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棠優!起來了。」
沒那個能耐就別充那個好漢,她爹和哥哥可都是酒國好漢,就算不是喝遍天下無敵手,也是千杯不醉的。
找他們喝酒,真是找死。
棠優趴在桌上,一臉的醉態,連眼楮都睜不開來了。
「回家了,喂!」桑梓拍拍他的臉,「棠優!」
「桑桑,他醉了別喊了,晚上住這就行了。」桑正新說道︰「-的房間我叫人去整理好了,晚上你們就在這過一夜吧。」
「那怎麼行!」
「不然怎麼辦?都這麼晚了,女婿又醉了。」
不待女兒再多說,他連忙吩咐家丁把棠優扶到桑梓的房里。
門關上,床上躺著個爛泥似的男人,這種前所未有的經驗,害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桑、桑……」棠優趴著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來無力的亂揮,「水。」
桑梓走近床邊,皺眉道︰「要水不會自己起來倒?」
她又不是他的丫頭。
棠優咕噥的說了幾句,搖搖晃晃的爬起來,隨即一個不穩,骨碌的滾下床來。
「喂!你不要命啦!」桑梓連忙蹲下去扶他,「回去躺好。呼……你怎麼這麼重!」
他的手繞過她的脖子搭在她肩上,她抓著他伸過來的手,手圍住他的腰,拚死拚活的把他往床上拖。
「重死了、重死了……啊!別往我身上壓呀!」
好不容易把他又拖上床,他卻身體一倒就把她半壓在床上。
她喘了幾口氣,推推他毫無動靜的肩頭,「起來!」
醉鬼真是討人厭!
桑梓推推推,把他推往旁邊去,好不容易才從他身下爬出來。
「棠優,我的手!」
到底是不是醉了?怎麼那麼準的就抓住了她的手?
「放手啦!喂!」她可不想跟他在這里耗上一晚。
桑梓本來扳著他的指頭要讓他放開,卻因為他一句話而停止了動作。
「別走,桑桑。」他咕噥著,連眼楮都沒睜開。「別走。」
「搞什麼嘛!」她一臉無奈的坐在床邊抗議,「叫我別走就別走,你以為你是誰呀,哼。」
他睡著了,卻仍是抓著她不放。
她盯著他的睡臉,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放松了,寂靜的夜里彷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桑梓輕輕的踫觸著棠優像女人般柔軟的發,卷起一縷纏在指上,一圈又一圈的繞著。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麼這麼做。
他高挺的鼻子有著美好的線條,她忍不住讓手指在他臉上展開探險。
滑過濃眉、溜過頰邊,最後停留在薄唇上。
她感覺得到他呼出來的氣息,暖暖的噴在她的手指上。
「你……你喜歡我嗎?每次看到你,我就會心跳。表哥對雲嵐的心跳也是這樣嗎?」
因為……因為她好象喜歡他了,這不斷加快的心跳,就是表哥說的,為誰心跳的意思嗎?
他曾經問她,把他當做什麼,害她那時苦苦的思索了三天三夜。
現在她想到了答案。
當相公好嗎?
「我頭痛酒還沒全醒,-小聲一點不行嗎?」
酒果然不能喝太多,一喝多就有麻煩和一堆後遺癥。
「你少來了,哪有人醉那麼多天的。」
在她家一賴就是七天,天天都在說酒醉,害她不得不跟他同一個房間過夜,連續七個晚上都沒辦法好好睡。
沒辦法,床被他霸佔了,她只能屈居個小小的角落。可她每天早上卻都羞愧的發現,自己活像只八爪章魚似的纏在他身上。
還好她總是比他早醒,因此還能掩飾自己的窘態,連忙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還好他們回來了,謝天謝地,他們不需要再同住一房了。
自從發覺自己可能喜歡他之後,她就開始感到不安。
桑梓怎麼樣都覺得不自在,還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怕他像表哥那樣,也會對她說︰「-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妻子。」
如果她向他示愛,打破了他們目前這種微妙的平衡,她一定會後悔的。
「小姐,-終于回來了!」風兒帶著眼淚,埋怨的跑出屋子迎接,「-要回去也不帶我去,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好過分喔。
「跟我沒關系喔,是有人賴著不走。」她連忙撇清責任,雖然說在家里待了這麼多天,感到最高興的人是她,不過面對風兒的時候,她還是假裝無辜一下。
免得風兒哭起來,那是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我看-也挺樂的。」棠優勇敢的說出了事實。
她瞪他一眼,習慣性的又是一腳踹去,「閉嘴啦!又沒人問你。」
「不是叫-要溫柔點嗎?」他搖了搖頭,「女人,別老是讓我一直嘮叨-太凶了。」
一矢中的!害她頓時無語。
「風兒,-跑一趟腿,到潛心居吩咐他們,把我的東西全搬過來。」
「搬、搬過來?」風兒張大了嘴巴,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干什麼?」桑梓也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兩肩一聳,「沒什麼,我不能住這里嗎?」
扮無辜這一套,當然不能解決這主僕倆的疑問。「你沒事干麼要住這里,你自己沒有屋子嗎?」
咚咚咚,她又開始心跳加速,雙頰發紅了。
「我不能搬過來?」
「當然不行。」想害她天天為了克制自己的感情而心情不好嗎?
還是保持點距離好,她不要天天失眠。
「那好吧。」他很干脆的就放棄了,「我先走了。風兒,小姐還沒用過午飯,交給-了。」
「嘎?小姐?」風兒一頭霧水的說︰「是怎麼了嗎?難道姑爺是在開玩笑?」
小姐才說了一句不行,他馬上就放棄了,也太快了吧?如果真的想過來,就應該多問幾次,多堅持一下吧?
「廢話!難道-以為他真的想來跟我住嗎?」
過分,他一定不是真心的,說不定是想捉弄她!
還好她沒有露出一副喜從天降、受寵若驚的樣子來,否則他一定會笑到得內傷。
「啊!」桑梓看著手里的那壺陳年好酒,是爹爹要送給女婿的,「風兒,追上去給他。」
風兒連忙接了追上去,她才剛出門幾步就又回來了。
「做什麼?不是叫-拿給他嗎?」
「小姐。」風兒一臉遺憾的說︰「姑爺走進隔壁去啦。」
看吧,就愛拒人于千里之外,這下把人給拒到隔壁去,看看該怎麼辦才好。
「隔壁?」
大美人郡主?可惡。
兩個人互看一眼,同時點點頭,「去瞧瞧。」
說到做到一向是桑梓做人的原則,況且她也氣棠優那麼迫不及待的往隔壁鑽!
七天不見,八成他也是想得很。她看他可能不是醉倒,而是得了相思病吧!
「小姐!-瞧見了沒有呀?」
茂盛的樹葉活像得了風寒似的抖個不停,鬼鬼祟祟的桑梓踩在枝-上,攀在牆頭東張西望的,還不忘拉低枝葉來掩人耳目。
「小聲一點啦,-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在這嗎?」
看見了、看見了!
手拉手、肩並肩哪!
「他們進屋子里去了!看不見了!」氣呀,他們那麼親熱是在做些什麼?
瞧瞧棠優臉上那種高興的樣子,活像是走在路上踢到了一錠金子似的。
怎麼他從來就不這樣對她笑?
「我也幫忙瞧瞧。」風兒說著就往樹頭上踩,踮著腳努力的想攀住牆頭,可跳了幾次卻都構不著。
「不是跟-說看不見了,他們進屋啦,還把門也關上了!」青天白日的關什麼門?
不知道在干些什麼好事,不要臉、不要臉!
「那怎麼得了!」風兒抬頭道︰「小姐!趕緊爬過去看看呀。」
「急什麼啦!把-的鞋子給我。」總要找個理由吧,沒被發現就算了,要是被人家撞見了,那多不好意思呀。
鞋子?難道小姐也同姑爺一樣,愛上了人家穿過的鞋子?
「不好吧,小姐。現在辦正事要緊,先別管我的鞋子了。」
「-別吵!快點拿來。」
風兒只好月兌下鞋子丟給她,桑梓探頭看了看說道︰「我過去了,-在這邊幫我看著,要是有人來就學狗叫提醒我。」
她拿著風兒的鞋子,這樣人家要是問她過去干麼,她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撿鞋子。
「小姐,咱們又沒有養狗,突然有狗吠起來,那不是更奇怪了?」
「那-學鳥叫好了。」真是個麻煩的丫頭,不過她說的也沒錯。
「好吧。那-要小心喔。」鳥叫還差不多,這里常常有各種小鳥跳來跳去、啼來啼去的,所以鳥叫一定不會引人注意的。
桑梓手腳並用,俐落的翻過牆頭,從另一邊的大樹偷偷模模的爬下去,而風兒則是接手她原本的位置,非常盡職的開始把風。
雖然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但她還是躡手躡腳,閃閃躲躲的往窗下前進。
逮到了吧!在干些什麼?
她雙手放在窗台上,賊兮兮的把眼楮湊上去瞧。
「頭還暈嗎?」非凡郡主溫柔可親的說︰「我再給你抹些祛風油。」
「不用。好了、好了。」
明明是縴縴素手,他看來就覺得像是奪命追魂手,隨時要把他抓進婚姻的牢籠里去關。
還是離遠一點。
他喜歡真粗魯,不怎麼喜歡假秀氣。
早知道就別借口說頭痛,應該說要上茅房的。
這樣就不用進藕香居來讓她關照了。
「真的好多了嗎?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這麼紅,是熱嗎?」溫柔的手拿著昂貴的絲綢手絹,輕輕的按上他滲出汗珠的額際。
「不會熱。」只是有點緊張,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攤牌了。
他知道非凡郡主很喜歡他,名聲有點臭的她听說又任性又刁蠻,可是在他面前完完全全是只溫馴的小羊。
都是他這張臉長得太俊,給他惹來了這個麻煩。
她干麼不跟在範將軍後面跑就好?長得比範堯俊俏他也不願意呀。
「優,我來你家這麼多天了,今天才踫到你一回,你是不是故意避著我?」
唉,心底嘆一口氣,她的戀愛之路都特別的不順利呀。
喜歡她的黏人黏得討厭,她喜歡的又都會因為害羞躲她。
俊俏郎君都這麼的內斂不會表達愛意嗎?她又不是那種不肯給人機會的人。
她都已經到他家來讓他發動攻勢了,怎麼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還跟桑梓回桑家一去就是七天,真是氣死她了。
她听說桑梓回來了,本來要去找她出氣,剛好看見棠優出來,于是二話不說的把他拉來。
「我怎麼會故意避著-呢?」他每天都很光明正大的從藕香居門口經過呀。
「那為什麼你都不來找我?」
成雪公主說他喜歡含蓄的女人,她就硬撐著不去找他,可是她現在已經煩了。
她一向都是干干脆脆的個性,是因為喜歡他才投他所好,既然她已經辛苦了一段時間了,這段感情也該開花結果了吧。
她已經準備好嫁給他了。
「郡主,我常來找-不怎麼方便吧?」他總要顧慮著她的閨譽嘛!
雖然已經有點受損,不過為了他自己的幸福著想,還是幫她維護一下好了。
非凡郡主已經有三次主動求親又主動退婚的紀錄了,因為她有見一個愛一個的壞習慣。
第一次的受害者是柳大學士的公子,非凡郡主在街上遇到之後驚為天人,立刻叫父親上門提親,歡歡喜喜的準備當新嫁娘。
可是,沒想到她又在鴻林宴中看見了新科狀元,一顆心馬上飛到他身邊,于是新郎倌換人。
沒多久後強壯的範將軍一箭雙雕的本領立刻擄獲了她的芳心,于是狀元郎慘遭淘汰。
緊接著是當時弱不禁風的他,因為昏倒在她前面,被她認為是敗倒石榴裙下最完美的詮釋。
大將軍又出局。不過這次王爺火了,怎麼樣都不讓寶貝女兒嫁個病夫,所以他才得以逃出生天。
「那你去找桑梓就不會不方便?」就在隔壁而已,順路過來也好呀,一定是桑梓那個壞女人不許他來。
「她是我的妻子,當然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他們沒有同室而居那才奇怪。
「她明明只是個妾而已!」什麼妻子嘛,這兩個字明明是她專用的。
「郡主-有所不知,我們家桑桑不愛當威風元配,就只喜歡扮可憐小妾。」他一臉無奈的說︰「沒辦法,我也只好陪著她玩玩了。」
非凡郡主想發火但還是忍了下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桑桑是我的妻子。」應該不難懂吧,她看起來這麼聰明,怎麼會問這麼笨的話呢?
「優,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想當你的妻子的。」她一臉傷心的模樣。
「可我不能娶-呀。」
「為什麼?」她虛弱的往他懷里靠,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因為桑桑很凶,我要是娶-,她會跟我拚命的。」好不容易身子骨健壯了,他還想多活幾年。
「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小妾,憑什麼阻止你娶妻?她要是敢發脾氣、亂使壞,對你有所不利,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她。」
「可是我不想-去對付她,也不想她來跟我發脾氣。」他把她的身子扶正,拉開一些距離,「再說,我也舍不得她委屈。」
「什麼?」非凡郡主睜著一雙明媚的大眼楮,臉上的震驚可不是裝的。
「郡主。」他的聲音輕柔卻堅定的說︰「我心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桑桑。我喜歡她、我愛她,我要跟她廝守一輩子。
「-的心意我是受寵若驚,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委屈-,更加不能傷害她。」
「你、你拒絕我?」還講得這麼明白!她哪里比不上那個粗俗的野丫頭?
她不甘心!絕對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她,只有她不要誰的份,別人哪里可以不要她?
桑梓驚訝的伸手按住了嘴巴,否則她一定會失聲叫出來的。
他喜歡她?愛她?除了她之外,沒有考慮要再娶別人?
天啊!太刺激了,彷佛被雷劈到似的,她的腳都軟了。她得回去好好的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
桑梓轉身就跑,按照老方法溜回隔壁去。
「小姐!怎麼樣、怎麼樣了?」風兒看她眼眶含淚,雙頰飛紅,擔心得不得了。
「沒事、沒事!」她回身往屋子里跑,陡然在門口站住了。
「哎呀!咱們屋子里遭小偷了呀?」風兒大叫著。
除了大樣家具還在之外,其它的用物和擺設都不翼而飛,連床都不見啦。
桑梓也瞪大了眼楮,沖進去一看,連娘親給的貼身衣物,里面藏著的箱子也不見了。
「-不是一直在這邊嗎?為什麼屋子空了都沒有感覺?」
「小姐!我怕-被發現嘛!提心吊膽的盯著-,哪有空管有沒有人進來呀?」
桑梓看著她,無語。
胡涂丫頭笨主子,唉,絕配。
其實根本不是遭小偷啦,誰叫她要拒絕讓棠優搬過來,那他就只好當做她想搬過去他那,所以吩咐人來幫她搬家,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