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死了……」叮當躺在濃密的草叢之中,她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悠閑的白雲,還有……那個她剛剛摔下來的小山崖。
下次上定要確定後面不是山崖,她才要小解。
可是草叢那麼的濃密,她哪里知道多踩一步就會摔下來?
她感覺到全身都痛,臉上濕濕、粘粘的,她想爬起來可是手腳都不听使喚,所以她只能繼續躺著瞪著天空。
小卒子會不會以為她跑了,氣急敗壞的到別處去追,永遠都不會發現她躺在這?若干年後她變成了一堆白骨,就算他回來找到這里,也已經認不出她了。
「喂,救命哪!小卒子……喂……」她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突然左邊的草叢傳來一陣——聲,人般高的荒草快速的往兩邊倒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里面亂竄,離她越來越近。
老虎?惡狼?
她想趕快逃命,無奈動彈不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一團黑呼呼的影子朝她撲來,她大叫一聲絕望的閉上了眼楮。
「拱、拱、拱……」一只小黑豬滿足的將前蹄擱在她的肚皮上,呼嚕呼嚕的湊在她臉頰旁邊亂叫。
「又是你!」叮當睜開眼楮,認出是那只景澤遙的豬,一面放下心來,一面覺得生氣,「你來有什麼用,又幫不了我,還把我嚇下一大跳!」
它怎麼這麼愛跟著她啦,一個豆蔻少女老被一只豬跟著,像話嗎?
她看著它那圓滾滾的眼楮,說道︰「你幫我找小卒子來救命,拜托拜托。」
明知道它听不懂,但以現在這種情形看來,它是她僅有的選擇。
小黑豬用鼻子在她頰邊蹭了蹭,搖著卷曲的小尾巴又走了開去。
「乖,真是一只好豬,我會報答你的。」但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不是去幫我叫人的話,我就把你烤來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終于听見了非常快速的跑動聲。
「站住,不許跑!」景澤遙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
小黑豬跑得飛快,邊跑邊拱拱的叫,一下子就跑到叮當身邊,偎在她的手邊亂叫。
「小豬,停下來,我保證不會痛的!」他拿著一柄菜刀,追在後面,「下準跑了!」
「不要踩到我呀!」叮當大叫,「小心腳下!」他跑得那麼快,要是沒瞧見她就踩下去,那她鐵定吐血。
景澤遙停下腳步,看著茂密的草叢問︰「你跑來這干麼?」不是說去方便嗎?
「別問啦,快來扶我,痛死人了。」
他循著聲音前進,看見她臉上都是血的躺在草叢里,小黑豬示威似的對他叫,窩在她手邊。
「你怎麼弄的?」他抬頭看了一下,「不會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吧?」有點高度哪,真可憐,一定很痛。
「就是。」她在他的扶持之下坐起身來,「你拿菜刀干麼?」來救人干麼要隨身帶著刀?
「宰豬呀。」景澤遙說得理所當然,「這只豬還真會跑。」還好他腳步也快,一直都跟得上。
小黑豬大叫了幾聲,躲到了叮當身後用鼻子不斷的磨蹭她,像是在提醒她曾經答應過的事。
「它帶你來救我,有恩于我是救命豬,所以你不可以宰它。」她認真的說︰「我封這只豬為……」她想了一想,突然興奮道︰「有啦!我封它為救命大將軍,夠威風了吧?」
「啊?!」湊巧吧?他要宰豬,豬慌了四處亂跑才會順便看到她吧?
要說救命的話,也應該是他這個人而不是豬。
「你少無聊了。」景澤遙扶住她的頭看了看她額邊撞破的洞,皺眉道︰「傷得不輕,手腳動動看。」
「動不了啦,要是能動我用得著躺在這里嗎?」
他檢查她的四肢,沒發現骨折或月兌位,只是有不少的青紫和擦傷。
「手腳看起來沒事,試著動動看。」
「不要啦!很痛耶。」怎麼可能沒事?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不起來要躺一輩子嗎?」他看著她的狼狽,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快點起來。」
他可是急著要宰了那頭豬來祭五髒廟,沒空跟她蘑菇。
「就跟你說起不來呀,奇怪了。」叮當半倚在他的臂膀里,「我吃虧一點,你抱我去個大一點的城鎮給大夫瞧 ,說不定是摔傷了很要緊的地方。」
「我抱你還你吃虧?出力的人是我!」他衡量了一下,他要是抱著她就沒空去抓豬,要是去抓豬不理她,又不大通人情。
要是她在這里坐久了,不小心給蛇咬了,那他就麻煩大了。
「話先說在前面,要是這只豬跑了,你得賠一只來。」他伸手在她膝窩里一抄,打橫的把她抱起來。
「大將軍不會跑的。」這只豬老是跟著她,趕也趕不走,大概是為了今日來救她,也算是有緣了。
「還大將軍?昨天不是叫它死豬?」她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軟綿綿的靠在他懷里,說實在的滋味還不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重了點。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懂嗎?」那是她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它會成為她的救命恩豬,所以才會那麼沒禮貌。
「早知道昨天就讓它死。」這只豬又肥又女敕,豬頭能做扒燒,後腿加春筍超鮮的,軟肋肉做東坡肉,前蹄做金銀蹄,後蹄烹成水晶肴蹄,剩下的做成肉脯、肉腸……
「不行,你不許打它的主意!」叮當認真的說︰「不許把它做成烤侞豬。」其實挺好吃的……不對,她在想什麼呀,怎麼能吃大將軍呢?!
「我本來就沒打算把它做成烤侞豬。」他一臉傷心的說︰「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烤侞豬太麻煩了,他沒那個閑工夫。
「喂,你抱好一點好不好,我快掉下去啦。」她感覺得到自己一再往下滑,要是摔下去又得多受罪了。「連抱個人都不會,真是笨蛋。」
「那你吃少一點好不好?」他稍微把手往上提了提,把她再抱好。
「這跟你會不會抱人有什麼關系?」她不解的問。
「因為你太重了,所以我抱不動。」能抱著她走這段路還能跟她說話,他已經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強壯的男人了。
「你怎麼不說是因為你不夠強壯!」叮當反唇相稽。
「能抱得動你就已經很強壯了。」他抱怨著,「也不想想自己多重。」
「胡說八道,我一點都不重,就跟趙飛燕一樣輕盈!」
「哈!你是說跟趙飛燕吃太撐的時候一樣嗎?」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隱約還能听見爭辯不休的聲音,而大將軍似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興高采烈的跟著他們的足跡走,卷卷的小尾巴搖得好快樂呀。
「所以說你只是怕痛而不敢動,不是因為斷手斷腳不能動。」景澤遙解釋道︰「不用浪費時間看大夫。」
「亂講!我平常連打個噴嚏都要宣御醫,現在摔成重傷要求要看大夫,很合理呀。」
居然說帶她去看大夫浪費時間和金錢,這擺明了在虐待犯人嘛!
「你要是摔成重傷,還能在這大小聲嗎?」
「你有沒有良心呀!」叮當瞪大了眼楮,氣忿的說︰「我差點就沒命了,你居然還說我這下算重傷?」
「你吵了兩天啦,難道一點都不嫌煩嗎?」他真是會被她煩死,除了頭上那個傷口以外,他實在不明白她到底為何堅持一定要看大夫。
她沒事不是嗎?昨天還有精神到把大將軍拖到池塘里去洗了個澡。
「對的事情我就要堅持呀!」她理直氣壯的說︰「要是我有什麼嚴重的內傷,來不及治那怎麼辦?要是我因此而香消玉殞,你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罪人!你害天順王朝最貴重、最有價值、最稀奇、最獨一無二的公主沒命,你會在歷史上留下千古臭名,往後世人念到這一段時,都會詛咒你!」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我帶你去看大夫總行了吧?」反正他本來也要帶她到那個地方去,就順便叫那個人幫她隨便看一看吧。
「算你識相。」叮當仿佛打了一場勝戰似的,得意揚揚的閉上了嘴。
她安靜的看著四周的風景,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綠油油的稻田,辛勤的農人戴著斗笠,三三兩兩的在田中除草。
阡陌小路縱橫交錯著,牧童牽著牛緩步其上,樸實的農舍林立,好一幅安閑的農村景致。
他們的牛車並沒有引來特別的注意,一點都不突兀的融入了這個畫面中,相當的協調。
他們安靜的穿過一片桃花林,此時正是花期桃花盛開著,春風一吹無數的花瓣亂舞,點點的落到他們發上、身上。出了林之後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湖面水紋晃動,幾只白鵝優游其上。
紅花、綠波、白鵝,真漂亮的地方!叮當在心里贊嘆著。
好肥的鵝,做成胭脂鵝或是槽鵝掌都很好!景澤遙在心里想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牛車緩緩前行,曲曲折折的轉了幾個彎,眼前是一條小溪,溪旁有一大片花圃不斷的延伸出去,三間精致的竹屋立在花圃中間,一個人彎著腰似乎在整理花草。
車輪轉動的聲音驚動了他,只見他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們,隨即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好漂亮的人!
叮當一時看呆了,胸口仿佛被一把大鐵錘打到似的。
他眉目俊俏月兌俗、氣質高雅華貴,身著一襲白衫立于春風之中,衣袂翻飛真有如離世的仙人。
太漂亮了,就連七香中最美的嫣含笑西門歸雪,都比他遜色一分。
「到了,下來吧。」景澤遙側頭對她說,發現她呆呆的瞧著冷灕香,大眼楮一瞬也不瞬的,只差口水沒流下來了。
「又一個。」他搖搖頭,又一個無知少女拜倒在冷灕香腳下。
不過她不用拜倒在他腳下,就已經夠無知了。
「他媽的,臭小子!」冷灕香笑著迎上前,「你死到哪去了,現在才出現!」
「會來這當然是有求于你啦。」
「你還真坦白呀,臭小于。」他眼楮一轉,「這丫頭是誰?胖嘟嘟的真丑。」
「喂,你說誰呀!」長得那麼漂亮,一開口卻粉碎了她剛剛才生出的愛慕之心。
聲音那麼沙啞而低沉,一點都不像他的人那樣的縴細、柔美,更糟的是沒一句好話!
她哪有胖嘟嘟的,只是有點重而已。
「我的犯人。」景澤遙簡單的說︰「幫個忙,先幫她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要命的傷。」
「他是大夫?」叮當問道︰「真的嗎?」
「如假包換。」冷灕香點頭道︰「本業大夫,有時候客串捕頭。」
黃金名捕行二就是他本人啦。
「怪人!」她真好奇景澤遙是不是本業廚子,客串捕頭了。「听說黃金名捕有三個,還有一個本業是什麼?」
「你問的話好奇怪,當然是捕頭啦,不過她平常喜歡唱戲倒是真的。」冷灕香認真的說。
「哈哈……」叮當拍手笑道︰「笑死人了,哈哈……廚子、大夫、戲子,你們這種組合還真是有趣、好笑!」
要是她的七香也這麼有意思的話,她就不會老想甩掉他們啦。
「不許笑。」冷灕香正色道︰「臭小子,你帶來的胖丫頭很沒有禮貌。」
居然這樣嘲笑他們?沖著這一點,他就決定他不要喜歡這個胖丫頭。
「她可以對你沒禮貌,但你不能對她無禮。」
冷灕香好奇的問︰「為什麼?」
「因為她是真寧公主,是金枝玉葉,不高興可以摘人家腦袋的那一種人。I
「哈哈哈!」兩人同時看著叮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小卒子說得是真的!本姑娘我正是真寧公主,最尊貴的那一個。」
「胖丫頭,你這模樣像什麼公主?」還銬著手鐐呢!「公主給別人當,你當當犯人就行啦。」
真可惡,這兩個不愧是什麼黃金狗屎名捕,連說的話都一樣,不相信就不相信嘛,干麼損她!
誰說公主一定要艷麗無雙、輕盈無比?這麼說來,七香里的艷牡丹司徒盈盈不就比她還像公主?
可惡,從今天開始她要少吃一點。
都是景澤遙的錯,誰叫他手藝這麼好,害她每次都一定把所有的菜肴吃光,都是他的錯!
想到這里,叮當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管他做的菜有多好吃,從今天開始,她都只要吃一碗飯就好了。
「真舒服呀。」
叮當放松的躺在大浴桶里,鼻子聞到的盡是草藥的芬芳味道。
泡過藥浴之後,她覺得舒服多了。
冷灕香那個庸醫,居然在檢視過、把完脈之後說她死不了,她明明會痛、行動不方便,怎麼可能沒事?
她罵他是庸醫,吵著要他再仔細檢查一下,他終于肯承認自己太草率,又重新幫她看了一下。
這下可看出問題來了,她的手腳果然有輕微的「摔落性壓迫型延遲的挫傷」,所以他建議她用神奇藥草泡澡,就能完全恢復健康。
她才泡了一會,就覺得疼痛紓解多了。
冷灕香說要泡上一個時辰,不過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了,所以不想多泡就起身穿衣,準備把大將軍帶來泡,讓它也舒服一下。
她綁好了衣帶子,沒戴上黃金鈴鐺就走出房間,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剛剛那兩人人明明在廳里說要喝酒的呀。
「大將軍?小卒子?」怪了,跑到哪里去啦?
她站在門口,突然听到一陣拱拱的豬叫。
「大將軍?」听起來似乎叫得很急,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循聲而去,只听豬叫聲越來越大,還夾雜著奇怪的霍霍聲及有人輕聲說話的聲音。
「喂,你們在干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楮!
可憐的大將軍前蹄後蹄都被綁了起來,橫穿在一根棍子置在架上,它一看到她叫得更大聲了。
而她听到的霍霍聲,則是景澤遙磨刀所發出的,冷灕香拿著個竹筒子正在生火。
她陡然現身,兩人連忙把刀子、竹筒子全藏到背後去。
「你不是叫她泡一個時辰?都還沒一刻鐘!」景澤遙低聲道。
「你不是說她身上掛的鈴鐺很吵,一過來我們就會知道?」冷灕香也抱怨著。
「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叮當沖過來解開繩子,把可憐的大將軍放下來,「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它!」
要是她再晚點過來,它就變成了刀下亡魂了。
「喝酒嘛,沒有下酒菜很無聊呀,剛好旁邊有一只豬,所以……」冷灕香解釋道︰「了不起再還你一只嘛!」
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只豬嘛!
「我不要別只,別只沒救過我的命!」她護在大將軍身前,「不許你們再打它主意,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剁碎了摻在餿水里給它吃。」
大將軍勝利的仰起鼻子,拱拱的叫著。
「下次離他們兩個遠一點,知道嗎?」叮當蹲下來模模它的耳朵,安慰道︰「沒事了,不要害怕。」
「這丫頭有病。」冷灕香做了一個結論。
一只豬嘛,需要把話說得這麼重嗎?
景澤遙點點頭,「我早就知道了。」
突然一個農夫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叫道︰「冷大夫!快快,我們家阿嬌要生了。」
「也該是時候了。」冷灕香道︰「我們走吧。」
「喂,你是個大男人,怎麼能幫人家接生?」要生孩子該找產婆吧?哪個女人想在男人面前張開腿生孩子?
他奇怪的看了叮當一眼,「為什麼男人不能接生?」
農夫催道︰「冷大夫,快一些吧。」
「來了。」冷灕香連忙跟著他跑。
叮當也跟了過去。「我也去幫忙。」她跑了幾步,發現景澤遙沒跟上來,于是回頭道︰「快來呀,幫忙燒熱水也好。」
「我才不干呢。」如果是燒熱水要燙豬毛,他一定會很自動。
「你真冷漠,算了,不要你幫忙!」她匆匆的跟了上去。
景澤遙遺憾的看著大將軍跟著她跑遠,肚子餓得咕嚕亂叫,于是窩到廚房簡單的做了一道料理。
半晌之後,他捧著一碟熱騰騰的碎金炒飯,滿足的舀了一湯匙送到嘴里。嗯……米粒分明、入口香軟,真是美味呀!
他捧著炒飯到門前綠葉蓬蓬的樹下,坐在石椅上,伴著花香微風真是享受極了。
「景澤遙,我要殺了你!」
如果不是叮當怒氣沖沖的跑回來,他的悠閑時光還能持續一段時間。
「你這個王八蛋,可惡透頂了!」
她氣呼呼的奔到他面前,一看他居然悠哉悠哉的吃著炒飯,手一伸就想拍掉那碟子。
「你干麼?」他連忙站到石椅上,身體轉了個方向,將炒飯護得好好的。
「你這個大騙子!居然敢騙我,冷灕香根本……根本不是大夫!」
「誰說的?」他吃了一大口炒飯,含糊的說︰「他真的是大夫呀,剛剛不是有人找他接生去了嗎?」
「他、他……」叮當雙手握成拳,氣得大吼,「他是去給牛接生啦!」
害她那麼熱心的想幫忙,結果在牛圈里跟瘋子似的亂叫,還被嫌吵的趕了出來。
她從看御醫淪落到看獸醫,又不幸又倒霉,誰知道她剛剛泡的那桶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人的跟看動物的有什麼不一樣,都是大夫嘛,干麼那麼計較?」
「一樣?」她左右看了看,發現柴堆上放苦一柄斧頭,于是拿了起來,朝他揮了過去,「那你活著跟死了也沒兩樣,去死吧!」
「喂,小心我的飯!」景澤遙俐落的跳下石椅,一邊大笑一邊跑給她追,大將軍也像是為了報差點被殺之仇似的,拱拱亂叫著追了上去。
景澤遙的笑聲和叮當的怒吼聲,隨著春風傳了出去,田里辛勤工作的農人們紛紛抬起頭來,笑了一笑。
真是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