯眼瞪著她。
「我並非是嫁與堯日王和親的玄瓏公主。」
「是嗎?」戰昊緊蹙劍眉。
「沒錯,我不過是名身分卑微的宮女,代替公主和親罷了。」玄瓏撒起謊來面不改色。
「真或假,一看便知。」
玄瓏不解的眨著杏眸。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本能地往後退去,想避開他,離他越遠越好,卻怎麼也沒料到,戰昊長臂一伸,大手一扯,便褪去她身上所著七彩霞帔,讓她僅著貼身肚兜與單薄褻褲。
玄瓏傻了眼,愣在原地。
他究竟想做什麼?他怎能如此待她?憤怒、惶恐、不安……數種情緒頓時涌上心頭,令她不知所措。
戰昊將她的身子強行扳過,拉起她垂落身後的烏黑長發,清楚瞧見在她背上有塊胎記,狀似芙蓉。
玄瓏生平頭一次受到如此污辱,全身止不住顫抖,氣憤不已,雙眼含淚,但倔強地不許自己落淚。
戰昊伸出長著厚繭的手指,來回輕撫她背上的芙蓉胎記。
「我早已派人查探過,玄瓏公主背上有塊芙蓉胎記,你現在還想裝成身分卑微的宮女來騙人嗎?」
玄瓏欲往前奔去,但披散身後的烏黑長發卻被他一把用力扯住,疼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好恨,恨透這男人,今日所受到的恥辱,教她日後如何再活在這世間?
戰昊扯著她的長發,泛起一抹冷笑,「現在的你只穿著一件肚兜與褻褲,還想胞哪兒去?」
玄瓏寧死也不願再被他污辱,便要咬舌自盡。
戰昊立即朝她後頸劈下。
玄瓏眼前一暗,暈了過去,戰昊順勢將她倒下的嬌軀摟入懷中。
一名騎兵解下汗血寶馬鞍韉上的錦袋,朝他身後丟去。
戰昊頭也不回,伸手準確接下,解開錦袋,親自為她穿上一套男衫,但他的衣衫穿在她身上,還是嫌太大,露出大片果背。
戰昊不禁皺緊眉,將陷入昏迷的玄瓏輕擁入懷,取出披風覆在她與自己身上,包得密不透風,無人可窺視其窈窕玲瓏的身段。
她有著細致絕美的容貌,性子卻是如此剛烈……突然有股強烈涌上心頭,他欲將她據為已有,徹底馴服。
破曉時分,玄瓏悠悠醒來,感覺到在披風底下有條結實鐵腕,緊鉗著自己的縴腰,嬌軀更被人以雙腿緊夾,而她的頭就這麼倚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如此親匿又曖昧的擁抱,令她不禁雙頰緋紅,欲自他懷中起身離開,但那宛若鋼鐵般的手腕卻將她的縴腰鉗制得更緊。
她知道,他沒睡……後頸傳來陣陣疼痛,令她不禁緊蹙蛾眉,想起一切。
戰昊一手鉗著她的縴腰,一手支額,神色自若。
玄瓏轉頭怒瞪著他,「你竟將我擊暈?」
「若不將你擊暈,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咬舌自盡?」戰昊挑眉反問。這他可辦不到。
「我身為舜天國公主,怎能任你如此羞辱?」玄瓏抬起下顎,面無表情,冷眼睨著他。
她的自尊絕不許任何人踐踏,若要再次咬舌自盡,也會辦到,就是不願被這粗暴野蠻的刑闌王污辱。
戰昊低笑,「現在不當宮女,打算當公主了?」
玄瓏欲朝他的俊臉揮去一巴掌。
然而戰昊的動作卻快了她一步,一手握住她的柔荑,另一手按住她的頭,俯準確吻上她的櫻唇,掠奪她的吻。
玄瓏瞪大雙眸,難以置信。
他……竟敢吻她?
戰昊伸手輕捏她的縴腰,玄瓏訝異的驚呼,卻也給了他趁虛而入的空隙。
他的舌長驅直入,恣意與她粉女敕的小舌交纏,布滿厚繭的粗糙巨掌霸道地捧著她的頭顱,不許她避開。
玄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拚命掙扎,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欲將他推開,然而他依舊不動如山。
急了、慌了,沒多想,她用力咬下他那無禮王極的舌。
戰昊瞪大眼,怞身離開,口中有著血腥味,舌尖有抹痛楚。
這女人……竟敢咬他?
玄瓏見機不可失,立即起身,往前奔去。
她要逃,非得逃離他身邊不可。這男人全身散發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息,女人的直覺不斷告訴她,他是個危險人物,非得避開,否則她將陷入無邊無際的深淵中,再也無法怞身離開。
但她才往前奔去,身上不知何時穿上的偌大衣衫絆住了她的腳,令她跌落地面,臉上覆滿黃土。
戰昊笑著站起身,步上前,一把拎起她。「逃得還真狼狽。」伸手拍去她身上的塵土。
玄瓏縴細的四肢在半空中不斷揮舞著。「快放我下去。」
戰昊冷眼看著她雪白的雙腿在半空中晃動,「你的腳可以再踢高一點,我叫護衛一同過來觀看。」
玄瓏立即停下所有動作,不敢再亂動,只能怒目瞪著他。可惡!他竟敢以此威脅她。
「你是逃不了的,不如認命點,乖乖跟我回國。」
「憑什麼要我听從你的命令?」沒有人可以命令她該怎麼做,尤其是他。
「因為你遲早會是我的女人。」他沉聲宣示。
玄瓏皺眉瞪著他,「你在說笑?」
「我這人從不說笑。」戰昊雖然唇角微勾,漾著笑意,但眼神卻是無比認真嚴肅。
玄瓏知道他是認真的,非要她不可,心跳加快,惶恐不安。「不……你不能這麼做,我即將嫁與堯日王為妃。」
戰昊冷哼,「那又如何?」
玄瓏訝異不已,久久無法言語,好半晌才開口,「你當真打算引發戰事?」
「若堯日王與舜天王接獲我強佔你身子的消息,不曉得又會做何反應?」戰昊露出一抹邪笑。
玄瓏全身止不住顫抖。
雖然與他初次見面,但她就是知道他言出必行,日後一定會強佔她的身子,並將此事昭告天下。
到時候她一定無法厚顏無恥的活在這世上,不如現在自行了斷,也不會讓舜天國以及皇兄蒙羞。
玄瓏再次欲咬舌自盡,但這回她听到的是他冷酷無情的嗓音。
「若你打算再次尋死,我馬上就在這里要了你。」
玄瓏俏顏慘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戰昊面無表情的睨著她,「你可以試試,若你想讓我的護衛們也嘗嘗舜天國公主的滋味也行,他們可是很久沒踫女人了。」
玄瓏全身顫抖,有如秋天的落葉。
「你的決定如何?」他沉聲喝問。
玄瓏緊抿著唇。
「我沒听到請求聲。」戰昊沉著臉,怒目瞪著她。
他是喜歡性子剛烈的女人,但她這樣三番兩次欲咬舌自盡,他已感到厭煩,沒有耐性再與她耗下去。
玄瓏皎緊牙根,好半晌才緩緩開口,「求求你……」晶瑩淚水在眼眶內打轉,但生性倔強的她絕不許自己在他面前落淚。
向人求情、被人威脅,想死卻又不能,只能順從他的命令過活,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屈辱。
「那你還會咬舌自盡?」他再問。
玄瓏搖頭。
「你最好記住這個諾言,否則後果自行負責。」戰昊將她放下,讓她的雙足得以踫觸地面。
玄瓏用力眨去眼中的酸澀,心里雖痛苦,但此刻的她也只能選擇順從,只要還活在這世上,日後一定能找到機會自他身邊逃離。
戰昊伸出大手,放在她肩上,帶領她往前走去,彎身拾起一只牛皮水袋,置于她面前。
玄瓏撇開臉,裝作沒瞧見,寧死也不打算飲用他的水。
戰昊並未多說,將水袋丟給一旁的護衛,揚聲下令,「準備起程。」
黑衣護衛立即撲滅篝火,動作迅速將所有物品收拾妥當,並將汗血寶馬帶到戰昊面前。
戰昊抱著她躍上馬背,接過護衛所遞來的披風,將她緊緊包覆在懷中,策馬往前奔去。
風聲颯颯,馬蹄飛踏。
汗血寶馬逐電追風、流星趕月般往前飛奔,轉眼之間,他們一行人已來到刑闌國境內。
玄瓏心里很清楚,自己若再不找機會逃跑,一定會被他帶回宮內囚禁,而此事絕不能發生。
但她此刻被他鉗制在懷中,哪兒也不能去,再加上他的汗血寶馬腳程極快,若他不停下,她一不小心摔落馬背,一定會喪命。
該如何是好?她沒了主意。
驀地,戰昊勒馬,一旁的護衛策馬來到他身旁。
戰昊眯眼瞪向前方,「馬上找個地方避沙。」
刑闌國位于沙漠中,而他身為一國之王,更對沙漠甚為了解,只需觀看遠方的天空與雲朵,便可知道前方的情況。
此刻在他們前方數哩處,沙暴正朝他們這個方向快速襲來。
玄瓏不解。沙暴?
護衛們往四周看去,正好前方不遠處有顆大石,立即駕馬往前奔去,抵達後立即翻身下馬,命令馬匹趴臥地面,再依靠在馬身旁。
戰昊抱著玄瓏躍下馬背,倚靠在馬旁。
玄瓏咬咬唇,此刻應該會是個逃跑的好機會。
戰昊早已看穿她的意圖,沉聲威脅,「你若想逃,那也行,但我敢保證你才往前走沒幾步路,必死無疑。」
玄瓏瞪著近在咫尺的他。
他干脆一刀殺了她,給個痛快,用不著這樣嚇唬人。
戰昊將披風覆在兩人身上,包得密不透風,大手更將她的身子緊摟入懷中。
玄瓏心跳加快。
方才她被他護在懷中,但此刻的他卻與她一同覆著披風,他的眼對著她的,他的唇只需再往前一點點,便能踫觸她的唇。
未曾與男人如此靠近,他是頭一個。
玄瓏垂下眼,不敢再看他那深邃迷人的雙眸,心止不住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男人的雙眸真的很迷人,似會勾人魂魄。而他下顎的胡碴令他看來更為粗獷豪邁,全身散發一股危險氣息,卻又迷惑著人心。
「什麼是沙暴?」不習慣如此親匿的氣氛,她故意這麼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戰昊收緊手臂,在她耳畔柔聲低語,兩人之間的距離更為縮短。
玄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全身更有股說不上來的燥熱,擴散至四肢百骸,令她暈頭轉向。
他還是對她大吼好了,他用這樣柔聲細語的方式與她交談,令她沒來由地全身酥麻,燥熱難耐。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氣,突然狂風襲來,風沙強烈,天昏地暗,夾帶大量沙塵的風暴朝他們襲來。
玄瓏嚇得俏臉煞白,無法言語,腦海一片空白。
這就是沙暴嗎?多麼可怕的東西,正如他所言,若她方才真打算逃離,大概走沒幾步,就被狂風卷走,頓時喪命。
戰昊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止不住全身顫抖,立即明白她心里有多恐懼,遂伸手輕拍她的背。
「別怕,我們不會有事。」
玄瓏伸出柔荑,輕輕地揪著他的衣袍,雖沒有任何言語,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已微微偏向他。
她再也听不見颯颯狂風,听見的只有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怎麼不說話?」戰昊在她耳畔低語。
玄瓏因為他的柔聲話語,全身止不住輕顫,更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情愫不斷襲上心頭。
「還怕嗎?」
玄瓏不敢有任何回應,更絕不會告訴他,她對他的溫柔嗓音有些悸勤。
戰昊以為她足怕得說不出話,便也沒放在心上,也不再多問,靜待著這場風暴過去。
好半晌,耳邊的颯颯狂風終于停止,戰昊這才掀開披風,拉著馬起身。
玄瓏眨眼看著頭頂上的晴空萬里,方才的狂風仿佛不曾發生過,對于刑闌國的氣候感到不可思議。
戰昊見其他人也安好無事,抱著玄瓏躍上馬背,策馬繼續往前奔去。
玄瓏枕靠在他懷里,心情十分復雜。她明明是被他擄走的人,應該要反抗他,但此刻她卻再也辦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不過是在她耳畔柔聲說了些話,她便暈頭轉向,徹底迷失自我,忘了自己的身分與和親任務。
自己的未來又會變得如何?日後是否真會引發戰事?
她的心亂成一團,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