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躲開孟虎之外,她實在別無它法。
敲著電腦的手,好像怎麼敲都不順,頻頻出錯。
「幼晴,網路訂購的出貨單全列印出來了嗎?」經理站在她身邊問。
「還沒,我馬上印。」她也想專心做事,無奈心卻怎麼都靜下下來。
「生病了嗎?看-一臉沒精打采。」經理擔心地問。
「嗯,女人嘛!」她隨口編了個借口。
經理會意的點點頭。「讓-男朋友好好照顧-,替-補一下。」
孟虎的天天接送,讓全公司上下都誤以為他是她男朋友;她曾經否認過,不過沒有人相信,認為她過度矯情。
她不想再否認,否則經理一定會繼續繞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她害怕想到他,一想到他,她的心就痛。
一連三天,她都提早出門,也都故意錯過孟虎來接她下班的時間。
見到他,她還是會點頭打招呼,只不過兩人之間再沒有多余的交談,陌生到比單純的室友還要陌生。
只要她搬走,一切就成了過往雲煙,她就能重新生活。
而另一頭的孟虎則焦躁到極點,他討厭這樣不明不白的冷戰。
他根本沒心情上班,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跟她說清楚。
他提早兩個小時下班,想要來個守株待兔,就不信等不到她。
結果,打電話到她公司找她,得到的答案竟是她今天下午請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想起她的小圓臉上藏不住的喜怒哀樂;想起她說話時聲音清脆的飛揚;想起她抱著他時哭泣可憐的模樣︰更想起她柔女敕的小手,握起來有幸福的感覺。
既然沒心情上班,明知她不可能回公寓,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回到頂樓公寓,才推開玻璃門,就看見崔幼晴拉著一個登機箱,身上背著一個特大的背包。
顯然她也對于孟虎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
「你……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她就是不想遇見他或者光陽,才請假偷偷回家搬東西。
「我去-公司接-,結果等不到-,所以就回來看看。」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登機箱。「-要去哪?」
她先揚起燦爛的笑容,好化解自己的心虛。
「為了林士峰,我每天都過得心驚膽跳,也害得大家雞飛狗跳,所以只要我搬了家,林士峰就找不到我,那大家就可以放松了。」這當然是借口之一。她再也受不了那籠罩在他跟她之間的低氣壓。
「搬家?-怎麼沒告訴我?」他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她。經過這幾天的沈澱及思考,他又恢復了慣有的理智。
光陽說的話,一直在他腦海里打轉,他認真的思考及反省。
加上這幾天他與她之間的關系已經降到冰點,他才明白自己喜歡她的程度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濃。
「之前還沒找到房子嘛,今天才找到的,本來想晚上再告訴你和光陽的。」她低垂眼簾,不敢看他。
「是嗎?我怎麼覺得-像是要偷偷模模的搬走?」語意里飽含笑意的嘲諷。
「我又沒欠債,干什麼要偷偷模模?我是想等安定之後,再來告訴你們。」她愈說愈小聲,心虛得不得了。
「在哪?我送-過去。」
既沒有挽留,也沒有質問,還要送她過去,這……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用了,我的東西很少。」她還是想哭。事實上在他心里,她仍是一點份量都沒有。
「怕我知道-住在哪里嗎?」他略帶諷刺的說。
「怎麼會!」
「那就走吧。」他拿過她手里的登機箱,率先下樓。
她只好默默跟在他背後;其實他看似溫和,事實上卻是霸道得很。
他將她的登機箱、大背包放進後車箱,然後才坐上駕駛座,等她也坐進前座、扣好安全帶時,他才問︰
「在哪?」
「永和。」
一路上,除了要指點方向外,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側頭看著一旁的景物,他則專心開車。
來到目的地後,由于車子開不進巷弄里,她示意他在大馬路邊找停車格停車。
「學長,麻煩你開一下後車箱。」
他並沒有打開後車箱。「等我看過房子,如果還可以,再來拿行李。」
「我下午已經來看過了。」
「我得再看一次才能放心。」
她只好順著他。她跟房東約八點交鑰匙及簽約,她可不想遲到。
她帶著他走進只有一輛車寬度的巷弄,路燈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昏暗不明。
來到一棟陳舊的公寓樓下,那公寓不僅外牆斑駁,門口還堆置了許多的資源回收物,整體環境看起來糟透了。
當走進沒有上鎖的大門內時,他的眉頭深深糾結在一塊。
「這種環境不適合-住。」
「我只住得起這里。」她率先往上走,來到四樓。
房東先生已經等在那里。「崔小姐,-來了哦,他是-男朋友嗎?」房東先生一張肥臉笑得很曖昧。
「房東先生,我要住的房間清理干淨了嗎?」崔幼晴並不想回答房東先生的問題。
公寓內除了原先的三個房間,還把客廳及飯廳的部分用木板隔出兩個空間,因此三十坪大的公寓,只剩下一條長長的走道空間。
「好了,-看看。」房東先生打開第一個房門,也就是原先客廳的位置。
「不用看了,我們不租了。」孟虎開口了。
「不租?那定金可要沒收。」房東先生不悅的嚷著。
被他突然說出的話嚇到的崔幼晴連忙說︰「租!我要租!」
「沒收就沒收。」孟虎牽著她的手就要往門外走。
「喂!你不可以這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她被他拉著走,無奈她人小力氣也小,怎可能比得過他。
「這里不安全,那木板門隨便一踢就破,-還敢住嗎?」
「可是,我的訂金……」他說的確實沒錯,她一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
「我雙倍賠給。」
「你不可以這麼無理取鬧,以我的經濟能力,只住得起這里。」
「我就是要無理取鬧。那個房東先生一臉色迷迷,-不怕他在浴室里裝針孔嗎?」
一直將她帶到樓下,她的雙腳死命抵在地上,不肯再前進,他才停下腳步。
她當然怕被裝針孔,可是她不能承認。「學長……」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霸道的人。
他終于緩下腳步。「-不能住那里。」
「我知道那個房子看起來是舊了一點、髒了一點,可是租金真的很便宜,一個月才四千塊。」她看了看被他牽住的手,想要怞出來,無奈他牽得更緊。
小手一旦被他牽住,他哪有再放的道理。
「-明知道那里不適合住人,還偏要去住,如果-真想搬走,我負責幫-找房子,反正就是不準搬進那種鬼地方。」
她一向愛笑的小圓臉此時氣鼓鼓的。「你憑什麼不準我搬走?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男朋友。」他看著她的怒火,唇瓣揚起愉悅的笑。
「你明知道不是的。」
「剛剛房東先生在問,-也沒否認不是?」
「那只是一時權宜。」
「我不管。我說過了,如果-執意要搬走,我會幫-找到適合的地方。」他竟耍起了無賴。
也許這是對付她的唯一好方法,來軟的不行,那他就來硬的;好好先生無法讓她感動,那他就當個霸道的男人。
她不曾跟這樣的他相處過,他一向是溫文講理的,她只能負氣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來到他的藍色裕隆,他不得已才松開手中柔女敕的掌心。
他坐上駕駛座,她很不想上車,偏偏她的行李還在他車中,她只好坐進前座。
他發動車子,卻下急著開車,右手又握住了她的左手,她想閃,卻沒能閃開。
「那天我很忙,從早上到下午一連開了四個會,所以我才讓光陽去接。正想打電話給-時,又突然被老總叫進去。」
她听到這里,才明白他是在跟她解釋。
「甘悔君說下班後要到碧潭拜訪朋友,要搭我的便車,我就順路送她過來;她又說對碧潭不熟,要我陪她到處逛逛。」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擋風玻璃。
他主動跟她解釋,那代表他知道她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嗎?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向我告白,我跟她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她還是不死心,然後就是-看到的,她突然抱住我。」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那會是誰?她吃驚的看著他。
他噙著笑看著她。她有種被看穿想法的心慌,連忙頭一撇,卻看到被他握住的手。
「-不問我喜歡的人是誰?」
「你喜歡的人是誰?」她只是順口問,並沒有想要他的回答。
「晴晴……」
她以為他是在叫她。
「有!」
他笑了。「我是說,我喜歡的人是晴晴。」
崔幼晴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牛肉面店的,因為一路上她都處在恍惚之中。
「-怎麼不吃?我記得-最愛吃這家的牛肉面。」他的話有這麼讓她難以消化嗎?
從他說他喜歡她到現在,她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原來告白不只需要勇氣,還要天時地利人和,因為有著失去她的恐懼,所以喜歡她的話就這麼順的說出了口。
果然人要有壓力才能成長。
她撥弄著碗里的面條,只吃了一口面,隨即又擱下筷子。
「看來-真的很開心。」他鏡片下閃動的是笑-的眼。
「咦!」她模著自己的臉頰,她明明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六年前,-向我告白的時候,足足吃了兩個小時,才說-吃飽了。現在換我向-告白,我能體會-快樂的心情。」他愉悅的解答她的疑惑。
「你向我告白?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你沒有喜歡我的理由。」
「喜歡一個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她站了起來。「我得想想。」話落,她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出牛肉面店。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跑走,有些傻眼,想要追出去時,已經不見她的蹤影了。
他向她告白,她需要嚇成這個樣子嗎?
這代表什麼意思?她到底接不接受?她還想要什麼?
常常有女人向他告白,所以已懂得如何婉拒。可是,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告白,得到的答案竟是--沒有答案?
她得想想,可是她的腦子像被漿糊糊過般,愈想腦袋愈亂。
燈火輝煌的碧潭橋下人聲鼎沸,她心情愈不好,就愈需要吵雜的環境來讓自己沉靜。因為听見人聲,她才不會心慌,才不會讓寂寞啃噬自己。
曾經想過,他若對自己說出喜歡的話,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然後不顧矜持的飛奔到他懷里。
果然用想的比較美。現在她怎麼半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
才短短幾天,是什麼讓他改變這麼大?
他之前的態度,明明就是把她當普通朋友看待。
她既沒有減肥成功,也沒有變得比較聰明,他是喜歡上她哪一點?
可惡!她的行李還在他的後車箱中,讓她連去投靠瑪俐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人聲漸漸淡去,她才驚覺已經十一點了。
才剛遠離熱鬧的河岸邊,崔幼晴想慢慢踱回公寓,卻發現自己被跟蹤了;跟蹤她的人正是那陰魂不散的林士峰。
她佔了地利之便,左拐右彎地閃進一家超商里,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直接打手機給孟虎。
那是一種信賴及安心,在這危急的時候,她想到的人還是只有他。
「學長,我被林士峰跟上了。」
「-人在哪?」
她听得出來他揚高的嗓音,略帶著緊張。
「在超商里,你讓光陽跟你一起來。」
「-別走出超商,我馬上到!」
才切斷電話,林士峰就走了進來。她狠狠的看著他,只要她不離開超商,他就不敢對她怎麼樣。
她小聲的對著超商店員說︰「那個男人在跟蹤我,如果有什麼狀況,麻煩你報警。」
年輕的店員明顯嚇了一跳。「我……我會的。」然後,年輕店員緊盯著林士峰瞧,沒帶西瓜刀,也沒帶安全帽,應該不是來搶劫的。
林士峰走到了崔幼晴身邊,臉上淨是落寞的神情。「晴晴,我好想-,-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跟你說了幾百次,當朋友可以,當情人免談,你再蚤擾我,我就報警處理!」她撂下狠話。
「我把台中的工作辭了,也在附近租了房子,我想要跟-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
林士峰說得深情,她卻只覺得惡心。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用力重申。
「我知道我以前對-做了些不規矩的事,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請-無論如何給我一個機會。」
她不想再跟他說話,走出了超商,然後站在大門邊,免得愈說愈大聲而妨礙超商作生意。
林士峰也跟著走出來,他怕崔幼晴跑走,情急之下拉扯住她的手臂。
前一秒才信誓旦旦說不會不規矩,後一秒又動起手來。
「你放手!否則我就大喊救命!」
正好孟虎的藍色裕隆從街的那頭開過來,她用力甩開林士峰的手,連忙快跑向前。
藍色裕隆在她面前急停而下,孟虎和王光陽同時跳下車。
當孟虎看到她安全無恙時,懸吊到喉嚨口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她來到孟虎面前。「我們快走吧!」她不想再多耽誤一分一秒。
「別怕,有我和光陽在。」孟虎沒有走,反而牽住她的手,一步一步朝林士峰走過去。
他在林士峰面前停下來,怒眼凝看著雙手環胸的林士峰。
「林士峰,你何苦呢?感情要兩情相悅才會甜美,別再跟蹤我女朋友,別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否則,我會讓你在台灣混不下去。」
孟虎該是斯文人,可是眉宇之間透露的狠勁,卻讓林士峰心驚膽跳。
「你少威脅我。我愛幼晴,我才不會怕你。」林士峰不甘示弱的回嘴。
「你上星期才被公司開除,這星期離開台中跑到碧潭租房子,而你現在正在找工作,我說對了嗎?」孟虎不疾不徐,卻句句擊中他的要害。
「你……你怎麼知道?!」林士峰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崔幼晴還沒有機會告訴孟虎這些事。
崔幼晴訝異的看著孟虎。她跟林士峰有著同樣的疑問,這些事她還是剛剛才听林士峰說的。
「我有朋友是混黑道的,我還有朋友剛好認識你前公司的總經理。你好自為之,因為我還有朋友是警察。出門靠朋友,偏偏我這個人最喜歡廣結善緣,所以朋友很多。你最好離台北遠一點、離晴晴遠一點,否則別怪我沒警告你。」
林士峰嚇得冷汗直冒,沒想到眼前的斯文男人竟是個厲害人物,他只是一個小市民,可惹不起什麼黑道人物。
林士峰接著看著一直沒說話的壯碩男人,那樣的身材和體格,恐怕一拳就能把他打倒。
「對了,你被開除時,你們公司的總經理還握有你私吞公款的證據。我還知道你現在住在碧潭路上,以後走路時千萬要注意四周,小心別被跟蹤了。」孟虎又適時補上一句。
「我不會再來找幼晴的!」林士峰邊說邊退,然後發足狂奔。
果然惡人無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最好的方式,孟虎很滿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我們回去吧,林士峰應該不敢再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急著問。
「回去再說吧。」孟虎賣著關子。
王光陽則什麼都不用做,光站在那里,就很有門神的威嚇作用。
王光陽想把客廳留給孟虎和崔幼晴用,然而孟虎不領情,直接把崔幼晴帶到他房門口。
崔幼晴單手抵在房門邊的牆上。「我們在客廳聊就好。」
「客廳有人會走來走去的。」孟虎說。
王光陽一愣!這是在說他嗎?「我進房間以後就不會再出來了。」他連忙表態。
孟虎給王光陽一個大白眼。這家伙還真不懂得配合他。
「-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對付林士峰的?」
「當然想。」她好奇得要命。
「那就進來。」關于內心感情的表達,經過這些日子來的跌跌撞撞之後,他已經慢慢模索出一種可以增進感情的方式。
她只好乖乖跟他進房,然後選擇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他看她故意挑最遠的距離,只能無奈的淺笑,然後在床沿坐下。
「你怎麼知道林士峰已經離職了?」她急問。
「他不是離職,而是被開除。」
「怎麼回事?」
「對付林士峰這種人,我們不能懦弱、躲避,那反而會助長他囂張的氣焰。他看-害怕緊張,就會食髓知味的為所欲為。」
「所以,你真的有黑道的朋友?」她有些羞愧,畢竟她就是那個想逃跑的人。
「沒有。我只有一個全國武術冠軍的朋友。」
「那你真的有朋友是警察?」
「光陽的爸爸是警察,不過,不知道王伯伯算不算是我的朋友?」他淺淺的笑著。
「你只是在嚇唬林士峰?」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實話里夾帶著假話,那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她還是有听沒有懂。他干什麼說得這麼玄?
「不對呀,那你怎麼知道他被開除了?」
「上次他來找-麻煩之後,我從瑪俐那里問到-之前工作的公司和地址,然後托谷青山去調查。」
谷青山是沈綠水的先生,長得又高又壯,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她跟谷青山有一面之緣,只記得谷青山跟學長說話都是用吼的,好像很討厭學長的樣子,那……他怎麼會幫學長的忙?
「我記得他是室內設計師。」這樣的人能幫上什麼忙?
「-別看他和綠水住在那樣的半山腰,落魄得像貧民窟似的,事實上,谷青山大有來頭,他的家族在新加坡和台灣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財團,他可是第三代的長孫,還掛名好幾家公司的負責人。」
崔幼晴愈听眼楮睜得愈大。「他一點都不像。」不只脾氣不好,連穿著打扮都很隨性。
「听過名威建設嗎?」見她點頭,他又繼續說︰「那也是谷青山家族的一部分產業,現在由他的堂弟在當家,剛好他堂弟認識林士峰的上司,像林士峰這種人渣,當然要讓他走人,不然損失的可是企業的名譽。」
「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知道他跑來碧潭租房子?」
「讓征信社調查的。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不能一直處在挨打的位置,總要搜集多一些有利于我們的證據以防萬一。」
「你怎麼都沒說?!」原來他一直把她的事情放在心里,暗地里幫她做了這麼多事,而她卻只想躲,從台中一路躲到台北,完全沒有拿出具體的辦法來對付林士峰這種爛人。
她的眼眶濕濕的,為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這些事只是有備無患,我只想讓-平安過日子。如果林士峰今晚沒出現,我也不會告訴-這些事。」
「既然你都已經掌握了林士峰的行蹤,那為什麼還要天天接我上下班?」
「這……」他一向沈穩,難得也有臉紅的時候。「如果我說我別有用心呢?」
她這才知道自己問了多麼白痴的問題,咬著下唇瓣,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回房去了。」她匆匆站起來,要往房門口走去,偏偏一定得經過他面前。
「晴晴……」他柔柔地喊著她。
「有。」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的手又被他給牽住了,她只覺得雙腳發軟,有點支撐不住自己被他迷惑的身體。
他拉著她在他身邊坐下。「也許我跟笨光陽差不多,當面對女人時就是沒轍,也不大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請-給我時間,我會努力的。」
「這是什麼意思?你可以說清楚一點嗎?」她不願再會錯意了。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都這樣牽她的手了,還表達得不夠清楚嗎?
他之前說他喜歡的人是她,還說他是她的男朋友……他是認真的嗎?
也許被拒絕過一次之後,她對自己便沒了信心。
要不要干脆再豁出去一次?梗在心頭下上不下、不明不白,是很難受的。
既然他都說他跟笨光陽沒兩樣,那她就大起膽子問。
她的視線從他俊朗的臉上掉開,看著與他交握的雙手,深深地呼吸再呼吸--
「學長,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交往嗎?」
他笑了,淺淺低低的。「看來-比我和光陽還要笨。」
她抬頭,有種被耍的難堪。
他繼續說︰「我以為我早就在和-交往了,-怎麼還問這種問題?」他真的這樣以為,以為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原來,都是他在一廂情願和自以為是。
也因此當听到她說,她只把他當學長、當室友、當朋友時,才會那麼生氣。
「我什麼時候跟你交往了?」听他這麼說,她的表情又變了,變得如墜入五里霧中。
「喂,-可別不認帳。」
「我哪有不認帳?」
「要說清楚是嗎?那我們就一條一條來算。」
「好呀!」
「第一次林七峰來找-麻煩時,-有沒有對林士峰說我是-的男朋友?」
「有呀,可是……」
「那就對了。後來-跟我一起回基隆,我媽和我姊都認定-是我的女朋友,-也沒有否認呀。」
「那只是……」權宜之計。
「如果我們不是在交往,我為何要天天送-上下班,還要打電話跟-報備?」
「……」
「騎車時,-願意抱著我的腰;我牽-的手,-也沒有反對。難道-對一個普通的男性朋友也會做如此親密的動作嗎?」
「不會,當然不會。」
「那就對了,-有哪點認為我們不是正在交往?」
他的話一句一句把她給堵死,讓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說的都有理,是她一直在自己曾經告白失敗過的這件事上鑽牛角尖,才會忽略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我以為男女交往都是要先說清楚才開始交往的,我怎麼知道這種什麼都不說的也算是交往。」
「我以為不用說,-就會懂我的心意。」他是真的這樣以為。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她有些無辜。
「我以為我做得很明顯了,原來我們兩人的想法差異這麼大。」
「你哪里做得明顯了?起碼我都沒感受到。」她有些怨懟。虧她這些日子以來暗自悲傷,還頻頻猜測他對她的態度。
這句話嚴重刺傷他的男性自尊,他看著她,眼里是對她赤果果的深情。
她感受到四周氛圍正悄悄的改變。
他努力把光陽介紹給姊姊,就是怕光陽會喜歡上她,或者她喜歡上光陽,結果機關算盡,就是沒算到她喜歡明明白白。
「那我以後就多說多做。」
他的雙手輕摟住她的腰,讓她能更貼近自己一些。
他輕輕側著臉,迷蒙的眼神半。
熱燙的男人體溫,在這深秋的夜里,讓她全身燥熱。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臉上,她閉上雙眼,感受他唇瓣恬舐的溫度。
她沒有閃躲,開心迎接她與他的初吻。
他的吻因為她的甜美而大膽起來,但,不知道是自己的吻技太青澀還是鼻梁上的眼鏡在礙事?
當他想再加深這個吻時,不管如何移動角度,眼鏡就是會踫撞上她的鼻頭。
五秒之後,濃情蜜意完全消散,呵呵的淺笑從她唇中逸出,她的初吻,竟然以爆笑的局面收場。
本想贏回男性自尊,沒想到他的男性自尊更加蕩然無存。
下次,他一定要記得先拿下這副礙事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