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合約不是這樣談的,你必須照合約走。」
他握著電話,手指在大桌上輕輕敲。
一位戴著眼鏡的秘書,捧著一疊待簽的文件走了進來,放在他桌上,然後匆匆又走了出去。
那位秘書,不是特別漂亮,但很有氣質,二十分鐘前,秘書小姐端了一壺熱荼,送了幾本最新的雜志過來,然後就忙到再也沒空理會她了。
「是的,我堅持。」他繼續敲著桌子,口氣听起來,極為心平氣和。
渺渺縮坐在一張大椅子上,翻看著腿上的雜志,捧著荼,慢慢喝。
听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偷偷猜測,對方可曾听出他平靜話語下的警告,大概沒有。
果然,下一秒,他毫無預警的掛掉了電話。
非常平和,非常冷靜,但也非常沒有禮貌。
「你這樣對待合作對象,會不會不太好?」她挑眉問。
「他會再打來。」他快速的瀏覽手中的文件,頭也不抬的說。
「你怎麼知道?」她咕噥。
「因為這是筆好生意。」他簽寫著文件,道︰「他要是有腦袋,就會再打來。」
果然,電話又響。
秘書小姐的聲音傳來,「老板,二線,華升金總。」
「讓他等。」他繼續瀏覽文件,按下通話鍵,交代︰「五分鐘後再提醒我。」
啊,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
三分鐘太短,十分鐘太長,五分鐘不長不短,剛剛好,能讓想談生意的人焦躁不安,忐忑不已,但又不會氣得發飆摔電話。
慢慢的,她又喝了一口已經開始變溫的荼。
他辦公室里的冷氣,十分優良,安靜無聲、任勞任怨的不斷吹送出涼風。
老實說,雖然已經在這待了快一上午,她還是有點懷疑自己是被下了降頭什麼的,不然她怎麼會陷入現在這種處境?
今早一起來,她還睡得有些迷糊,腦袋不是非常清楚,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她又累又困,幾乎醒不過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好睡了。
為了怕他嗦,他叫她洗澡,她就洗,叫她吃早餐,她就吃。
本來以為填飽肚皮之後,可以在他去上班時,爬回床上睡回籠覺,誰知他卻趁她神智不清,將她哄上了車,說什麼她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到他公司可以吹冷氣,還有專人送飯,她可以好好的放松、休息。
她被哄得頭昏,以為來這里也可以有地方睡覺,忘了家里其他房間的冷氣又沒壞掉,忘了再怎麼熱,還是自己的床最好。
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她已經被他拎到了他的公司,坐在他的椅子上。
不是說,這張椅子不好坐。
它好得很,旋轉起來,安靜無聲,無論她在上面怎麼動,都沒有聲音。
不像另一張他拿來待客的椅子,竟然會嘎嘰嘎嘰的叫。
真的,很輕微,但在坐下去時,會發出小小的、細微的聲音,讓坐在其上的人,神經緊繃,莫名緊張,完全無法放松下來。
早上他叫一個經理進來時,那經理正襟危坐的,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因為只要他移動重心,下的椅子,就會發出微小,但讓人緊張的音調。
害她這個旁邊的人,都跟著為那經理緊張起來。
這麼大一間公司,如此氣派豪華的總裁辦公室里,竟然有椅子壞掉卻沒修好或換掉?究竟是他太省,還是沒空換修?
趁著他折磨人的空檔,她好心提醒。
「孔奇雲,你知道你待客的椅子壞掉了嗎?」
「它沒壞掉。」他繼續翻頁,閱讀文件。「那是新的,前兩天才送到。」
「它發出嘎嘰的聲音,很小聲,你可能沒听到,但我想坐的人一定會听到,那讓人很緊張。」她看著他,委婉的說︰「也許你應該找人替它上點潤滑油,老板辦公室里有張壞掉的椅子,對你公司形象不太好。」
「我就是要讓人緊張。」他抬首,瞧著她,嘴角掛著莞爾的笑,淡淡道︰「形象不重要。」
她一愣,跟著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你是故意的。」她瞪大了眼,驚訝月兌口。
「當然。」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那對談生意,很有幫助。」
電話又傳來秘書的聲音。
「五分鐘到了,華升的金總,二線。」
他沒拿起電話,為方便簽寫文件,只按下通話鍵和擴音鍵。
「金總,抱歉,讓你久等了。」他口氣平和,說謊不打草稿︰「我剛在和韓國人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聞言氣得大聲嚷嚷著,極為凶狠。
「韓國人?!孔奇雲,你這小兔崽子有沒有搞錯——」
他沒等那位金總爆更多粗口,冷靜的開口打斷,直切重點︰「對方願意降一成價給我。」
「一成?!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他們之後就會漲回來的.而且我們可是簽了約的——」
「當然,我也想照著合約走,但你要漲價,我成本不符,當初我也是先和你詢過價才下單的。」他一心二用的繼續簽著文件,一邊談生意。
「原材料漲了,你也得讓我回本,別賠個血本無歸啊.」他沒有回答,沉默的繼續把文件翻到下一頁,快速閱讀著。
「小孔,不然這樣吧,我吃下一半,你補我另一半。」
他還是一語不發,氣定神閑的,保持沉默。
對方急了,低咒一聲。
「好啦、好啦,我全吃下,你別去找那些韓國人,我們可是簽了約的,你得照著合約走。」
哇,轉得好快啊,剛剛這位金總明明還吵著不想照合約呢,現在自己倒想依約行事了。
渺渺眨著眼,真的是,五分鐘,風水輪流轉啊。
無商不奸啊,真的。
瞧他長得一副道貌岸然、人模人樣,但果然也是個奸商,心機真重,實在是讓她大大開了眼界。
「謝謝金叔。」他十分有禮的開口,「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臭小子,你簡直吃人不吐骨頭。」
「是金叔你教有方。」
「狗屎!」金總好氣又好笑,不客氣的咒罵一聲,然後放軟了語調︰「我說小孔,這個星期五晚上,你和你爸媽有沒有約?」
咦?現在是怎樣?怎麼突然開始話家常了?
「我得先查一下行事歷,有什麼事嗎?」
「我女兒,就淑媛啊,你以前見過的,那天剛從LA回來,我和老婆想到餐廳去替她接風,人多比較好叫菜。」
這,是變相相親吧?
渺渺聞言,挑起了眉,拉高了耳,不由自主的,連心也吊了起來。
隔著杯沿,她偷瞄著那個坐在大辦公桌後的男人。
他一臉面無表情,繼續簽寫著文件,看不出來,對這相親邀約,有沒有興趣。
「我會通知爸的,他和媽應該有空。」
「你也要記得來啊,你們年輕人啊,比較有話可以聊……」
這句,也太明顯了吧?要不要干脆挑明了說啊。
才酸酸的想著,未料,卻听他開口應了一聲。
「我會的。」
嗯?他這是答應了?
「那就這樣說定?」金老總心情大好,「星期五晚上見。」
跟著,那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切掉了電話。
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也沒打電話去回絕,只是按掉了通話鍵,繼續埋首工作。
渺渺眯起眼,咬著唇,隱隱的,有些不快。
也不知,自己在不快什麼,昨晚,是她自己要來的,不是他強迫,他和她之間,不是男女朋友,也沒有任何承諾。
她垂著眼,有些太過用力的,再翻了一頁雜志。
他若想去相親,干她屁事?
他和她,了不起,就是上過一次床而己,還是她討來的,他搞不好只是同情,看她可憐,所以才大發善心的施舍一下,給她,她要的安慰。
煩躁的,她又翻了雜志一頁,卻對其上的內容,視而不見。
可他昨晚,明明說了……那句話……
心口縮緊,眉皺。
還是,她听錯?
死死的,渺渺咬著唇,在心里月復誹。
也有可能,她沒听錯,只是男人爽到了,才月兌口。
不然他若是真心,後來干嘛否認?
揪緊了雜志的頁角,視線竟莫名又模糊起來。
可惡,她的雙眼,仍是腫的,都還沒消。
不想繼續留在這里,她本欲起身離開,還沒動,前方已出現一雙長腳,厚重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腳步聲,她微微一僵,垂著眼,含著淚,不敢動。
「星期五晚上,你有沒有空?」
「沒空!」她賭氣,突兀的開口拒絕,然後才真正理解他問了什麼,飛快的抬首,驚訝的問︰「你說什麼?」
「星期五晚上,你有沒有空?」他低頭瞧著她,重復再問,大手撫上她的臉,拭去她因為太激烈抬頭,飆飛出來的一滴淚水,道︰「陪我去應酬。」
她唇半張,臉微紅,擰眉,咕噥︰「我干嘛要陪你去應酬?」
他的拇指滑到她被咬得快破皮的唇瓣,輕柔。
「好讓你別再折磨這張可憐的小嘴。」他說著,俯身低頭,親吻盤腿坐在大皮椅上,性格別扭的小女人,說︰「順便讓人知道,我已經名草有主了。」
渺渺小臉酡紅,只覺得羞。
「小醋桶。」他悄聲說。
「我……才沒有……」她耳根子發燙,否認辯駁,但心虛的話,飄在空氣中,半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噙著笑,什麼都沒說,只再吻她。
那個吻,輕而易舉的就撫平了她的不悅,讓她頭暈目眩。
驀地,敲門聲傳來。
她一驚,嚇得心跳差點停了,他倒是冷靜,只依依不舍的,停下那個吻,然後拾起掉在地上的雜志,交給她,才開口。
「進來。」
秘書開門而進,渺渺則匆匆垂首,把雜志翻開,拿起來遮住了紅通通的臉。
嘴里,還留有他的味道,苦苦的。
是咖啡。
她忍不住恬了下唇,臉更紅,只希望他的秘書,沒有注意到。
他的辦公室里,除了大門之外,還有扇門。
當她翻看完手中的雜志時,忍不住注意到它的存在,以為那里面是個小套房,可以睡覺休息,所以趁他忙著工作,偷偷晃了過去。
誰知門打開一看,里面只擺著健身器材,一台跑步機、幾個啞鈴,一台做重量訓練的機器。
渺渺傻眼,回頭看他。
「你干嘛在辦公室里擺健身器材?」她不該干擾他工作,但她實在忍不住。
「運動可以消耗壓力。」他淡淡的說,一邊敲打鍵盤,移動滑鼠。
所以他靠運動消耗壓力?
難怪這家伙身材那麼好。
「你想上廁所的話,進去左邊就是浴室。」
她臉稍紅,雙手交叉在胸口,抱怨︰「我想睡覺。」
「白天睡太多,晚上會睡不好。」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她反駁。
「那是因為我陪你做了運動。」
渺渺輕怞了口氣,雙耳又紅,只見他目不斜視,繼續敲打鍵盤,但迷人的嘴角,浮現,討人厭的微笑。
「你累了,才睡得好。」
「你、你又知道?」她羞窘的,結巴了起來。
「你要不信,」他轉頭,瞧她,緩緩道︰「晚上我們可以再試一次。」
她臉紅心跳的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好半晌,只能閉上嘴,匆匆回身,走進健身房,緊緊關上門,離開那個讓她無言以對的男人,躲避他擾人的視線。
但那沒用,她幾乎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穿透門牆,直逼而來。
害她忍不住,一路退到寬敞的浴室,多了一層牆,才感覺好一點。
豪華的浴室里,有著一個比她的臉還大的蓮蓬頭,還有一個極大的按摩浴缸。
那浴缸看起來很舒服,有那麼一秒,她幾乎忍不住沖動,想接一缸水,月兌掉衣服,好好在里面泡個澡。
她很久沒那麼放松了。
話說回來,在這里把衣服月兌掉,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尤其外面還坐著一頭狼。
不是說她不想要,就是太想要了,才不得不防。
瞧著鏡子里那個雙頰酡紅,滿臉微醺的女子,她忍不住想。
老天,她的雙眼都還有點腫呢,那男人到底是看上她哪里?
坐在干淨得閃閃發亮的馬桶上,她深吸了兩口氣。
雖然剛剛否認得很快,可她心里知道,自己昨晚能睡好,說不定還真是孔奇雲的關系,但她以前也常把自己搞得很累,卻還是淺眠,時間又短,不像昨晚這麼好睡。
似乎每次在他身邊,她都能好好睡上一覺。
或許只是因為,感覺到人體的溫暖與心跳,讓她心安。但她曉得,並不只是這樣的關系。
他使她幾乎忘了那教人悲傷的夢,使那些人事物,變得蒼白,沒那麼鮮明。
只要他在,她就能遺忘。
她擰著眉,思索著。
外面那個男人,有某種特質,讓她覺得很熟悉。
若我是他,絕不想讓你這樣……
驀地,他說過的話,忽然閃現,跳了出來。
誓言,一生就夠,一世就夠,不需守到來世,不需留到今生……
她一怔,記起那些話。
若我是他,只會想你一生平順,一世平安……
不會吧?怎麼可能?
若我是他,只會願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努力的往前看……
她咽著口水,心有些慌。
若我是鐵子正,如果我是鐵子正……
不,這樣對外面那男人太不公平,他是孔奇雲,不是鐵子正。
但他輕敲桌面的習慣,那種表面上雲淡風清、私底下雷霆萬鈞,所有情緒都壓下的方式,那種讓人不安的壓迫感,都……
好像。
渺渺將雙手交抱在胸前,咬著唇。
他相信她沒有瘋,但她知道,剛開始他對她所說的前世今生,並不以為然。
他覺得,那只是夢。
可最近,她發現,他在言談之中,慢慢改了口。
原以為,只是安撫她。
還是……他也信了?
可惡,好煩啊。
渺渺習慣性的把手伸進薄外套中,想掏手機找點事情來做,才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他那里。
該死!
暗暗再咒罵一聲,她瞪著前方,幾秒後,憤然起身,走出浴室,站到他的跑步機上,躁作按扭,然後開始跑步。
她死命的把自己的腦袋放空,卻無法成功。
鐵子正是鐵子正,孔奇雲是孔奇雲,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就像她和刀荼靡是兩個人一樣——
狗屎,就算她念上一百遍,她的腦袋也不肯接受。
五分鐘後,她開始流汗,十分鐘後,她開始數著自己跑步的步數,然後腦海里的數字逐漸散亂,只變成單純的音調。
一二、一二——
左右、左右——
三十分鐘後,當她跑得滿身是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終于累得什麼都無法再想時,卻感覺到有人在看她。
她回首,只瞧見他斜倚在門邊,雙手交抱在胸前,瞧著她。
一瞬間,差點跌倒。
她顛了一下,慌忙按停跑步機,停下腳步。
該死,她跑了三十分鐘才忘記他,這男人卻只花了一秒,就再次闖進她的腦海。
她喘個不停,汗如雨下的站著,只見他拿來毛巾,走上前來,從一個櫃子里,拿出干爽折好的毛巾,遞給她。
「我說過,你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他是說過,但被提醒,而且證實,實在讓人不爽。
所以,她沒用他給的毛巾擦汗,而是伸手抓住他的領帶,將他的腦袋拉下來,攀著他的脖子,給他一個火熱的吻,和濕答答的擁抱,將身上的汗水,全報復似的,印在他干淨整齊的襯衫上。
沒有多久,她就發現,這真是個超級不智之舉。
他起了反應,非常大的反應。
她想退開,卻做不到,她的身體與手腳,有自己的主張,死黏著他不放。
「孔……奇雲……」她死命拉回神智,強迫自己開口︰「你……不用……工作嗎……?」
「已經……中午了……」他吮吻著她敏感的耳朵,大手探進她汗濕的衣里,柔弄著她柔軟誘人的,啞聲道︰「現在是,休息時間。」
渺渺輕喘一聲,戰栗瑟縮著,「可是……秘書……」
「她去吃飯了。」他拉下她的,捧握住那敏感的飽滿。
「門……鎖……」她揪著他的衣襟,感覺他另一只手,滑進了她的短褲里,溜進濕熱的腿間,粗糙的手指逗弄柔擰著那私密羞人的地方,渺渺不覺嚶嚀抖顫,語不成句,「有人……進來……會……會看到的」
「我鎖了……門……」他拉下她的T恤,低頭含住那滿是汗水,濕潤粉女敕的挺翹,恬吻吸吮著。
討厭,這樣好犯規。
渺渺嬌喘著,在心底抱怨,但當她听到,門已經鎖上時,小手卻還是情不自禁的,緊抓著他的脖頸,弓起身體迎向他那邪惡熱燙的嘴。
然後,他一把將她抱起,放到一旁的矮櫃上,順手月兌下了她的短褲和內褲,拉下拉鏈,匆匆將熱燙的硬挺,深深的,挺入她濕熱的身體。
她昂首,吸了一口氣,黑眸濕潤,紅唇緊咬,不敢發聲,怕被人听見。
他恬著她白哲優美頸項上的汗水,吻著她急速躍動的脈搏。
「我想這樣做,想一早上了。」他在她耳邊,低語。
一顆心,深深悸動。
她可以看到,他額上冒起的青筋,看見他灼灼黑瞳,亮著火。
「把嘴張開,別咬著。」他啞聲要求。
不要,她會叫出來的。
她死命咬著,不肯放。
他的大手,捧著她的婰,再進得更深。
渺渺瑟縮著,緊蹙眉頭,幾乎難以承受。
他稍稍退開,再次狠狠進擊,這一次,她張了嘴,喊出了聲。
很輕,但仍是聲。
羞惱的,她咬上他的肩頭。
他悶哼,卻未停,只進得更狠、更深,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忘記保持安靜。
這男人是如此狠心,這般熱切,要求著她的回應,像是害怕著什麼,像是在擔心著什麼,她試圖再想,但他擾亂著她的思緒。
會被發現的,她心想。
會被听到的,她慌亂羞窘的想。
但他不肯停下來,她無法抗拒,不能再想,下一秒只能專注在他身上,聲吟嬌喘、嚶嚀求饒,轉瞬就已忘記,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一切。
她中午用餐時,完全不肯和他說話。
那個男人事先鎖了門,他早有預謀。
即便後來洗了澡,她依然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歡愛的味道。
每次有人進來,她都覺得人家在看她,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他和她在那個健身房里,做了什麼好事。
她本來想先回家,但他不肯讓她走。
「也許晚一點,就會有消息進來。」
他一句話,打消了她離開的念頭,更讓人心驚的,是她曉得,他早上說的沒錯,她自己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離開這里,只會讓她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無法休息。
所以,她仍留在這個地方,不過不敢再進去那個充滿了她瀅聲浪語、嬌喘聲吟的健身房。
若要上廁所,她也寧願到外面,去上員工廁所。
她從他公司的員工休息室的書櫃上,抓了另外兩本最新的小說,有那麼一瞬間,她考慮留在這間寬敞的休息室里;這里面什麼都有,除了書櫃,還有免費的零食和飲料,電視與電腦更是不可或缺,還有一些看起來溫暖又舒適的長沙發。
但他的味道,仍在身上隱隱殘留。
或許只是錯覺,但她作賊心虛,擔心被人發現,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窩回他辦公室。
誰知,小說才看沒幾頁,卻听見有人匆匆走了進來。
「老板,林秘書剛剛在樓下昏倒了,被送進了醫院。」
難怪都過了休息時間,那位秘書還不見蹤影。
渺渺抬頭,看見另一位小秘書戰戰兢兢的站著,兩手緊緊交握,雖然她極力維持著鎮定,但臉色看起來仍有些蒼白。
「怎麼回事?」孔奇雲一愣,問。
「是急性盲腸炎,她已經醒過來了,剛剛打了電話回來,現在在一線。」
他接起電話,自報姓名,「孔奇雲。」
小秘書,緊張的站在桌前,等著。
「你在哪家醫院?」
「我知道。」
「別擔心工作的事,我會處理,你這幾天就把年假休一休吧。」
「不客氣。」
他收線掛掉電話,看著那小秘書,道︰「幫我聯絡台大外科的魏醫師,問他現在有沒有空動手術,如果可以的話,看看能不能請他幫忙為林秘書主刀。林秘書要請年假,記得通報人事室。還有,請把我接下來兩個星期的行程表列印出來,林秘書應該有把它存在她電腦里。順便將文華的財報傳到我的電腦。」
「知道了。」小秘書緊張的白著臉,頻頻點頭,但在他停下那一長串的交代時,依然站在原地。
孔奇雲低頭寫了兩個字,過了兩秒,才發現那小秘書仍杵著。
「還有事嗎?」
「呃,沒有了。」她慌忙搖著腦袋,但依然站著。
他又停了一秒,擰眉瞪著她。
渺渺幾乎能看見,那小秘書的冷汗,從額際上,冒了出來,緩緩滑落。
這男人實在太過阿呆,她猜他一定不曉得,那小秘書為何還站在那里。
因為不忍心,她放下了小說,開口道︰「你可以出去了。」
聞言,那位不知名的小秘書匆匆將視線瞥了過來,神色有些驚慌。
「出去吧。」,渺渺對她微微一笑,「他暫時沒事要再交代了。」
小秘書恍然,這才如獲大赦,慌張轉身,幾乎有些小跑步的快步走了出去。
等門關上,她才重新拿起小說,繼續翻看。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
「遲鈍。」她小聲咕噥,批評。
他仍瞧著她,教她坐立難安。
三分鐘後,她終于忍不住抬眼,瞪他。
誰知,卻見他揚起嘴角,瞧著她開口。
「謝謝。」
臉,又紅,心亂跳。
「快點做你的事,別一直死盯著我看。」她羞惱嬌嗔,話出口時,卻只覺臉更燒燙。
腳一踢,渺渺旋轉椅子,背對著他,寧願對著牆,也不想面對他。
本來打定主意,今天再也不理他,誰知十分鐘後,她出門去倒水喝,卻發現那位小秘書蹲在林秘書的辦公桌後哭。
「怎麼了?你還好嗎?」小秘書驚慌抬首,看見她,嚇了一跳,慌忙抹去眼淚。
「對、對不起……」她緊張的看向通往總裁辦公室的大門,結結巴巴的。
以為她是擔心同事的病情,渺渺開口安慰︰「你別緊張,盲腸炎只是小問題,魏醫師是很好的外科醫師,他和孔家交情很好,由他主刀,林秘書絕對不會有事的。」
聞言,那小秘書淚水更是狂噴,扭曲著臉,道︰「我……我不知道魏醫師的名字.我剛打電話問過了.台大外科有兩個魏醫師……一個出國了.一個不知道在哪……我兩個都聯絡不到……」
「你可以打內線問孔奇雲啊。」她好笑的道︰「他不會吃人的。」
「可……可是,我連文華的財報都找不到……」小秘書皺著臉,恐慌的怞噎道︰「然後剛剛,林秘書的電腦,突然就當掉了,我重開機之後,總……總裁的行程表就……就變成亂碼了……」
她傻眼。
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若衰,真的什麼事都會發生的。
難怪這小秘書不敢去問孔奇雲,她大概嚇都嚇死了。
「上、上個月……我爸……好不容易才求總裁收留我……要我學一點事做……林、林姊人那麼好……我要是……要是丟了這個工作……爸一定會很失望的……」
咦?難道又是一個變相相親的?
渺渺呆了一呆,可瞧著那差不多就要哇哇大哭的小秘書,她實在是很于心不忍,只得出聲安慰。
「沒事的,你別擔心,別哭了,先冷靜一點。」她繞過桌子,怞了張面紙道︰「你吸吸鼻子,把眼淚擦一擦。遇到問題,你得一個一個解決,不要急。我認識魏醫師,知道怎麼聯絡他,文華的財報,既然本來就是今天要給,林秘書應該有做備份,你查一下備份硬碟,搜尋最近一天的更新,應該會有結果,我來聯絡魏醫師。」
她拿起電話,一邊指揮那哭得梨花帶淚雨的淚人兒,一邊按下電話號碼。
「喂,淑玉阿姨嗎?我是渺渺,你那里有魏書林醫師的手機號碼嗎?多少?」她拿了筆,將打听來的手機號碼記在紙上。
有了指示,小秘書心稍安,擦去眼淚,立刻勤奮的移動滑鼠,依照她的方法,到備份硬碟里去找,果然找到了文華的財報。
「找到了嗎?」她掛掉電話之後,問。
「找到了。」小秘書感激的看著她,但眼仍惶惶,「可總裁的行程表,我還是沒找到……」
「沒關系。」渺渺道︰「我記得林秘書隨身有帶PDA,她應該有備份在那上面。你通知人事室,林秘書休假的事了嗎?」
「還沒。」
「那你現在下去通知人事室,然後到醫院去找林秘書要PDA。」
「可是總裁……」她害怕的瞥了總裁辦公室的大門一眼,吞咽了下口水,怯生生的瞧著她,「而且,會有電話進來。」
「沒關系,我會處理他,電話我也會幫忙接,你去吧。」
「真的可以嗎?」小秘書眨巴著淚眼,問。
「當然,去吧。」她按下剛剛記下的手機號碼,一邊道︰「把你的手機帶著,號碼給我,我聯絡上魏醫師之後,會打給你,告訴你情況。」
「喔,好。」
小秘書順從的低下頭,匆匆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抓起包包,就匆匆下樓了。
聯絡魏醫師,沒有什麼太大的困難,她很快交代清楚情況,解決了第一件事,然後同時將林秘書所有電腦的資料都再次備份,再將文華的財報列印出來。
她才剛掛上電話,鈴聲又響。
她順手接了起來。
「您好,孔奇雲辦公室。」
對方開口,說的是英文,她不慌不忙,以流利的英文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