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山下小鎮的「興隆布莊」,丫頭拉著滕志遠走了進去。
這對相貌出眾的男女一出現,布莊里的伙計和客人們都看傻了眼,掌櫃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急忙迎上前。
「您這有現成的衣裳嗎?」丫頭看著滿架子各色布料問。
「有、有,只要姑娘說得出的,我們這兒都有。」掌櫃熱情地說。
「那好,讓我們看看。」丫頭說。
「好、好。」識人辨貨的掌櫃看出這兩個俊美的客人必定出手大方,于是趕緊地張羅,帶他們進入隔壁一間房間,那里掛著許多裁制好的衣服。
滕志遠突然拉住掌櫃道︰「慢著,您這兒的伙計里有女人嗎?」
精明的掌櫃哪里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馬上瞟了眼丫頭道︰「雖然沒有,但我老婆可以幫助這位姑娘。」說著喚來一個溫順和藹的中年女子。
那女人一見丫頭便驚嘆出聲道︰「啊,好漂亮的妹子!」她親切地笑著引丫頭到後面,說︰「姑娘這邊請。」
丫頭隨她消失在布簾後。
滕志遠選好衣服,換上沾染了丫頭血跡的長衫,細心地將它折迭好,連同新買的衣服收進包袱里。
丫頭一直沒出來,滕志遠不明白她為何要花那麼多的時間,但仍耐性地等著,與掌櫃的東一句西一句地閑聊著。
大約半個時辰後,門簾一動,滕志遠急忙回頭,卻像其它人一樣都驚呆了。
眼前哪里是那個顛倒眾生的女孩?分明是個膚白肉女敕,豐神秀逸的美少年。
丫頭穿一件雪紡紗對襟大袖衫,腰系紅色絲帶,原本一貫散亂的頭發束起,露出了潔白細致的頸子,長衫采用的是名貴珍珠掃子,領口和袖口還繡了一圈銀色花邊。
身著男裝的丫頭恰似一塊完美的璞玉,挑不出一點兒瑕疵來。「他」跟滕志遠站在一塊兒,天地間的靈秀之氣彷佛全讓他們倆佔光了。
看到一室呆若木雞的男人眼里驚羨贊賞的目光,掌櫃妻子臉上充滿了成就感。
「憐兒?-真是美得出塵!」滕志遠由衷的贊嘆,讓丫頭臉上掠過晚霞似的一片紅暈。
可是那動人的紅霞一下就消失了,旋即,又換上那副沒有表情的神色。「我們走吧。」
于是,滕志遠將一錠黃金放在掌僵的面前。
「哦,太多了……」掌櫃兩眼直盯著那錠黃澄澄的金子,猛吞口水說。
滕志遠揮揮手道︰「余下的打賞尊夫人吧。」說完,拉起丫頭往門外走去。
「你不可以再對我動手動腳的,我現在是男人耶。」丫頭拍開他的手說。
「不行,不然我立即讓-換回女裝。」滕志遠堅持地拉住她。
就在這時,丫頭突然停住了腳步,並將他一拽,轉到了路旁小巷中。
「干嘛這麼緊張?」見她突然那麼謹慎的樣子,滕志遠不解地問。
「噓--」丫頭立即用手-住他的嘴。
而滕志遠趁機握住她的小手吻了幾下,輕聲問道︰「-在躲什麼?」
「那兩個人。」丫頭努努嘴,讓他看向正往他們這方向走來的人。
滕志遠從未見過她如此急于月兌身的模樣,過去她總是無事也要找事的,怎麼現在變了?不由好奇地問︰「那兩人是誰?-干嘛要躲他們?」
「他們是唐州都護府的總兵大人,過去幾個月他們總是纏著我。」
「他們干嘛要纏著-?」听她說他們糾纏著她,滕志遠的臉色很不好看。
見滕志遠濃眉緊鎖的神情,丫頭趕緊解釋道︰「據說前不久都護府探得一座古墓,內有大批財寶,可是古墓用奇門之術封死了,無人能解。後來他們不知從何處得知我師承瘋婆婆,通曉奇門遁甲之術,于是就纏上了我。」
「哼,他們可真聰明,奇門之術玄妙奧秘,可濟君王之功。如果他們將-控制在手,為其所用,那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大助力。」滕志遠生氣地說︰「走,我們跟在他們後面看看去,說不定能發現『屠龍教』行蹤。」
「沒錯,那個教主不是說已經和都護府勾搭上了嗎?」想起在山洞里曾听到教主跟『四大金剛』說的話,丫頭馬上贊同道︰「跟緊這兩人準沒錯。」
于是他們趕緊追上去,偷偷跟在那兩個人的身後。
那兩人渾然不覺身後的「尾巴」,一路不歇地往山里奔去。
大約走了十余里後,那兩人離開大路鑽進樹林,直奔七星堡林場而去。這委實教滕志遠和丫頭大惑不解。
「怎麼奔往林場去了呢?」丫頭低聲問。
滕志遠擔憂地說︰「大豪曾說過林場有陌生人出沒,難道是他們?」
「快,跟緊他們!」丫頭邊說邊急追而去。
天黑了,但那兩人沒停下腳步,鬼魅似地穿行在樹影里,顯然對此處地形十分熟悉。
往北行轉過東山彎道後,那兩人失去了蹤影。
「糟糕!讓他們溜了。」丫頭懊惱地試圖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
反倒是滕志遠不那麼著急,他老神在在地拉住丫頭說︰「沒關系,我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走,今晚我們先回林場再說。」
「也好,反正我肚子好餓。」丫頭模模肚子。
看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率真與活潑,滕志遠很高興,牽起她的手往回走。
剛進林場,就遇見李大豪的兩個兒子,他們正要去喚巡林的爹爹回家吃飯。
滕志遠讓他們陪丫頭先回大宅,自己去找李大豪。
這次故地重游,對丫頭來說是另一種感受。上次她是偷偷跟來的,除了翻牆越壁外,還得嚴防泄露行蹤,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而這次她則是作為滕志遠的朋友被人們從門口迎進大廳的。
由于大家都很好奇歷來形單影只、獨往獨來的堡主今天居然帶了個伴兒回來,而且這伴兒還是個唇紅齒白、俊俏得無與輪比的美少年。于是整個大宅的人幾乎都來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甚至年輕男人們都圍在「他」身邊看,膽大的還伸手在「他」身上模了一把。大家過份的熱情弄得丫頭渾身不自在。
「喂,我沒法喘氣了,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圍著我?」
滕志遠隨大豪一走進大廳,就听到丫頭哀求的聲音,定楮一看,濃眉立刻擰在一起,顧不得與迎面而來的表姐寒暄,就大步往里頭走去。
「都走開!」滕志遠大聲一喊,人們急忙散開。
「滕志遠,你得謝謝我,我可從沒這麼乖乖地由著人評頭論足呢。」一看見滕志遠,丫頭大吁一口氣道。
「蘇『公子』,你得原諒他們,他們可從沒見過如此俊俏的『男人』呢。」看到她,滕志遠的眉頭舒展了,並學她的語調回答她,還特別強調了「公子」和」男人」二詞。
他維妙維肖地學她說話,不僅把丫頭惹笑了,李大豪夫妻倆和其它人也都大為驚訝。誰也沒想到才短短時間,他們一貫冷漠嚴厲的堡主彷佛變了個人似的,居然會跟人說笑?
大豪的妻子憋不住話,快人快語地問︰「堡主,你可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滕志遠被她問得一愣,收起笑臉道︰「什麼好事?」
「看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畢竟是表親,大豪嫂說話可不拐彎抹角。
滕志遠立刻會意過來,爽朗一笑。「哦,我當是什麼呢。沒錯,我是遇到了好事,那就是『他』。」說著毫不避諱地拉過丫頭摟著。
大廳里霎時安靜了,大家都怔忡地看著他倆親密的樣子,眼里充滿了驚駭。
大豪嫂一時也胡涂了,結巴地說︰「他?你們、你……」
「你和蘇公子是結拜兄弟嗎?」為了化解尷尬,大豪馬上接過妻子的話。
「結拜兄弟?」滕志遠看看大家,再看看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邊的丫頭,突然明白了大家眼里的驚駭,不由大笑起來,說︰「對,我們是結拜了,而且永遠不會分開,對不對,蘇『公子』?」說著還用勁摟住她,又對她眨眨眼楮。
他的語氣、他的笑容,甚至他的動作,在丫頭看來早已習慣了,所以並不以為意。可是看在那些了解他們堡主的人眼里,卻造成了某種誤解--難道他們的堡主有斷袖之癖,所以才拒不娶妻?
對眾人曖昧的眼神一無所覺的丫頭,用力地推了滕志遠一把,說︰「你正經點好不好?身為一堡之主,你懂不懂待客之道啊?」
滕志遠听到她的話,立即笑道︰「哦,是我不對,忘了-早就餓了。」
說畢,未等他招呼,大豪嫂已經張羅著開飯了。
餐桌上都是男人,女人們在大廳的另一頭用餐,這是丫頭上次潛入時就知道的事。今天因她的一身男裝打扮,自然與男人們同桌。
由于對堡主的「喜好」擔憂不已,餐桌上的氣氛很低迷,可滕志遠和丫頭並沒有受此影響。對滕志遠來說,他明白大家沉默的原因,雖覺得荒唐,但並不想解釋什麼,他從來不讓別人插手他的私事。
而丫頭則壓根兒不知道大家腦袋里此刻想的是什麼,她雖機靈,但對男女情事了解得十分有限,更何況現在除了盡情享受美味佳肴外,她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李大哥,林場北面往東的山道是通向何處?」丫頭忍不住開口間。
李大豪想都不想就回答︰「青龍山……」
「青龍山?飛雲寨不就在青龍山的臥龍坡嗎?」丫頭驚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而她手中的筷子下意識地沾著茶水在桌子上畫著。
「沒錯,飛雲寨這幾年多次蚤擾七星堡,但最近听說他們的寨主被瘋丫頭下了蠱,不敢再生事,情況已經安穩多了。」
「下蠱?」滕志遠濃密的眉毛揚起,目光炯炯地看著丫頭。
丫頭急忙岔開話,繼續問道︰「我記得臥龍坡是在青龍山東側,對嗎?」
「對,是在東側。」李大豪放下飯碗抹抹嘴回答道。
滕志遠仍不放過地側頭看著丫頭說︰「我倒想听听下蠱的事。」
「你不知道?不是听說你還跟瘋丫頭交過手嗎?」李大豪興致盎然地對丫頭說道︰「蘇公子該知道瘋丫頭吧?她在我們這一帶很有名呢!那天飛雲寨到七星堡搗亂時,不知怎地瘋丫頭抓住了領頭的寨主奎漢,給他下了蠱,還警告他說若再惹是生非,必月復痛身亡。結果把那家伙嚇得逃回山寨再也不敢下山。」
「听說那蠱可靈驗呢!」那邊的大豪嫂和女人們也紛紛過來插話。「起初,那個賊子不相信,以為瘋丫頭嚇唬他,沒想到他才動氣運功,立刻月復痛如絞,等他摒棄雜念,月復痛便消失了。以後他屢試不爽,這才真的相信中了蠱!」
「真的嗎?」滕志遠似笑非笑地看著丫頭,用只有丫頭明白的語氣說︰「瘋丫頭真是奇人啊!不知蘇『公子』信不信下蠱之說?」
丫頭放下碗筷,皮皮地一笑。「為何不信?世間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佛說『有即是無,無即是有』,這就端看各人的領悟了。」
「哈,我明白了。」滕志遠將一碗冬菇鮮筍湯遞給她,道︰「想不到公子年紀不大,對佛法有如此深的領悟。」
「好說,好說。」丫頭虛應著,接過滕志遠手中的湯喝著,將話題巧妙地由瘋丫頭引向林場近來頻頻出現的林木被人盜伐的事情。
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討論起這件麻煩事。
「你說怪不怪?看不到人影,听不見砍伐聲,可是樹木就是不見了!」說話的是一個年紀和滕志遠差不多的男子,他的話引來大家的陣陣附和。
「如果不用工具,而是用內力來斷木,是不會有砍伐聲音的。」滕志遠沉思地說。
「我已經加派了二十人守著伐木場,也設了一些捕獸陷阱,希望能夠阻止那些人的偷盜行為。不過更奇怪的是,通往北面的山道近來常有車輪印子,從印子深淺來看,不似拉貨運木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誰?用車拉什麼?他們與盜林的是不是同伙?」李大豪憂心忡忡的說。
滕志遠想了想,安慰他道︰「我會多留幾天,查查看到底是什麼人干的。」
「你能多留幾天最好。」一听他能多留幾天,李大豪安心不少。
大家議論著,丫頭卻安靜了。她慢慢喝著湯,腦袋里不停地轉,手也不停地畫著。漸漸的,她手下的山被連成了一副圖形,並揭示了一個可能,她為這個發現雀躍不已,愛好冒險的天性使她決定要順藤模瓜,去好好探一探。
她的安靜終于引起了坐在她身邊的滕志遠注意,他俯身看了看她的畫。先是略感困惑,接著恍然大悟,笑著在她後腦勺拍了一下,贊道︰「聰明的憐兒!」
飯後,李大豪有事要與滕志遠商量,于是滕志遠讓大豪嫂先帶丫頭去休息。
熱情的大豪嫂將「他」安排在客房里,關照「他」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
剩下她獨處時,丫頭輕快地舒了口氣。對她來說,扮個文質彬彬的美少年可比當瘋丫頭困難多了。
模模綁得緊緊的胸脯,丫頭真想拆了布條讓自己放松一下,但又怕自己無法綁回去,只好忍耐著梳洗後,躺上床。
人雖然躺在床上了,但她的思緒卻在「屠龍教」教主、鐵蝴蝶、唐州都護府及飛雲寨等上面打轉,她相信自己的推斷是有道理的,不是憑空聯想。
「等著吧,明天我會去查明真相……」這是她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朦朧夜色中,一道身影從客房里飄出,而床上沉睡的丫頭好似感到有人侵入,忽然醒過來。
她機靈地跳下床,跑到敞開的窗戶前往外眺望--高大濃密的樹木在院子里投下一團團深黑的陰影,幾個守夜的衛士在院內巡視,其它並無異狀。
看看月色,丫頭估計才二更天。睡意既消,她干脆坐在窗台上想心事。
雖然那些車印子她還無法想明白,可是憑直覺,她確信盜木人與飛雲寨必定有某種關聯。飛雲寨的小賊們雖成不了大氣候,但他們佔據了良好的地理位置,如果被「屠龍教」那樣別有用心者利用的話,對七星堡而言非常不利。
況且,教主也曾經有意收買七星堡,如果他以為滕志遠已經死于山洞中的話,很可能會強行奪取七星堡,利用老夫人來控制七星堡的力量……而一旦藤志遠已死的流言傳入滕老夫人耳里時,定會造成極大的痛苦。盡管老夫人表面十分強悍,對兒子嚴厲冷酷、不假辭色,但丫頭知道她其實非常想念滕志遠。那麼,如果「屠龍教」想要奪取七星堡,必會利用大家悲慟之際動手,而那時,七星堡還有余力反抗嗎?
「如果『屠龍教』真的在飛雲寨,那麼七星堡確實是危機重重。」丫頭暗忖,雖然七星堡防守嚴密,但要抵抗像教主那種躲在暗處的強手還是很困難。
不行,應該要滕志遠盡快回堡看看!越想,丫頭的心越不安。她片刻未停地飛身掠出窗外,直奔滕志遠的房間。
她輕輕從窗口竄入,毫無聲息地走近躺在床上的滕志遠。
正要搖醒他時,一雙有力的臂膀猛然將她拉上床,那熟悉的身軀緊緊地壓在她身上,隨即她的嘴被吻住,她所有的抗議和驚呼都被他吞沒。
滕志遠饑渴地親吻著她,他是如此思念她,認識她以來的這段日子,他們幾乎每夜都在一起,即使不在同一張床上,也在同一個房間。
可是今夜當他與大豪談完話回到房間時,卻因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沒感覺到她的氣息而無法入眠。
于是他起身去了她的房間,卻看到她蜷縮在床上沉睡。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她的美麗讓他無法轉開視線,他靜靜地站在床邊看了她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心里多麼渴望能躺在她的身邊,擁她入懷……然而,最終他還是不舍得打擾她的清夢,悄悄地離開了她的房間,卻不知道他才離開,佳人已翩然醒來。
回房後,滕志遠月兌衣上床,強迫自己入睡。可是躺在床上的他滿腦袋都是她的影子,睡意一直不降臨。
就在他輾轉反側之時,卻驚喜地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啊,憐兒,一定是老天爺知道我心誠,特意顯靈把-送回我身邊。」他喃喃地在丫頭的嘴邊說著。
「你在說什麼?」丫頭被他的激情狂吻惹得面熱心跳,更被他的話弄胡涂了。
「別管我說什麼,只要知道我有多想-就行了。」滕志遠說著再次狂猛地吻住了她,丫頭在他熱情的進攻下,很快就忘記了一切。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抱著他的頸子,仰起頭親吻他。她的主動令滕志遠欣喜若狂,他愛極了她的坦率和誠實,她是那樣熱情而單純。然而他的笑容在他的手踫觸到她硬梆梆的胸部時僵住了。
他費力地掙月兌丫頭的擁抱,探手進她的衣內,旋即憤怒低吼︰「這是什麼?」
「噓,小聲點,別忘了我現在是男子裝扮。」丫頭繼續親吻他,想轉移他的注意。
要是換個時間,滕志遠會非常樂意按她的想法做,但現在他可不上她的當。
他沒有理會丫頭的熱情,生氣地掰開她緊箍在自己頸上的手,趁著她意亂情迷時,將她身上的衣服三兩下地月兌掉。
窗外透進的明亮月光將丫頭潔白無瑕的肌膚照射得更加誘人,可是那被捆綁成一面平板的胸脯,也讓滕志遠心痛得幾乎失去理智。
「該死的!誰讓-這麼做的?」他模索著想解開布條。
「喂,你不能解開,不然我綁不回去的!」當丫頭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時,急欲阻止,可是為時已晚。
「喔,明天我怎麼辦?」解開了布條,丫頭感到無比舒坦,卻也擔憂著明天。
「別擔心,雖說-扮成男人也很美,可是我再也不會讓-做假男人!」滕志遠低頭心疼地親吻著她。
丫頭的身體傳過一陣顫栗,她惶恐不安地推著滕志遠輕喊︰「別,我來找你是有事跟你說的……」
「說吧,就這樣說。」滕志遠的聲音含糊不清。
「不行,滕志遠,我得穿起衣服,這樣子多難看。」
「不,無論什麼打扮,-都是最美的,我喜歡-的任何樣子……」滕志遠激情蕩漾地說著,吻再次落回她的唇上。
他熱情的吻使得丫頭的思維開始模糊混亂,與理智在拉鋸,而顯然她的理智已經很衰弱了。
「憐兒,嫁給我,好嗎?」
滕志遠的聲音彷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卻真真實實地提醒了她︰他不屬于她。
終于,理智重新戰勝了。
「不、我不能!」丫頭的聲音充滿痛苦,她用力掙月兌滕志遠,翻身滾到床的另一頭,將衣服披裹在身上,說︰「是我不對,我不該來找你的。」
丫頭的退卻令滕志遠有一-那的失望,但他沒說什麼,克制著身體的不適,起身點亮燈,從包袱里拿出一套嶄新的女裝遞給她,說︰「穿這個。」
「不,我不要女裝……」
丫頭話還沒說完,滕志遠便趁其不備,猛地奪過她披覆在身上的長衫,堅決地說︰「不準再穿男人衣服!」
「還給我!」丫頭惱了,低聲命令他。
「要穿就穿這個。」滕志遠將女裝放在她面前。
「不要!」
「那-就什麼也別穿,反正我很喜歡-這樣。」滕志遠壞壞地笑著說。
「你這個小人!」丫頭氣得不顧一切地出手搶奪他夾在腋下的男裝,可他每次都靈活地閃過,哪會讓她搶去。
丫頭礙于赤果著身子,又怕驚擾了別人,無法放開手腳與他爭搶,一時間只能無助地坐在床上,不由又羞又急,淚水涌出了眼眶。
第一次見到她這種小女兒嬌態,滕志遠心軟了,急忙抱過她,溫言道歉︰「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不該搶-的衣服……可是-把自己綁成那樣,就算-不難受,我會難受啊!」
「可是不綁著怎麼扮男人嘛?」丫頭哽咽地說。
滕志遠笨手笨腳地為她穿上新買的內兜,說︰「好好的,扮什麼男人?」
那柔軟涼爽的絲帛內衣貼在丫頭身上,她驚喜地低頭撫模,沒注意他的話,也忘了傷心和羞憤。驚嘆道︰「哦,這料子真好,你哪里來的女裝?」
滕志遠道︰「當然是為-買的。」
丫頭仰頭看著他,驚訝地說︰「你何時為我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滕志遠在她的鼻子上親了一下。「就在-拼命裝成男人的時候。」
听著他的話,看著床上長長短短搭配好的漂亮衣服,丫頭的心頭一熱。長這麼大,她從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也沒人如此精心地為她挑選過衣服。
「謝謝你。」丫頭低聲說。
「不用謝,只要-答應我不再折磨-那美麗的身體,我就很滿足了。」
「可是--」丫頭猶豫地說︰「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為何失去朱砂變了相貌,不想讓流言毀了七星堡的聲望,更不想拖累你……」
滕志遠這會兒才明白為何她最初要與他分開,後來又堅持要改扮男裝,除了想成全他與惜心外,竟還有這麼多的原因。
唉,真是個可愛的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