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太陽當空高高掛。
三個大男人,兩個小女人,執行搬家作戰計畫。
首先,崔幼晴的行李最簡單,寄人籬下的她,並沒有買太多東西,當初怎麼來,現在就怎麼離開,行李只有登機箱一個,所以她和曾瑪俐搭捷運過去就可以。
俞宇堂房間里的東西倒不少,電腦、印表機、音響、書籍,加上好幾套的西裝行頭,塞滿了俞宇堂和孟虎的轎車;當然,也順便清出了兩大袋垃圾。
「我的房間還是讓給-住吧,-是女孩子,這樣比較方便。」孟虎趁空檔在客廳里問著崔幼晴。
「不用啦,我又不是嬌嬌女,你把我當兄弟就行了。」崔幼晴今天將長發高高束成馬尾,露出可愛的小圓臉。她淺笑,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孟虎。
從兩人意外重逢到現在,雙方都刻意避談當年她告白的事。也許假裝忘了,對他們都好。
曾瑪俐吆喝孟虎去開車,因為接下來還得把俞宇堂的全部家當搬進她的小套房。
兩人中斷短暫的交談。待人走後,只剩崔幼晴留下來打掃房間,其他人都去當搬運工了。
她拿了一桶水及抹布開始擦拭房間里的灰塵。
命運好好玩?還是緣分太神奇?
她才剛拉開與他的距離,卻沒料到這麼快就又靠近他,甚至近到她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他。
只能以爽朗的笑聲、不拘小節的動作,來化解自己對他的遐想。
接近傍晚的時候,一群人浩浩蕩蕩從曾瑪俐的小套房回來,順便熱熱鬧鬧的辦了個喬遷之喜。
他們從餐館帶回來了一桌子的菜,外加啤酒一打。
由于客廳不大,沒有地方可以擺餐桌,所以五個人就坐在沙發上、圍著茶幾,開始動口又動手。
俞宇堂搶先在兩人沙發上挨著親親女友坐。
王光陽生性害羞,所以選擇三人沙發的左邊坐下,崔幼晴見狀,只能選擇右邊的座位,那孟虎自然就得坐在中間了。
酒酣耳熱,五個人說說笑笑;崔幼晴雖是第一次加入他們,但因之前和曾瑪俐及俞宇堂都已經熟識,再加上她本來就大方的個性,所以很快便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除了心里對孟虎還有些疙瘩外,她很慶幸自己選對了位子;雖然他坐在她身邊,但至少吃東西時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的心情就篤定了許多。
「多吃一點。」孟虎替崔幼晴碗里添了青菜。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了。」崔幼晴客氣的說。
「厚!怎麼都沒人幫我夾菜?」曾瑪俐眨動長長眼睫,故意要哀怨。
一大筷子的雞肉放進了曾瑪俐的碗里。「我們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不過只要-有任何需要,我還是會細心的為-服務。」俞宇堂立刻諂媚的討好女友。
三人座沙發上的六只眼楮直直盯著這一對情侶表演。
「人家說了你才做,你要學學阿虎,自動一點。」曾瑪俐是愈演愈有勁,完全不怕別人看。
「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訓得是,下次我直接把菜喂進-的嘴里。」
「你們是想害我們吃不下飯,然後你們就可以獨吞這些好菜是嗎?」崔幼晴知道曾瑪俐在取笑孟虎替她夾菜的動作,想終止這個話題,只好朝好朋友下手。
「如果宇堂和瑪俐忍不住想表演親熱的戲碼,我是不會反對的。」孟虎淺笑的說。
「老婆,我們要不要應觀眾的要求來表演一下?最好讓他們吃不下,這些菜我們就可以打包回去當消夜了。」俞宇堂真的是喝多了,已經開始起了色心。
「好呀,誰怕誰!」
曾瑪俐的大方讓崔幼晴懷疑︰難道酒精的威力真這麼強?那只不過是啤酒而已,可不是什麼陳年高粱。
俞宇堂完全沒有猶豫的傾身就吻上曾瑪俐粉紅的小嘴。
「啊!」崔幼晴傻眼,這兩人竟然當著他們的面熱吻!難道是她害他們分開太久的後遺癥?
人家敢吻,崔幼晴可不敢看,尤其她身邊還坐了一個孟虎。
那心情就像跟一個男生初次約會,卻不小心選到了限制級影片的尷尬。她只能將視線緊盯在茶幾上的筷子,然後白皙的臉頰驀地刷起兩道紅暈。
俞宇堂可不只是親吻曾瑪俐而已,大手更是不安分的在曾瑪俐身上游移。
「喂,喂,俞宇堂,你清醒點,再下去就限制級了。」孟虎看了一眼崔幼晴,她放在膝蓋上的十指就快絞成麻花辮了,他實在太低估俞宇堂對曾瑪俐的爆發力。
激情一發不可收拾,那兩個如墜欲海當中的人,眼里只有彼此,哪听得進孟虎的話。
孟虎站起來,一把拎起俞宇堂的衣領,迫使夾纏不清的兩人分開。
「要親熱回瑪俐的小套房去,你忘了這里有晴晴在嗎?」孟虎的話,溫和,卻飽含力道。
好事被破壞的俞宇堂,理智終究戰勝欲火,他自知理虧,不敢對孟虎的破壞行為有所抱怨或者發火。
「對不起,一時昏了頭。」
曾瑪俐雙手掩面,羞到無臉見人。「俞宇堂,都是你害的啦!」
俞宇堂摟著曾瑪俐的腰,眼里還是溢滿。「我看我和瑪俐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孟虎沒收了俞宇堂的車鑰匙,要他們坐計程車回去,明天再來開車。
俞宇堂和曾瑪俐走後,空間一下子變得冷清下來。
崔幼晴繼續吃也不是,不繼續吃也不是,倒是王光陽還是低頭猛吃飯菜,好像根本不受剛剛那場戲的影響。
孟虎改坐到兩人座的沙發上。
「宇堂就是人來瘋,-別太介意。」
「瑪俐也是,他們真的很登對。」她只好把剩下的飯菜快速扒進嘴里。
「多吃一點。」看盡她的慌張,他只覺得好笑,不過沒敢笑出聲。
「嗯。」少了那兩人的潤滑,她是全身都覺得不對勁;但這樣悶著頭吃飯不說話更奇怪,她只好找新的話題。
「學長,這里有沒有什麼生活公約要遵守?」
「生活公約?」他不懂。
「像是輪流倒垃圾,或者打掃客廳之類的。」
「沒有。我們三個大男人很隨興,好像一直沒有這種問題。」他想了想才說︰「我知道了,因為我們有個賢內助。」
「賢內助?」這下換崔幼晴不懂了。
「就是光陽。」孟虎悶笑。
王光陽听到孟虎提到他的名字,才擱下碗筷。「什麼事?」
「我說你是賢內助。」孟虎回話。
王光陽愣愣地抓著短短的五分頭。
「舉凡公用空間的打掃一向是光陽在包辦,甚至早餐也是他在張羅,我和宇堂只要負責交早餐錢就行了。」
「哇!沒想到光陽大哥這麼厲害。」
「所以-可以比照辦理,一個月只要交一千元當早餐費,就可以吃到中西式各種不同的餐點。不過放假日例外,大家生活作息不一樣,所以自行解決。」
「好呀好呀!這樣我就不用煩惱早餐沒地方吃,以後就請光陽大哥多多照顧。」崔幼晴調皮的行了個九十度的禮。
「我都隨便弄,阿虎和宇堂也隨便吃,不知道-能不能習慣?」王光陽客氣的說。
「習慣!我很好養的,請把我當兄弟,照豬養就可以了。」跟王光陽說話反而讓她可以很自然的說笑。
「那好,歡迎-加入我們。」王光陽說。
「謝謝你們讓我加入。」崔幼晴伸出右手,打算與王光陽相握。
王光陽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與她輕握一下。
「以後嫁給你的女生,一定很好命。」崔幼晴恭維著。
這句話讓王光陽的黑臉更紅了。
「我怎麼沒有?」孟虎淡淡抗議。
「沒有什麼?」她問。
孟虎舉起右手。
她會意,只好伸出右手。
手與手相握,雖然只有那短短的一秒,她的心卻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悸動。
新環境、新床鋪、新生活,崔幼晴雖然覺得很累,卻睡得不安穩。
夢里夢外,她恍惚走進學校,制服一換,又從校園回到現在。
夢醒時,天光才微微亮,她卻怎麼都無法再入睡。
跳下床,打開房門,看了對面房門一眼,才走進隔壁的浴室洗臉刷牙。
看來以後她得提早一個小時起床梳洗。她可不想讓孟虎瞧見她一臉還沒睡醒的丑樣,而且這樣就不會和光陽大哥撞在一起搶浴室用。
回到房間,拿出昨夜洗完澡換下的髒衣服,來到後陽台,趁著沒人時趕緊把衣服洗一洗。
之前在瑪俐家時,都是集合瑪俐的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洗,才不會浪費水電,但是現在,她只能認命的用手洗衣。
幸好夏天的衣服都很薄,三兩下就洗干淨了,可是要曬在哪呢?
看著曬衣架上掛著幾件襯衫和T恤,依身材來判斷,這些襯衫應該是孟虎的,T恤應該是王光陽的。還有一個曬衣盤上,夾掛著好幾件男人的內衣褲……她頭一偏,假裝沒看見。
最後,只好將裝著濕衣服的洗臉盆端回自己的房間,打開那唯一的窗戶。太棒了!窗外有加裝鐵窗和遮雨棚,那她就可以把衣服曬在窗外了。
曬完衣服之後,她又走出房間來到前陽台,看著早晨的碧潭,雲海灰蒙蒙的壓在天際,一夜的繁華落盡,現在則是透著清新的氣息。
「嗨。」
沉穩的聲音在她肩後響起,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對上孟虎帶笑的眼神。
「學長,你怎麼這麼早?」大概才七點吧?
「那-怎麼這麼早?」他反問。
「我睡不習慣。你呢?」
「我還得去公司加班。」
「星期天還要加班?不會吧?」
「如果我有助理的話,就可以不用去加班了。」這幾天都在忙面試的事,正事反倒被拖延了。
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她調皮的說︰「幸好我沒有當你的助理,不然不就累死了。」
「-真的決定要去化妝品公司上班?不肯來幫我?」
「我不要搗蛋就不錯了,哪能幫你?生技公司听起來好嚴肅哦,我這個腦容量好像比較適合沒負擔的化妝品公司。況且,我已經答應對方了,不能不守信用。」
他淺笑,點點頭。「這里風景很美,跟我老家很像。」
「學長的老家在哪里?」
「基隆。我家在半山腰,面對著基隆港口,正好可以看見整個港灣的美景。」
「哇!那一定很漂亮。你是不是天天可以看到許多的大船和小船?基隆我只去過廟口而已。」
「嗯,軍艦、商船、郵輪、豪華客輪,都常常看見。下次我回基隆時,可以帶-一起去基隆玩。」
「真的嗎?那就下次嘍!」
「-家在哪?」
「台中。」
他瞄看了一眼手表。「我該去上班了,回來再聊。」
「嗯。」看著他走進客廳的身影;她就是這樣,明知他只是隨口邀約而已,但她就是忍不住陷入期待當中。
他隱藏在溫文表情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為什麼他讓人的感覺是這麼親和,偏偏又有著這麼遙遠的距離?
日子很快就在習慣中成自然,崔幼晴去化妝品公司上班,雖然薪水不高,倒是輕松愜意,加上她個性隨和,很快便和營業部門內的同事打成一片。
她知道孟虎一向七點起床,七點半出門,于是,她都等他出門上班後才起床吃早餐,還可以慢慢閑逛到捷運站,因為她只要打九點上班的卡就行了。
孟虎卻很忙,常常忙到她躺到床上要睡覺了,他還沒有回來。
她總是會在听到他進門的腳步聲後才能安心入睡。
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她跟他很少能踫上面,更別說有機會談話了。
也許……她在躲著他,而他也有意要避開她吧。
倒是她和王光陽愈來愈熟。
「別人當程式設計師都很忙,你怎麼每天都能準時下班?」她吃著從外頭順便帶回來的牛肉面當晚餐,邊和在吃便當的王光陽聊天。
「我沒有準時走呀,公司六點下班,我都是七點才走。」經過這段時間天天一起吃晚餐的培養下,王光陽和豪爽的崔幼晴相處得很融洽,不會再動不動就搞害羞這種戲碼。
「七點走算很好命了。你看學長,他天天都十二點才回來。」
「沒辦法,我們公司快倒了,所以不用這麼拚命。」
「光陽,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相處久了,她早已經把「大哥」這個敬稱給自動拿掉了。
「開玩笑的。」王光陽靦腆一笑。
「哇!你現在敢跟我開玩笑了。」她干脆放下筷子用力的鼓掌。「等一下一定要去買串鞭炮來慶祝。」
「-就別欺負我了,我對女生很沒辦法的。」誰讓他家里有七兄弟,他又一路念男校,直到大學才有機會和女生相處,但一看到女生,他又不知道要和她們說什麼了。
「好吧,你千萬不要臉紅給我看,否則我會受不了的。」她開心的繼續吃面。
「喂,小心我跟阿虎告狀,說-老是欺負我。」想要裝凶的王光陽,自己卻先破功的呵呵笑。
「別啦,明天請你吃晚餐嘍,我會多買一份回來。記住了,你別買了。」她很阿沙力的要請客,因為明天終于可以領薪水了。
「-為什麼這麼怕阿虎?他人這麼好。」王光陽實在想不通,又抓抓短短的頭發。
「怕?我哪有怕他?我這個人皮這麼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皺起眉頭,想不通光陽為何這樣說。
「哪沒有?他在客廳的話,-一定躲在房間;他走回房間,-才肯出來透氣-自己說,-從搬進來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踫到他幾次?」王光陽指證歷歷。
有這麼明顯嗎?她自己躲得很習慣,以為掩飾得很自然,沒想到全落入王光陽眼里,那……孟虎是不是也察覺了什麼?
「光陽,沒想到你很會說話嘛,你可別冤枉我,我只是作息時間跟他不一樣,誰讓他早出晚歸。」就是死不承認。
見到孟虎時,她還是保持平常心和他有說有笑,可是,她會見到他的機率已經降到萬不得已的那種情況。
「那放假的時候怎麼說?」
「放假的時候就是要出去吃喝玩樂,待在家里做什麼?」放假的時候,她會主動加班;沒班可以加的時候,她會去找曾瑪俐;要是曾瑪俐被俞宇堂訂走,那她就自己一個人坐在碧潭橋下發呆;若連碧潭橋下都待不下去時,她才會滾回房間看書听音樂。
「是嗎?」王光陽一副心知肚明,不想和她辯解。
她有些生氣,氣自己的心思完全被人猜透。為什麼她不能像孟虎有那種高深莫測的本領?
晚上,她又走到碧潭橋下。
夜里的碧潭,人聲鼎沸,上百家的攤販賣著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和吃食,東逛逛西晃晃,有時套圈圈、有時打彈珠、有時買烤香腸吃、有時坐在河邊發呆。
這個情人喜歡來的浪漫約會地方,卻總讓她被那儷影雙雙給刺到眼楮發疼。
什麼時候她才能找到愛她的那個人?
逛了一圈碧潭,她才又走回租屋處。鐵門一開,她走過種滿綠色植物的陽台,才伸手想拉開玻璃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
她看到兩人相擁的側面,壯碩的光陽正抱著孟虎的頤,還將一顆大頭枕在孟虎的肩頸處,而孟虎雖然沒有回抱光陽,卻是閉著眼楮的陶醉模樣。
她怕自己忍不住驚叫出聲,連忙用右手-住嘴巴,趕緊倒退一大步,將自己隱身在玻璃門的牆邊。
她沿著牆面緩緩滑下,屈膝跌坐在地上。
他們……他們……
原來……所以……
直到客廳的大燈關了,崔幼晴才從震驚中慢慢站起來。
躡手躡腳的靠近玻璃門,發現孟虎和王光陽都不在客廳了,她才有勇氣打開玻璃門。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她一頭栽進枕頭里。
她將整張臉埋在枕頭上,放聲的哭、用力的哭。
當年孟虎拒絕她的告白時,她只覺得愁悵和難過,可是一滴眼淚都沒伺掉;現在她卻覺得深深絕望,那是種無法負荷的情緒。
也許她內心深處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期盼,期盼和他終有手牽手的那一天,誰知他愛的竟然是男人!
光陽的靦腆、孟虎的體貼。
難怪他說光陽是賢內助,難怪光陽願意為他洗衣弄早餐,她早該猜到他從不交女朋友的原因,為什麼她還要傻傻的把一顆心放在他身上!
敲門聲響起。
「晴晴,晴晴!-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是孟虎的聲音。這是什麼磚牆?怎麼隔音設備這麼差?
她起身打開房門,沒打算遮掩自己的狼狽。「學長。」
孟虎顯然被她一臉的眼淚給嚇到。「怎麼哭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再也不需要矜持,反正他愛的是男人,于是她雙手攀上他的頸子,身體一斜,整個人埋進他懷里。
她幾百年前就想抱抱他,可是一直苦無機會,沒想到機會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產生。
對于她的投懷送抱,他听著她的哭聲,才慢慢將雙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拍撫著。
王光陽也在此時探頭出來,孟虎用食指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王光陽明白的點點頭,又把腦袋縮回房里。
「想要談談嗎?」他問。
她還是哭,哭得很淒慘。
「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到我房里,好嗎?」沒辦法,她的房間實在太小,根本沒有旋身的空間。
她在他胸口點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將她往房里帶,然後用腳跟將房門踢上,扶著她在床上坐下。
他任她哭,一直遞面紙給她擦眼淚,直到她哭累了,自己收干淚水。
「想說話了嗎?」他問。
她看著他,這麼優的男人,為什麼要喜歡男人?她寧願輸給女人,也不要輸給那個笨光陽。
「我失戀了。」
他很詫異。「-很愛他?」
這一個月以來,他知道她在躲他,甚至有時他前腳進房,她後腳才肯走出來去浴室。
他很無奈,很想和她重拾在登山社時的情誼,可是他還拿不定該怎麼做,想著若是太討好她,會不會反而讓兩人的關系更加尷尬?
加上他最近又忙,忙著癌癥相關基因的研究,總想等過陣子較有空之後,再和她多聊聊,沒料到,她現在竟哭倒在他懷里!
「我不知道,不過他不喜歡我。」反正丟臉已經丟到家了,她不在乎繼續丟臉下去。
「-這麼好,他不喜歡-是他的損失。」原來她早已心有所屬。認知到這點,他心里莫名的有著失落感。
「又是『好』,你難道沒別的形容詞可以形容我嗎?」
「-不喜歡別人說-好?」
「你以前也說我很好,可是你並沒有接受我的告白,那我要好做什麼?我寧願有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臉孔。」
「-又告白失敗了?」他將她掉落頰邊的長發順至耳後,動作呵護中有著疼惜。
「我沒告白。從小到現在,我只跟一個人告白過,而那人不領情。」發現自己靠他太近,她連忙挪動,離他遠一些。
那唯一告白過的人就是他。「那人不是不領情,而是無法領情。」
「為什麼?」當年她沒問為什麼,現在她想听他親口說。
「情這個字說來簡單,要承受可就難了。」
她不算漂亮,清秀中有股飛揚的神采,就像她說話時音調中的清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親近她、和她多說說話,像閉塞的光陽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面對她,他確實動了心,只是,他的心還能夠圓滿的再談一次感情嗎?
他也會掙扎也會猶豫,不過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她就已經愛上別人了。
「我懂了。」她不想逼他說出和光陽的關系,畢竟同性之愛還是難以啟齒的,承受的壓力也是常人所無法想象。
「所以,-是暗戀失敗?不然-怎麼這麼傷心?」
「嗯,他不知道我喜歡他,因為他有情人了。」
「晴晴,我想告訴-,-雖然沒有魔鬼身材,但-絕對有天使的臉孔。」
「學長,謝謝你的安慰,我知道自己有幾兩重,我哭完就沒事的。」
「那-當年跟我告白之後,也哭得這麼難過嗎?」
「沒有。我那時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掉。」
他竟為這種事在吃醋?跟一個假想敵在角力?
「那-現在也要勇敢,-一定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愛情。」
「是嗎?」他如果能喜歡她,就是最好的愛情了。
「這個星期六,光陽要跟我一起回基隆,-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原來他們已經這麼恩愛了。她怎能去當電燈泡?「會不會打擾到你和光陽?」
「當然不會。人多熱鬧。如果-看見基隆的好山好水,鐵定會把不愉快的事給拋到九霄雲外,很快就可以恢復好心情。」
「好,就這麼說定了。」既然沒希望了,她也就不用再避著他。這種心情很復雜,原本是小心翼翼呵護著兩人之間的關系,現在她必須把他當兄弟看,不能再對他有任何幻想,她該祝福他和光陽,畢竟同性的愛情仍是值得祝福的。
「我會帶-去大吃大喝的。」他笑-了眼。
他竟然還記得!記得她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定要去大啖美食,她忍不住要繼續哀怨下去,不明白這麼體貼的男人為什麼只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