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春陽暖暖的驅走了屋內的寒意,窗外老梅上覆蓋的積雪正逐漸的消去。
換下厚暖的冬裝,就像月兌去了過去一整年的不愉快。
對定南王府來說,過去的那一年真是悲喜交加呀,還好風雨總算過去,府里也恢復了往日的安詳和諧。
看著一對雙生愛子都有了美滿的另一半,苗雲這個王爺過得是更加輕松愜意了。
倒是王妃柳湘對于現狀還是頗有微詞,原因無他,只因為兩個兒媳婦不爭氣,皆沒能替王府添個小壯丁。
雖然說兩個粉雕玉琢的女嬰可愛又討人喜歡,但畢竟少了個把,抱起來總讓柳湘這個女乃女乃有點不痛快,嘴里也忍不住叨叨絮絮的埋怨起來。
然苗驚綠和苗紫陌不愧是雙生子,有默契得很,不約而同的帶老婆和女兒南下探親,趁機避避風頭。
這下柳湘一肚子的牢蚤沒地方抱怨,當然就常常往獨生女苗揚虹的屋子鑽,數落兩個不孝子之餘,再順便告誡女兒,以後要是嫁了人,絕對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婆婆。
「唉,不是我愛說你哥哥嫂嫂們不好,但說起來他們也實在太不懂事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道理誰都明白呀!」
怎麼可以嫌她羅唆、嘮叨,一家三口全都遠遠的閃開去呀?
「娘,我說你也躁心過頭了吧!」苗揚虹柔順的笑笑,「哥哥嫂嫂他們的日子還長久得很,要替家里添了難道還怕沒有機會嗎?」
柳湘一臉不以為然,大大的搖頭嘆道︰「我看難喔,我這樣耳提面命、三申五令的一說再說了,那兩個不孝子還不是照樣當耳邊風?」
什麼心疼妻子生小孩痛苦,再也不讓她們受這等折磨,听听這是什麼瘋話呀?
女人嘛,哪一個生孩子不是痛得死去活來的?
她不也生了三個,到現在還活繃亂跳的。
「娘,這事還不急,過幾年再說,我想大嫂和小嫂子都是喜歡小孩子的人,不會就這樣打住,一定會多生幾個來讓你老人家開心的。」
明知道她娘這杞人憂天的個性說什麼都沒用,但是溫婉如她,還是盡力安撫。
果然柳湘心情似乎好了點,居然笑了,「說到要讓我開心,也不是很難的事,你趕緊找個婆家嫁了,我心里就快活多了。」
再怎麼說都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不趕緊對一門合適的親事,只怕到最後乏人問津。
「娘,你怎麼說到這里來了。」苗揚虹女敕臉微紅,「好端端的,扯到我身上做什麼呀?」
「誰要你兩個哥哥惹我生氣?」柳湘倒也老實,「一個個溜得不見人影,家里這麼冷清,辦辦喜事熱鬧一下,不也很有趣。」
「可是你不能為了想家里熱鬧就叫我出嫁呀,我嫁了之後,少了一個人不是更無聊嗎?」
對這個向來以自我為準則的娘親,苗揚虹總是感到既生氣又無奈。大家都太寵她、愛她了,結果弄得娘親年紀一把了還這麼任性。
「這有什麼難的?咱們弄個贅婿進來不就結了?」柳湘頗為自己的聰明感到自傲。
女兒又不用出嫁,自己又多了個半子,最重要的是以後揚虹生了孩子,承繼的依然是她苗家的香火。
苗揚虹秀眉微蹙,輕聲說︰「娘!你真是的,這年頭哪個好人家、有骨氣的男兒郎願意做贅婿?」
「說的也是,要是挑來挑去卻挑了個窩囊廢,平白給人笑話,那也不好。」柳湘皺起眉毛,為了自己的面子問題,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苗揚虹偷偷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了。
唉,只希望哥哥嫂嫂們快點回來,免得娘親老是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真擔心遲早有一天,娘親那一堆古怪荒唐的念頭里,會有一個成真的。
嫁人?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畢竟這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只是她從小所受的禮教讓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就算父母為她對了一門她不情願的婚姻,她不能也不許說不的。
剎時間,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身影,她趕緊將那個影像驅走,就連在自己的腦袋里,她也得謹守分寸,不可以逾矩。
老是記著一個大男人是不被允許的。
面對哭紅雙眼、傷心欲絕的閨中好友,苗揚虹也只能送上清茶一杯、手巾一條再加上軟聲相勸。
但是對胡世雯來說,這些並不是她最迫切需要的,唯一能讓她抹去淚痕,綻出笑顏的,也只有她那個寡情薄義的相公肯回心轉意才有用了。
「世雯,你就算哭腫了雙眼也沒有用呀!不如把眼淚擦干,跟她一起服侍你家相公,既能恢復家庭和樂,你又有能容人的美名,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胡世雯淚眼婆娑的搖頭,哽咽的說︰「揚虹,你不明白我的痛苦,所以才能說得這麼輕松!我寧願給人說是惡妻,也不要假裝開心的看新人進門。」
這實在太諷刺了,才不過新婚半年,曾經情深愛篤的相公就有了納妾的動作,看著新房里的-字都還沒褪色,新人就已經登堂入室,這叫她情何以堪呀?
「你這麼想真是太傻了。」苗揚虹柔聲說︰「你為了吃這個醋,婆家、娘家都不諒解,鬧成這樣太不值得了吧?」
把一個好好的家鬧得天翻地覆,又給人冠上善妒、不能容人的惡名,這又何必呢?
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呀?
當妻子的,如果沒有容人的雅量,家又何以成家?
「連你也覺得我不對嗎?」胡世雯抹去淚痕,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我只是很單純的希望相公只愛我一個呀,我真的沒有辦法笑著說我可以接受那個小妾!
「我做不到,你不明白,看著自己相公懷里抱著別人的那種感覺,那是椎心般的痛呀!我笑不出來,也不願意勉強自己去看、去感覺。」
苗揚虹憂慮的說︰「那就假裝呀,如果你不這麼做,被休棄是遲早的事。」
胡世雯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卻異常的堅定,「那我寧願選擇休書,也不原諒他的喜新厭舊。」
「這是何苦呢?世雯,你不要這麼倔,毀了自己的婚姻,對你的名聲有什麼好處?」
她有點激動的說︰「你還是不懂嗎?我在乎的根本不是我的名聲,而是我的幸福呀!」
苗揚虹不是不明白,但她所接受的禮教都是教她委曲求全的重要。
「你如果因為不能容人而被休了,那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從他決定納妾的那一刻起,我的幸福就毀了。」胡世雯強自冷靜,輕聲的開口,「如果他不能給我我想要的,並不表示別人也做不到。」
聞言,苗揚虹瞪大眼楮,一臉驚訝,「喔!老夭,世雯,你不是認真的吧?」
听她的語氣,似乎是打算堅定立場到底,就算真的被休棄她也不在乎,總有別人懂得對她從一而終。
是這樣的意思嗎?太可怕了,她怎麼能有一女侍二夫的想法?
要是先皇太後還在的話,一定會被她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氣死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胡世雯語意堅定的說︰「揚虹,我知道你滿腦子都是女誡、女律,丈夫是天的那種想法,我不怪你勸我委曲求全,我只想說,很多事情要你遇到了,你才知道有多困難。」
苗揚虹看著她,像是不明白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也接受同樣教育的閨中密友,怎麼會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胡世雯握著她的手道︰「婚姻並沒有書上說的那麼簡單,也不是女人一味的退讓就可以美好的,就是因為太多人像你這般想法,所以男人才能肆無忌憚的糟蹋我們。」
她勉強一笑,「難道你說古人的規矩不對,先皇太後教我們的都是錯的?」
「難道不對嗎?為什麼女人就該從一而終,男人卻可以三妻四妾?這太不公平了,我只有他一個,他也應該只愛我一個才對。」
「可是男人跟女人畢竟不同呀!」
「有什麼不同?男人不也是女人生出來的?揚虹,你的腦袋給先皇太後荼毒太久了,難道你從來沒想過,她教我們的一切都是為了限制我們的行動想法,她是在給男人制造柔順的妻子,不,是奴隸。」
「你這麼想真是太可怕了!」她有些驚慌的說著,因為她從來不認為是這樣。
女人就該依靠男人,唯男人是從,這是天經地義,自古以來的傳統規矩呀!
「不是,可怕的是那些幫著男人約束我們的女人,想想看,女誡居然還是女人自己寫的!」
「但我不覺得里面說的是錯的呀!平心而論,婦德教我們自愛穩重;婦言強調語言美;婦容講求干淨清潔;婦功讓我們重視家務的躁持,這些難道都不好嗎?」
「那教女人卑弱、曲從、忍讓就是很好的嗎?」胡世雯搖頭,「我絕不做這麼委屈的女人,我不能忍受。」
「世雯,你這樣固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你。」
苗揚虹突地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好友今天所說的這些話,跟她所受的禮教完全背道而馳呀!
「別拿先皇太後那一套來跟我說教,我已經听夠了,你也應該試著擺月兌她的教條,用自己的腦袋想一想,與其做個委曲求全的好妻子,還不如當個有所堅持的真女人。」
在她們都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先皇太後大概是窮極無聊,想要找點事情來打發寡居的冷清生活,所以下令七品以上的京官,家中如果有六到十歲的女孩,通通必須進宮跟她學習女律。
結果造就了一大堆像苗揚虹這樣規矩方圓,謹遵教條的閨閣千金。
甚至到後來,這些女孩也因此成為達官顯貴選擇妻子時的重要標準,不少人就此飛上枝頭成鳳凰,而當初送女兒進宮去的人家,不免感念起先皇太後的高瞻遠矚,讓他們嫁個女兒就光大了門楣,晉身顯貴。
所以,胡世雯的一席話,對苗揚虹來說,不過是一時激憤之下所生出的荒謬念頭。
她相信情況會有所改變的。
「世雯,你別胡思亂想了,我看你生個孩子吧!有了小孩之後你就不會把重心放在你相公身上,或許你就不再介意他納妾的事了。」
胡世雯眼里露出哀傷的神色,看著那善良柔和的臉,非常明白好友是真心為她著想,但是……揚虹顯然還是不明白。
「揚虹,我想你不會懂的,也許要等到你愛上一個人之後,你才會明白,婚姻是不能和別人分享、共有的。」
「我……」苗揚虹突然間感到一陣無奈,輕輕的說︰「所以我們才要學習,怎麼樣讓自己寬宏的接納另一個姊妹。」
「算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的感受。」胡世雯握起她的手。真誠的道︰「或許柔順如你,會比我幸福好幾倍吧!」
苗揚虹不懂的是,讓胡世雯婚姻失敗的主因,到底是她離經叛道的想法,還是她丈夫納妾的舉動?
她深深的感到困惑。到底身為一個女子,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一個美滿幸福的婚姻呢?
宇文陽雪的俊臉上罩著一層寒霜,似乎正為了什麼事情而感到憤怒。
這跟他平日親和的形象極為不符。
但每個東宮里的太監都知道,平常是個大好人,偶爾會和他們開開玩笑的太子雖然是個好主子,不過一旦他臉上沒有陽光般笑容時,最好還是閃遠」點。
而大伙可都知道這個好主子,翻起臉來時有多麼的無情和可怕。
正因為如此,大家雖然敬重他也喜歡他,卻也非常的畏懼他,畢竟一個捉模不定的人是最可怕的了。
不過宮女們可就沒有這種顧慮,因為太子殿下對于女孩子非常愛護,絕對不會將不好的情緒發泄在她們身上。
他並不,只是單純認為嬌弱水靈的女孩家,不應該得到粗魯無禮的對待,即使是其貌不揚的女子,皆等同對之。
然而,他對女兒家的愛護和禮遇,倒是時常容易就讓他成為別人口中的風流之人。
此時宇文陽雪正為了他父皇染病在身,卻迷信巫醫,任憑他們在各處宮殿作法驅魔,反而罷斥御醫用藥請脈感到氣惱。更甚者,父皇還听信那個張真人的胡言亂語,真以為在他的指導下修練,可以成仙成佛。
對他父皇這種過分迷信的舉動,他著實非常生氣。
但他剛剛的口氣太過嚴厲,所以惹得父皇不快,氣呼呼的趕他出來,他發誓自己看見那個該死一百遍的張真人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可惡!那群裝神弄鬼的騙子,我一定要抓到他們的把柄!」
他得在張真人帶頭的那群巫醫們害死他父皇之前,想出解決的辦法,將他們送出宮去。
宇文陽雪生氣的跨過門檻,一個笑咪咪的聲音頓時響起,「臉這麼臭,誰惹你了?」
一身黑衣的苗紫陌正蹲在他的古董紅檜木躺椅上,啃著一顆超大梨子,滿臉笑意的跟他打招呼。
雖然說苗家兄弟生得一模一樣,實在叫人很難分辨,但他們習慣用衣服的顏色區隔彼此,穿黑衣的就一定是鬼祟的紫陌了。
話說回來了,他們也不用這麼麻煩還要用衣服來分別,只要一開尊口,誰是誰就非常清楚明了了。
「怎麼看到你突然冒出來,我一點都不驚訝?」宇文陽雪裝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喔,對了對了,瞧我這記性,你是賊嘛,難怪進皇宮像入無人之境。」
正是怒火高漲的他,對苗紫陌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棍,一點都不留情。
誰叫他要在錯誤的時間出現?活該承受他的怒氣。
苗紫陌還是笑嘻嘻的,「話說得這麼酸溜溜的?好歹我也是個俠盜嘛!說賊多難听呀。」
「我屋子里有什麼東西我一清二楚,你別打鬼主意。」
言下之意非常清楚,少了什麼就拿他苗紫陌問罪。
「我看你是真的很生氣,不過你放心,我只偷不義之財,你坐得端行得正就不用怕會掉東西。」
人家他雖然偷盜東西,可也是非常有原則的。
宇文陽雪瞄他一眼,「你不去保護你那樹敵很多的岳父,跑到這里做什麼?」
曲楚雄是朝廷要犯,但早在苗紫陌的安排下逃月兌,在無惡不作的朱大師垮台之後,成為唯一的漏網之魚。
而為了感謝苗家兄弟在朱太師一案中的相助,所以宇文陽雪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強力追究。
苗紫陌皮皮的笑著,「因為我知道你今天火氣很大,特地回來找罵挨的。」
「我罵完了,你請回吧。」字文陽雪完全沒心情和他抬杠。
「這麼無情?」他裝出受傷的神情,「但我可不能無義呀!我有件急如星火的事一定要讓你知道,我太有義氣了,不能不把這消息送來。」
要不是為了來跟他示警,他哪會放下千嬌百媚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女兒,跑回來當字文陽雪的出氣筒?
所以說呀,好人真是難當。
「我記得你的義氣一向是有代價的。」他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說吧。」
「好!干脆。你這麼大方,我也不好太小家子氣。」苗紫陌爽朗的一笑,「前幾天武震的探子在模路時,模到兩個關外來的練家子,猜猜他們進關的目的是什麼?」
「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起你跟你師弟偷雞模狗的事嗎?」
什麼模路呀!壓根就是把下山搶劫說得好听一點而已。
這群土匪他知道得很清楚,因為沒有為惡,而事實上也懲治了不少貪官惡霸,對朝廷算有幫助,他才沒有讓官兵前去圍剿。
苗紫陌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被冒犯了,「我們不干些偷雞模狗的事,怎麼能幫太子听到這麼多機密大事呢?」
他這麼說也對!宇文陽雪不得不承認。在朱太師一案中,最重要的關鍵就是紫陌「偷雞模狗」時順便模來的。
一想到這里,他神色稍霽,口氣也軟了點,「好了,繼續說下去吧。」
「總之呢,這兩個人來頭不小,是西陵的大內高手,這次改裝低調入關,是為了取你的狗命來的,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可要多加小心才好!」
其實也不能怪西陵的人不爽宇文陽雪啦!
誰叫他將他們的六十萬大軍打得潰不成軍,連西陵的番王都硬抓來一刀殺了,難怪人家對他恨之入骨,想報仇也是應該的。
只不過他想不懂,西陵的新王沒理由派人替掛掉的堂哥報仇嘛,要不是字文陽雪幫他一把,他哪里坐得上王位?
雖然得向宇文皇朝稱臣,年年進貢,但起碼保住了國土和王位呀。
不過番邦那群野蠻人在想些什麼誰知道呀,大概新王不爽字文陽雪害他當上番王吧!
狗命?宇文陽雪微一皺眉,「多謝你的提醒,為了能多苟活幾日,我會小心保護我的狗命的。」
苗紫陌呵呵一笑,「我還沒說完呢!武震一抓到那兩個笨蛋,用了一點刑,才讓他們松口,說出更大的禍害。」
語言不通這回事還真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才比手劃腳、東猜西猜的弄出了個大概來。
他故意停住不說,看看宇文陽雪會不會急著催他說下去,卻見他老神在在,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
苗紫陌不說,他也就不問,室內突然一陣安靜。
「唉,算我輸好了!」一向好動的苗紫陌哪里受得了這種沉默,想吊人家胃口,反而害苦了自已呀。
「他們說銀葉公主早在七天以前就入關,此次他們是奉命前來保護、協助她的。」
他是不擔心兩個笨蛋會得手,卻很憂慮那個銀葉公主,依照字文陽雪的個性,遇到美人計是一定招架不住的。
上次朱太師的女人如花心如蛇蠍,想要害他和驚綠,他卻還在可惜她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居然選擇為虎作倀,在皇上下令斬首時,還出面為她求情,最後送她出關回鄉。
對一個壞女人這麼好,真是腦袋不正常的自殺行為,留她一條命說不定她會伺機回來報復呢。
「銀葉公主?」宇文陽雪顯然有點驚奇,「誰呀?」
「不會吧!你砍了人家西陵王的頭,難道不知道他有個獨生女嗎?」
這個當過北征大將軍的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負責了吧!居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有他苗紫陌這個熱心的好朋友,四處去幫他打听、打听。
「誰動刀之前會問他家里還有誰呀?」他當時只想趕快結束戰亂,回朝解決朱太師這個禍害。
正是擒賊先搶王這個道理讓他一舉奏功,才能早早搬師回朝。
「總之她是西陵王的獨生女,听說美若天仙,我怕你一時頭昏中了美人計,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會小心的。」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難怪那個公主要千里迢迢入關,來找他算帳了。
如果有人殺了他父皇,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報仇的。
「情報到這里為止。」苗紫陌朝他一伸手,「現在我要的代價來了,我要你簽一紙特赦令,釋放臨江縣府里的一個犯人。」
「這是為什麼?」
「我懶得解釋,反正你簽就是了!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會拿去做壞事,或是救壞人。」
「我當然知道你的個性,我只是好奇一問,以你的能耐,難道不能把個犯人從牢固里劫走?」
居然來跟他要特赦令?劫獄不就是個最快的捷徑嗎?遵循正規方法救人,這對一向熱愛旁門左道的紫陌來說,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苗紫陌的聲音一大,看起來有點生氣,「我當然可以,偏偏那人要跟我作對,就是不肯這樣走,說一定要洗刷冤屈光明正大離開,而那個知府又是個王八蛋,鐵了心的忽視證據,一口咬定自己沒關錯人!」
「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案子總會重審,如果真有冤屈,巡撫不會不管的。」
「誰有耐心等到那個時候呀?」苗紫陌嘆了一口氣,「我女兒總要喝女乃呀。」
字文陽雪看到他無奈又無力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我說是誰讓你這麼頭大,原來是疏影呀!」
想到紫陌那個美艷無雙的妻子,他有點羨慕,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呀!
只不過這個精靈古怪的疏影,雖然做了媽媽,卻還是不改少女時候的淘氣,不知道這回她是做了什麼給關進牢里,搞得紫陌這麼頭大?
他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是好兄弟才勸你,女人真的是毒藥呀!」
宇文陽雪明顯的不以為然,「是毒藥你還踫?」
「我想找死嘛!」他聳聳肩,「踫了,就甩不掉了。阿彌陀佛,咱們兄弟里還有人腦袋清楚,沒有自尋死路。」
雖然苗紫陌這麼說,不過以他的神情看來,倒像是非常滿意自己「找死」的舉動。
宇文陽雪微微一笑,「如果有機會,或許我也會自尋死路。」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機會為哪個女子感到心跳加速。
他對女人很好,把她們當作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但可惜的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是相同的,沒有誰讓他覺得特別。
關于這一點,他也很無奈,畢竟連孤高如苗家兄弟都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一個女人,怎麼視女人如寶的他,卻從來不懂心動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