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辦公室,和希跟著英臣來到路邊的一輛紅色法拉利旁。
他打開了車門,「上車吧。」
她一怔。這是他的車?這輛跑車不便宜,而且絕非「公務人員」能夠負擔。
她驚疑地睇著他,「這是你的?」
「當然。」他挑挑眉,一頭鑽進車里。
穿亞曼尼西裝,腕上戴著昂貴的機械表,一身行頭活像個富家子弟不說,居然還開這種千萬名車?
「DEA的薪水很高喔?」她坐進車里,閑閑地問。
他知道她在暗指什麼,不過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每個初認識他的人都會有相同的疑問。
「我有賺錢的門路。」他說。
她半信半疑地睇著他,「什麼門路這麼賺錢?」
他轉頭看著她,咧嘴一笑。「我干嘛要告訴妳。」說罷,他踩下油門,開始 車。
和希來不及驚叫,急忙地往旁邊一抓。
他瞥了她一記,似笑非笑地。
知道他根本是故意嚇她,她非常不服氣,也非常不甘心。
她絕不讓他看扁了,即使他一路上表演甩尾,她也要穩如泰山,神情自若。
忖著,她放開了手,佯裝一臉悠閑地目視前方。「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回家補眠。」他說。
「咦?」她一怔,「你說什麼?」
「我是被華特從被窩里挖起來的,現在我要回家睡覺。」
「我們不是該去追查凶手嗎?」
他瞄了她一眼,撇唇一笑。「那些毒販就像貓頭鷹一樣,白天他們都在睡覺,晚上才找得到他們。」
「但是我們不該浪費時間。」他的辦案態度會不會太不積極了啊?
「妳在質疑我的決定?」他眉心一擰,「別忘了主導權在我手上,妳要跟案,就得乖乖听我指示。」
雖然不服氣,但她得服從。
癟癟嘴,她一臉不悅地沉默了。
須臾,她快怏地說道︰「好吧,那你先送我回飯店休息。」
「什麼?」他轉頭瞥了她一眼,「妳還想住飯店?」
她一怔,「你是什麼意思?」
「妳剛才沒听到華特說什麼嗎?」他的「整人計畫」才要開始呢。
她不解地望著他,「什麼?」
「他要我替妳安排住宿的地方。」他說。
「我現在有住宿的地方。」
「不行。」他搖搖頭,煞有其事地說著,「妳得搬到我家。」
和希陡地一震,驚叫著︰「什麼?!」
他早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為了行動上的配合,也為了互相照應,妳必須住在我家。」
「什……」去住他家?他們又不熟,而且他是男人耶!「不行。」
「妳想跟案,就必須配合。」就是看準她不會答應,他才會提出這種要求。
這樣一來,她總該知難而退了吧?
「我……我可以搬到離你家比較近的飯店。」她打著商量。
他一笑,「抱歉,我家附近沒有飯店。」
「一般的旅館或公寓也行。」她提議著。
「沒有,一間都沒有。」他說,「我看妳還是別跟這件案子了,何必那麼辛苦呢?」
她一怔,一臉若有所思。
听他的語氣,再看他那得意狡黠的表情,她懂了,也明白了。
他根本是在刁難她,而目的就是要她退出。
看來他是料準了她不會答應,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好,她就不讓他稱心如意,她就要他跌破眼鏡。
把心一橫,她注視著正在開車的他。「回我住的飯店。」
他勾唇一笑,「怎樣?妳決定退出了嗎?這就對了,這種吃力又危險的案子,實在是不適……」
「我要回去收拾行李。」她打斷了他。
他微怔,「收拾?」
「對。」她給了他一記粲笑,「我現在就搬到你家去。」
「什……」原本洋洋得意的英臣猛然一震,驚疑地問著︰「妳說真的?」
「當然。」她點點下巴,「我說過我很懂得服從的。」
跟她玩?哼,他實在太小看有「青山署小辣椒」封號的她了。
發現自己的計畫失算,英臣不禁有幾分懊惱。「別說我沒提醒妳,我是男人喔。」他語帶恐嚇。
「放心。」她咧嘴笑笑,「我不會侵犯你的。」
來到這棟有守衛,門面豪華氣派,宛如五星級飯店般的大樓住宅前,和希真的嚇了一跳。
「我家到了,」他邊說著,邊將車停在專用停車場里。
「什……」她驚訝地看著這棟大樓,1這是你家?」
「對。」熄了火,他徑自下了車。
她打開車門,抓著自己的行李下車,然後仰起頭來看著這棟富麗堂皇的大樓住宅。
這怎麼看都像是那種富商,或是好萊塢巨星才住得起的高級大樓住宅,而他不過是一個DEA的探員……
DEA的福利這麼好?看來,她搞不好該考慮另闢戰場喔。
「走吧。」看她還愣在原地,他催促著︰「妳該不是在等我幫妳提行李吧?」
她白他一眼,「如果你是個紳士,是該那麼做。」
「是嗎?」他挑挑眉,「真抱歉,我不是。」語罷,他轉身走進大廳。
瞪著他高大英挺的背影,和希忍不住嘀咕著︰「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家伙……」
走進大廳,穿著制服的守衛趨前打了招呼,「清川先生,回來了?」
「嗯。」他點頭,「這位是末武小姐,她會在這里住一陣子。」
「噢?」守衛疑惑地問道︰「女朋友?」
他濃眉一挑,拍拍守衛的肩膀,「誰那麼倒楣?」
和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但也沒說什麼。反正她現在「寄人籬下」,有些事是要忍耐。
英臣徑自走進電梯,和希提著行李跟上前去。
四目交會,電光石火,在電梯里兩人都把頭往旁邊轉,誰也不理誰。
走出電梯,來到他的住所前,他一邊開門,一邊叮囑著︰「我告訴妳,住我家有很多規矩的。」說著,他打開了門。
此時,和希看見他那氣派的大廳--
開放的空間、高檔的家具、精心的設計、寬廣的視野、高級的建材……天啊,他是有什麼賺錢的門路,居然可以讓他過得如此富裕又奢侈?
「我帶妳去客房。」他領著神情驚愕的她往客房走去。
打開客房的門,「妳住這里。」
和希走進這間偌大的客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所看見的。
這家伙太有錢了吧?五星級飯店也不過如此。
「我要睡覺,不招呼妳了。」丟下一句,他轉身走開。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她問。
「我會通知妳的。」他說。
把行李整理好,和希就無聊地躺在床上等「通知」。
等著等著,她睡著了。再醒來時,是因為有人推了她。
睜開眼楮,看見床邊站了一個男人,她倏地一彈--
已經又換了一套衣服的英臣站在她床邊,「妳反應會不會太大了?」
發現是他,她驚羞地說︰「你怎麼可以不敲門?」她下了床,整整衣服。
「這是我家。」他挑挑眉,「我為什麼要敲門?」
「你……」真是歪理。
「換件衣服,我們要出門了。」他說。
她看看自己一身的套裝,皺皺眉頭。「我衣服沒髒。」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姐,妳這身打扮進夜店去,就等于把『我是條子』的牌子掛在脖子上。」
「夜店?」她一怔,「我們要開始行動了嗎?」
「對。」他點頭,「所以麻煩妳換件可以上夜店的衣服,好嗎?」
「我這次是來參加講習的,沒帶什麼衣服。」
他一嘆,「就算妳把妳在日本的衣服都空運來,我看也沒有什麼是可以穿出門的。」
她不滿地回道︰「ㄟ,你什麼意思?」
什麼不能穿出門?她的品味不錯,大家都說她很會穿衣服。
他沒理會她的抗議,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再進來時,他手里拎了件黑白條紋的洋裝。「穿上吧。」他將洋裝丟給她。
她接過洋裝,一臉狐疑地睇著他,「你家有女人的衣服?」
「我是個成年人了,懂嗎?」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她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臉兒漲紅。
她懂了,她知道他家為什麼會有女人的衣服了,因為……他帶女人回家。
「對了,住在我家的規矩之一就是……不得干涉我的私生活及私領域。」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瞪著他的背影,她咕噥了兩句︰「哼,了不起……」
穿上這身黑白條紋的低胸貼身洋裝,和希別扭地走了出來。
她不斷地提拉胸前布料,就怕穿幫。
他坐在客廳里等她,見她出來,忍不住上上下下把她瞧個仔細。
說真的,這件洋裝穿在她身上是比它的主人還漂亮多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損了她兩句。
「妳應該在胸前塞點東西……」他不是這麼嘴壞的人,但看她生氣,他不知怎地就覺興奮,「听說塞絲巾的效果還不差,妳要不要試試?」
和希臉一垮,慍惱地瞪著他,「做人別太得寸進尺!」
「我是好意。」他站起身來,抓起西裝外套,「妳不接受就算了。」說罷,他徑自走向大門。
和希一臉不悅卻又無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後,不時以憎恨的目光「攻擊」他。
他像是不曾察覺,也像是無動于衷地走在前面。
下了樓,門口已有人等著。
「喂,怎麼那麼久?」羅杰不悅地抱怨著。
「別怪我。」英臣撇撇唇,指著他身後的和希,「是她耽擱了時間。」
這時,羅杰發現到他身後,身著性感洋裝的和希。「她不是……」
「你見過的,優秀又強悍的女刑警,末武小姐。」他說,「上面要她參與行動,現在她住在我家。」
「真的?」熱情的羅杰沒有反對,反而一副雀躍的模樣,「這真是太好了。」
英臣濃眉一叫,「好什麼?」
「每天對著你,我難道不會膩嗎?」說罷,他轉而看著和希,一臉仰慕地道︰「末武小姐,妳真教人驚訝。」
「沒錯。」英臣趁機又損她兩句︰「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知道他又在揶揄她,她沒好臉色地瞪他幾眼。
「別理他,他性格奇怪。」羅杰笑說。
「看得出來。」她白了英臣一眼。
「來,上車吧。」羅杰打開停放在他身後銀色賓士車的車門,非常有紳士風度。
和希坐進後座,發現這輛賓士車內裝豪華,而且明顯是改裝過的。
「這些DEA的探員真的很有錢。」她忖著。
此時,英臣坐進前頭的乘客座,而羅杰坐進駕駛座。
「唐納森先生,你的車……不便宜吧?」她問。
羅杰笑笑,「我怎麼買得起這樣的車?」
她一怔,「車不是你的嗎?」
羅杰搖搖頭,手指著一旁的英臣。「是他借我開的。」
「什……」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車是他的?他到底有多少車?而他究竟哪來這麼多錢?穿名牌、住豪宅、開名車……這是一個領死薪水的探員能過的生活嗎?
她正想問「你的門路究竟是什麼」之際,前面的兩人有了對話--
「她會出現吧?」英臣問。
「百分之百會出現,我的線報很可靠的。」
听見他們的對話,和希忘了剛才想問的,「她是誰?」
羅杰邊開車,邊向她解釋,「是一個叫珍娜的女人,她是拉斯提爾的同居人。」
「拉斯提爾?」她一怔,「巴比的老大?」
「是的。」羅杰續道︰「拉斯提爾目前行蹤不明,我們必須從他同居女友那兒下手。」
「我們不是應該找巴比嗎?」是巴比涉嫌殺害川崎,為什麼他們不先找出巴比?
「巴比只是顆小棋子,我們的目標更大。」羅杰說。
「拉斯提爾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問。
「接近領導中心的毒販。」羅杰說道︰「我們已跟他搭上線,卻沒想到川崎案讓他失了蹤。」
「他們是一個跨國集團,我跟清川高度懷疑他們以人體運毒方式,走私毒品到世界各國,而川崎洋子就是他們的『皮箱』。」
她知道皮箱的意思,也就是說他們利用川崎洋子運毒,只是……川琦洋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所謂的人體運毒,應該是吞下已包裝的毒品或是挾帶闖關,但死了的川琦洋子如何成為他們運毒的工具?
「如果他們要用人體運毒,為什麼把川崎殺了?」她問。
「他們要的是她的身體。」一直沉默著的英臣突然開口。
她微怔,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們用尸體藏毒。」
「你是說……」她震驚地說著,「他們殺了人,然後將……」
「我目前還沒確切的證據,不過……」他眉頭深鎖,神情凝肅,「我會找到證據的。」
瞥見他銳利的眼神及嚴肅的表情,和希不知怎地心頭一悸。
她想……他絕對是個優秀的探員,雖然他的個性有點惡劣。
走進這個擁擠的、吵雜的、充滿煙味及酒味的地方,和希就覺得頭痛。
夜店里到處是狂舞作樂的舞客,以及窩在隱密位置里飲酒怞煙及親熱的男女。
因為穿了高跟鞋,加上對環境不熟悉,她一個不小心就扭了腳,以致重心不穩,她的身子晃了一下。正以為這次準會跌倒時,一只大手適時的扶住了她--
她抬起臉,迎上的是英臣在昏暗中銳利發亮的雙眼。
不知為何,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的急跳。
「走路小心。」說著,他松開了手。
此時,有人過來招呼著︰「羅伯特,雷米……」
羅伯特?雷米?和希想,這應該是他們的假身分吧。只是……誰是羅伯特、誰又是雷米?
「幫我們留位置了嗎?」羅杰問道。
「當然。」男子注意到英臣身邊的和希,「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我女人。」英臣不加思索地回答。
和希一怔,驚羞地瞪著他看。
英臣迅速地跟她使了個眼色,然後一手搭上她的肩膀,緊緊地攬住她。
她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般。
她當然知道這是作戲,他們現在的身分不是DEA的探員跟日本來的刑警,而是來此狂歡作樂的客人。
為了查案,英臣跟羅杰一定常出入這樣的場所,身分的掩飾也是相當必要的。
她加入他們,當然也要配合演出。只是,明明知道是作戲,為什麼她卻還是羞紅了臉?
以前在東京為了埋伏,她也曾跟同事假扮情侶,這種事她早該習以為常,怎麼卻對他有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及反應?
「雷米,你馬子很正。」男子笑說。
這會兒,她知道誰是雷米了。
「走,你們的位置在那邊。」男子說著,趨前領路。
這時,羅杰往後看著正搭著和希肩膀的英臣,吃味地說︰「好康都是你的。」
「你說什麼?」英臣挑挑眉。
「為什麼她是你女人,不是我的?」羅杰抱怨著。
「你以為我喜歡?誰教我就站在她身邊。」他說。
「什……」听見他這麼說,和希狠狠地瞪著他。
她真是個笨蛋,剛才還因為他適時的扶了她一把,而心悸不已呢。
要不是現在有任務在身,她真想狠狠的踩他一腳,讓他痛得在舞池里跳探戈。
來到他們的位置後,她立刻地撥開了他的手,往最里面坐。
英臣像是知道她在賭氣,挑挑眉,沒說什麼地坐在她旁邊。
羅杰坐了過來,「末武小姐,妳想喝什麼?」
「可樂。」她說。
話才說完,一旁的英臣蹙眉笑了,那表情像在嘲笑她似的。
「不要可樂,我要酒。」她負氣地更正。
「啤酒行嗎?」
「嗯。」她點頭。
羅杰跟穿梭在店內的比基尼辣妹點了三杯酒,才坐定,英臣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干嘛?」突然被踢,羅杰沒好氣。
「她來了,」英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