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穩穩地抓住她,淡淡一笑,「你這個人還真是迷糊……」
抬起臉,她驚羞地望著他,卻忘了自己的兩只手還緊緊地拉著他。「ㄜ,我……我……」
他低頭一看,只見她穿著他的牛仔褲,而過長的褲管就是絆倒她的元凶。
她滑稽又逗趣的模樣讓他不自覺地笑了,「你穿我的牛仔褲?」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我不能只穿T恤……」
聞言,他勾唇一笑,「你是個好孩子!」
「ㄟ?」她微怔,不解地。
「如果是其他女人,能有機會跟我獨處,可能連T恤都不穿了。」他說的是事實。
她瞪了瞪眼楮,驚羞地道︰「你是說……喔!不,我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他溫柔一笑,「第一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是的,那一晚在天月,他就知道她是個好孩子。單純、矜持、保守、傳統且堅持原則。
「我回去馬上洗了,明天就還你。」她說。
「不急,你想留著穿也沒關系。」他打趣地說。
這一句玩笑話,讓理加的臉兒更紅更熱了。
突然,他松開了她,然後在她面前蹲下——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大吃一驚,但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個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居然在幫她卷過長的褲管?!
「啊?」她驚羞不已,「不,我……我自己……」她急著想跳開。
他輕握住她縴細的腳踝,抬起頭來凝視著她。「沒關系……」
她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真……真的不用,我……」老天!他怎麼會做出這種有違他身分地位的事情來?
「可別說不要。」他慢條斯理地幫她卷著褲管,「別人可是求之不得。」
「ㄜ……」她當然知道鐵定有一海票的女人,希望得到這種特殊的待遇。
她必須說,被這樣服務,她心里也很雀躍,但這真的是太使人震驚了。
卷好一只褲管,他繼續卷著另一只,「喂。」突然,他輕聲喊她。
「是。」她慌張地應道。
「你……」他抬起眼簾睇著滿臉臊紅的她,「你認為我為什麼吻你?」
「ㄟ?」她一震,錯愕又羞赧地望著他。
為什麼?他不說,她當然不會知道。再說,他問得這麼直接,叫她怎麼回答?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她幾乎無法負荷。甚至,有那麼一瞬,她驚覺到自己的呼吸是停止的!
而此時,他已卷好她的褲管,慢慢站了起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迎上他深沉又炙熱的黑眸,她倒怞了一口氣,「我……」
「你不知道?」他替她接了話,「當一個男人吻你時,你認為最大的可能是什麼?」
「ㄜ……」她答不上來,即使她心里有答案,她也說不出口。
天啊!難道要她說「你是不是喜歡我」這種蠢話嗎?
「你還是不知道?」他蹙眉一笑,語帶促狹卻不刺耳,「我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麼談戀愛的……」
「我……」她囁囁地道︰「就……就跟大家都……都一樣啊!」
「是嗎?」他歪歪頭,唇角一勾,「你們親吻過嗎?」
「當……當然。」她瞪大眼楮。
雖然知道她有「前男友」,雖然早料到她跟前男友不可能連親吻都不曾,他還是意外地感到吃味。
皺皺眉,他神情嚴肅地問︰「你覺得他吻你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是他女朋友。」
「不是因為他喜歡你、愛你?」
「當然是,他……」
「那你不知道我為什麼吻你?」他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兩只眼楮炯亮地注視著她。
她心頭一驚。他的意思是……他吻她,真的是因為喜歡她?噢!不,怎麼可能?先前她跟他還有過那麼大的爭執跟誤會,而且她還害他上了頭版頭條,成了性蚤擾女性職員的嫌疑犯。
她做了那麼多不可原諒的蠢事,他怎麼還會……喜歡她?!
她驚愕地掩住了嘴,兩只眼楮瞪得快掉出來似的。她不能呼吸,只是錯愕地、震驚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但幽深的黑眸深處卻燃著一團火。那團火原先只是小小的、緩緩的、溫溫的,然後……卻在突然間,變成足以燎原的大火。
而這大火,已經燒到她身上了!
「你一副心跳快停了的樣子……」他蹙眉一笑,充滿憐愛,「你還在呼吸吧?」說著,他伸手探探她的鼻息。
她漲紅著臉,「窪……窪川先生……請你別開這種玩笑,我……」
「誰告訴你這是玩笑?」他眼神一凝。
「ㄟ?」她一震,「這怎麼可能?你……你是……我……我是……」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他說。
「可是你……」她完全無法招架,「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喜……喜歡我?」
「誰說很短?」他撇唇一笑。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這一抹笑意中,似乎帶著某種暗示及意指,但,是什麼呢?她沒有頭緒,完全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在以前就見過?」他注視著她,語帶試探。
她搖搖頭,「不,我從來不認識你。」
開什麼玩笑!像她這種平凡的女子,怎麼可能有機會認識他這種層級的大人物?
「你……你可別跟我說什麼『上輩子就認識』那種蠢話……」她秀眉一顰。
聞言,他哈哈大笑。
「我才不會說那種蠢話……」他眼眸一沉,深深凝視著她,「那是不入流的搭訕方法,我的級數沒那麼低。」
「ㄜ……」她退後了一步,「那……麻煩你現在送我回家。」
她得趕緊從他身邊逃開,她真的慌了。今晚發生的事,又比那晚莫名其妙失去初夜更教她震驚。那天是懊悔,而今天是……難以承受的震撼!
本來他是打算在今晚告訴她「那件事情」,但看她一副焦慮不安、慌張失措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再繼續給她刺激。
「唉……」他不自覺地輕嘆一聲。
听他嘆氣,她疑惑地望著他。「窪川先生?」
「走吧!」他笑睇著她,「我送你回去。」話罷,他轉身走向玄關。
望著他的背影,理加愣了一下。就這樣?
但旋即,她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廢話,當然就這樣,不然她還期待什麼嗎?
他剛才的那些話可能都只是逗她的玩笑話,她要是當真了,那就太天真了。
忖著,她有點松了一口氣,但也有點悵然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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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他所說,今早團團包圍住她住處的媒體記者統統撤走了,一個不剩。
她不得不說,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將這場風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擺平。
回到家,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將他的T恤跟牛仔褲掛起來。
躺在床上,她兩只眼楮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衣褲看,雖然困極了,但她心里很不平靜,有一群吵雜的麻雀在她心里又叫又跳,不知在蚤動著什麼。
想起他的吻、他溫柔又熾熱的眼神、他低沉的聲音、他輕輕的觸模……她根本睡不著。
「唉……」翻了個身,她嘆了口氣。
她是怎麼了?她怎麼會如此意亂情迷?他是天邊的星星,她根本構不到。就算他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就算他吻了她,那又能代表什麼呢?
這陣子,她真的遇到了太多的事。先是被高橋劈腿背叛,後來是失身,現在又遇上他……老天!如果這真是給她的試練,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突然,她听見開門的聲音。听那腳步聲,她知道是真由美回來了。
正準備起身告訴她自己已平安歸來,帶著淡淡酒意的真由美已開門沖了進來——
「嘿!」見她坐在床上,真由美驚訝地道︰「你真的回來了?!」
「廢話。」理加笑瞪著她,「我住這兒耶!」
真由美跑到她床邊坐下,興奮地問︰「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理加明知她想知道什麼,卻故作糊涂。
「少裝蒜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真由美用肩頭蹭了她一下,怪笑著︰「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啊?」
「能發生什麼事?」她挑挑眉,故作鎮定,「我不是回來了嗎?」
「是沒錯,不過……」真由美瞥見吊在她房里的男性衣物,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沖了過去,「哇塞!這是什麼啊?」
理加羞紅了臉,立刻跳下床。「沒什麼,是……是他借我穿的衣服跟牛仔褲。」
「喔喔!」真由美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有人沒說真話喔?」
「什麼啊?!」她一臉心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來!」真由美挑挑眉,「他今天在電視上發表了那幾點聲明,足以證明他對你……」
「聲明?」她一怔。
真由美睇著她,「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他的秘密基地沒電視。」
「什麼?!」真由美訝異不已。
「我本來要打電話問你,可是你居然關機。」她語帶抱怨。
「我當然關機。」真由美一臉無辜,「你不知道我接電話接到手軟喔?大家都問我你跟他的事。」
「我跟他一點事都沒有。」
「誰相信啊!」真由美夸張地一笑,「你不知道他發表聲明時,對你有多維護,還說什麼若是再有人敢蚤擾你,他就動用三味堂的律師團提告。」
「ㄟ?」聞言,她一震。
他真的那麼說?他……他居然毫不顧忌自己的身分地位,當著媒體的面說出那些話?
「總之啊,說你們沒什麼曖昧,鬼才信咧!」真由美斜瞅著她,若有所思。
「ㄟ,」她又蹭了理加一記,「老實說,你跟他是不是……」
「真的沒有。」她機警地說,「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員工,就這樣。」
「那他為什麼那麼說?」
「他是個維護員土的好老板啊!」她不加思索地答道。
真由美眉梢一挑,怪笑著︰「呵……之前是誰說他是個變態的?」
「那……那是一場誤會,模我的另有其人。」她說。
「ㄟ?」真由美驚訝道︰「你捉到凶手了?」
「嗯。」她點點頭,「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太太。」
「啥米?!」真由美瞪大眼楮,難以置信,「你是在跟我『練肖話』嗎?」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神情堅定,語氣篤定,「總之一切都結束了,到此為止。」
「但是……」
「我累了,要睡覺,你出去吧!」她把真由美往門口推,「快去洗澡,你身上的酒味好臭喔!」說著,她把真由美推出門外,然後迅速地關門並上鎖。
「喂!」真由美拍拍門板,「你別逃避我的問題。」
「你有完沒完啊?睡覺。」她走回床上,有點生氣。
「好。」像是听出她語氣中的微慍,真由美暫時罷休,「明天再問你。」
「你起得來再說吧!」說著,她躺了下來,蒙上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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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夜生活的真由美當然起不來,而一早就起床上班的理加自然逃過一劫。
但……真正的劫難似乎正要開始。
不知道是她太敏感還是怎樣,一走進人群中,她就覺得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她才出現在畫面中,一下下就被他拉走了,應該不會有人認出她才對。
對,不要自己嚇自己。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到了公司,一進大廳,她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雖然他們表現得不是太明顯,但理加還是感覺到了。
這也難怪,搞出這麼大的事,會余波蕩漾也是意料中之事。
她避開人多的電梯,直接走樓梯上八樓。
進到辦公室,同事們亦對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松田走了過來,「ㄟ,恩田……」她低聲地道︰「你可不可以說說你跟窪川先生之間是怎麼一回事?」
松田一提問,她就發現所有人都拉長了耳朵,想听她的回答。
「我跟……窪川先生?」她有些心慌。
「對啊!大家都在猜測你跟窪川先生的關系……」松田倒是老實。
「我跟窪川先生沒……沒有什麼關系啊!」她搖搖頭,「一切都是誤會,咋……昨天他應該有說吧?」
松田一臉「誰相信」的懷疑表情,「我覺得窪川先生很維護你。」
「我想,他是個很愛護員工的老板吧!」她說。
松田挑挑眉,「這我倒是不否認啦!雖然他看起來有點冷漠凶惡,但是對員工還挺照顧的……」
「這不就對了,他對我就是那樣……」她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傻笑。
「可是……」松田斜瞅著她,「還是有點不同。」
「什……」
「他維護你的那種方式,很像你跟他有什麼特別的關系……」松田像偵探一樣質疑著她。
她抓抓額頭,蹙眉苦笑,「是你太敏感了吧!」
「大家可不是這麼想的……」松田壓低聲音,「別說我沒警告你,你接下來可能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咦?」她一怔,不解。
「你以為發生這種事,你在公司里還能得到該有的平靜嗎?」說完,她挑眉一笑,轉身走開。
理加發現她那表情就像在說……你等著瞧吧!
突然,她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是的,她還能在公司待下去嗎?她受得了大家的閑言閑語嗎?
雖然他已經在聲明中解釋一切,但似乎還是滿足不了眾人的好奇心。大家縱使不會光明正大時討論或詢問她,但私底下的議論及猜疑還是避免不了的。
難道說……這份難得的工作機會就這麼泡湯了?
忖著,她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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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挨的一天終於結束,而理加也作了一個決定——自動請辭。
她實在沒辦法再在公司待下去,因為她無法對別人異樣的眼光視若無睹。只要有人低聲說笑,她就覺得人家是在說她,而這令她無法安心的工作。
其實,這也怪不了誰,好奇是人性的一部分,發生這種事,任誰都會有這樣的反應,更何況對方還是三味堂的少東。
雖然他並沒有要求她辭職,可是她知道……這家公司是容不下她了。
於是,就在下班前,她打了封辭呈,交到主管菅野手上。
菅野沒有慰留她,只是給了她一記「我也無可奈何」的苦笑。
離開公司,理加不知怎地心情沉重起來。
盡管她才來一個星期,但這短短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她回憶一輩子。
「再見,三味堂……」望著公司宏偉的大樓,她喃喃地道︰「再見,窪川先生……」
轉身,她神情悵然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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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近午,真由美從房間出來,看見正在看電視、啃面包的理加,她大吃一驚。
「ㄟ?!你怎麼還在家?」真由美直覺地看看手表,發現指針指著一點半,她一臉狐疑地晃了晃它,擔心是她的表壞了。
「不會吧……」她自言自語,「花了我十幾萬買的耶!」
「你的表沒壞,是我辭職了。」理加淡淡地說。
「咦?」真由美一震,「辭職?為什麼?」
「沒為什麼啊!」她表情平靜,卻難掩眼底的落寞。
真由美趨前盯著她,「你……被欺負了?」
她搖搖頭。
「別騙我。」真由美神情難得嚴肅。
她層心微微一擰,「我沒事……」
「怎麼了?被奚落?」
「沒有。」她又是搖頭。
「你別這樣嘛!」真由美有點生氣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
看真由美一臉認真,理加相信她是真的會那麼做。不過,一切到此結束,她不想再另生枝節。
她笑嘆一記,「我真的沒事。」
「ㄟ,是大公司耶!」
「我知道。」
「不覺得可惜?」真由美懷疑地睇著她。
「是有點。」她坦承,「不過既然發生了這種事,也無可奈何。」
「你不該屈服的。」真由美說。
「談不上屈不屈服,只是覺得……何必呢?」她又是一嘆,釋然地道︰「工作起來不愉快,跟同事間的氣氛又不融洽,不是自找苦吃嗎?」
真由美沉默了一下,倒是贊同她的說法。「那倒是啦!不過……還是可惜。」
「對啊!這麼好的公司……」
「我是說那個窪川修作啦!」真由美白了她一記,「好端端的豪門貴公子,就這麼飛啦!」
提及他,理加平靜的表情起了波瀾。「拜托,別又扯到他身上去。」她站了起來,「我待會兒要去超市補足日常用品,你有沒有缺什麼?」
真由美邊打呵欠邊思索著,「啊!對了,衛生棉缺貨,我大姨媽就快來了。」
「喔,我知道了,那你……」理加猛地一震,神情突然變得震驚而惶懼。
見狀,真由美瞥了她一記,「你干嘛?撞邪啊?」
理加眉心一擰,若有所思。「大姨媽?我……我的……」轉身,她沖進了房間,拿起床頭櫃上的小月歷。
「一、二、三、四、五……」她神情嚴肅地數著日期,表情越來越難看,「不……不會的……」
「你怎麼了?」真由美跟進來,見她正盯著月歷數數,「什麼事啊?」
「真由美,我……」理加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她的月事慢了!而且一延就是十幾天!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而她又急著要適應新公司,根本忘了她早該到來的月事,而現在當她赫然發覺,竟已……
上次大姨媽還來得很準時,怎麼這次卻……難道說她……噢!老天,這不是真的!
「啊——」她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