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自以為是,李曼如,我程庭琛什麼樣身材好的女人沒見過。放心吧,我對你沒胃口。
是嗎?他對她沒胃口?
藕臂撐起上半身,李曼如凝睇著身旁在激烈的歡愛過後沉沉睡去的男人,她看著,微揚的嘴角似笑非笑。
說謊!如果他真對她沒胃口,那方才兩人之間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先挑逗的一方可是他啊。
不過她倒也全力配合就是了。不知怎地,只要一踫上他她似乎就會失去所有理智,情緒跟著他盤旋起伏,而自然也隨他的挑逗起舞了。
她忽地輕輕嘆息。
不論五年前或五年後,兩人之間的總是如此狂野而激烈,恍若火山爆發,漫流一地的融漿足以湮滅所有理智。
為什麼沒有愛的兩人在共赴雲雨的時候能如此激狂熱情,彷佛永遠要不夠對方?
為什麼?
想著,李曼如麗顏忽地一黯。
或許是因為雖然他不愛她,可她卻還是眷戀著他的——當一個女人迷戀著一個男人的時候,她願意在床上付出所有的熱情,而男人即使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卻還是控制不了。
是的,庭琛或許要她,或許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強烈渴望,可那並不表示他愛她,不表示他對她有任何一絲絲情意。
她太明白了。五年前那樁失敗的婚姻教她清清楚楚地認清這一點!
庭琛或許可以與她分享狂熱的,或許願意娶她,可那並不表示他的心就屬於她。
他要她的人,卻不想要她的心,當然,也不會給她自己的心。
他的心,只給一個人——汪夢婷。
他到現在還愛著她嗎?到現在仍然忘不了她嗎?因為無法忘懷她才尋了那麼一個氣質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友?
可憐的男人!
李曼如心一緊,玉手忽地覆上那張沉睡著的恬靜俊顏,手指沿著分明的曲線柔柔輕撫著。
「Ilittlethoughtitthuscouldbe.Indaysmoresadandfair——
Thatearthcouldhaveaplaceforme,andthounolongerthere.」
她低低念著詩,語音細微而痛楚,咀嚼著詩中的絕望況味。
「你應該去找她的,如果你真的不能沒有她,就應該再試一次爭取她。」輕細的呢喃是鼓勵,更是一種自我折磨,「不要找我或任何其他女人當替代品,因為我們不是——」
微弱的嗓音忽地消逸在空中,她掩落墨睫,片刻深思。
終於,她轉過身,輕盈地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輕手輕腳地穿上,著裝完畢後,她回眸,讓依戀的眸光最後一次停留在仍然沉睡的男人身上。
「我不是替代品,庭琛,我太驕傲,做不來任何人的替身——」
她太驕傲,無法跟任何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更無法忍受只擁有一個男人的身體,卻缺了他的心。
要,就獨一無二,否則乾脆不要——這是她李曼如的人生哲學。
所以她舉起步履,毫不猶豫地離開這仍殘留著淡淡歡愛氣息的旖旎臥房,離開程庭琛。
可她沒料想到,在初露曙光的清晨離開程庭琛公寓的畫面會被攝入某位有心人的鏡頭。
在按下快門後,那個在公寓附近候了一夜的男人嘴角浮起若有深意的微笑。
她在庭琛公寓過夜的消息在輪敦掀起了軒然大波!
由輪敦的某家小報媒體首先披露,聳動的標題搭上她匆匆走出公寓的相片引起了輪敦好事分子的極端興趣,更別提那極盡八卦之能事的報導內文了。
執筆的記者家制作一出通俗的肥皂劇,將她與庭琛之間的一切描述成都會男女的恩怨情仇。
從兩人在劍橋的邂逅開始,熱戀、結婚、離婚、她封殺庭琛的事業、庭琛在英國的東山再起、李麒一案兩人的尖銳對立……一直到她昨夜留在庭琛公寓過夜為止。
世紀怨偶舊情復燃?
小報的記者好管閑事地猜測著,筆調帶著嘲諷意味,更一不做二不休把社交界的麗西甜心也扯下水,增加報導可看度。
典型的英國小報,咸濕的內容讓好事分子們大呼精采與過癮,也讓當事人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李曼如咬牙,瞪著辦公桌上幾天來不斷對此事加油添醋、進行追蹤報導的眾家小報,腦子瘋狂地運轉,就是想不出該用何方法制止這一切。
控告這些無聊的小報雜志是沒有用的,這些人連英國皇室的丑聞都敢挖、敢報導,何況是他們這些市井小民。
唯一的辦法竟只有不予理會了,反正像這種緋聞,媒體炒個一陣子,群眾的新鮮感淡了自然便會消失無蹤,要是她現在過度反應,反而會讓那些記者抓著把柄,更加繪聲繪影。
她只要不理這些報導就好了。
問題是,她可以不理,有人卻無法不在意,才剛剛過了下班時間不久,威廉便沖到她的辦公室。
「薇薇安,我們出去!」他沖到她桌前,雙手往辦公桌重重一放,看得出來情緒極為激動。
「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人愈多的地方愈好,讓他們知道我們才是更正的一對!」他銳聲道,總是帶笑的碧眸難得噴出火焰。
「威廉……」她蹙眉,試圖安撫他的怒氣。
「跟我走,薇薇安。」他來到她身畔,不由分說地拉她的手臂,迫使她起身,「我們現在就出去約會。」
「我不能,威廉,我在等一篇報告……」她拒絕他,手臂試圖掙月兌他的箝握。
「什麼報告?」
她不能告訴他。
「總之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辦,所以……」
「這該不會只是個藉口吧?」他驀地截斷她的話,神色抹上深思。
她一愣,「藉口?」
「薇薇安,報導上的事情是真的吧?你那天是真的在亞歷的公寓里過夜吧?」
「我告訴過你,我們只是去討論案情,他說他發現了我哥哥那案子一個新線索,所以才要我過去商討。」
「什麼線索?」碧眸掠過銳光。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薇薇安,你不信任我?」威廉低吼道,「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藉口?你那天之所以在約會中途離開我根本就是為了趕去與前夫‘舊情復燃’?」
薄唇冰冷擲落小報用的字眼,「你到現在還放不下亞歷?」
「威廉,冷靜一點。」李曼如直視他,「我告訴你我到亞歷的公寓是為了商討案情,信不信隨便你。何況,」她補充道,語氣淡漠,「就算我跟他上床也不干你的事,不是嗎?」
「不干——」他瞪著她,不敢相信她如此冷淡,「怎麼會不干我的事?」
「我並不是你什麼人,威廉,我從未自認為是你女朋友。」
「你——」他面色驀地一白,「可是我以為……」
「我是對你有好感,可從未正式答應與你交往。」
「薇薇安——」他瞪視她,面容一黯,神情明顯受傷,「難道你真的還愛著亞歷嗎?你真的到現在還放不下他?」
「你錯了。」她駁斥他的推論,嘴唇倔強地抿緊,「我不愛他。」
可威廉卻不相信她的辯駁,上前一步攫住她的雙肩,「別傻了!薇薇安,他不適合你的,亞歷只會傷害你……」
「我說了我不愛他!」她凝眉,截斷他的勸阻。
而他激昂的氣勢在她冷凝的語調下一軟,雙臂一落,放開她的肩膀。
李曼如看著他失落的神情,內心一陣不忍,「威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她深吸一口氣,「你還是忘了我吧,你我之間不可能的。」
「什麼意思?」碧眸銳利地射向她。
「別再追求我,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她放緩語氣,溫柔地望著他,「我不是那種溫柔體貼的好女人,又驕傲脾氣又大,你跟我在一起只是自討苦吃。」
「自討苦吃嗎?」他望著她,眸子微微落寞,「也許吧。可我就喜歡你這樣有個性的女人。」
「威廉,我們不適合……」
「難道你跟亞歷就適合嗎?」
「我沒這麼說。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她淡淡微笑,靜定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波動,「何況他根本愛著另一個女人。」
「你是指麗西?」
「我指的是一個在台灣的女人,亞歷就是因為她才跟我離婚的。」
「薇薇安——」威廉凝望她,許久,「你真的不愛亞歷了嗎?一點也不?」
她不語,默然卻堅定的眸光卻使答案不言自明。
威廉驀地倒怞一口氣,半晌,才幽幽開口,「我不會放棄的,薇薇安,我愛你!」他堅定地望她。
李曼如不禁悄然嘆息,還想再說些什麼時,莊靜窈窕的身影忽地進入視線。
「曼姊,金色徽章的調查名單出來了。」
莊靜為她帶來了一心等待的調查結果,她轉向神色不定的威廉,以眼神示意她需要獨處。
後者在接收她的暗示後,下頷驀地一凜。
「我不會放棄你的!」拋下最後宣言,他轉身離去,背影依舊挺直而瀟灑。
李曼如望著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半晌,方接過莊靜通過來的調查報告。
「這是前年得到金色徽章的主管名單,總共十八位,其中六個在香港,三個在日本,四個在美國,剩下五位在英國。」莊靜解釋著,「報告上除了有他們在英宇工作的詳細資歷,還記錄了他們的家庭及個人生活、和令兄的交往關系,同時,私家偵探也調查了八月二十六日當晚這幾個人的行蹤。」
「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李曼如點頭,迅速瀏覽著厚厚的調查報告書,眸子映入一個又一個人名。
名單上包括幾個李家人的年輕一代,大部分則是集團聘請的專業經理人才。
乍看之下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李曼如的眸子在掠過其中一個人名後倏地綻出銳光。
李國霖!她沒想到他也會在名單上。
憑他在英華開發那種螫腳的表現,也能稱得上貢獻卓著?
看來英宇集團的主管激勵制度做得不是太公平啊,她冷冷撇嘴,忽地心念一轉,手指在報告書上輕輕敲著。
報告書上寫李國霖案發當晚在辦公室里加班,可因為沒人注意,不在場證明模糊。
他會加班?那麼認真工作?天要下紅雨了吧。
一念及此,李曼如唇角嘲弄的弧度揚得更高,可再想起那天李國霖面對她對土地開發案的質詢那不安的模樣後諷笑迅速一斂。
如果她沒預料錯誤,這一切果然還是跟南威爾斯那個土地開發案有關。
「亞歷,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麗西,你先坐下來听我說。」程庭琛安撫著情緒顯然十分激動的伊麗莎白,輕輕按著她的肩膀要她在沙發上落坐,「我去幫你倒杯茶來。」
「亞歷……」伊麗莎白拉住他的衣袖,秀眉微顰,星眸流蘊某種懇求意味。
「放心吧,我不是故意逃避。」他對她微笑,「只是茱迪已經下班了,沒有人可以替你倒茶,只好我親自來羅。」
「我不要喝茶……」
「你需要的,喝口茶鎮定一下比較好。」他淡淡道,一面說一面轉身走向茶水間,數分鐘後,用托盤托了茶壺與瓷杯出來,擱在玻璃桌上,「這是朋友送我的錫蘭茶葉,很不錯的,你嘗嘗看。」
他為她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堅持要她品嘗。
伊麗莎白接過茶杯,淺啜一口,可心緒並沒有因為溫熱的液體流過喉嚨便稍稍安定。她揚起眸,望向程庭琛的眼神仍是既驚慌又迷惘的。
「亞歷,」輕柔的嗓音終於還是沙啞揚起,「是真的嗎?」
他不語,默默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爺爺說你拒絕了他的提議,是真的嗎?」伊麗莎白屏息,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沉默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伊麗莎白倒怞一口氣,心髒緊緊糾結,「為什麼?你不喜歡我?」質問他的嗓音有些許破碎。
他揚起眸,「我喜歡你,麗西。」
「那為什麼你不肯……」
「因為我不愛你。」他突如其來一句。
從伊麗莎白一進事務所開始,他就不停地思考如何將這件事實以委婉的方式告訴她,可最後,終究還是選擇直截了當。
因為他不愛她,所以不能答應柯林斯爵士要他倆盡速結婚的提議。年邁的爵士認為唯一能杜絕英國小報繼續拿他跟曼如的關系作文章的最好辦法便是他與伊麗莎白閃電結婚,於是在今天下午,親自致電給他,「慷慨」地對他如是提議。
可他拒絕了,甚至不曾絲毫猶豫。
從與曼如激情歡愛後的隔天清晨開始,他不停地分析自己對伊麗莎白的感情,他對她有心動、有喜歡,有一些些寵溺,可卻沒有愛。
他不曾愛過她,不曾像從前愛夢婷一樣愛她,他對她甚至不曾產生像對曼如那樣的激情與。
他不愛她,既然不愛就不該娶她,不該再度犯下五年前曾經犯過的錯誤。
他不該再利用任何女人的感情——
「對不起,麗西。」看著伊麗莎白因他的坦言驀然蒼白的容顏,他有一些心疼,更有許多愧疚,「對不起……」
「不要跟我對不起!」她忽地銳聲駁斥,藍眸氤氳某種霧氣,唇瓣痛苦地顫抖著,「我不相信,亞歷,你不是認真的,你愛我,你愛我對不對?」
「我……不愛你。」他深吸口氣,痛恨自己必須這樣去傷一個純真女人的心,「我承認自已很喜歡你,麗西,但那不是愛。」
「那不是愛?那什麼才叫愛?」她瞪他,嗓音破碎,「一你對你前妻那樣激動的反應才叫嗎?亞歷,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愛著她——」
「我——」他一愕,眸中變換過數道復雜神采,心髒一陣緊縮,卻是一句話也吐不出口。
他不愛麗西,可是他愛曼如嗎?他愛那個他本來應該深深憎恨的女人嗎?
他不曉得,這幾天腦子瘋狂地運轉,不停地分析,就是得不到一個明透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不愛麗西,卻不能確定自己對曼如真正的感覺,他對她的感覺太復雜了,不是單純的喜歡或討厭、愛與恨可以形容。對曼如,他有心動,有厭惡,有激情,也有憎恨……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惰感,真的不明白!
「亞歷!」伊麗莎白忽地提高音量,從他變換不定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猶豫,她咬牙,藍眸點亮不贊成的火苗,「你怎麼能愛上那種蛇蠍女人?你忘了她曾經心狠手辣毀去你的一切嗎?在你被迫離開香港、一個人在輪敦重新開始的時候,她不但不曾表示一點後悔,說不定還在心底不停地嘲弄你!這麼一個可怕又殘酷的女人,你——」她驀地一頓,呼吸急促,語音激動得顫抖,「你怎麼還會為她心動?怎麼還能愛上她?」
「她其實不是一個那麼壞的女人。」程庭琛啞聲低語,「當初她跟我離婚後之所以要千方百計毀掉我,是因為我傷了她的自尊,也欺騙了她的感情——我答應跟她結婚,心里卻一直念著另一個女人,甚至還因此跟她鬧離婚。」他凝望伊麗莎白,忽地幽幽嘆息,「薇薇安是一個個性很強的女人,她因為沒辦法忍受我這麼對她,所以才會那樣對我采取報復——」
「亞歷!」伊麗莎白驚呆了,不敢相信程庭琛听來竟然像是為其前妻辯護的言語,「你竟然……替她說話?她曾經差點毀了你啊!」
「我知道。」他淡淡然,「我也以自己的方式報復過了。」
「所以你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消?」
「我的確不想再與她計較過去的一切了。」
「你——」伊麗莎白瞪著他,嬌容忽青忽白,神色不定,好一會兒,美眸掠過一陣幽光,「所以你決定與她重修舊好了,對吧?」
「我沒那麼說……」
「別想瞞我,亞歷,她都告訴我了!」
「她?」他一愣,「誰?」
「你的寶貝前妻薇薇安!」她激動地喊,好一會兒,語調才稍稍回復平穩,「她告訴我你們決定重修舊好,要我滾一邊去,別去破壞你們倆。」
「曼……她真的這麼說?」程庭琛不敢相信。
藍眸閃過某種光芒,「我本來以為那只是她離間我們的計策,原來是真的。」
她別過頭,深吸一口氣,「你好殘忍,亞歷,竟然讓她這樣傷害我——」
「麗西,是真的嗎?她真的對你這麼說?」
「難道你懷疑我騙你?」憤怒的星眸瞪向他,卻掩飾不住自眼睫垂落的淚珠。
程庭琛心一緊,「對不起,麗西,我沒想到……」
「你不該愛上那種工於心計的壞女人!你這——」她瞪視他,胸口劇烈起伏,而淚珠不停墜落,「笨蛋!笨亞歷,我恨死你了!」語畢,她用力跺一跺腳,雙手掩住臉,匆匆轉身奔離。
程庭琛凝望著她愴然離去的背影,好半晌,一動也不動。
「你終於作決定了。」
程庭琛是被一個低柔沙啞的嗓音喚回心神的,他揚起頭,赫然發現李曼如縴細窈窕的身軀正落定他面前。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質問,語氣粗魯而不善。
「剛剛。」她解釋,「我在樓下遇到伊麗莎白。柯林斯,她告訴找你決定跟她正式分手了。」
「是嗎?」程庭琛淡漠應著,彷佛不以為意。
「你的決定很正確。」她凝望他,淡淡評論。
「是嗎?」程庭琛又應了一聲,這一回,語氣微微尖銳,利眸忽地瞪向李曼如,「麗西告訴我你曾經警告過她。」
她一愣,「警告她什麼?」
他起身,高大的身軀逼臨她,「你是不是告訴她我跟你打算重修舊好,要她滾一邊去?」
「我?」她顰眉,嘴角因他充滿諷刺的語氣一抿,「我從沒那麼說過。」
他冷哼,「你的意思是麗西說謊?」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說謊。」她反駁,挑戰性地回瞪他,「我只知道自己從沒‘警告’過她任何事。」
「麗西不會說謊!」他低吼,忽地失去耐性。
「而你認為我會?」李曼如回吼道,幽眸抹上淡淡受傷神色。
「你這個魔女有什麼手段耍不出來的?」他怒視她,「五年前夢婷打電話到英國給我,你難道不曾暗示她我們關系不尋常?」
「我——」李曼如一窒,啞口無言。
是的,她不能否認,她當時的確對汪夢婷使用心機,為了令她不再來糾纏庭琛,她確實曾經那樣暗示過汪夢婷。
沒錯,她的確是耍過那樣的手段,為了完全得到庭琛,當時的她不惜耍弄一些卑鄙的手段……
「說啊,李曼如,說你是不是曾經那樣暗示過夢婷?」他逼問她,語氣高亢激昂。
「我是那麼說過!又怎樣?」一股怒火在她心底緩緩燃起,「反正我們之後的確上床了,不是嗎?」
「你!」他氣極,為她絲毫不流露悔意的執拗感到憤怒,「你不知羞恥嗎?耍這種卑鄙的手段你一點都不會良心不安?知不知道當時要不是你那樣暗示夢婷,讓她對我產生誤會,我們兩個說不定還有在一起的希望的?」
「是嗎?」她微撇嘴,極力壓抑心海因听聞庭琛這番言語而掀起的驚濤,「如果你們兩個當時感情沒有裂痕,怎會有我這個第三者興風作浪的機會?」
「就因為你興風作浪,所以我們才真正分手!」他怒吼。
「隨便你怎麼怪我好了,反正我不後悔!」她吼回去。
「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他瞪她,忽地攫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在那樣對付過夢婷後,竟然又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麗西,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廉恥心?」
「你放開我!」李曼如銳喊,用力掙月兌他雙臂的箝握,身子往後一退,拉開兩人的距離,「我承認我對汪夢婷說過謊,可伊麗莎白。柯林斯?我連一句話也不曾私下跟她說過!」她一頓,語音冰冷,「我告訴你,我李曼如敢做敢當,不許你胡亂冤枉我。」
「我冤枉你?」他嗤之以鼻,仿佛听到世紀大笑話。
她感覺自尊受損,「程庭琛,你不信任我就算了!反正找不需要你的信任。」
拋下負氣言語後,她驀地轉身,舉步就要離去。
他一伸猿臂,拉回她身子,「誰允許你這樣就走的?」
「要不你想怎樣?」她睨他,眼神滿蘊不屑,「莫非還要我再爬上你的床?」
「你——」
「我告訴你,程庭琛,我不是你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你休想命令我,更休想還要跟我來個一夜激情,滿足你男人的!」
「別自以為是,李曼如。」听罷她充滿譏刺的言語,他面色忽地陰沉,「我雖然跟麗西分手,也不代表對你有意思,想爬上我的床?再等八百年吧!」
「不必等八百年,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的床毫無興趣!」
「而我也不需要你這種蛇蠍魔女替我暖床!」
「很好!你就回台灣去找你的汪夢婷吧,回去求她,看看她是不是還願意多看你這條搖尾乞憐的狗一眼?」
「即使是當夢婷身邊的一條狗,也比當你李曼如的丈夫幸福!」他冷冷譏諷,「誰曉得哪天不如你意,你又會命人全面封殺他的生路?」
「你——」李曼如一窒,心髒一陣緊揪。
原來他還恨她,原來他一直就恨她,從來不曾原諒她……
「我走了,很抱歉打擾程大律師!」冷冷擲落最後一句後,她驀地轉身,翩然離去。
程庭琛瞪著她的背影,「該死的女人!她究竟來這里做麼?」他喃喃詛咒,心海洶涌翻騰,無論如河就是不肯平靜下來。
他僵直身子,緊握雙拳,費盡所有力氣穩定自己的情緒。過了數分鐘,他眼眸忽地一亮,一樣東西落入眼底。
他前進數步,拾起一本擱在茶幾上的厚卷宗。
「調查報告?」他念著封面上的題字,而最底下還印著一家偵探社的名字。
偵探社的調查報告?莫非曼如今晚來此便是特地帶這個來給他看的?
他沉吟著,翻開第一頁開始細讀,而隨著每一頁翻開,神色愈發凝重。當整份報告都看完後,他忽地跑到自己的檔案櫃前,怞出其中一個卷宗。
兩相判照之後,他忽地神色一變,黑眸閃過異采。
看來這件案子比他所想像的還復雜許多——
他恨她!他恨她!他恨她!
他到現在還深深恨著她,不只恨她曾經毀了他在香港的事業,更恨她曾經用盡手段拆散他與汪夢婷。
當不成他愛的女人,她原以為自己能當他的朋友,卻沒想到他對她連最基本的善意跟信任都沒有。
他不僅不愛她,甚至討厭她、憎惡她,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自私又卑鄙的魔女。
她從前怎麼會那麼傻?以為有一天能打動他,讓他真正愛上自己?
不可能的,他愛的,永遠是那個溫柔善良如天使的女人,不是她這個為了愛可以不擇手段的魔女。
他永遠不會愛她,甚至不能稍稍喜歡她一些——
她是不是該醒了?該放開心中無謂的執著?是不是該遠離他,不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李曼如合眸,在等待電梯江上升到十一樓的時候,一顆心卻與電梯反向,緩緩下沉。
一顆心好沉、好重,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無法順暢呼吸。
她屏住氣息,在電梯門開啟後數秒,才緩緩展開濃密的眼瞼——
映入瞳底的是一個她料想不到的男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