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入山洞的滕志遠納悶地發現洞里空無一人。可他明明看見丫頭跟著鐵蝴蝶跑進來的,怎麼可能一轉眼就不見了呢?難道這個山洞還有其它出口?
因洞口較大,石壁有不少縫隙,所以山洞里並不很暗,然而這看似平常的山洞卻令滕志遠感到神經緊繃,本能的警覺性告訴他這個山洞透著古怪。
他小心翼翼地沿著洞壁慢慢搜尋,並不時地呼喚。可找了半天仍毫無所獲,只好由原路退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會去了哪里呢?滕志遠的心擔憂得揪在一起。
隨即又自言自語道︰「我擔個什麼心呢?自她師傅死後,憐兒沒人陪伴,獨自一人不也好好生活了兩年嗎?況且她自幼在江湖中長大,武功又高,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話雖這麼說,可他的心就是不由自主地為那個直率而莽撞的女孩擔心。
看看空寂的山洞,眺望無邊無際的山林,耳里除了樹葉搖動的沙沙聲和偶爾掠過樹梢的鳥雀叫聲,再也听不到丫頭清脆的笑聲。
「好啦,滕志遠,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現在你總算甩開她了,還猶豫什麼?去辦自己的事吧!」滕志遠喃喃地說著往山下走去。
可是沒有了陪伴在身側的的俏麗身影,沒有了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噪音,他整個人的感覺就是不對勁。他的心空蕩蕩的,他的眼前全是那雙明亮慧黠的黑眸,他的耳邊充斥著她的大呼小叫,他的口鼻間全是她甜美的氣息……
「喔,可惡的憐兒,-真的改變了我!」他仰頭對著天空低喊,然後轉身朝著回頭路跑去。
「我找她,只是要確定她是安全的。」他心里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然而,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找到丫頭,師傅的樊山之約快到了,他只好放棄尋找,往樊山奔去。
入夜的樊山風谷,山風低吟,星稀月明。三堆明亮的篝火發出「嗶啵」聲,架在其上烤著的山雞野兔和玉米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正中央的火堆旁,正襟危坐著四人︰少林寺住持宏發大師、武當輩份最高的清元道長、丐幫幫主林大友和七星堡堡主滕志遠。
他們正在商討大事,每個人的神情都是嚴肅又凝重的。
滕志遠望著清元道長,說︰「師傅,您說的『屠龍教』我听說過,知道它是新近活動于兩湖一帶的門派,但不是很清楚他們的底細。」
「此門派出現江湖不過數年,為師已多年不問江湖是非,對其所知有限。若非丐幫偶爾截獲他們的信函,得知其圖謀不軌的劣跡,只怕我等只能坐看江山變色,社稷傾覆了。」清元道長看著滕志遠語重心長地說︰「此番特召你和你師兄前來一會,就是想借助你們的力量查清它的底細,並盡快搗毀它。」
一向嬉戲人生的丐幫前幫主林大友插言道︰「如今皇上寵信奸臣,疏遠賢良,致使天下戰火重燃,中原分崩離析,邊境異族紛紛造亂,試圖奪我江山。西部吐蕃與北部契丹沆-一氣,派出爪牙收買我武林敗類,成立『屠龍教』。哼,光听這名字就知道他們意不在江湖,而在江山!這幫爪牙一日不除,天下將更無寧日。」
滕志遠豪氣干雲地說︰「匡扶正義、濟危助難本是我輩男兒當為之事,我本人和七星堡決不推辭。」
清元道長滿意地點頭道︰「兩天後為師將在武陵會你石師兄,天雷對契丹蠻子頗有挾制。為師希望你們能南北齊動,找出『屠龍教』巢袕,一舉鏟除它!」
始終不發一語的宏發大師開口道︰「滕施主與石施主乃天下英雄,『南七星,北射鷹』家業龐大、人脈廣布,由貴二堡明查暗訪,無人見疑,反倒老訥等人行動多有不便,故二位施主可見機行事。合二堡之力,定可除中原之隱患。」
「大師放心,晚輩明白。」滕志遠眉宇間的堅定果斷令在座大師們深感寬慰。
「好了,總算可以祭祭五髒廟-!」見正事談完,林幫主吆喝起來,並動手取下一只已烤熟的山雞,湊在鼻尖聞聞,贊道︰「哇,真香!」
他咂著舌頭,正想一口咬下,卻不料一陣風掃過,他手里的雞沒了。
林幫主雙手一攤,嘴巴一癟,可憐兮兮地叫道︰「嗚,瘋丫頭,-又搶老叫化的雞!還不快快還來?」其神態語氣與幾分鐘前的威嚴審慎大相徑庭,而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憐兒?!」丐幫幫主那聲「瘋丫頭」令滕志遠精神一振。他站起來,大聲喊著,四下尋找。
「志遠,坐下吃你的,他們鬧著玩,瘋丫頭就愛作弄我們這幫老骨頭……」
清元道長的話還沒說完,手里的半塊兔肉也消失了。
他大笑道︰「哈哈!好了,丫頭,出來吧。老道在此向-賠禮了。」
滕志遠震驚得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從他五歲上武當山拜清元真人為師,在他身邊一待就是十幾年,從來沒听過他向誰賠禮的,而今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一個黃毛丫頭認錯?難道師傅在退隱江湖多年後轉了性?
彷佛看出弟子的訝然,清元道長低聲對他說︰「瘋丫頭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想以後平安過日子的話就要這麼做。」說罷,還擠擠眼楮,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倒像個童心未泯的老頑童。
「嗚,瘋丫頭,老叫化快被餓死了!」那邊的林幫主還在伸手討雞。
突然,一蓬亂發從林幫主的頭頂垂下,一張燃燒著火焰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瘋丫頭倒掛在樹枝上,說︰「老叫化,知不知道為什麼你沒雞吃?」
「知道。」林幫主吞咽下口水,直盯著她手里的雞,說︰「因為老叫化明明知道丫頭在而沒有請丫頭一起吃。」威震武林的堂堂丐幫前幫主居然乖乖地回答。
丫頭擺蕩著身子問︰「那現在呢?」
林幫主對著雞猛咽口水,道︰「丫頭先吃。」
「這就對了。」說著一只雞腿已經塞進了林幫主的嘴里,他滿意地大啖美味,不再皺眉。
而丫頭利落地一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將烤得金黃的兔肉扔給了清元道長,笑著說︰「牛鼻子,算你聰明,享受兔肉吧。」
然後她取下另一只雞,跪在宏發大師面前恭敬地說︰「老和尚請用膳。」
被她一連串舉動驚呆了的滕志遠急忙阻止她︰「憐兒,不可褻瀆大師!」
丫頭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端正地跪在宏發大師面前,雙手捧著那只雞一本正經地說︰「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腸過;德高不需飾,行正無拘束——老和尚請!」
更令滕志遠錯愕的是——宏發大師居然接過丫頭手中的雞,大口吃了起來。而其它人也神情自然地各吃各的。
看出滕志遠的不安,大師撕下一塊手中的雞,遞給他道︰「滕施主嘗嘗。」
滕志遠木然接過塞進口里,轉瞬大笑。「好個丫頭,居然用烤地瓜蒙大師。」
「傻小子,你才知道啊?」清元道長笑著說︰「要不大師能吃嗎?」
大家都笑了,滕志遠尷尬地搔搔頭,心想都是丫頭讓他變傻了。
丫頭對滕志遠說︰「滕志遠,原來你是老牛鼻的徒弟啊?那你干嘛不穿成他那樣子,也梳一個牛鼻頭啊?」說著毫不避諱地在滕志遠頭上亂抓一把。
滕志遠抓下她的手,急急地問︰「-跑到哪里去了?那天我跟在-身後跑進山洞,可怎麼都找不到。」
「還說,氣死人了!」丫頭將一只真正的烤雞塞到他手里,坐在他身邊氣憤地說︰「我追進洞里,看到鐵蝴蝶一晃身就不見了,就知道里面一定有暗道。可等我找到機關進了那個暗門後,發現里面的岔路很多,不知道她走了哪一條,我選了一條,可是直到走出山洞,也沒看到她……」
「沒關系,只有-沒事就好。」滕志遠安慰著她,下意識地將手里撕下的雞肉喂進她嘴里,丫頭也自然地張嘴,一邊吃著雞肉一邊將與他分開後的事說給他听。
末了,還強調道︰「我總覺得那個山洞很奇怪,外表一點都不起眼,但里面布置得很精細,走道是八卦陣,洞內空氣里有迷魂香的味道……另外鐵蝴蝶為什麼要將鐘姑娘誘騙到那里去?而且當我追進暗道里時,有听到一種怪聲音……」
「什麼聲音?」滕志遠問,並想起他在洞里時那種汗毛豎立的感覺。
「呃,是那種——」丫頭咬著滕志遠塞到她嘴邊的肉,顰眉想了想,說︰「有點像貓叫,又像人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滕志遠若有所思地說︰「也許,我們該再回去那里看看。」
半晌,丫頭才發現自己吃掉了半只雞,忙抓過滕志遠送到她嘴邊的雞肉塞進他嘴里,說︰「喔,你吃吧,我吃飽了。」說著站起來就往後面跑。
「-去哪里?」滕志遠急忙站起來。
「去洗洗手。」丫頭的聲音傳來,身影已消失在林子里。
滕志遠想跟過去,清元道長攔著他道︰「別去,讓人家姑娘有點隱私。你小子也該吃點東西了。」
听到師傅的話,滕志遠低頭看了看手里還剩下的半只雞。
「別看了,那雞你一口都沒吃,都塞到小丫頭嘴里去了。」師傅的朗笑讓滕志遠臉上一陣發熱。
「別擔心,憐兒是個連鬼都害怕的瘋丫頭,不會有事的。」林幫主安慰他。
道長收起笑,嚴肅地問︰「志遠,跟師傅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丫頭?」
喜歡?滕志遠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確實喜歡憐兒,可是他能對師傅說實話嗎?他家里的情況,及他不負責任地逃婚事情是不可能瞞過眼前這幾位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的。如今即便他真的喜歡丫頭,又怎能啟齒?
見徒兒一臉怔愣、沉默不語,清元道長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憐兒是個好女孩,值得最好的對待。」
師傅的直言,讓滕志遠意識到他是不能放任自己感情的,因為他是一個無權談感情的人。
痛苦與內疚如風暴般突然襲上他的心頭,在這之前,他並沒有如此深刻地感覺到這份痛苦。他無力地坐下,看著火堆發呆。
就在此時,丫頭回來了,看到滕志遠手中的雞說︰「滕志遠,你干嘛不吃?」
「哦,我不餓。」滕志遠將雞放回火上。
「怎麼回事?你臉色很難看喔。」丫頭敏銳地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她轉頭看著三位當今武林威望最高的大師們,最後把目光停在清元道長臉上,說︰「喂,牛鼻子,是不是你說了什麼讓他難過了?」
清元道長笑嘻嘻地說︰「師傅管徒弟,此乃天經地義。」
對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丫頭顯然很不滿意,她雙手插腰威脅道︰「你若是欺負他,小心我扯爛你的牛鼻髻……」
「憐兒,不得對我師傅無禮!」滕志遠生氣地打斷她。
「那你告訴我是不是他讓你不好過?」丫頭轉向他問道。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滕志遠無奈中又帶著惱怒說︰「-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不好?」
丫頭听了很生氣,大聲罵道︰「死滕志遠、臭小牛鼻子,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瘋丫頭再管你就是王八!」
說完,翹起鼻頭對著天道︰「老和尚、老叫化、老牛鼻子,我走了,不見!」
話音沒落,人已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滕志遠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動,心里卻在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該去追她呢,還是就這樣讓她離開?
宏發大師為他指點迷津,他莊重威嚴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道︰「滕施主不必過于違心逆意,情緣天定,跟著你的心意走就是了。」
林幫主更是對他頻頻點頭。
最後,滕志遠看向師傅,清元道長輕聲一嘆道︰「去吧,看來小丫頭對你也已情根深種,但願你能早日理清情網。」
听了師傅的話,滕志遠不再猶豫,急忙往丫頭消失方向追去。
離開滕志遠後,丫頭若有所失地在寂靜的山林里奔跑。
她對自己突然這麼在意滕志遠而感到不知所措。
以前滕志遠也曾多次說過叫不要她管他之類的話,可那時她並不以為意,仍一味堅持跟著他,要他回家,要他听從母親的安排,接受惜心為妻。可如今,一听到他對自己言辭不善,她心里就堵得慌,而一想到他今後將和另一個女人共同生活,在他身邊再也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時,她的心就沉甸甸的。
驀地,她看到山下的平地里沒來由地浮起了一縷輕煙,那白青色的煙靄在這偏僻寂靜的山林里顯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丫頭頓時心生警覺,她躍上一塊突出的巨石,細細地觀察,看到煙霧中有人影在移動。那些人影佝佝僂僂,低著頭提著油紙燈籠圍成圈轉動,似乎正在進行什麼儀式。
在這朗月之時,卻點燃那一盞盞燈籠,又被煙霧遮著,感覺很怪。
就在此時,滕志遠也在崎嶇的山道里追尋著丫頭,他真害怕追不上她。
幸運的是當他轉過山徑時,便看到她佇立在一塊巨石上。一身潔白的衣裙包裹著她縴細的身子,在月影下宛如一尊雕像,清涼的山風吹揚著她的長發,身上單薄的衣裙飄動著,使她看上去彷佛是緩緩降落人間的仙子,遙不可及、神秘莫測。
他無法動彈,完全沉醉在眼前的景象,發現即使在這樣的距離,他仍能看到她那令人炫惑的玲瓏身材和閃閃發光的眼楮。
她面朝自己,像是正目不轉楮地望著他。但他知道她並非望著他,她的視線遠遠落在他身後的某個地方。
他隨著那目光往身後看去,立即發現了她所注視的場景。
稍微觀察一番後,他悄然往那里移動。當他靠近煙霧時,丫頭已經在那里了。他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然而他們沒有時間說話,丫頭匆忙遞給他一粒藥丸。
「快吞下,煙霧有毒。」她在他耳邊低聲說。
見她不再生氣,還如此關心自己,滕志遠放心了,說︰「我就知道-不是真的詛咒自己。」
丫頭一揚眉。「當然不是-,別忘了,我說的是『你就是王八』!」
對她鬼靈精怪的小陷阱,滕志遠不在意地低聲一笑,將藥丸塞進口中,跟隨她身後往煙霧彌漫的樹林快步走去。
「那些人好像在舉行儀式。」跟著躍上大樹後,滕志遠湊在丫頭耳邊低語。
丫頭點點頭,沒說話。
平地上那些人只是提著燈籠轉圈,每個人口中還念念有詞地嘀咕著不知什麼東西。過了好一陣子,那些人燈籠里的燈火開始減弱,終于熄滅。
而在燈火熄滅的-那,「砰」地一聲響,更大的煙霧隨即揚起,將月光全部遮蔽,天地一片昏暗。
煙霧漸漸散去後,空地上的人們彷佛蒸發似的全消失不見了。
「哼,裝神弄鬼的邪魔妖道!」丫頭低聲咒罵著跳下大樹。
滕志遠隨後跳下。「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門派的。」
「走,我們去看看,附近一定有暗道,否則他們難道會土遁不成?」一心想探險,丫頭忘了自己的煩惱,帶著他往林外走。
他們慢慢地走進剛才那些人轉圈的地方。
那里此刻空空如也,地上也沒有任何做過手腳的痕跡。
他們又仔細察看四周。月影中只有樹木、雜草、岩石……
「哈,我知道了。」丫頭突然拉著滕志遠跑到右側崖壁邊,一塊形狀如碑的大石板前。那約兩丈高的石板幾乎與山崖連成一體,其上長了不少苔蘚。
「讓我看看這石板有何蹊蹺。」丫頭說著提氣,施展「登雲步」往石壁躍去,可是光滑的石壁毫無著力點,她很快就滑落下來,滕志遠趕快扶住她。
他知道丫頭心里在想什麼,隨即往石板上方躍起,在空中翻騰兩圈後緩緩落回地面,指著石板說︰「那上面沒有任何痕跡顯示有人踫過它。」
「沒錯,但我相信機關就在這兒……」丫頭手掐下巴思考著。然後回頭看看滕志遠,評估著他與石板的高度,突然說︰「抱我。」
「啊?」滕志遠一愣,抱她?現在?
「快點,借點身高給我用!」丫頭已經不耐地舉起雙臂。
「哦。」滕志遠明白了,馬上抱著她的雙腿將她托起。她柔軟的身軀熨貼在他身上,而她獨特的少女馨香混合著山林苔蘚的味道直撲他的鼻翼,令他禁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心想,如果能一輩子這麼抱著她,該多幸福啊!
「再高點。」丫頭低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神游。他趕緊將她舉高。
「哈,找到了,這里果然有暗道……」丫頭興奮地說,可她的話音未完,石板突然「嘩啦」一聲往邊上滑去,同時一股強大的氣流向他們襲來。
「滕志遠!」丫頭只來得及喊了他的名字就被那股突來的力量卷起飄向空中,滕志遠立即躍起將她攬進懷里,雙雙往後疾飛,倒在樹林邊。
「憐兒!-沒事吧?」滕志遠驚慌地看著懷里閉目不語的丫頭,擔心地問。剛才那股勁力大部分都擊在她的身上,而她那該死的胎記令他無法從她的臉色查看她是否受傷。
「哦,老天,我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丫頭聲吟一聲睜開眼楮,輕喘著坐起身說︰「幸好你接住了我,不然我可真的有事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又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丫頭!」一陣嬌笑,鐵蝴蝶出現在煙霧漸散的石洞前。
丫頭立即站起身,但身子搖晃了一下,滕志遠知道她受了內傷,立即握住她冰冷的手,手指搭在她手腕內側的袕道上將自己的真氣渡給她,助她療傷。
丫頭感激地對他一笑,趕緊配合他運氣吐納,讓他充沛的真氣在她體內運行。
為了不讓對方得知丫頭受了傷,滕志遠搶先開口︰「鐵蝴蝶,上次讓-逃月兌,這次-又在這里玩什麼名堂?」
看到年輕俊美的滕志遠,鐵蝴蝶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款擺肥婰大笑著走到他們身前,裹在輕紗里的豐滿身軀妖艷地晃動。她先看看凝神不語的丫頭,又看看高大俊偉的滕志遠,柔媚地說︰「滕堡主,我知道瘋丫頭受了傷,現在倒是我替師門報仇的好機會。不過——」她的眼楮貪婪地注視著滕志遠英俊出眾的面容,手指渴望地在他健碩的身上游移,挑逗地說︰「如果你能答應陪我一夜,我就放過她。」
為了多給憐兒一點時間,滕志遠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任她的手在他身上滑動。
但他能忍,丫頭可不能忍了。看到那女人的魔手在滕志遠身上模來模去時,她就憤怒得想殺人,殺那賤女人,也殺這個偽君子,他居然讓那個女人如此猥褻地模他!
感覺到丫頭體內氣息的紊亂,滕志遠立即警告似的攥緊她,並催發更多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她體內,迫使她不得不專心運氣,否則兩人都會受到更大的內傷。
對他們的內力之戰毫無所覺的鐵蝴蝶,以為滕志遠的沉默是認可了她的提議,于是她的動作更加放肆和下流。
當她的手進一步往他腰下挪動時,滕志遠再也無法忍受,一把推開她,開口斥道︰「滾開!」
「哼!你不想要瘋丫頭活了?」色欲正熾的鐵蝴蝶要挾道。
滕志遠虎目一瞪,怒斥道︰「-以為我會讓-傷害她嗎?」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護住她。」說著,鐵蝴蝶揚掌往丫頭擊去。
滕志遠回拳迎上她的奮力一掌。掌拳相擊,鐵蝴蝶立刻感到山岳壓頂般,心口窒悶難受,不禁踉蹌後退,撫胸喘息。
趁這機會,滕志遠將丫頭扶坐在地,輕聲說︰「專心調息,不要分心。」
然後他再次面對張牙舞爪的鐵蝴蝶。
正當此時,洞里又竄出一個胡須滿面,壯實高大的黑漢子,他一出現即發出一聲粗野的爆喝,將山林里的宿鳥驚得「撲撲」亂飛。
看到來者,滕志遠不禁為丫頭擔心。此人乃南北聞名的雜胡,智慧不高,但擅使五毒,是江湖有名的殺人魔王,因頭發胡須又長又亂,被人稱為「長毛」。
豈料長毛一看見丫頭,卻像見了鬼似的大喊起來︰「喔,瘋丫頭,饒了我吧,我沒有做壞事、沒有殺人、沒有-蹋女人……」
說著還邁開腿往林子里狂奔,而丫頭也突然竄起,緊隨其後消失在林子里。
對這出乎人意料的一幕,滕志遠和鐵蝴蝶都大吃一驚,不明究理地看著跑走的兩人。
鐵蝴蝶媚聲一笑,說︰「滕志遠,你要護的花兒都追著別的男人去了,不如我們倆別打了,好好快活快活,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哼!妖婦,少廢話!」滕志遠心里惦記著憐兒,那還有心思與她周旋,一聲怒喝,身起掌落,使出狠招。
一口鮮血從鐵蝴蝶嘴里噴出,她哀號一聲倒在地上。
滕志遠冷冷地說︰「鐵蝴蝶,這一掌是-剛才輕侮本堡主的報應,下次若敢再輕出浪言,本堡主定讓-早日到陰間去風流快活!」
說完,他轉身往丫頭消失的方向飛速跑去。
鐵蝴蝶惱羞成怒地狂叫︰「滕志遠,你等著,老娘不報此仇,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