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原來是長這樣的呀。」溫瀾瞪大了眼楮,「很像鳥,不過胖多了一定飛不起來。」肥嘟嘟的好可愛呀。她只見過香噴噴的烤雞、人參雞、三杯雞等各式各樣的雞,活蹦亂跳的雞今天還是頭一遭見到。
她站在一個石頭圍起來的小院子里,成群的雞咯咯咯的叫著,拍動著翅膀搖搖晃晃的從雞舍里跑出來,圍在金希爾腳邊啄食他撒在地上的飼料。
「是飛不起來。」要是會飛就麻煩大了。
「給我試試。」她伸手去搶他手里那個裝滿飼料的小木桶,有點猴急的說︰「我也要喂雞。」
「你先看我做,三天後再換你。」如果立刻給她,整桶飼料大概馬上見底,而這群大小雞會有撐死之虞。
「為什麼,」她嘟起了嘴,「這麼簡單,誰都做得來。」這是看不起她嗎?不過就是灑灑飼料,誰不會呀?
況且他一個大男人跑來喂雞多難看!瞧瞧掌管雞場的李大娘都在旁邊笑了。
「是很簡單,但還是有點學問。」金希爾仔細的說道︰「你不能一把抓起來就亂扔。」
他教導她如何用最少的飼料將雞群引到飼料槽去,然後趁雞群在外面覓食時打掃雞舍,撿拾新鮮的雞蛋。
溫瀾興高采烈的跟在他後面,在狹小而有些臭味的雞舍里穿梭,看他小心翼翼的從雞窩中取出一枚又一枚光滑的蛋,覺得新奇又有趣,巴不得三天快點到,好讓她也來試試。
「為什麼那只雞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里?」她好奇的指著角落的一只雞,拉了拉金希爾的袖子。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只母雞,她正在孵蛋。」
「孵蛋?」她承認自己不懂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孵蛋?」
「因為要養小雞,你不要去打擾人家。」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一般他們所吃的雞蛋都是沒有經過公雞的「努力」過,所以不會孵出小雞來。
所幸溫瀾一點都不好奇,平常吃的蛋和母雞孵的蛋有什麼不同,她一听到養小雞三個字馬上露出一種有點輕蔑的模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不打擾就不打擾,一點都不稀奇。」雖然她嘴巴這麼說,心里其實好奇得要死。
趁著金希爾彎腰去撿下排的雞蛋時,她立刻奔到母雞旁邊,把它的撥到旁邊去,好奇的看著,喃喃的說︰「哪有小雞呀?」
听到母雞咯咯的驚叫聲和翅膀拍動的聲音,金希爾立刻奔過來把她的手拉起,「叫你別打擾人家。」
「我只是想看小雞,又沒打擾它。」一只母雞還想要安寧喔,看一下會怎麼樣?「早知道一樣是蛋,那我就不看啦。」
「小雞是從蛋里孵出來的,過幾天就會破殼了。」
「它就這麼大剌剌的坐著,會把蛋壓破,那小雞不就死了?」雞蛋很脆弱的,因為她可是摔碎過一簍,謀害了不少小雞的性命,真是罪過呀。
「不會的,大自然很神奇,母雞用自己的體溫幫助小雞孵化,可是不會壓死它們。」
「真的嗎?」溫瀾欣喜的問道︰「那我們拿火來幫忙烤,會不會快一點?」
她真想快點瞧瞧新生的小雞長什麼模樣。
「當然不行!」只會享福的人,在生活上的認知還真低。
接下來,金希爾花了半個時辰跟她解釋為什麼不能拿火來烤,還有她先前摔爛的那簍雞蛋是孵不出小雞的。
溫瀾听得有點明白又有點迷糊,她一點都不好奇小雞怎麼孵出來的,只是奇怪他怎麼會懂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還能做得那麼熟練?
他是個王爺,不是嗎?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有小雞孵出來?」她滿懷期盼的問。
「時間到了就有了。」她此時的神情像個等待吃糖的小女孩,充滿期待的眼眸是那麼樣的天真。溫瀾,有了一些些的改變,原來她也有天真無邪的一面。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有些失望,隨即靈光一閃,拍手笑道︰「有了,我天天在外面說故事、唱歌,吸引它們早點出來。」
金希爾忍不住笑出聲,「好啊,說不定真的有效。」
他還蠻喜歡她頗為稚氣的笑容和可愛的想法,他在心中收回她是個呆子的評語。
有時候呆子也挺討喜的。
「你知道不知道,荒原上的風沙能填平一口井?」溫瀾得意揚揚的說︰「所以要派人在井邊看守著,定時的掏沙。我今天自己駕了輛板車過去,還幫忙把掏上來的沙拿去曬……對啦,干了之後會有一層白色的鹽粒喔,很奇妙吧。」
她跟著金希爾把騾子上韁,坐著一輛板車把谷粒、蔬果、面粉、新鮮的蛋和日常用品給守井的人送去。
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這樣子的補給供應守井人的生活無慮,雖說是跟著,但其實她只是在旁邊看而已,連續三天金希爾帶著她規律的作息著,讓她看見了月牙關最實際、最生活的一面。
在她抱怨月牙關滿是單調的黃色調時,他用一種欣喜的口吻告訴她,春天果園里的梨樹、桃樹、油桃樹成簇成簇的開著花,所有開墾出來的田地都長著綠油油的女敕芽,藍色的野生鳶尾花會覆蓋在田埂上,一眼望去大地似乎覆著一層彩色的薄紗。
過些時候,果園里的花謝了,成片的罌粟花開始綻放,從淺淺的粉紅到高雅的薔薇紅都有,在月光之下又會變成令人驚喜的銀灰白。
整個夏天五谷輪番的收成了,小麥、玉米、栗米、高梁、大豆,豐沛的菜蔬也豐富了人們的生活,紫茄子、紅辣椒、馬鈴薯、胡蘿卜、芹菜、綠黃瓜和金黃色的南瓜,各式各色豆類隨時都可以采收。
在其他季節里,淺色的亞麻熱鬧的往上生長,粉紅色的蔥麥迎風搖曳,黃色的芥菜美觀而且好吃。
就連最艱苦的冬天,都可以因為存糧非常充分而不致匱乏。
在他的敘述之中,月牙關的四季似乎在她眼前閃過,從他充滿感激和欣慰的眼神里,她體會到他有多愛這個地方。
這個被人稱為荒涼的地方。
她發現他懂好多,幾乎什麼都會做,而且待人也滿和氣的,每個百姓一看見他,就算隔著老遠都要過來跟他打個招呼,行個禮說上幾句話。
最厲害的就是,他居然能記得那些人的名字,不用思索就能喊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關系,原本看到她就皺眉頭的百姓也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閑話家常個不停。
尤其是李大娘在教她怎麼分辨公雞母雞的時候,順便告訴她磨坊的朱家老大娶了個漂亮的新媳婦,從甘肅那帶過來的商旅在馬蓮地那里遇上了狼群,差點丟了性命,她還告訴她有一種叫鬼塵的風會卷起粗大的沙礫,而風息了之後將沙礫撿回來可以當成磨礪美玉的最好工具……
「溫姑娘,」素娥皺眉道︰「你都曬黑了。」原本是個白女敕女敕的大美人,黑了就少了那麼一點飄逸清靈的味道了。
「沒關系啦,我這幾天忙得很,都在外面跑當然會曬黑呀。」溫瀾頗為滿足的說著。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她可以接手做那些她覺得有意思的活了,她每天都巴望著時間快點過去。「王爺真是奇怪,他為什麼要拉著溫姑娘你干粗活呢?」她總覺得王爺跟百姓們同甘共苦得過了頭。
「這樣才好,省得他找我麻煩。」她發現跟著他做事比較好,他不會像以前一樣對她吹胡子瞪眼楮,也不會拿戒尺打她,更不會說些帶刺的風涼話。
辛勤勞動著、跟百姓接觸時候的金希爾話比較多,而且她還覺得他似乎挺樂在其中的。
眼見素娥對她的新奇經歷沒興趣,她只好拉著秋月說個不停,「我今天有去駐軍的躁練場,還看了阿姬躁兵喔,你別看他是個矮冬瓜,喊起口令來的時候還挺威風的。
「不過邊日向一樣古怪,看到我就把頭撇到一邊去。」溫瀾嘰里咕嚕的說個沒完,「士兵們還搶著請我吃一種加了鎖眼的烙餅,你一定不知道什麼是鎖眼,它長很像草菇,顏色很漂亮,而且……」
秋月听得頭昏腦漲的,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就已經知道原本月牙關是多麼荒涼的地方,是前人花了幾十年的光陰,一小塊一小塊的開墾,將這里變成一片富庶的綠洲。
她還知道了這些天來,每一句從宗七王嘴里說出來的話,雖然她很高興溫姑娘終于找到事情做,不過現下她真的蠻想睡覺的。
「我好興奮,明天我就能自己喂雞了。」她完全無視于秋月的睡眼惺忪,「我一定會做得很好的,金希爾一定會稱贊我。
「不曉得明天小雞孵出來了沒有,我真想看看哪。秋月,我跟你說,我已經幫它們取好名字,我算過了一共有八枚蛋,那就是會有八只小雞,我打算全都叫它們小雞,你覺得怎麼樣?」
「溫姑娘。」她用很困的語氣,含糊的說著,「你不累嗎?」一早就起來四處跑,听她說似乎是去了不少地方,這幾天也都沒睡午覺,跟平常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怎麼沒消耗掉她的體力呢?
「很累呀。」她又不是鐵打的身體,當然會覺得累,可是她就是覺得精神好好,想到她明天會有個忙碌的一天,她就高興得睡不著覺了。
做這些事跟她以前忙著學男人說話、走路的感覺截然不同,也跟她挑剔只穿漂亮的衣服和只吃精致的吃食都不同。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真正在生活似的,她不再是一尊美麗的木頭女圭女圭。曾經她以為沒有貼身丫頭服侍得好好的,一定會沒辦法存活,原來她還是有獨立的潛力的。
她滿足的閉上眼,終于願意讓她的嘴巴和秋月的耳朵休息了。
明天,她也該謝謝金希爾吧?
他教她領略了生活的美好,以前那幾筆老鼠冤就一筆勾消吧。她也算是個心胸寬大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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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呈土紅色的峭壁拔地而起,危石傲然而立,面向南方吸收著太陽炙熱之氣。此處的風景呈現全然的淒慘蕭瑟,沒有任何顏色和生命抒慰這塊荒涼而暗藏危機的野地。
底下的流沙曾經埋葬了一隊迷路的商旅,隨風飛起來的沙礫被疊疊層層的巨岩所攏,日積月累下來累積了相當驚人的高度。
行旅們會特別避開這個叫作沙門的地方,然而它暗藏的危險卻阻止不了有秘密的人前來。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行旅在頁岩上鑿出了淺淺岩袕,經過多年的風沙依然存在,卻已經毫無人跡,歲月讓這里成為放下面具和偽裝最好的地方。
「王爺對你最近的表現非常的不滿意。」
打扮成來往于月牙關與惠回關的騾馬販子,杜老三的偽裝是成功的,從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身份。
他的偽裝之所以成功,乃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販子,成為傳遞消息的暗樁還是近幾年的事,因為金處升行事一向小心,也很懂得知人善用的道理。
「我已經說過了,宗七王絕對不會支持王爺興兵的。」邊日向冷冷的哼了一聲,「王爺若是不盡早除掉他,往後絕對有不小的麻煩。」
「你送回來的那本《全唐詩》除了夾著數字的廢紙之外毫無秘密。」他們甚至將書頁完全拆開,尋找任何可能夾在中間的秘密信函。
「數字就是秘密。」他不耐煩的說︰「我相信那張紙便是密函,宗七王聰明絕頂,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你解釋清楚。」杜老三說道︰「你知道我得向王爺交代。」
「探子送過來的密函是寫著數字的白紙,宗七王在《全唐詩》中找出對應的字,就能知道京里傳來的是什麼消息。」
的確聰明,就算密函半路被劫或是來不及銷毀,拿到的人也無法猜測出來上面寫了什麼,那種感覺就像是找到了密室,卻沒有鑰匙進去一樣。
「既然如此,你就該找出數字與詩集間的關聯,再回報給王爺。」
「我若有辦法還需要把東西交給你嗎?」光是順序的排列就有幾百萬種可能,在不知道規律如何之前,是沒有辦法破解的。
「那麼王爺是不會滿意的。」杜老三皺眉,「世子明天就會到了,王爺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世子過來,是相信宗七王不會妄動。」
「那麼他作了個錯誤的決定,世子一過來會立刻成為人質,王爺投鼠忌器就不敢輕易發兵,反而落入了七王的陷阱。」邊日向沉下聲,三上兵力不足糧草匱乏,而王爺已準備了數年之久,時間是他最大的優勢,若不盡快起兵待皇上有了充分準備之後,就會是一場硬戰了。」
「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好了,王爺自有他的打算。」他嘿嘿的笑道︰「沒把握的事王爺也不會冒險。」
「你說得是。」南四王是聰明人,只是還不夠聰明,至少他沒能猜到他邊日向之所以忠心于他,乃是為了推另一個人登上皇位。
聰明人不做沒把握的事,這是他的信條,他一生都奉行著這個原則。
殺秦三王的時候,他是太有把握了。
鷗蚌相爭,的確是漁翁得利。南四王與皇上相爭,兩敗俱傷之下,七王崛起一路朝正殿邁進。
他考慮了很多,最有資格坐上皇位的只有宗七王金希爾,但他卻沒有那個野心,所以他要不擇手段的逼他坐上皇位。
他要金希爾陷入絕境,在兩邊夾攻之下,勢必得要殺出重圍才能自保,他為他策劃了這件大事,幫助他入主中原登上皇位。
而殺害秦三王制造皇上和南四王之間的猜忌、懷疑和沖突不過是大計里的一小步而已。
當那天金希爾和他還有姬不換談論秦三王之死對誰有利時,金希爾準確的把他的計劃說了出來,嚇了他一大跳。而他之所以反對金希爾表態支持誰,為的是要把他留在危險的天平上,兩邊都防範會讓氣氛更加緊繃,只要出了幾件事他就會順利的與兩邊為敵。
他非常確定溫瀾是皇上派來的密探,那晚他打傷了她,隔天她便稱病,沒有這麼巧的事。她的死亡會成為七王和皇上決裂的導火線。
而那個自投羅網的笨蛋世子,則會是七王和四王反目的關鍵。
只不過他得一步一步慢慢來,一定要逼得金希爾非反不可。
他不屬于任何人的密探,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幫助金希爾登上皇位,離間、挑撥、暗殺、制造沖突、捏造謠言這都是他的拿手好戲。
只是金希爾堅持表態與皇上聯手的事會壞了他的計劃,他得想辦法讓南四王立刻造反,否則就會來不及了。
所以他才故意放出宗七王已經和皇上同陣線的假消息,希望能讓四王緊張一下,而跟著笨蛋世子的死訊應該會讓他即刻起兵。
金希爾該是坐擁江山的真命天子,其他人沒有資格覬覦屬于他的東西。
他早就說過他會為他做任何事。
而他對待溫瀾的方式讓他嫉妒,金希爾雖然從來不說,但他知道他對待她是不同的。
他看她的眼光是特別的!邊日向緊緊的握住了雙拳,他實在討厭那美麗的準王妃。
所有美麗的事物都是討喜的,但當這份美麗逐漸開始適合在月牙關里綻放時,他就決定一定要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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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聲音?」溫瀾一早就興匆匆的喂完了雞,拿著掃帚正在雞舍里打掃,突然听見一陣嗶嗶剝剝的聲音,于是狐疑的問。
李大娘指著她每天都要看上幾次的雞窩說道︰「是小雞要破殼啦。」
因為今天金希爾要接待遠道而來的金元泰,所以沒有跟著過來雞場,但他還是交代了李大娘絕對要緊盯著溫瀾,不能讓她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她掃帚一扔,揮揮手趕走辛苦的母雞,喜滋滋的盯著雞窩,興奮得十指交握跳來跳去的,「裂了裂了……」她尖叫道︰「小雞小雞……」
看著一只只小雞破殼而出,步態不穩東跌西撞的,她居然覺得眼眶有些濕熱,雖然說小雞能順利孵出她半點功勞也沒有,而且還常常蚤擾母雞推開它的瞧瞧小雞出來沒,可是她天天盯著、盼著,又是說故事又是唱歌的催它們快點來到這世間,也算有一點點苦勞。
「一、二、三、四、五、六、七……還有一只。」她抓起群擺把一只只的小雞全放到裙子上,小心翼翼的持著,急著把它們帶去給金希爾瞧瞧。
可是還有一只沒孵出來!她又小心的把小雞全放回去,掏出一條羅帕包住了那顆蛋,小心的塞到懷里去,然後再重復把小雞放到裙子上的動作。
「李大娘,我找王爺去。」溫瀾連跑帶沖的帶著一群吱吱叫的小雞往王府跑。
李大娘笑著搖搖頭,「太皇太妃,記得帶回來呀。」看她似乎是很喜愛那幾只小雞,不會是想留在身邊吧?
也難怪她興奮了,畢竟她是天天等日日盼的,就連王爺也挺關心小雞什麼時候出來,看他們湊在雞舍里說話玩鬧,兩個人還真像一對小情人。
「金希爾!金希爾!」溫瀾的雙頰因為奔跑而泛紅,眼眸因為興奮而更加明亮,她蹦蹦跳跳的在王府里穿梭著,不辨方向的東闖西撞,還沒找到金希爾之前,全府的人都知道她有一裙子的小雞要讓王爺看了。
「太皇太妃,王爺出關到一碗水那去迎接世子了。」一名老僕人對著她急驚風似的背影喊著,希望她听到了,否則就算把王府翻過來也找不到王爺的。
「我知道了,謝謝!」溫瀾又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大門,正想跨出去之時,一個興奮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師父……師父!」一臉興奮的金懷德拿著一串黑黝黝的東西,興高采烈的奔了過來,「終于找到你啦!哇,是小雞!」他一手晃著叮叮當當的東西,一手空出來撫模小雞,很羨慕的問︰「你怎麼會有?」
她很驕傲的抬高下巴,「我幫忙孵的呀,你叫我干嗎?我忙得很!」她可不像以前那麼閑,可以陪他玩些小孩子的玩意,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
從她在王府里當粗使丫頭時,就跟改名叫金懷德的小狗子建立了友誼,雖然他只有十二三歲可還真聰明,手又挺巧的,總是會做些有趣的玩意給她,上次那把可以伸縮的匕首就是他的杰作。
他獻寶似的說︰「我要給你看這個,很有趣喔。」他晃了晃手上那像串鐵鏈的東西,發出金屬互相撞擊的清脆聲。
「這是什麼東西?」她好奇的看著他手上那毫不起眼又冰冷的金屬,實在很難想象它會是什麼有趣的玩意。
「這東西可妙了。」他得意揚揚的,一邊比畫一邊說道︰「這東西我給它起個名字叫掛鎖,可以把咱們牲畜的腿鎖住,那些狡猾的偷馬、偷羊、偷牛賊就偷不走啦。」
「好像真的很有趣耶。」她先把裙子上的小雞放在地上,喜滋滋的接過那有點丑的鐵鏈,「我先試試看成不成。」小雞活潑的圍繞在她的腳邊,也很有活力探索這個新鮮的世界。
他也興致勃勃的說︰「好哇,找匹馬來試試。」
「馬廄太遠了啦,我還有急事要辦。」她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他,「這東西怎麼用?」
「簡單,先套進馬前腿……師父,你干嗎?」她居然彎著腰把他的腿抬起來,把掛鎖套到他腳上。「別動啦,反正你也有兩條腿,將就著試試看。」
「好是好,可是你得小心一點,別收得太緊。把兩個鐵環互相扣住,對了……繞到後面去,不是這樣啦……繞回來繞回來。」他一邊出聲指導她,一邊糾正她。
「我知道啦!你別一直亂叫,我看就知道怎麼捆,沒問題的啦。」叫得她緊張兮兮的,左邊右邊都分不清楚了。
折騰了一會之後,溫瀾終于把金懷德像捆粽子一樣的綁好,不但他動彈不得而且姿勢還非常的怪異。
「師父……早就跟你說拿一匹馬來試試看,現在打不開了。嗚嗚……」他委屈得都快哭了,「我麻煩大啦。」
「只要找到那個環扣,我就知道怎麼幫你拆掉。」瞧他維持躍馬步的怪樣子,還一手前一手後,一定很不舒服!
她繞著他找那個關鍵的環扣,快樂的小雞則是繞著她叫,此時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響起,一列隊伍飛快的奔來停在門前,馬上的騎士紛紛用驚訝又古怪的眼神看著大門前的兩人。
「你到底在干嗎?」金希爾詫異看著明顯很忙碌的溫瀾,和一臉無辜的金懷德。
「金希爾!」她一听見他的聲音立刻轉過頭來,放下可憐的金懷德,飛奔到他馬旁去,「你看小雞破殼而出了,很棒吧。它們通通叫小雞喔。」
他看著地上那群毛絨絨有著鵝黃色羽毛的小雞,跟著她興奮的亂轉,忍不住笑道︰「你搶了母雞的工作了。」
她突然驚叫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團掙扎蠕動的東西,小心的打開來,原來那顆蛋已破殼,一只小雞便站在她掌心上,「成了成了!真的孵出來了……金希爾,這是小慢。」
其他七只都叫作小雞,只有這只從她懷里孵出來的叫小慢,可見得溫瀾是偏心的。
「給你瞧瞧看。」她踮高了腳尖,伸長手,「模模它,很舒服喔。」
金希爾還沒伸手接,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可以看看你的小慢嗎?」
溫瀾這時才把注意力轉到其他人身上,只見說話的是個相貌俊雅、唇紅齒白,衣飾華麗、身材修長的美男子。
她眼楮一亮,露出個燦爛的微笑,「好哇,不過你是誰?」
金元泰瀟灑的輕搖折扇,「我是金元泰,南四王世子。」
原來是個小王爺,對嘛……王爺就應該長得這般賞心悅目才對。
在溫瀾忙著跟俊俏的金元泰說話的時候,金希爾跳下馬背,問了問金懷德發生什麼事之後,稍微看一下便找到了環扣放他自由。
他不住的跟金希爾道謝,而他若有所思的眼光卻落到了溫瀾身上。
她微仰著臉跟坐在馬背上的金元泰說話,雙頰微微的泛著紅暈,一點都不掩飾對他的好感。
不只他看出來了,就連姬不換和邊日向都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