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的車子由北往南馳騁在國道上。
「你到底跟美美說了什麼?讓她哭著離開公司。」他沒有參與兩個女人的談話,只是守在會議室的門口。
「你別再問了啦!等我想告訴你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從她和美美談完話後,這是秦天第三次問她。
「你不怕我直接去問美美?」
「最好不要,那她可能會給你兩巴掌,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她賊賊的笑起。
「你說了我多少壞話?」要不是在開車,他可能已經把她抓進懷里。
「不多不少,剛好足夠讓她對你死心。」
看她一副神秘兮兮,他只好找時機再來好好拷問。
回到台中的家後,葛愛竹一頭栽進自己的書房,努力的念書。
她的功課一向平平,平時又忙著打工,這臨時抱佛腳,無論如何她都得抱緊一點,她可不想再花重修的學費和時間。
凌晨兩點,她還在書堆里奮戰,秦天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在她的書桌上擱下一杯熱牛女乃。
「別念了,再念你也不可能第一名。」
「再不念書,我一定會拿最後一名。」她敲著計算機,努力算著成本會計上的分批成本。
「先把牛女乃喝了。」
她乖乖把牛女乃喝完,滿心的感動。「你怎麼還不去睡?你明天還要上班。」
「我在這里陪你。」說著,他便在她的單人床上躺了下來。
他很懷念那一夜抱著她睡覺的滋味,軟綿綿的就像一個超大型的布偶,在這種冷天里顯得格外的舒服。
「吸血鬼,你別睡我這里,那我待會要睡哪里?」她走到床邊伸手拉他的手臂,打算將他拉起來。
「你可以睡我身上。」他不動如山。
為了她,他配合她談這種牽牽小手的純純戀愛;為了她,他改變以往追女人的大膽手段;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做,也什麼都可以放棄。
只是他是男人,他沒有偉大的清心寡欲,他偶爾也想跟她溫存。
她臉一紅,放開了他的手。「你身體硬梆梆的,要怎麼睡?」
「睡看看你就知道了。」他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
「出去啦!你別在這里搗蛋,我要是被當就找你算帳。」
「你沒綁頭發的樣子真美。」他的手指卷著她的發尾,一圈又一圈。
長期綁著麻花辮,讓她原本的直發有著自然的卷度,此刻她坐在床沿,是如此的令他動心。
她既不美也不艷,更稱不上有過人的才華,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平凡的小女生付出這麼深的感情。
她想離開這樣曖昧的氛圍,他卻緊拉著她的手不放。「你回房去啦,我還要再看書。」
「不要。」他耍賴,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胸口。
她低呼了聲,整個上半身貼上他的胸口。「你……」
他的手輕順著她及腰的長發。「除非你告訴我,你跟美美說了什麼,否則我就不讓你看書。」
「你欺負我。」你小嘴控訴著,心跳卻不爭氣的加快。
他感受到了她濃重的呼吸聲,和那每分鐘一百下的心跳聲。
「我就是喜歡欺負你,你說不說?」他的手不規矩的模上她的後背,雖然隔著厚厚的毛衣,但他還是能感受到她女性的嬌態。
她想要爬起來,他光是一只手的力量就能鉗制住她。
「臭秦天,你要是害我被當……」剩下的話,都被他吞入唇舌之中。
輕吻著她的唇,一個轉身,他讓她在下,換成他在上。
他沒壓著她,下半身的重量還是在床鋪上。「說不說?」他作勢又要吻下去。
「我說,我說啦!」她推了推他的胸口。「你先讓我起來。」
他很滿意這樣的姿勢。「我覺得這樣聊天很好。」
為了怕他得寸進尺,她只得招供。「我跟美美小姐說……」
「說什麼?」他挑逗的眼神絲毫不肯放過她。
「說……你是個大爛人,說你欺負了我。」她將雙手搗在自己的臉上,根本沒臉見他。「我還跟她說,我懷孕了,所以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請她高抬貴手放了你。」要不是為了讓金美美死心,她怎會去扯這種謊!
「哈哈哈!」他狂笑著。「哈哈哈!」
她放下搗在臉上的手。「你笑什麼啦!」
「我太高興了!」他一翻身躺在她的身側,跟她擠在一張單人床上,讓她面對著他。
「高興?你不怪我破壞你的名譽?」她覺得很丟臉,本來是不想讓他知道的。
「我哪有什麼名譽可言。有誰不知道我輝煌的歷史?反而是你,你可是小女孩一個,你知道你這麼一說,你的清白就沒了,你為了我編這個謊,這是多麼大的犧牲,你說我能不高興嗎?」他終于明白,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他。
「我沒想那麼多,我只希望她不要再來煩你,而我也怕再看到她。」
「萬一你肚子沒大起來怎麼辦?」他色迷迷的看著她,
她一個翻身,俐落的跳下床。再跟他廝磨下去,她很怕自己會克制不住,那書就不用念了。
「放心好了,我會說我不小心流產了。」
他的手一抓空,重重的失落感襲滿全身。「虧你想得出來。」
她的枕頭上留有她淡淡的發香,手心里全是她剛剛留下的觸感。他欲火焚身下,只能緊緊抱著棉被。
她不再和他閑聊,也不再催促他離開,明知沒有心思看書,她還是要集中心力盯著那一長串數字。
她何時趴在書桌上睡著的?又何時被秦天抱上床睡覺的?她像得了失憶癥般,直到天亮,她才發現自己又睡上了他的床。
嗚嗚!雖然什麼事也沒發生,不過她好像也沒什麼清白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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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這幾天,秦天都專車送葛愛竹去上學。
葛愛竹的同學在見過秦天之後,都忍不住對她盤問︰
甲同學問︰「小竹,你男朋友好像漫畫里帥帥的男主角。」
「我覺得他比較像吸血鬼。」
乙同學也問︰「小竹,你去哪里交到這麼優的男朋友?」
「路上撿到的。」
丙同學又問︰「小竹,他很有錢吧?我看他開的那輛車很貴。」
「他是討債的,當然有錢。」
丁同學插一腳問︰「小竹,那他對你好不好?」
「還好,只是他常常罵我村姑、笨蛋、傻瓜。」
大家都以為她在說笑話。
戊同學抱怨地問︰「小竹,你很不夠意思,我們問真的,你都在打馬虎眼。」
葛愛竹被盤問得有氣無力,懶得再解釋。「那就當作我在說笑話好了。」
她下次一定不準秦天踏入學校方圓五百公尺的範圍內!為什麼她講真話沒人肯相信?
期末考一結束,葛愛竹就準備去山上。
寒暑假是旅游旺季,胡雪安需要多個人手幫忙,尤其過年期間,別人在歡度年假,旅游業卻是一年一度的賺錢機會。
葛愛竹在整理行李時,秦天不悅的在一旁蹙著眉。
「你去山上,那我怎麼辦?」一想到山上有個張揚在,秦天就醋勁十足。
「兩個月而已,你以前沒人幫你打掃,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她不懂他在氣什麼。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過慣了有她的日子,他怎能再回去沒有她的生活。
「這兩年來胡姐對我很照顧,要是沒有胡姐,我可能早就休學了。過年期間很多客人,我不能不去幫她的忙。」她試著跟他溝通。
一想到要跟她分開這麼久,他理智全沒了,哪還能溝通!
「學費我幫你付,你不要再去打任何的工,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
「你明知道我不想用你的錢,況且這是道義的問題,我不可能看著胡姐沒人手,那會要了胡姐的命。」
「讓她再去請個工讀生不就得了?你留下來幫我做事。」
「你臨時要胡姐去哪里請人?況且還要會開車、還要熟悉山路、還要會打掃房間。」
「天底下沒有哪間公司會因為一個人辭職而宣布倒閉,就算少了總經理,公司還是會正常的運作下去,你別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胡雪安自己會有辦法的。」
「我是不重要,我也知道我那些工作一定有人可以取代。可是做人要講義氣,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胡姐給我工作做,現在我不能因為有了你,就把胡姐給丟到一邊去,我不能為了你而對胡姐失信!」愈講愈火大,她快要氣死了。
「不能為了我?那我在你心中到底有沒有份量?難道你都不會想我?」他很生氣,脾氣一旦上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平常兩人斗嘴歸斗嘴,都沒有真正吵過架,這次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我當然會想你,可是這是兩碼子事,你听不懂嗎?我不能因為你而對不起對我有恩的人。」
「我難道對你沒恩?」在她心目中,原來他比不上一個胡雪安?
吵起架了,兩個人都沒有好話,自己站在自己的立場,完全沒有退一步的打算,
「秦天,你是對我有恩,可是那是金錢上的。如果你想用錢來壓我,那我們就到今天為止!」強忍著沒用的眼淚,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淚。
她深埋在心底的自卑感又開始作祟。
她有那樣的爸爸,而他卻是名門小開;她只是個平凡到極點的女生,而他卻是風采翩翩的男人;她什麼都沒有,他卻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
她有的只剩下不認輸的個性,她憑什麼跟他交往?她憑什麼讓他永遠愛著她?
「我用錢壓你?我舍不得你打工,我怕你太累,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資助你一些錢也不行嗎?還是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所以你才要跟我分那麼清楚?所以你才不肯用我一分一毫?」他迭聲質問。
以前他的女朋友,哪一個不是恨不得挖光他身上的錢?而她,竟然連一點心意都不讓他表現,這算什麼?她根本只是口頭上說愛他,心里其實是在排斥他。
「我是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才不想用你的錢,我就是不想別人看輕我!」她動手把衣服用力塞進旅行袋里。
「誰會看輕你?你根本是自己在看輕自己!」
「我是看輕我自己,因為我配不上你這個總經理!」她拉緊旅行袋的拉鏈,
「為了我,你還是不肯留下來?」他的語氣是在下最後通牒。
「為了我,你難道不能讓我去山上?」她反問他。
「山上有張揚在,我看你是為了他,才急著要上山吧?」話一出口,他後悔了,可是大男人的尊嚴,讓他沒有開口道歉。
兩人僵持著,誰都覺得自己沒有錯,誰也不肯先退讓一步。
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對!我是為了張揚,你滿意了吧?」她拎著旅行袋沖出了房間,頭也不回的沖出他家。
怎麼會這樣?他懊悔著,腳下卻沒有踏出一步。
你是男人,你快去追她呀!心里的聲音拚命的喊著,只是腳下還是沒有動。
就算追到她又有什麼用?她還不是執意要去采風、執意不肯用他的錢,那他的真心算什麼?
他握緊拳頭猛敲了牆壁一拳。他到底該怎麼辦?而這個架又是為什麼吵起來的?
老天爺一定是在懲罰他,懲罰他過去周旋在太多女人之間,如今才會讓他栽在一個小女生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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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通往山上的最後一班客運,葛愛竹坐在最後一排,不停地用面紙擦拭著不停的淚水。
她干什麼跟他吵架?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吵呀。
原本該是離情依依、你儂我儂的,怎麼會弄成這個局面?
冷靜下來後,她才發現兩個人的脾氣都太沖了,各退一步不就得了?可是當時都在氣頭上,任誰都不會考量這麼多。
她為什麼學不會撒嬌的本領?只要跟他說上幾句好話,他一定能諒解她必須上山的苦衷。
可是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誰讓他把話說得這麼難听?她跟張揚只能算是好兄弟,他為什麼要把單純的溝通扯上無關的別人?
他難道還不明白她的心意嗎?愈想愈委屈,除非他跟她求好,否則她不會原諒他。
到了客運終點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而張揚也早就開著九人座休旅車在那里等著她。
幸好夜深,山上路燈又不夠亮,不然張揚要是發現她這雙核桃眼,她該如何解釋?
「小竹,你怎麼了?今天話很少哦。」張揚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緩緩前進。
「我熬夜看書,剛剛又搭了一輛破客運,現在很累嘛。」身體累還好,心里的累讓她快要崩潰,她本來就不該愛上那個吸血鬼的。
「快到了,回去後你趕快洗澡睡覺。」張揚沒有發現異樣,因為她的理由十足充分。
到達采風時,胡雪安正在櫃台算帳,一見到四個月沒見的葛愛竹,她熱切的丟下手上的計算機,來到葛愛竹面前。
「哇!你怎麼了?眼楮怎麼腫腫的?」
還是女人細心,一眼就瞧見葛愛竹滿布血絲的紅眼楮。
「剛剛有砂子飛進去,我一直柔不出來,只好掉幾滴眼淚把砂子沖出來。」這是最好用的借口。
「雪安,小竹才剛考完試,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先讓她去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聊。」張揚手上還拎著葛愛竹的旅行袋。
「老樣子,我隔壁那間房間。」胡雪安從櫃台里拿出一把鑰匙交給葛愛竹。「明天就得開始忙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知道了,那我先回房了。」葛愛竹拿過張揚的旅行袋,往後棟的小木屋走去。
後棟小木屋的樓頂是工作人員的住所,她住在最邊間,也就是屋檐的斜頂下方。
沖完澡,卻沖不掉她滿身的疲憊。
這個房間是死角,手機是收下到訊號的,但她還是把手機打開來,看看有沒有未接電話。
真是白痴!先前吵成這個樣子,他怎麼會打電話給她?
躺在床上,她卻毫無睡意。干什麼要談戀愛?早知道戀愛這麼痛苦,她就該離他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