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調查及九鬼平提供的資料,真吾查到了她極有可能藏匿在一位名叫三浦的朋友家中。
來到三浦的公寓樓下,他停了車,打開車窗觀察著。
早上十點,三浦的陽台上出現了一個縴細窈窕的身影。
真吾抓起車上的望遠鏡一看,發現那是個正在曬內衣褲的年輕女孩,而她就是照片上的九鬼悠。現在的她頭發比較長,但還是那一副俏皮的模樣。
確定她真的在此,真吾立刻下了車,大步向公寓前進。
上了三樓,來到寫著「三浦友和」門牌的屋前,他怔了一下。
「三浦友和?男的?」他有些納悶。
不過很快地,他想到這有可能只是女性獨居者的自保方法。為了自身安全,她們有時會在門牌上寫男性的名字,或者在陽台曬男性內褲,以嚇阻闖空門或意圖侵犯的惡徒。
他按下了門鈐。
不一會兒,有人來應門。
「請問找誰?」小悠問。
「有大件包裹,請簽收。」他說。
小悠並沒有懷疑,因為老家在青森的友和,常會收到他母親寄來的土產。
她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穿著西裝,頭發一絲不苟,非常體面。
這男人是個送包裹的?真不可思議!
他有一張端正帥氣的臉,飽滿光潔的額頭、濃密的眉毛、銳利而神秘的眼楮、直挺的鼻梁、豐潤得讓人想親一口的唇……
不知怎地,她突然心跳加速,胸口竄升上一種不知名的驚喜。
他簡直像是服裝雜志里走出來的國際名模,哪里像是個快遞小子?再說,哪一個送快遞的會穿著一身昂貴的西裝?
「你就是九鬼悠吧?」看著眼前這有著一張美麗臉孔,身形縴細嬌柔的女孩,他的心競狂悸起來。
彎彎的眉毛、兩顆像養在深海里的珍珠般的眼楮、直挺秀氣的鼻、如果凍般晶瑩嬌女敕的唇片……照片中的她挺漂亮可愛的,但不如現在這般有「真實感」。
她直直地注視著他,一點都不回避他正望著她的視線。
那一刻,他下了一個決心——他一定要娶她。
見他盯著自己瞧,她隱約覺得不對勁,「我是,你……」
「我是來帶你回去的人。」他說。
「咦?」她一怔。
她還沒回過神來,他已經一手抓住了她就要往外走。
「ㄟ?什麼?你是誰啊?」帶她回家?難道他是她老爸或稻川家派來的偵探?
「你做什麼?」她急著想甩月兌他,但他卻緊緊地抓著她。「你是稻川家派來的?」
真吾挑挑眉頭,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是又怎樣?」
「你放開。」確定他是稻川家派來的「爪牙」,她氣憤地道︰「你回去告訴那個歐吉桑,我才不嫁他呢!」
「你說誰是歐吉桑?」簡直不可原諒,她不只落跑,還說他是歐吉桑,他是哪里像歐吉桑了?
「就是稻川那老家伙!」她氣呼呼地瞪著他。
哼,要是稻川敏一郎是個像他一樣的年輕帥哥,她或許不會逃家,可惜,他只是稻川家的爪牙。
「你……」真吾氣得想「巴」她一下,「誰是歐吉桑,我不過才大你七歲,你就說我是歐吉桑,我都沒嫌你侞臭未乾呢!」
「你說什麼?」听見他說自己侞臭末乾,她氣極敗壞地道︰「我二十三歲了,才不是什麼侞臭未乾呢!」
話罷,她猛地一震——
「慢著,」她困惑的、懷疑地望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侞臭未乾。」
「不,是前一句。」
他想了一下,「我說我只大了你七歲,不是歐吉桑。」他說。
小悠眨眨她的大眼楮,仔細地回想、拼湊了一會兒,終于理出頭緒。
「你是說,你才是要跟我結婚的人?」她驚疑地道。
「對,我就是稻川真吾。」他說。
「稻川真吾?」她完全糊涂了,她要嫁的人不是稻川敏一郎嗎?
「你干嘛那麼吃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皺起眉心,斜睨了她一眼。
小悠木然地道︰「奇怪,我要嫁的不是東正集團的總裁嗎?」
他挑挑眉心,輕哼一聲。「我就是。」說著,他突然將臉欺近了她。
「啥?」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的靠近讓她的心倏地狂跳。
不會吧?她剛剛才在想,如果他是稻川敏一郎,她也許就會嫁給他,結果他就說……他是要跟她結婚的那個人?!
「我是稻川敏一郎的兒子,東正集團的新任總裁,即將要跟你結婚的稻川真吾。」說著,他地掐住了她的下巴,狡黠一笑,「听清楚了嗎?我『未來的老婆』。」
迎上他如火炬般明亮的銳利雙眸,她不禁心慌意亂。
他是個超完美的男人,以他的外貌再配上東正集團總裁及稻川家繼承人這兩個頭餃,他簡直是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超級理想對象,而他竟是那個要跟她結婚的男人?
天啊!
驚覺自己眼底可能已出現少女漫畫中才有的星星,她連忙咽下口水,換上一臉冷靜而矜持的模樣。
「雖然你不願意嫁給我,我也娶你娶得很勉強,但為了雙方家長好,我們還是乖乖結婚吧!」他撇唇一笑。
啥米?娶她娶得很勉強?虧她剛才還有一點點想嫁給他。
「既然勉強,那就不要娶我啊!」她氣憤地瞪著他。
「那可不行,我已經答應我父親了。」
其實在剛才見到她的那一際,娶她已不再是勉強的事。
不說她長得是不是夠漂亮、夠吸引他,光是她那古靈精怪、一副胡攪蠻纏、很難搞定的模樣,就夠教他動心。跟這樣的老婆在一起,恐怕一輩子都會不得安寧,噢,不,是不會無聊吧!所以,他決定娶她。
「不嫁!」雖然她覺得他要命的好看、要命的吸引她,但她怎麼可能嫁給一個勉強娶她的男人呢?
他氣定神閑,慢條斯理地道︰「這可由不得你。」
「為什麼?」她很不服氣,「我想嫁給誰是我的自由。」
「你爸爸跟我父親已經協議好了,而且還請律師公證了。」他故意嚇她,其實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有私下進行。
「啥……」公證?這種事還可以請律師公證的喔?
「你別不信。」他一臉篤定,「要是你沒嫁給我,你爸爸形同毀約,到時他不只傾家蕩產,還得吃上官司坐牢。」
他講得跟真的一樣,她也開始認真了。
見她一臉發愁,他趁勢又說︰「我可不在乎你爸爸坐牢,不過你在不在乎,我就不知道了。」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喂!」她叫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他點頭。
「那……我沒有拒絕的機會羅?」她悶悶不樂地。
見她一副世界末日似的表情,他有點懊惱。
嫁給他真有那麼勉強?他為她燒光了「森林」,她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別一臉不甘願,你不想嫁給我,我還不想娶你呢!要不是為了完成父親的心願,我……」他沒有說下去,「你走不走?」
听見他說娶她是為了他父親,她好受傷。結婚這種事應該是以兩人相愛為前提的,不是嗎?
如果他說他有一點點喜歡她而娶她,她或許還不會覺得那麼挫折,可是他卻是那麼不情不願。盡管他是個超理想的結婚對象,但她現在卻一點都不想嫁給他。
但不嫁給他,她爸爸就得去坐牢了,怎麼辦?稻川家有錢有勢,一定有辦法把她老爸惡整一番的。
不行,她不能那麼不孝,這家伙都能為了他父親而勉強娶她了,她為什麼不能為了她老爸而勉強嫁給他呢?反正既然要勉強,那就大家一起勉強吧!這樣她沒吃虧,而他也佔不了便宜。
「喂,你想通了沒?」見她發呆,他輕拍了她一下。
她抬起眼簾,有點幽怨地睇著他,「走就走,別踫我啦!」說著,她掠過他,大步地向前走去。
在稻川敏一郎的堅持下,真吾跟小悠在幾天後辦了一場超級豪華的世紀婚禮。這種速戰速決的作法,著實讓所有人吃驚。
小悠覺得敏一郎——也就是她的公公真的很怪。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眼里居然泛著熱淚,一副感動的模樣,激動的程度遠超過她那嫁女兒的老爸。
婚禮當天,精心布置的戶外大型會場上聚集了許多政商名流,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場面真是豪華又氣派。
「九鬼小姐,你要不要先上洗手間?」幫她化妝的小姐問著,「等一下典禮就要進行,可能會很久。」
「我現在尿不出來。」她用辭不加修飾。
化妝師有點吃驚。畢竟辦婚禮的是赫赫有名的稻川家,娶的媳婦應該也不是一般人,怎麼出口卻是這麼直接魯莽?
她乾笑著,「很多人都會緊張得想上洗手問……」
「有什麼好緊張的?」她淡淡地道,「我才不期待呢。」
「呃……」化妝師不知說什麼好,訥訥地道︰「那十五分鐘後,我來帶你。」
「唔。」她依舊面無表情。
化妝師見她一臉不悅,連忙走了出去。
看著鏡中妝扮得像個公主的自己,她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
真的嫁給他嗎?他又不喜歡她!但是,她為什麼不跑呢?
如果她真的抵死不想嫁,她應該拉著老爸去逃亡,不讓稻川家的人找到才對……這麼說來,她好像也不是真的那麼不想嫁給他?
倏地,他英挺的面容出現在她腦海中——
「混蛋,我才不是真的想嫁給你呢!」說著,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扮了個鬼臉。
「嘿!」突然,他的臉孔出現在鏡中,「你在自言自語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進到了新娘休息室。
她白了他一眼,冷淡地道︰「關你什麼事?」
「我是關心你耶。」見她一臉冷漠,他故意跟她抬杠,「誰教你是我老婆!」
「誰是你老婆?」她回頭瞪著他,「我們還沒成為正式夫妻。」
他挑了挑眉頭,「你倒是提醒了我,得派幾個彪形大漢守在門外以防你落跑才是。」
她蹙起眉心,「干嘛找彪形大漢?」
「像你這種野貓般的女孩,一般人哪擋得住你?」
「討厭,你出去啦!我不想看見你。」
「是嗎?」他撇唇一笑,「那你可慘了,因為你以後得對著我一輩子。」
「你!」她怒視著他,手里已緊抓著桌面上的木梳。
見情勢不對,他趕緊鳴金收兵。「我出去了,結婚前,我是不該見你的。」說罷,他開門走了出去。
瞪著門板,她嘟著小嘴。什麼結婚前不該見她,干嘛?怕發生不幸啊?如果真發生什麼不幸,不是正順他意?
「迷信!」
婚禮上,神父正引導他們念誓言,而小悠只是兀自生著悶氣,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些什麼。
她一輩子等的就是找個心愛的男人結婚,然後把第一次非常浪漫、非常纏綿地奉獻給他,可現在,她居然在短短幾天內,就被逼迫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甚至娶她娶得很勉強的男人!?
要不是為了她可能會吃上毀婚官司的老爸,她絕對會逃到天涯海角,死都不讓稻川真吾這可惡的男人找到。
他勉強的娶她也就算了,還三不五時的喜歡捉弄她、跟她抬杠、惹她生氣……天啊,她都還沒嫁給他,他就等不及的要折磨她,那以後她的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啊?
「稻川真吾,你願意娶九鬼悠為妻,不論她如何胡搞蠻纏、陰陽怪氣,你都會與她共度一生嗎?」突然,她听見神父這麼問。
頓時,會場響起一陣笑聲。
小悠抬起頭來,發現那神父正跟她身邊的稻川真吾交換著眼色。
看來,這神父肯定是他找來的冒牌貨,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難堪。
真吾抿唇一笑,促狹地睇了她一眼,接著笑容一斂,神情認真而嚴肅地望著她。「我願意。」
迎上他誠摯而深情的眼眸,她的心陡地一震。
雖然前一分鐘,她還恨不得把他踢進十八層地獄里去,但這當下,他的一句「我願意」卻教她心跳加速,胸口發燙。
是真的嗎?他這麼說的時候︰心里是認真的這麼想嗎?
「九鬼悠,你願意嫁稻川真吾為妻,不論他是貧是富,或病或老嗎?她心里認定是冒牌貨的神父如是問她。
她怔了一下,突然困惑起來。
她願意嗎?她真的想跟這個男人共度一生嗎?
眼前這個穿著白西裝的男人是那麼的出色體面,他的眉眼迷惑著她、他的聲音牽引著她、他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她的目光,她是為了這個而跟他結婚的吧?
但他呢?他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夠美、夠可愛而娶她呢?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耶!他娶她純粹是為了應付他父親……
「九鬼悠?」神父見她發呆,又問。
而此時,會場中觀禮的所有人正疑惑地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環顧四周,地,她慌了。
「我……」她是為什麼站在這里呢?
「請大家安靜,給她時間想一下。」神父體貼地說。
小悠抬眼望著神父,而他給了她一記溫暖的笑容。「慢慢來,時間還早。」
真吾微微地蹙起眉頭,睇著她。「快說你願意。」他壓低聲音。
「神父說讓我想。」她也壓低聲音回應。
「別讓我在神父面前罵髒話。」他懊惱地看著她。
該死,他都已經很真心的說「我願意」了,她還想怎樣?
「九鬼悠!」
他盯著她,眉毛緊糾著,看起來好似很生氣,但他的眼底卻帶著一絲懇求。
眼尾一瞥,她睇見她老爸正一臉緊張的望著她。咬咬唇,她把心一橫,,我願意。」
神父松了一口氣,而觀禮人士也紛紛露出笑臉。
「那麼我現在在神的面前,宣布你們成為一對夫妻,希望你們能互相扶持,共度一生,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神父說完,男女儐相各端出一個紅絲絨圓盤,上面就躺著婚戒。
真吾取過婚戒,迫不及待地抓起她的手,將白金婚成套進她的無名指。
「嘿,你終于是我老婆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滿意的笑容。
小悠瞪著眼楮看著他,心里氣惱著她競還來不及彎屈手指,就讓他給完全套住了。
于是,她也拿起婚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戒指套進他修長的無名指。
「嘿……」她挑挑眉,得意的笑了。
在場的人都沒有瞧出這一對新人之間,是如何的劍拔弩張,唯一知情的只有……上帝。
見他們總算戴上戒指,神父如釋重負地輕嘆了一口氣。
「阿門。」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