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洗手間,謙司突然听見隔壁女用化妝室里,傳出兩、三個女孩交談的聲音。
因為那聲音有點熟,而且還提及了英梨,他忍不住豎起耳朵細听了一下。「想不到真給英梨給盼到了耶!」
「盼到什麼?」「你忘了上次她說要嫁給芥川謙司,當個總裁夫人啊?」「對喔,不曉得她是怎麼跟芥川謙司在一起的?」
「她那麼漂亮,又是知名模特兒,當然有的是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芥川謙司本人比雜志及電視上看到的還帥耶!」「我看英梨這次嫁入豪門有望!」
「嘻……她要是真嫁入豪門,我們不是跟著一起沾光?」
「也是喔!」
她們的談話,謙司一字不漏地全听進了耳朵,而同時也震撼著他的內心。她們所說的全是真的嗎?英梨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當個總裁夫人?什麼叫「盼到了」?難道在他們正式認識交往之前,她已經計劃了許久?那麼說來……他們的相識都是經過安排的?
是這樣嗎?這一切都在她預謀中?
他實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愛的是他的身份、他的財勢,而不是他的人?只要能當個總裁夫人,不論他是圓是扁都無所謂嗎?她是他第一個付出感情的女人,如果她對他的感情是建立在「條件」之上,他不知道自己將會如何。
這些女孩都是她的姐妹淘,從她們嘴里說出來的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就因為可信度是如此的高,更教他感到懊惱痛苦。為什麼?為什麼教他听見了這樣的事情?就算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也寧可選擇毫不知情啊!
該死!他已經無可自拔地愛上了她,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幾乎都可以無條件地將自己的一切獻給她,但是……
她是這樣的嗎?
她的氣惱、她的妒嫉、她的眼淚、她的笑容、她的吻、她的顫抖……那些全都是她為了擁有身份地位而裝出來的?
如果今天他不是那個擁有帝國集團的芥川謙司,而只是個平凡的上班族,她還願意說愛他嗎?
老天,他該怎麼辦?又該怎麼想?
她那麼年輕、美麗,可以找到更年輕、更帥氣的男人,為何偏偏喜歡大她十來歲的他?
當看見她牆上掛著他的照片時,他一直想不出為什麼,但現在他想通了。
因為……他是她的「目標」,是她成為總裁夫人的「踏板」。
她對他的愛是有條件的,也就是說,當他一無所有時,她也會跟著離他而去。
真該死!一直精明過人的他,居然栽在一個年輕女孩手中而不自知?如果他夠聰明,他該察覺的!
他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里,他是芥川謙司,是個絕對冷漠無情的人,他竟讓自己的感情無上限地投擲在這女孩身上,而她只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及財富!
他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這事實比听到他的公司倒閉,更教他震愕痛心!
他恨透了被人欺騙,也恨透了頭一回想擁有愛情的他,居然栽了個大跟斗。
所有的心思,在那一瞬間全被掏空,待他回過神來,他已經往英梨的方向而去——
看見方才與她有說笑的友人,正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與她竊竊私語,他心里就浮起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不打擾你們……」見他走出來,佳子吐吐舌頭連忙回到她們的座位去。
也許是剛才听到了那些話,現在她們的任何一個動作、眼神,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當她們交換眼神,他覺得她們不知在盤算著什麼;當她們相視而笑,他覺得那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的心就像被硬生生地捅了一刀,鮮血直流卻無法獲救。
「謙司?」見他心神恍惚,英梨好奇地望著他。「怎麼了?」
看著她純真美麗的臉龐,他又想起剛才的種種。
在那單純天真的外表掩飾下的她,真的是個處心積慮、心懷城府的虛榮女子嗎?
教他怎麼相信她是那樣的?教他怎麼相信自己看錯了?教他……教他怎麼放得下?
他是如此瘋狂地眷戀著她,他根本就無法放手了啊!
「謙司?」見他真的神色有異,她不禁擔心起來,「你的臉色好難看……」「我……胃痛。」他隨口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問她,為什麼不向她求證?他怕自己問出的是,最令他傷心且不願接受的答案。
他是矛盾的,他希望她騙他,可他又恨她騙他……
「胃痛?」英梨一听,立刻從皮包里翻出一小瓶藥丸,「我有胃藥。」她笑著遞給了他。
她如天使般的笑容令他眼前一花,腦子也跟著昏沉起來。
該死!這真是老天給他最大的考驗。
他該氣恨得拂袖而去,但他舍不下如此純真迷人的她。
他不知道她心里藏的是什麼,而即使知道,他也沒有把握能自她身邊全身而退。
「我們走好嗎?」他淡淡地說。
「呃,好啊!」她微頓,卻也立刻起身。「我跟朋友說一聲。」
「嗯。」他點頭。
只見她像一只雀躍的小鳥,歡歡喜喜地向她的友人們道別,而她們隱隱的笑聲傳進他耳中,卻成了地獄來的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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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天,謙司逼著自己不跟她聯絡;他想她,但他怕一見到她,就更覺痛心。
感情是最傷人的。
從前他不談感情,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像母親那樣受愛情的傷,可是現在他正嘗著相同的痛苦。
「芥川先生?」正當地因為想著英梨的事而發怔時,他的秘書已經來到他面前。「嗯?」他猛地回神。
「您待會兒跟前田董事他們約在俱樂部見面,別忘了……」
帝京俱樂部是帝國集團的相關企業,位于耳黑的帝京俱樂部,是很多政商名流及知名藝人,經常流連忘返的樂園。
帝京采會員制,對于會員的篩選非常嚴謹慎重,能夠進入俱樂部,並成為會員的人,大多是影響著日本經濟及政治的重要人物。「我知道了。」他神情漠然,心思全無,一點都不似平常的他。
秘書察覺有異,卻也因為他的神情冷肅駭人而不敢多問。
「那我出去了。」
「嗯。」他翻腕看表,驚覺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于是立刻起身準備前往帝京。
他向來準時,即使是赴他厭惡之人的約。
前田那一票人平時喜好瀅樂,說起話來沒幾句正經,是他最討厭的那種人,不過為了生意,偶爾他還是要應酬這樣的人。
剛步出辦公室,迎面走來的竟是幾天沒聯絡的英梨。
「芥川先生,保崎小姐她……」他的秘書一臉不知所措。
她睇著他,神情是一種女孩子嬌憨式的懊惱。
「對不起,我沒跟你預約就闖上來了。」她負氣地說。
他沒說什麼,只是跟他的秘書使了個「沒你的事」的眼色。
「怎麼來了?」他淡淡地問。
「你很忙嗎?」她沖口就問。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因為他已經幾天沒約她,甚至連電話都沒打。「我最近很忙。」
「忙到連電話都沒辦法打?」她蹙起眉頭,雙手抱胸地瞪著他。他不知不覺地糾起眉心,神情沉郁得連少根筋的英梨都發現了。
「你很怪……」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對她的熱情驟退,而且相當明顯地表現在他的臉上。
他是怎麼了?才沒多久,他就已經對她厭煩了嗎?
在這個圈子里,同行的模特兒跟政商名流交往的事時有所聞,據她側面得知,這些有錢人當模特兒是玩物,花了錢就能隨便愛玩幾個就幾個,等膩了之後再另外尋找新目標。
進這圈子已有多年,她堅決不讓自己變成那些有錢人的玩物,就算再高的價碼,她還是潔身自愛、不為所動。
她要真正的愛情,而不是沒有靈魂、沒有感情交集的物質享受。可是,她遇到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呢?其實她也不知道。
對他,她有著一種非常盲目、非常執著的眷戀,一頭栽進來的同時,她根本就沒多余的心思去研判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如此生疏、如此漠然?「究竟怎麼了?」她擰起眉頭,近乎質問。
「我說過我很忙,」他看了一下表,「我馬上還要去赴一個約。」她咬咬唇,試探地問︰「你厭了?」
他一怔,沒有搭腔。
厭?不,他對她是不會厭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帶著企圖心接近他的她。
「芥川謙司,」英梨有些慍惱地瞪著他,「如果你厭了就說一聲,我不會當你的玩物的。」
她的話說得很直接、很決絕,一點都不在乎別人听見。
謙司注意到辦公室里已經有人偷偷地覷著他們,但觸及他的目光,又立刻故作無事狀。
玩物?誰是誰的玩物呢?忖著,他忍不住苦笑一記。
「芥川謙……」
「跟我來。」他打斷了她的話,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做什麼?」她驚疑道。
「我帶你去看看我的世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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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司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將她帶到俱樂部來,也許是听見她說了「玩物」兩字,而激起他想懲罰她的念頭。
懲罰?不,他不是要懲罰誰,他只是想在被傷害前保有他的尊嚴。雖然他厭惡透了有這種想法的自己,但被欺騙的傷痛,卻刺激著他做出他不應該做的事。
「你來了,芥川先生。」見他出現,已經帶著一些女伴坐在酒吧里的前田一伙人,立刻揮手招呼著。
謙司拉著一臉疑惑的英梨,步向了他們,「我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見他身邊帶著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孩,前田立刻睜亮了眼盯著。
英梨討厭他緊盯著她不放的眼神,他那邪狎的目光,教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全身赤果站在他們面前。
突然,前田認出她來,「咦?你不是保崎英梨?」
前田向來以泡女模特兒出名,事實上,他也曾經向經紀公司打听過英梨的價碼。
見他苦求不得的名模隨著謙司出現在俱樂部里,他不禁笑得詭異。「原來是這樣啊……」
「前田董事,你認識英梨?」謙司拉著英梨坐下,隨即幫自己倒了杯酒。「當然知道,」前田兩只色眯眯的細長眼楮,緊盯著神色惶惑的英梨,「保崎小姐那麼出名,很難不知道她的。」
謙司睇了英梨一眼,笑說︰「是嗎?看來我撿到寶了。」
撿?英梨討厭他用這個字形容他們的相識相愛。
「不知道芥川先生是怎麼追到保崎小姐的?」前田摟著身邊的性感女郎,眼楮卻是巴著英梨不放。
謙司撇唇一笑,動作非常突兀且夸張地摟住身旁的英梨,「到底是誰追誰,我也不知道。」
他的語氣像在開玩笑,可是英梨卻覺得他的玩笑有點怪異;今天的他,好似變了個人一樣,教她感到陌生且可怕。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而且見的都是這種令她厭惡的人?
「保崎小姐像冰山一樣難追,我想一定是芥川先生主動的吧?」前田又說。
他睇了英梨一眼,話中有話,「如果我不叫芥川謙司,或許追不到她吧?」
英梨一陣寒顫,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她已經非常確定他是真的不對勁,因為之前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她一直都很喜歡他強勁的臂膀圈抱著自己,因為那讓她有一種被呵護憐惜的感覺。但是今天,他緊緊擁住她的臂膀,卻給了她一種可惡、不適的感受。
不知怎地,他所說的每句話都充滿著邪狎意味,好像她是個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般。
她跟他談的是真感情,為什麼他卻用那種語氣及態度,在別人面前展現出他們的關系?
同時,謙司心里也是痛苦的。
他強顏歡笑、故作鎮定地說著一些違心之辭,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想以懲罰她、調侃她的方式,讓自己的自尊得以維持。
這實在非常愚蠢,但他卻這樣做了。
他可以跟她直接攤牌,可是他又留戀著這一段關系;矛盾及掙扎之下,他做出了有違常理的事。
他想她一定也察覺到他的不尋常,但他卻偏激地認為如果她真有心攀龍附風,應該可以忍受他給的這麼一點小小羞辱。
「芥川先生真有艷福,」前田一臉艷羨地睨著謙司身邊、神情黯然的英梨,「要是我也能有這麼漂亮的女伴,那該有多好。」
女伴?英梨討厭他用這個字眼形容她。
她不是謙司的女伴,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戀人啊!
謙司沒有強調他們的關系,也沒為她「正名」,只是像默認了似的笑笑。
突然,她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在他的眼中,她只是個漂亮的女伴,他對她並不是認真的。如果他在意她、喜歡她、真心地愛她,他不該帶她來這兒見這些人,不該在別人面前那麼不正經地對待她,不該不強調她是他的女朋友,不該……
噢,老天!她現在才驚覺到,原來自己只是他這種有錢人的玩物。
一股怒火瞬間在她胸口沸騰,她甩開他攬著她的手,霍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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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謙司,夠了!」顧不了這是公眾場合,她憤怒大叫。
她突然地站起、突然地發怒,讓大家都怔愣住了。
謙司是錯愕的,他認為她不該勃然大怒,如果她還想撈個總裁夫人的位置坐坐的話。但是她生氣了,而且是非常地憤怒。
「唉呀,芥川先生你惹惱保崎小姐了。」前田在一旁火上加油。「坐下。」謙司臉上一沉,近乎命令地對她說道。
英梨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是這麼地認真、這麼全心地付出,而得到的居然是他這般殘酷可恨的對待!
有錢就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這樣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
他錯看她了,她不是那種為了身份、財勢,就可以任人糟蹋作踐的女人!
「你想跟我結束關系就直說,不必這麼羞辱我!」她氣得眼淚都快狂飆出來。
她激烈的反應在謙司眼中,全像是作戲般。他太愛她、太在乎她,以至于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分辨不出。
那眼淚……是會騙人的。然而那騙人的淚水卻牽動著他的心,將他的感情撕扯得四分五裂。
「你何必這麼認真?」他可恨地一笑。
這都不是他的真心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口的?
英梨眉心一擰,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淌落。抓起桌上的酒杯,她不顧一切地朝他臉上潑去——
「啊!」一旁的人同聲驚呼。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做出這樣的事,不管怎麼說,他好歹是個知名的社會人士,她這杯酒一潑,等于是結束了他們的關系。
他不會原諒她讓他如此難堪,但是……他又何嘗想過她的感受?轉過身,她往出口沖了出去。
謙司怔愣了須臾,腳突然不听使喚地起身追逐。
追她做什麼?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他們玩完了,他不會再受任何傷害了啊!
他究竟是怎麼了?他到底想怎樣?為什麼趕跑了她之後,他非但沒有因此而感到輕松,反而更加地痛苦難受……
在走廊上,他追到了她,並將她一把拉住。「站住!」
她猛地轉身,非常凶悍地就想給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一手攫住了她。
「放開我!」她像只發怒的小母獅般向他咆哮。
「你氣什麼?」是她對他有企圖在先,忍這麼一點氣也是應該的吧?為了當上總裁夫人,她不是該忍氣吞聲以求大局底定?
「我看錯你了!」她氣恨地瞪著他,「你根本是個渾蛋,虧我……虧我……」
她想說虧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愛了他那麼久,她不讓這個傷害她的男人更加得意。
他兩只眼楮如火炬般地注視著她,「像我這樣的渾蛋不是正好配你?」
「你!」她恨死了說這些話的他。
「你又是為了什麼跟我在一起?」他質問她。
她一怔,「我為了什麼跟你在一起?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要問你跟你的好朋友們。」他負氣懊惱地說。她不解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你計劃多久了?」他盯著她的眼楮問。
她一震,更是迷惑。
她因迷惑而答不出來,而他卻認為她是心虛而說不出話。
冷笑一記,他更牢、更緊地攫住她的手腕,她感覺自己的手像是快被他捏斷了似的疼痛。
「我終于知道你家為什麼掛著我的相片,也終于知道你那天為什麼突然拒絕了我。」他將她拉近自己,冷酷地說︰「你只是在吊我胃口,只是在玩把戲吧?」
她陡地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要不是親耳听見,她怎麼也不相信這些話會是從他口中說出。他是這麼看她的嗎?在他眼里,她只是一個為了他的身份、財富而接近他的女人嗎?
難道他一點都看不出她是真心愛著他?
老天!她居然愛著這個「冷血動物」這麼多年!
「芥川謙司,你太污辱人了。」她痛心且失望地說。
「你該乖一點、忍耐一點,」他繼續說著絕情冷酷的話,「如果你夠乖,我或許會娶你也說不定。」
「你!」她腦子一空,耳邊仿佛听不見聲音了。
不,她听見了聲音,那是她的心正淌著血的聲音。
他將臉湊近她,在她臉上吹著毀滅的、冷酷的氣息,「還想繼續嗎?」
她臉孔糾結著,整個人因為氣憤而強烈顫抖著。
一陣寒冽由腳底板直沖上腦門,教她幾乎要暈厥過去。驀地,她像是發瘋了似地沖著他直捶。
「我恨你!我恨你!」她歇斯底里地朝他拳打腳踢,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名模身份。
鬧出不好的新聞,她或許會被PRADA取消代盲人的資格,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此刻,她只知道他實在傷她太深、太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直重復著同一句話。
他想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繼續攻擊他,但她卻像是突然生出蠻力似的,對他又捶又打。
他從不知道那麼縴細的她,也會有如此驚人的力氣。
為什麼?是因為被他揭穿了而惱羞成怒嗎?
「別再動手!」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臂,朝她沉喝一聲。
她掙了掙,知道自己掙不開他的手,于是淚水像珍珠般,一顆顆地淌落下來。
「我恨你……」她像是力氣用盡似的虛弱。
她令人憐惜的淚水柔軟了他鋼鐵般的心,他知道自己過不了她這一關。
只是,他能繼續自欺欺人嗎?他能告訴自己,她是真心愛著他嗎?
不,他不能。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的愛是如此的不純粹
「我也恨你。」他沉聲道。
英梨眉心一擰,眼淚潰堤而下。「放開我。」她悲痛地道。
謙司心頭一震,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
她恨恨地、痛心地看了他最後一眼,傷心欲絕地掉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