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冬日時分,但是空谷里的菊花和秋海棠仍是燦然盛開,一點都沒因那蕭索的西風而凋謝了花瓣。
「就說少爺乖不了幾個月吧。」黃鶯兒兜著一裙子的花草,和景陽春坐在花草堆里頭玩耍著斗草。
少爺當初倒是有骨氣,將園子里的姑娘趕得一個不剩,然而沒過多久老毛病又犯了,一項轎子便又抬進了一個人。
就不知道那姑娘是個什麼脾性,現在看起來還好,待人挺客氣的,可時日一久不知道會不會成虎。
「你少說幾句吧,瞧我這枝並蒂花。」
黃鶯兒笑了一聲,「虧你還變得出來,我這里可沒有了,認輸了就是。」
景陽春站起來抖了抖裙上的花草,「鶯兒姐姐今天倒是干脆,不瞎纏了。」平常要是輸了,總要纏著她再比一回,非得贏個一次不可。
「忙什麼?上次編的藤籃子我可還沒學會,不許你這時走。」她拉住她道︰「我手沒你巧,編出來老是歪一邊。」
「改天吧,今天立冬呢。我得到廚房去幫忙搓圓子。」
「哪用得著你?」黃鶯兒笑著說︰「你一去,她們反倒不好做事了。」誰不知道老夫人疼她,除了少爺的事還是陽春動手之外,其他的事可就沾不了她的手了。
「我在小廚房做就是了,橫豎也要弄給少爺吃,不如多做一些給她們送去。」
丫頭當成她這樣,實在是有點離譜了。
自從容園里的姑娘出去之後,老夫人又撥了一些小丫頭到少爺屋子里當差,她變成了人家所謂的「上臉的大丫頭」了。
什麼都有人搶著幫她做好,她實在是很不習慣這種改變。她本來就是勞動命的人,現在卻只需幫少爺遞遞布巾、伺候他喝茶吃飯梳洗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讓她渾身不對勁。
在她的堅持之下,煮飯的工作才沒被搶跑,否則她可就一無是處,不知道待在溫府干嗎的了。
「你就是心好。」黃鶯兒送她出去,又笑了笑道,「晚上過來,咱們一起吃湯圓吧。」
景陽春答應了,緩緩的往回走,或許是因為秋天吧,她總覺得提不起勁來。
她走到一棵楓樹下,坐在石頭上,秋風吹落了艷紅如火的楓葉,在過不久這里將會被一片銀白所取代。
一年也即將要過去了,沒想到她離家快要一年了。
她強烈的想念著家人,如果有翅膀能夠偷偷的飛回家去,看看爹娘和爺爺女乃女乃,那該有多好呀。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不應該這麼心急呀,只要再多掙點錢她就能回家了。
「你在這里干什麼?」一個好奇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抬頭一看,一個陌生男子沖著她笑了一笑,「是偷懶還是迷路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坐一下,瞧瞧這些落葉而已。」
她看他的衣飾華麗,神情軒昂、態度和善,想到少爺說今天要在水晶閣宴請南七王,可是不需要她在旁邊伺候,便放她一天假叫她自己在容園里逛逛,所以她才會去跟鶯兒玩耍。
「你就是七王爺?」景陽春疑惑的皺起眉頭,「你不是該在水晶閣嗎?」
怎麼會跑到容園來了?也沒其他人陪著就這麼在都是女眷的地方亂逛,有點不妥當。
上官殿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這個清秀佳人,「你是溫雅爾的丫頭,陽春對不對?」
難怪他神魂顛倒了,這女孩雖非絕美,但確有一股鐘靈月兌俗之氣,若說剛剛那位作陪的女子艷若石榴,那她就是人淡如菊了。
「嗯,你怎麼知道?」她點點頭。
「我猜的。」他微微一笑,「我對你是久仰大名了。」
一直想見見她,卻沒有緣分。之前本來有過機會的,可惜因為她受了些不傷,溫雅爾便推說她不方便,于是又耽擱了下來。
他總覺得他是在藏她。不過是要見一個丫頭而已,他這麼推三阻四的,實在叫人覺得可疑。
他曾經懷疑他是迷上了自己的丫頭,以他總總的反常行徑看來,這並無不可能。
誰知道溫雅爾哈哈大笑,直呼不可能!第二天,他就到風月樓贖了名妓史柔回家擺。
上官殿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咦?」她奇怪的問︰「為什麼呀?」他怎麼會久聞她的大名了?她又不是什麼出名的人,只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
他一笑,「當然是因為你家少爺天天提呀。」
景陽春一听,嘟起了嘴,「一定都在罵我。」就不知道少爺怎麼搞的,脾氣一天比一天還壞,沒事就跟她瞪眼楮,也不說她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他。
「沒錯。」他點點頭,優雅的說︰「陪我走一走,有空嗎?」
「你是少爺的客人,我陪你走走是沒關系。」她看了他一眼,「不過你不是應該在水晶閣里作客嗎?」
「那里無聊呀,看你家少爺和他的紅顏知己親熱,實在是很無聊。不如跟你看看楓葉,還比較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景陽春一想到他說的畫面就覺得難過,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梗在她的喉頭似的,害她呼吸都有些費力了。
上官殿撿起一片楓葉,說道︰「听過紅葉提詩的故事嗎?」
她勉強一笑,「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他驚喜道︰「你也知道這個典故,讀過書嗎?」沒想到一個丫頭居然懂得紅葉提詩,他本來想當作故事說給她听的。
她客氣的說︰「念過一些些,不是很懂。」
「有意思。」他哈哈一笑,「女人就是要多念點書,才不會老是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男人讀書是為爭官,女人就是為爭氣了。你可真爭氣!」身為一個丫頭,除了溫飽之外還能想到要讀書識字,光是這份用心他就很欣賞。
「我不過識得幾個字,教我讀書的小姐才是女人的光榮呢。」她覺得奇怪,為什麼跟七王爺說話比較輕松呢?
跟少爺說話的時候她老是在生氣,他老是在吼她,從來沒有好好的說過幾句話。
他們並肩在園子里漫步,一分友誼就在談古論今之中悄悄的滋長。
◎よスセゎケフネ◎
「銅錢換成碎銀,碎銀再換成一小錠元寶。」景陽春盤坐在床上,高高興興的玩弄著兩錠小元寶。
辛苦了一整年,總算是有些代價了。
明天她就拜托表嬸出門采買的時候幫她把元寶送回家去。
遠處傳來爆竹之聲,不知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放炮熱鬧。
第一次不在家里過年,她總覺得有些冷清,雖然溫府很熱鬧,姐妹們剛剛還來玩了一會才散去休息,但熱鬧之後她總是格外想家。
「喂,陽春。」溫雅爾在外門敲門。
咦,少爺今晚明明今夜不回來了,怎麼會突然來敲她的門呢?
景陽春連忙跳下床去開門,「少爺,你不是當值嗎?」
「皇上讓我回來吃團圓飯。」他站在門外道︰「沒想到還是晚了。有東西吃嗎?我餓了。」
他站在微雨樓下,看著天空緩緩的降下瑞雪,而自己的屋子里頭一片漆黑,感覺好冷清,好希望有個溫暖的地方可以放下一身的疲憊,有人為他點亮了燈、送上一盞熱茶,問他今天過得怎麼樣。
于是他隨步亂走,居然到了陽春的屋子前,原本不想驚動她的,可是瞧見她屋內的燈火通明看樣子是還沒睡,所以他還是敲門了。
「有是有,但都冷了吧,我去小廚房弄熱。」他看起來好疲倦的樣子,發上和肩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不用了。」他從她旁邊掠過,進到屋子里,一邊月兌下被風一邊問︰「有哪些可以吃?」
「還有些雞蛋糕和果子。」她連忙接過被風,送上了一杯熱茶,「少爺,下雪了怎麼不撐傘?不冷嗎?」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下雪了也不知道避一避或是擋個傘,要是著了涼那不是活受罪嗎?
「沒注意到下雪了。」他喝了一口熱茶,然後說道︰「坐吧,別忙,我待會就走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他越要表現出不在乎她的樣子,心里就越沉重。
這一年來的相處,這個嗦的丫頭居然讓他變得患得患失的。
他不允許自己變成這樣,所以他刻意表現得和平日無異,身為浪情惡少之一的溫大統領,怎麼能栽在一個丫頭手里?
要是湛掩怞回來,沒把他笑死才怪。
「喔。」景陽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手里還是拿著披風,披風上的雪花給屋內的溫暖一融,變成了冰水濕了她的衣袖,帶來一陣寒冷的感覺。
她沒有放下來的原因是不曉得要把手放在哪里,他們好久沒這樣四目相對,隔著一個桌子說話了。
有些懷念。
溫雅爾吃了一些東西,喝了一口茶,從懷里模出一個紅紙袋,放在桌上朝她移了過去。
「什麼東西?」景陽春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問。
「紅包。」他淡淡的說。
過年嘛,主子給奴才紅包,讓他們過個好年感念他們一年來的辛勞,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倒不是對她特別。
「喔。」她拿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她瞪大了眼,「這麼多?」
「我錢多不行嗎?」他橫了她一眼,「每年的規矩都是這樣,從來也沒人嫌多。」
說了這句話,他不發給每個人五十兩也說不過去了。
今年他的荷包可要大大的消瘦了。
原來是每個人都一樣!天哪,五十兩可是大手筆,她工作了一年也才存了十兩多一些,一個過年的紅包就五十兩?
在大戶人家當丫頭更是太幸福啦!
「太好了!少爺,謝謝你、謝謝你!」景陽春站起身來,不斷的鞠躬和道謝,樂得拉著他在房里蹦蹦跳跳的,「太好了、太好了。」
「這又沒什麼,沒必要高興成這樣吧?!」他忍不住笑道︰「不過五十兩。」
她還真是容易滿足呀,五十兩就一副樂到快昏倒的模樣,要是給她五百兩不就當場駕鶴西歸?「當然高興呀!有了這五十兩,我就能還債回家,就不用再當丫頭啦。」她興奮得雙眼發亮,「天哪,這真是太好了。我終于能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
「什麼!你是在高興這個?」溫雅爾馬上沉下臉來。
這丫頭居然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干嗎要給她錢解了她的困境,然後放她回家逍遙?他真是個豬腦袋!
「是呀。」她興奮的點點頭,又笑又跳的,「這真是太好了。少爺,你不覺得嗎?」
「當然不覺得。」溫雅爾一把搶過了她手里的銀票,「別高興得那麼早,我話還沒說完。」
「啊?」她猛然安靜下來,眨眨眼楮問︰「什麼?」
「照例這五十兩是該賞你的。」他為了要收回這五十兩,于是味著良心說謊,「不過呢……」
他努力的回想著,這一年來陽春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可以讓他拿來當理由,扣住這五十兩不發?
想了半天,卻只記得她辛勤工作的模樣,怎麼都找不到她做的錯事。
「不過怎麼樣?」景陽春問道︰「少爺?」
「我先喝杯茶再跟你說。」他拿起一杯茶就唇,猛然道︰「想到了。哈!陽春姑娘你可記得摔爛了一組青瓷金魚杯,價值一百兩銀子。所以這紅包嘛,就先扣著了,你還倒欠我五十兩。」
「少爺,你明明說過我不用賠的,而且那也不是我摔碎的呀。」哪有這種事,她爹欠了人家五十兩,給逼得都要去上吊了,現在她居然又欠了少爺五十兩?
這真是從何說起呀!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不用賠了?」他手一伸,「證據呢?」
景陽春瞪著他,張大了嘴,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少爺,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這根本就是在戲弄她嘛!她氣得滿臉通紅,緊握著粉拳渾身都在發顫,照這樣下去她要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
十年?二十年?
「你管我,我說你要賠就是要賠。」想拍拍走人?他才沒那麼容易就遂了她的心願。
「你太過分了,少爺。戲弄我很有意思嗎?看我高興又失望,會讓你很快樂嗎!」她憤怒的喊道︰「你還是這麼自私,凡事只想到自己,一點都沒顧慮到別人的感受,我最討厭你了。」
她一跺腳,眼淚不听話的奪眶而出,又強調了一次,「討人厭的少爺,我最討厭你了。」
呃……最、最討厭他?
溫雅爾愣了一下,回嘴道︰「要你真的喜歡了我,那才麻煩呢!哭什麼哭,掉再多的眼淚我都不會心軟的,哼!」
居然敢說討厭他,這死丫頭不知道他是人中之龍,多少懷春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嗎?
他縱橫花叢十多年,還沒听過哪個女人討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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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過去,夏天跟著而來,轉眼又到了楓紅的時分,景陽春依然坐在楓樹下看著飄搖的落葉。
她也即將滿十八了,來到溫府居然已經匆匆的過了快兩年。
這近一年里發生了許多的大事,而她一直是個安靜的旁觀者。
夜雨成了安西王妃,七王爺成了她的好友,家里的欠債也還清了。
她跟著常相思學女紅,因為心細手巧沒多久就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七王爺喜歡她的手藝,常常花錢請她繡個荷包什麼的,有了這份額外的收入,她才能這麼快的還清欠債。
今天是她在溫府的最後一天,前幾日大伙給她送行,熱熱鬧鬧了一整晚。現在她哪都不想去,只想安靜的坐在這里,回憶兩年來的種種。
她一直是幸運的,得到了許多貴人的幫助,當丫頭的這近兩年來,她成熟了、圓滑了也懂事了。雖然少爺還是嫌她嗦,動不動就大聲吼她。但是,她將會懷念這一切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們之間有些因為客氣而顯得生疏,但在之前那一個落淚的夜晚,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樣子。
她依然是個嗦的丫頭。
而他還是個任性的壞脾氣少爺。
就要離開了呢,沒想到她居然有些舍不得了。
「陽春姐姐。」丫頭小名氣喘吁吁的奔來,說道︰「你爹娘來接你了呢,就在角門邊,我已經回了老夫人了。老夫人說你拜過她了,直接讓你爹娘領你出去就得了。」
「喔,好。我知道了。」景陽春拎起小小的包袱,該告辭的人都辭了,只是——
「少爺還沒回來嗎?」這兩天都沒看到他的人影,她想跟他辭行也找不到人。
雖然說他對她實在有些壞,不過總是伺候了他近兩年,不說一聲就走有點說不過去。
「我看少爺今天不會進門了。」她壓低了聲音道︰「我听說他迷上了鳳凰台唱曲的姑娘,正想辦法把人弄進來呢。」
少了浪蕩成性的安西王爺一起荒唐,她家少爺倒是變本加厲,更加的風流了。
景陽春輕輕的皺起眉頭,「好吧。那我就不等了,麻煩你幫我跟少爺說一聲。」
「說什麼呢?」小名歪著頭問道。
「說什麼呀……」她想了一想,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好像沒話可說。
「就說謝謝他的照顧好了。」
小名正想開口,只听山石後面一個冷冷的聲音說︰「我可沒照顧到你,也不用謝了。」
溫雅爾從山石後轉了出來,看景陽春持著個包袱,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上官殿多事,他家的丫頭干嗎要他來拉攏?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見著了陽春,居然給他見出了興趣來,有事沒事就上門來串門子,卻不是來找他的。
愛來就算了,居然還變著法兒幫陽春攢錢,讓她這麼快就還清了欠債,可以大大方方的離開溫府。
「我送你一程吧。」他往她旁邊一站,「主僕一場,如今你要走了,我也沒什麼可以給你,就陪你走這段路吧。」
已經習慣了陽春在他的生活之中,想到以後少了她的嘮叨,不知不覺得就提不起勁來。
物換星移,永遠不變的只有改變了。
掩袖成了親,獨愛安西王妃夏夜雨,他可以理解他這樣的改變,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效法。
他不相信自己有從一而終的本領。
就連對陽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他似乎是希望她留下來,可是又怕這樣加重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希望她離開,但又有點遺憾和無奈的。
總之,他是充滿矛盾的。
他們緩緩的走在花間的小徑上,溫雅爾突然想到,他們從來沒這樣散步似的漫走,反倒是這近一年來常常看見上官殿和她並肩緩行。
他不曉得自己是輕蔑的成分居多,還是吃味的成分多一些。
「以後有什麼打算?」他開口打破了沉默,總覺得自己有責任說些什麼。
「我想用剩下的錢擺個小攤子,賣些胭脂花粉、繡品花線。」她曾說過她不會當丫頭一輩子的,她會用自己的力量賺錢的。
雖然離成功似乎還很遙遠,但總算是開啟了第一步。
「那很好。」他真是笨嘴呀,除了很好之外難道他不能說些別的嗎?
轉眼就走到了角門,景陽春從那半開的門中瞧見了探頭張望著,一臉欣喜又焦急的爹娘,于是說道︰「少爺,別送了。我爹娘就在門外,我走了。」她跟溫雅爾鞠個躬,「謝謝少爺的照顧。」
他點點頭,揮了揮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句保重別扭的梗在喉頭,就是說不出口。
景陽春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輕輕的說︰「那我走嘍,請少爺保重。」說完,她便轉身邁開輕松而欣喜的腳步,投向家人的懷抱。
「爹、娘……」她樓著娘親的脖子,滿眶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是欣喜重逢,還是悲戚離別?她也弄不清楚了。
溫雅爾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慢慢的走遠,陽春那長長的發絲被秋風給吹了起來,她卻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他在門口不斷的踱步著,滿心的心煩意亂。
就這麼斷了嗎?
就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