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風恬日朗。
厲寰起了個大早,臉上滿是笑,踩著愉悅的步伐前往華府。
當他來到華府時,卻瞧見一道令他厭惡的身影站在大門前。
潘晉同樣也瞧見了他,眼里有著疑惑,「你是……」
「剃了胡子的厲寰。」他沒好氣的說道。
潘晉一愣,將眼前身著紫綢衣袍的厲寰從頭到腳看過一回。想不到人們所說的話完全不假,厲寰剃了胡子後根本判若兩人。
潘晉原本以為自己的外貌贏過他,但今日一見,自己竟略居下風。
「你來這里做什麼?」厲寰沉聲問。
「我特地來邀華緹外出賞花。」
「賞什麼花?她今日早已與我有約。」
「什麼約?」潘晉皺眉。
「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這個外人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厲寰打定了主意,什麼事也不告訴他。
「你……」
「我怎樣?」厲寰仰起下顎,冷眼睨著他。
哼,之前他不曉得在潘晉面前吃了多少悶虧,今後非得一筆一筆討回來不可,最好這家伙能永遠都別出現在他面前。
「我懶得和你多說。」潘晉徑自轉過頭,伸手敲門。
「喂,我都說和她有約了。」
「那是你的事。」潘晉壓根不管厲寰是否跟她有約在先,反正他就是不會讓他們太過親昵,以免壞了他的計劃。
「你……」厲寰瞪大雙眸。這家伙,總有一天他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否則他就不姓厲!
這時,大門被人由內打開,華緹身著一襲粉色羅裙,及腰的長發盤起,以一支玉簪固定,臉上略施胭脂,手中拿著一只布包。
她沒想到會瞧見潘晉,而他身旁正站著厲寰,兩人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大門口整個擋住。
「你們……怎會一起來?」
「誰想跟他一起來?」厲寰冷哼,對潘晉的厭惡直接表現在臉上。
潘晉則是假裝什麼也沒听到,微笑看著華緹,「妳今兒個打扮得真美。」
「謝謝。」華緹微微一笑。
厲寰也注視著她。確實,今兒個的她比以往更為漂亮,讓他移不開視線。
「妳今兒個可有空與我一起去城郊賞花?」潘晉開口問道。
听見這句話,厲寰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差點就要往潘晉身上揮去。該死,這家伙是存心來礙事的嗎?他方才都說了,今日華緹與他有約!
「不了。」華緹輕輕搖頭,「今兒個是厲寰的生辰,我早已約好要與他一同用膳。」她與厲寰有約在先,所以只能向潘晉說聲抱歉了。
聞言,厲寰唇邊不禁揚起大大的笑。嘿,她還記得此事呢!
「這樣啊……」潘晉沉吟了會兒,這才轉過頭看著站于一旁的厲寰,「那我也一道。」
「什麼?」厲寰臉上的笑容硬生生的僵住,瞪大雙眸,難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話。
這家伙干嘛跟來?是跟屁蟲嗎?如果沒事可做,哪邊涼快就閃哪邊去,別來礙事行不行啊?
潘晉見他一臉詫異,心中暗自竊笑,並開口道︰「我真的不知今兒個是你的生辰,若我知道,定會帶賀禮給你。」
「免了。」厲寰立即道。誰要收他的賀禮啊?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省省吧!
「那麼,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多張嘴一塊用膳吧?」厲寰本想開口說很介意,非常介意,但這樣一來不就顯得他不夠大方,沒有風度?
「沒問題。」該死的面子,去他的尊嚴,他真是恨透了自己!
「這樣好嗎?」華緹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她當然看得出厲寰和潘晉不和,更沒料到他竟會答應潘晉與他們一道……天,不曉得接下來情況會變得怎樣?
「嗯,沒關系,反正不過是多個人一起用膳罷了。」厲寰嘴上雖是這麼說,心里卻不住扼腕。
「這樣啊……」華緹無話可說。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只求上蒼保佑,等會兒他們可千萬別再發生爭執。
「那就快走吧!」潘晉笑著催促。
厲寰瞪了他一眼,徑自轉身往前走去。可惡,真是痛恨那家伙的笑容,更討厭他的態度,他以為他是誰啊?
一會兒後,厲寰領著他們來到厲宅。
總管李良一見主子身後除了華緹,竟還跟了一名陌生男子,頓時傻了眼。
他連忙向前,在厲寰耳畔低語,「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家伙是華緹的青梅竹馬,硬是要跟來,我又能怎麼辦?」厲寰無奈的小聲回道。
「這樣啊,那他也要一同用膳?」
「嗯,再準備一副碗筷。」
「是。」李良不再多問,轉身離開,吩咐僕人再多準備一副碗筷,並準備將菜肴端上桌。
潘晉環顧著四周,道︰「你的宅第倒是挺氣派。」
「好說。」厲寰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但這可是搜刮了城中人們的血汗錢所換得的?」
「潘晉哥!」華緹皺眉瞪著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厲寰沉著臉,擰眉怒目瞪向他。潘晉最好把話給說清楚,他何時搜刮了人們的血汗錢?
「你開的酒肆、飯館與賭坊,祈城大半的人都去過,所以你自然是搜刮了城中人們的血汗錢。」
「喔,照你這麼說,是我不該了?」厲寰瞇起利眸瞪向他。
怎麼,人們上他的飯館用膳,進酒肆飲酒,來賭坊賭個幾把,他可從來沒拿刀押在他們的頸子上,強逼著他們來,潘晉卻說得一副全都是他的錯一樣。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個兒要這麼想的。」
「潘晉哥,你別再說了。」華緹擰緊蛾眉瞪著他,有些氣惱。
為什麼他非要和厲寰針鋒相對?而且每字每句都帶著扎人的刺,讓人听了十分不悅。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潘晉這才閉上了嘴。
華緹一臉歉疚的看向厲寰,「抱歉。」
「沒關系,這不是妳的錯。」原本瞪著潘晉時眼神冷冽,充滿怒意的厲寰,轉過頭看著她時目光立即變得柔和,唇邊更帶著笑意。
他善惡分明,將心思表露無遺,任誰都看得一清二楚。
潘晉見此情景,不禁擰緊眉頭。
哼,想不到厲寰竟是如此喜歡華緹,而華緹似乎也對厲寰很有意思,這樣下去,他的計劃就無法實行了,非得破壞他們之間逐漸加深的情感才行。
這時,李良與兩名男僕將大廚精心烹煮的各式佳肴端上桌。
「來,我們用膳吧!」潘晉笑著朝華緹說道。
厲寰怒目瞪向他,眼底有著熊熊怒火。
又來了,這家伙怎麼那麼愛反客為主?之前在飯館時也是這樣,今兒個他的生辰也是如此,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尊重啊?
華緹也不喜歡潘晉的做法,連忙轉過頭朝厲寰笑著說道︰「今兒個是你的生辰,快坐下用膳啊!」
厲寰笑著向她點頭,「好。」听見了沒?這才是禮貌!
他率先就座,而華緹本想坐在他身旁,卻被潘晉搶先一步。
「你……」厲寰不禁瞪向他。
「我怎麼了?」潘晉看著他,眼底滿是笑意。
「好了,今兒個是厲寰的生辰,大伙兒可得和和氣氣的,千萬別起任何爭執啊。」華緹連忙打圓場。
「哼!」厲寰冷哼了聲,率先舉筷用膳。
今兒個就看在她的份上,暫時不與潘晉計較,但總有一天,他絕對要讓潘晉吃不完兜著走。
三人就這麼默默的用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待用完膳後,華緹將擱在一旁的布包拿起,遞向前交給厲寰,「這是我替你縫制的衣袍,不曉得合不合適?」
一听見她這麼說,厲寰連忙接過,並當著她的面將那件衣袍取出,唇邊早已滿是笑。
「你要不要先試試?」華緹真的好怕他穿起來會不合適。
「嗯。」厲寰立即當著她的面將那件衣袍穿上。
大小尺寸剛剛好,而且她的女紅細膩,幾乎看不出接縫處。
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收過最為令他感動的一樣賀禮了,他必定會好好珍惜。
見他穿上了她親手縫制的衣袍,又見他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華緹也不禁綻出一抹甜笑。
「你喜歡嗎?」
「當然!」厲寰不假思索的立即回答。他何止喜歡,根本巴不得馬上將身上原本的衣服褪去,換穿這件。
「呵……」華緹笑瞇了眼。
見到他這麼開心,她覺得好欣慰,而他笑起來如陽光股耀眼,讓她怎麼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潘晉見他倆眼底只有彼此,似乎完全忘了這里還有個他,又見到厲寰喜孜孜的穿著華緹親手縫制的衣袍,他越看越氣惱。
念頭一轉,他隨即開口喚了聲,「華緹。」
听見潘晉的叫喚聲,華緹立即轉過頭看向他,「什麼事?」
只見他忽然靠近,唇就這麼貼上了她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索。
看到眼前的情況,厲寰更為震驚,整個人就這麼僵在原地,張大了嘴,一句話出說不出口。
那家伙……他在對她做什麼?
下一刻,華緹用力推開潘晉。「你這是做什麼?」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並以衣袖拭著嘴唇。
「抱歉,我只是一時情不自禁。」潘晉故作一臉歉疚。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華緹氣紅了眼,轉過頭,瞧見厲寰瞪大眼,張大嘴,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待在他面前,于是立即站起身奔離廳堂,離開厲宅。
厲寰仍舊一臉呆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我也該離開了。」潘晉臉上帶著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你給我等一下!」厲寰終于回過神來,箭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該死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那還用說,因為我喜歡她啊!」潘晉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壓根不畏懼他。
「什麼?」厲寰瞪大了眼。
「哼,你以為就只有你喜歡她嗎?」潘晉用力揮開他的手,「我和她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你不過是個突然出現的家伙,說名聲沒有名聲,說地位沒有地位,不過只是有一些臭錢罷了,財大氣粗,有什麼了不起?」
「你……」厲寰怒瞪著他,卻是無言以對。
「若你真那麼在乎她,就別和她在一起,以免弄臭了她的名聲。」語畢,潘晉徑自轉身離開。
厲寰獨自一人站于在廳堂里,覺得整顆心彷佛被人緊緊揪著,疼得難受。
財大氣粗……弄臭了她的名聲……他有生以來頭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但是,他卻是最配不上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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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無塵,銀河瀉影,一輪皓月高懸天際。
華府的廂房內燃著燈火,華緹坐于窗邊,斜倚窗台,凝眸沉思。
今天所發生的事令她心煩意亂,更是不滿潘晉竟當著厲寰的面親吻她,讓她實在無顏面對厲寰。
當時他那震驚、訝異、不信的神情,一直盤據在她腦海里,怎麼也揮之不去。
事情……怎會變得如此呢?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顆心更是悶疼得難受。
這時大門被人由外拍打著,「華二小姐!華二小姐,妳在家嗎?」
華緹用力眨去眼底的淚光,站起身離開廂房,朝大門走去。
她隔著緊鎖著大門問道︰「請問是哪一位?」
「我是厲宅的總管李良。」
華緹眨著眼,神情詫異,「這麼晚了,你有何事?」
「實不相瞞,我家主子自從妳離開後便一直飲酒,咱們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肯說,只是不斷喝著酒,醉了也不停下。他口中一直叫喚著妳,所以我自作主張,想請妳過去看看他。」
華緹咬咬唇,又想起今兒個的事,「我……過去真的好嗎?」
「華二小姐,我在厲宅做了二十年總管,爺更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麼在乎,就只有妳才有辦法牽動他的心。他雖然老是口出惡言,但那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這麼做,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而此刻,他最想見到的人就只有妳啊!」
听到李良最後這句話,華緹立即開口︰「請你稍待一下。」
接著,她轉身奔入房內,取出一件外袍穿上,吹熄燭火,拿著鑰匙往大門走去,將緊鎖著的大門打開。
「李總管,他的情況真的很糟?」
「糟透了!」李良搖頭嘆氣。
一進入廳堂,只見厲寰趴在桌上,手中還握著酒壺。
「華緹……華緹……」他口中不停喚著她的名字。
看見他這模樣,華緹心里十分不舍,步向前,伸手取過他手中酒壺,不讓他再繼續喝下去,隨後轉身看向李良,「幫我一同攙扶他回廂房休息吧。」
李良立即向前與她一同扶著喝醉的厲寰朝廂房走去。
讓厲寰躺于床鋪上後,華緹又請李良差人拿來一桶水及一塊干淨的布巾。
之後,她將布巾沾濕,擰干,動作輕柔的為厲寰拭淨臉龐。
李良見此情景,微微一笑,便示意身後的僕役一同離開,並將門扉掩上。
恍惚間,厲寰睜開雙眸,看著坐于床畔的華緹,「妳……」
「你沒事吧?」她微笑輕問。
「妳……這是夢嗎?」厲寰低啞著聲音問。他覺得喉嚨好干、好痛,渾身更是燥熱難受。
「是不是夢,你模一下就知道啦。」華緹伸出柔荑,輕輕握起他厚實的大手,讓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
掌心傳來屬于她的溫熱,讓厲寰愣住了,原本混亂的腦子立即清醒過來,「妳……是真的……妳怎麼會在這里?」
「是李總管拜托我前來的,因為他頭一回見到你不停喝酒,十分擔心。」華緹眼底充滿關懷,「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一直喝酒呢?而且口中還喚著我的名字。」
一听到她這麼問,厲寰神情驟變,隨即撒開臉,收回手,不再看她,一顆心更開始煩躁起來。「沒事……」
可惡,為什麼潘晉吻她的情景一直繚繞心頭,就算他喝了千杯的酒,仍然無法將那一幕忘卻?
該死、該死、該死!
「別騙我,你這模樣哪一點看來像是沒事?」華緹擰緊眉瞪著他。
為什麼他什麼話都不跟她說?為什麼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極為遙遠?
她不喜歡這樣,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妳少唆。」厲寰忍不住低吼。
只要一看到她,就會讓他想起她被潘晉親吻的情景,此刻他心情欠佳,她最好少來惹他。
「你……」華緹被他這麼一吼,心里真是又氣又難過,眼眶跟著泛紅,淚水盈眶。
她因為關心他才特地過來,沒想到反被他怒罵……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潘晉和華緹的唇緊緊相貼的情景在厲寰的腦海里越發清楚,令他快要崩潰,快要發狂,最後他忍不住大吼,「啊!」
華緹伸出手,本想輕觸厲寰的手臂,但是她的手才一伸出來,就被他緊握住,見他正轉過頭瞪著她。
「厲寰,你……」他的眼神好駭人,好可怕。她心一悸,只能愣在那兒。
「該死,為什麼妳要來?為什麼妳又要讓我想起妳和那家伙親吻的情景?妳可知道我有多訝異、多憤怒,可是卻什麼也不能做!」厲寰惡狠狠的瞪著她,沉聲低吼著。
「我……我……」華緹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厲寰的力道極大,將她的手腕握得發疼,可是她不敢叫喊出聲,就怕又會激怒他。
驀地,厲寰坐起身,伸出長臂,大手捧住她的後腦勺,銳利的黑眸緊瞅向她艷紅的櫻唇,隨即傾身向前。
華緹還來不及反應。雙唇就這麼被他強行吻住。
他的唇帶著苦澀的酒味,十分熾熱,不禁令她暈眩,無法反抗,也不願反抗。
她嫣紅的唇瓣是如此柔軟,如此令人迷戀,厲寰吻著她的唇,再以舌尖強行竄入她口中,恣意與她的粉女敕小舌緊緊纏繞。
該死,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開始有了反應,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該再繼續,于是連忙往後退去,結束這一吻。
「妳……為什麼不反抗?」他喘著氣問。
華緹的雙唇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粉女敕雙頰泛起誘人的瑰麗,凝視著他的神情帶著一抹嬌羞。
「我……我為什麼要反抗呢?」她輕喘著氣,低聲細語。
「什麼?」厲寰愣住。
「我……喜歡你啊。」華緹伸出雙手,輕輕捧著他俊逸的臉龐,迎著他的視線,主動吻上他的唇。
她的動作令厲寰著實傻眼,完全不曉得該作何反應。
她說她喜歡他?這是真的嗎?他可有听錯?而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天,她要命的正在吻他!
他僅存的些許理智因為她這一吻而完全消散,最後,他再也無法壓抑,伸出手褪去她身上的衣袍、羅裙,直至全果。
未著寸縷的華緹神情嬌羞的看著他,「那個……你……喝醉了吧?」嘴上雖是這麼問,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抗。
聞言,厲寰不禁笑了,緩緩傾身向前,在她耳畔輕語,「是的,我醉了,早就為妳而醉,不願醒來。」
華緹羞怯的朝他一笑,雪白的皓腕摟著他的後頸,並再次主動吻上他的唇,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
她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而且,她也同樣沉醉在他的溫柔體貼里,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