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東方剛露出魚肚白,睡在邊間的真吾就听見樓下有聲音,而且很像是敲門聲。
「這麼早就送飯來?」他起身套上外褂,步履輕悄而迅速地下樓。
打開門,門外站了一個女人。
「驚喜!」她夸張的叫著。
真吾怔了一下,醒了。
「你?」竹田就站在他眼前,但,為什麼她會在這里?
「你的秘書說你在這兒,所以我就來了。」她像是會讀心術似的。
他濃眉一糾。他秘書說的?可惡,看他回去不炒她魷魚才怪。
「你來做什麼?」
「陪你玩。」她眨眨眼楮,故作天真。
「你胡鬧什麼?」他板起臉來,一臉慍惱,「不是說好分手了?」
「我沒說要復合啊。」她狡猾地一笑。「再說,我風塵僕僕地來這兒,你干嘛那麼凶?」
知道他為了跟小悠那黃毛丫頭結婚而甩了眾多女友後,她就一直介意著。尤其是婚禮那天看見他吃醋的表情,她就更無法釋懷。
那丫頭有哪一點好?為什麼他那麼在乎她的喜怒哀樂?
當初不是說是為了報答養父之恩而勉強娶她,怎麼現在又那麼費心的在增進感情?
「竹田,我帶小悠一起來的。」他說,
「我知道,」她撇唇一笑,「我不會打攪你們。」說著,她要進入屋里。
她知道就算他要結婚,對象也不會是她,而她也從來沒打過當少女乃女乃的如意算盤,再說他的心像月兌韁野馬一樣,就算她這樣的老手,也不見得有駕馭他的能力。
但她就是惱極了他對小悠的態度。
她的自信心已經嚴重受挫,不鬧他個幾回怎能平復心情?
真吾手臂一橫,擋住了她。「我不希望小悠誤會。」他堅持要她離開。
「你們之間的信任如此薄弱?」她睇著他,冷然一笑。
這句話讓真吾一時啞然。
是的,他跟小悠之間的感情基礎是薄弱的,正因為是如此的脆弱,更需要他用心去維護。
「你們還在培養感情?」她視破他心中想法,「她是稻川家強娶進門的,而且還有那麼要好的男性友人,我不認為她會想跟你培養感情。」
「這是我跟她的事。」他說。
「听你這麼說,似乎你們還沒開始。」她露出一記高深的笑容,「她還是處女嗎?」
真吾臉上一沉,眼神轉而陰驚。「竹田,別惹毛我。」
迎上他駭人的目光,竹田有些畏懼。因為她從沒見過他那樣的眼神及表情。
她可以確定,他是極盡所能地要保護著他跟妻子的感情及婚姻。
「你喜歡上她了?」她直視著他,「你說是勉強娶她的。」
「她已經是我妻子了。」他說,神情嚴肅。
「是責任嗎?」她柳眉微蹙,「你對她是責任嗎?」
「你想听我說什麼?」他兩道濃眉一揚,「她是我妻子,我喜歡她,對她有責任,這樣你滿意了?」
听到這些話清清楚楚地從他口中吐出,竹田已然確定了他對小悠的感情。不過她不甘心,她大老遠的跑來,絕不能就這樣回去。
槳都已經在她手里,她不往池子里攪他個幾下怎說得過去?
「恭喜。」她一笑,故作不在意,「看來你對這婚事非常滿意。」
見她不似有敵意,也不像有企圖,他略略卸除了戒備。「謝謝,我們進行的還算順利。」
「是嗎?」她眼中閃過異采,「我想親自跟她道賀一下。」說著,她掠過他,飛快地往樓梯走。.
不料她有此一舉,真吾幾乎防範不及。
「竹田!」他急忙伸出手,在她踏上樓梯的同時拉住了她。
但就在他制止她的時候,樓梯轉角處傳來細微的聲音——
半夢半醒問,隱約听見樓下有說話聲,小悠第一個念頭就是民宿主人送飯來了。
本來她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不過不知為何,突然心血來潮——
她翻身起床,打了個哆嗦。「好冷……」山里的溫度本來就低,更何況她剛從被窩里爬出來。
披上外套,她輕手輕腳地開門,下樓。
「竹田!」突然,她听見直吾這麼喊著。
她一怔,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直到竹田那張深植在她腦海中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樓梯口,真吾與竹田正拉拉扯扯著。
一見到她,真吾神情驚愕,一副被捉奸在床的緊張模樣,反倒是竹田卻露出了若無其事、蠻不在乎的笑臉。
「你醒了?」竹田笑著。
有幾秒鐘,小悠的腦袋是空白的。
「我來玩,歡迎嗎?」竹田一臉自若,好似她光明正大一般。
「歡迎。」突然,小悠听見這樣的話從自己嘴里吐出。
她不想輸,不想露出委屈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尤其是在竹田面前。
她的視線掠過竹田,轉移到真吾身上。「好好招呼你的朋友。」她撇唇一笑。
「小悠?」對于她反常的鎮定,真吾是驚訝的。
她應該生氣的,不是嗎?她無動于衷是因為她夠有風度、有修養、有肚量,還是……她根本不在乎他?
她抿唇微笑,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我去睡回籠覺,你們自便。」說完,她轉身踱回樓上。
「小悠?」他一怔。
不,她怎麼能這麼對他?看見自己的老公跟其他女人拉扯,她連問都不問一聲,她把他當什麼?她心里有沒有他的存在?
他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在他覺得她已經漸漸接受他的時候,她冷漠的態度再一次擊垮了他的信心及一切努力。
不準,我不準你這麼對我。他在心里如此吶喊著,然後拔腿就往樓上沖。
「真吾!」竹田拉住他,「她根本不在乎你,你……」
「竹田。」他猛地回頭,目光冷冽陰驚得像是要殺人似的。「我對女人不是沒脾氣,別挑戰我的極限。」
竹田陡地一震,一股寒意自她背脊竄起——
她怔怔地松開了手,心生畏懼地望著他。
這個男人不再是過去她所認識的那個稻川真吾了……
關上了門,小悠才驚覺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不甘心地抹去,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為他流淚的事實。「為他流淚?不值!」
難怪他提議要分房,原來他是打算金屋藏嬌。
這招可厲害,一邊跟她培養感情,一邊跟竹田偷偷模模,風流快活!
她笨,她活該被騙,她……她居然相信他的真心及誠意,動了想更了解他的念頭。
是的,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地了解他,知道他是那種玩兩手策略的爛人!
「小悠,你開門。」門外傳來他的聲音。
她抹去眼淚,強忍住哽咽地道︰「我要睡覺。」
「我們談談。」他說。
「談什麼?」她氣得全身發抖。
「我們談談竹田的事。」
「干嘛談她?她來玩,你就好好招呼她啊。」她說得大方。
「你不生氣?」
「我生什麼氣?」她強忍住眼淚,「你們愛怎麼玩,那是你們的自由。」
「你說什麼?」听見她這麼說,他更是覺得懊惱。
她有沒有把他放在心里?他是她的丈夫,丈夫跟別的女人怎麼玩,她都不在意?她說什麼鬼話?
「我不想管你的事。」她言不由衷地說。
其實她在意極了,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踐踏著一般。
他帶她來伊豆玩,說什麼重新開始、重新了解,但卻趁著大清晨偷偷把竹田接進屋里來!?
白天跟她談完「純情」,晚上進了房間就打算搞「奸情」嗎?
「你不在乎?」他語氣慍惱地,「你怎麼可以不在乎?」
從他語氣中,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正為了她的無動于衷而感到懊惱沮喪。
「听說你結婚前就愛搞三捻四,我無所謂,反正我們又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你繼續玩你的,我不會介意的。」她故意說得無關痛癢。
「其實你不用那麼大費周章的跟我培養什麼感情,建立什麼夫妻關系,我們結婚是為了你父親,是不是有名有實,我想他不會在意。」說著,她自己都覺得心酸起來,畢竟這不是她的真心話。
她已經被他打動了,但他卻在這個時候,狠心的捅她一刀!
「這是你的心里話?」他沉聲問。
「是啊,你放心,這里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她故意笑出聲音激他。
門外沉默了一下,突然門板砰地一聲響起——那是他敲門的聲音。
「開門,我要跟你說清楚。」他命令似的說。
「說什麼?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她聲線提高,反問他。
「你把我當什麼!?我是你丈夫!」他近乎吼叫地。
「是,名義上的丈夫。」她說。
「稻川悠!」他沉聲叫她。
「我姓九鬼。」原來打算無動于衷、事不關己的應付他、激怒他,卻沒想到說久了,她的脾氣也來了。
「你是稻川家的人。」
「我還沒入你家的籍呢!」她都還沒簽名蓋章呢!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是喔,她還沒入他家的籍,干嘛乖乖的當他的妻子?說起來,她還是她,只是陪他辦了一場欺騙世人的婚禮罷了。
「你開門!」他又喝道。
這回,小悠沒有回應他,而是打開了門。
「你!」她突然打開門,他反倒吃了一驚。
「我先說!」她打斷了他,「我還是九鬼悠,也沒入你家的籍,所以你不能命令我,我也不能約束你,我們誰都不必對對方履行那些愚蠢的義務。」
「我們結了婚,辦了婚禮,還同床共枕,你說我們沒關系?」他火大了。
「反正我們是做做樣子,目的是安慰你父親。」她一臉蠻不在意。
「你是在做樣子,我可不是!」他濃眉糾起,氣極敗壞地說,「再說,如果你真要做樣子,看見我帶其他女人來,也該意思意思生氣一下吧?」
聞言,她秀眉一揚。「你帶她來,我不生氣。」
「我沒帶她來!」他說。
「你剛才說你帶她來!」
「我是比喻,打比方……」
「別硬拗了。」她冷然一笑,「她天沒亮,就大老遠到這里來,不是你計畫的是什麼?」
「什……」她豐富的想像力教他哭笑不得。
「你不必狡辯,反正我都說了沒關系。」說著,她返回屋里想收拾行李。
「你做什麼?」見她拿出行李袋,他立刻趨前。
「你看不出來嗎?」她冷睇了他一眼,「我回去,祝你們二人世界快樂無比。」
這會兒,真吾可真是惱了。
他一把抓住她正在塞衣服的手,「別惹毛我。」
迎上他盛怒的、慍惱的眼楮,她心底一顫。
沉住氣,她神情無畏地望著他,「干嘛?我是被嚇大的!」
她揚起下巴瞪著他,滿臉寫著不馴。
「好,」他眉丘隆起,神情陰鷥而嚇人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膽大。」
在她還沒弄懂他的意思之際,他猛地將她撈進懷中,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唔!」他突如其來的掠奪動作敦她驚嚇得瞪大眼楮。
他霸氣的吻著她,帶著種報復的、侵略的、瘋狂的意味。
「唔,不……」她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使盡全力在兩人之間爭取到一點點空隙的同時,他的大手突然地罩住了她的胸部,柔弄起來。
她感覺到他這此時的撫模並不同于以往的渴望及溫柔,反而是在懲罰她。
「不要!」她並不痛,但她的心被撕毀了。
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她用力推開了他。
「去捏她的!她的女乃子比較大!」因為氣瘋了,她口不擇言地。
他陡地,錯愕地望著她,因為她的「神力」,也因為她毫不修飾的用辭。
兩人就那麼對望了幾秒鐘,但感覺上卻漫長得像是幾年。
「你真的那麼想?」他眉問堆疊起數道皺紋,聲線低啞地道︰「你希望我像婚前一樣胡搞?」
「我無所謂啊。」她咬著唇,不讓受傷的、委屈的眼淚掉下。
「你說謊!」他沉聲一暍,猛地端住了她的臉。
「你只是在說氣話,不是嗎?」他熾熱的目光穿透了她的眼底,「眼楮不會騙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願意接受我,試著跟我相處。」
她扯起唇角,笑得冷漠卻掙扎,「你想太多了……」
「那你告訴我,」他抓住她的肩膀,「當我吻你、模你的時候,你為什麼有回應?如果你不在乎,如果你對我全無感覺,為什麼會……」
「我敏感!」她打斷了他,大膽地道︰「我欲火焚身,太久沒跟男人做,行嗎?」
她這番話在他心里掀起大浪,也踩中了他最介意、最敏感的那顆地雷。
「你是說,當我們親熱時,你腦子里想的不是我?」他眉眼一沉,隱隱透露出一股駭人的氣息。
「對!」她負氣地道。
他彷佛遭到電殛般的一震,然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受傷的眼神凝視著她。
他像在生氣,又不純然是生氣,在他眼底竄燃著一把火,夾雜著各種千回百轉的情緒。
剎那間,她有種歉疚的感覺,像是她做錯了什麼似的。
但她做錯了什麼嗎?是他先傷了她、是他背叛了他們之間剛要建立起來的互信及感情。
「你說真的?」久久,真吾啞聲問道。
「是。」盡管掙扎、盡管矛盾,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刺激他、激怒他。彷佛只有那樣,才能使她的心情梢梢平復。
他沉默,而他的沉默讓四周的空氣變得稀薄、變得冰冷、變得……駭人。
她本能地想逃出這樣的氛圍,也逃出他的視線範圍……
于是,她迅速地想把她的衣物塞進行李中。
「你做什麼?」突然,他的聲音彷若一把利刃般劃開了空氣。
「回東京。」她說。
他的手猛地伸了過來,像掐著小雞似的攫住她的手腕。
她胸口一緊︰心髒一縮,「啊?」抬起眼,她對上了他如猛禽般犀利的目光。
「我答應讓你回去了嗎?」他冷冷地說。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身體已經朝她壓了下來——
「別忘了你是稻川家花錢買的。」受了傷的野獸最為凶狠,因為它已經將生存視為最終目標。現在的他,就是這樣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傷口,他不計任何後果的絕情、殘酷,即使那不是他所願。
「你……」她震驚地望著他。
他終于親口說出來了,他一直是這麼看她的。她是稻川家花錢「買」的,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在她身上得到所謂的「回鎮」。
她的、心好痛,好痛……
「這是我應得的,不是嗎?」他冷酷的眼底透露出一絲不被發現的感傷。
俯身,他重重地吻住了她。
「唔!」她奮力地掙扎,一副不肯就範的悍然模樣。
他攫住她揮舞著的雙手,近乎粗暴地強吻她。
他以為這次的伊豆之旅能拉近他倆的距離,而他也幾乎確定了她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但為什麼現在卻……
他心里有說不出的懊惱及痛苦,可她不知道,而向來心高氣傲的他也說不出口。
看見他那凶惡的眼神,她有一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她的胸腔被壓迫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真吾……」突然,門口傳來竹田的聲音。
真吾與小悠同時地看向門口,她的臉上淨是驚羞及惶恐,但他卻是一臉的冷漠及火惱。
撞見這一幕,竹田倒是一點都不慌張。「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叫你走。」他沉聲。
听見他用那種口氣對竹田說話,小悠心里一震。她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說不上來。
「我本來是要走了,不過……」她一笑,眼底有一絲狡怪,「你猜我遇到誰?」
此時,竹田身後出現了一張熟悉臉孔。
「友和!?」看見好友竟出現在這里、這個時刻,小悠十分震驚。
感覺到房里異常的氣氛,友和尷尬地道︰「嘿嘿,抱歉打攪了……」
他的出現令小悠震驚,卻令真吾爐火中燒。
他為什麼會在這兒?是誰要他來的?
下意識地,他盯住了小悠……
小悠推開了他,警覺地整整衣服。
竹田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我在外面遇見他,他說他跟朋友爬山迷路了,我覺得他好面熟,果然,他是小悠小姐的好朋友呢。」
她刻意地強調了「奸朋友」三個字,存心刺激真吾心底的某根神經。
「友和,怎麼……」這世界上真有這麼湊巧的事?
听見「友和」這個名字,真吾記憶里的某一部分突然地覺醒——
友和?三浦友和,這不是小悠逃家時投靠的朋友嗎?
他記得他發現小悠時,她正在陽台上晾內衣褲,當時他以為她投靠的是女性朋友,而「三浦友和」這個男性的名字只為了居家安全。
原來他錯了,三浦友和確有其人,而且她當時就住在這男人家里。
他們熟到她可以在他家陽台上晾內衣褲,那表示什麼呢?
片片段段的記憶像電影畫面一般在他腦海中掠過,終于,他明白了,他明白她為什麼在婚禮上跟這個男人那般親密。
他恍然大悟,而在恍然大悟後,緊接著而來的是爐火及憤怒。
「你是三浦友和?」他沉聲問道。
友和微怔,有點忐忑不安地道︰「是,我就是……」
確定他就是三浦友和後,真吾覺得自己總算弄懂了一切。
難怪她對他冷熱,根本不在乎他忠不忠心、愛不愛她,原來,她根本不想愛他!
「你想的就是他?」他緩緩地將視線栘轉到小悠身上。「我們親熱時,你想的就是他?」
听見他這樣的指控及臆測,她應該解釋、應該反駁,但她沒有。
「你不在乎我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其實是因為你也想跟他暗渡陳倉吧?」他唇角勾起一抹痛苦的冷笑。
暗渡陳倉?友和在一旁听得「霧煞煞」,他什麼時候跟小悠渡什麼倉啊?他們可是清白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兒遇上這麼復雜的情況,小悠、她老公,還有那個跟她老公挺親熱的女主播,他們在這兒搞什麼?
「呃,稻川先生……」他想解釋,但真吾狠狠瞪了他一眼,教他不由自主地收聲。
被護火焚燒著的真吾哪有心情听他老婆的情人說什麼,他現在只想把那個男人撕成一萬片。「你跟他在婚宴上那麼不在乎地手挽著手,我早該知道你們……」
「我跟友和親熱?」小悠猛回神,夸張的怪叫起來,「誰比較親熱?是你跟她吧?」
她實在不想吃醋,也不想在他跟竹田面前表露出她的在意,但,她憋不住。
想起婚禮當天,竹田穿得粉紅又喜氣,還大大方方的挽著他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就一肚子火。
「我都沒說你了,你好意思說我?」她指著他質問。
「你又如何?」他冷哼一記,笑得懊惱又無奈,「你不也跟他拉拉扯扯的?別說你跟他沒什麼。」
「你!」她氣極了。
真是惡人先告狀,她還沒說他是亂搞男女關系的大爛人,他就急著暗指她是勾搭男人的蚤包。
「你逃家時就住在他那里,不是嗎?」他憤懣地覷了友和一眼,「你們可真是『好朋友』。」
她听得出來他咬牙切齒的說「好朋友」是什麼意思,但她不想解釋。
「呃,稻川先生,你誤會了,我……」眼看一場風暴就要開始,友和急忙想說清楚,講明白。
「友和,什麼都不用說!」小悠負氣地打斷了他。
好呀,他要這麼指控她,說她跟友和之間不清不楚,那她就承認吧!
「是,我跟友和是很親熱。」她直視著他,一臉的無所謂,「這樣不正好,你混你的,我玩我的,大家互不千涉。」
「你說什麼!?」真吾簡直無法相信她會這麼說,她把他們的婚姻關系看成什麼?玩笑還是游戲?
「我說得不夠清楚?」氣極敗壞的她根本顧不了她的話會造成什麼樣可怕的後果,只想盡她所能的激怒他,「我說我已經很勉強地嫁給你了,但是我不會讓你擺布我的心、我的身體!」
聞言,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等著看戲的竹田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這對夫妻到目前為止還是有名無實。
這可不簡單,真吾那麼喜歡她,居然還沒對她下手。由此看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真的不輕。
「小悠,你胡說什麼?」友和听得出她存心激怒稻川真吾,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
「友和,你不用怕,遲早要讓他知道。」看見真吾那張盛怒的臉,她越想刺激他。
她想,他感到憤怒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她讓他難堪、下不了台。
「小悠,你真是……」友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看得出稻川真吾很努力的在忍耐,他的眼底冒出火花來,而小悠卻還不知死活,拚了命的激他。
最要不得的是,她居然狠心拖他下水!該死,他可是無辜的。
「我告訴你,」小悠彷佛是戰場上殺到眼紅的士兵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戳著他已經淌血的心房,「是我叫友和來的,是我要他來救我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想跟你,不想生稻川家的孩子!」
真吾濃眉一揚,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肅殺,而那陰鷥且凶悍的眼神中夾帶著一絲絲悲憤。
他倏地揚起手來,像是忍無可忍,想給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