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捉住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依靠似的,方無邪在水中仍緊緊抱著穆長風,方才那股虛弱感竟已在全身驀地浸入水中的一剎那消失,只是猛然灌了好幾口水,差點不能呼吸;她趕緊掙扎著將頭浮出水面。
她的腰際一緊,正是皮一只強壯的手臂牢牢圈住。
「……你還好吧?……無邪……」穆長風的聲音低沈地在她耳畔響起,她被貼近一個溫熱得嚇人的胸懷里。
他們正被這股強大的水流迅速帶著走,而且似乎正有傾下的趨勢。不遠處的轟隆聲很壯大地響著,似有湍急……
「……我沒事!你受傷了?……」方無邪奇怪他異樣的神色時,這才終于注意到他肩上一片被染紅的衣料,不禁驚呼出聲。
穆長風眉峰一蹙,後肩的燒灼早已傳遍了全身,只是眼前還有比這更迫切的問題──他們必須盡快上岸!
「小傷……不礙事!無邪……抱,緊不準松手,听清楚了沒有!?」他直接命令她。他得在他還有意識前把兩人帶上岸,否則前面那大瀑布的落差至少會要去他們半條命。
光感受到他炙熱燙人的皮膚和額上冒出的斗大汗珠,就知道他的「不礙事」是騙人的,可他繃得死緊的表情和不容一絲反駁的肅然口氣,讓她也感到某種事態的嚴重性。
于是立刻將他抱得緊緊,絲毫不敢松手;而他異常熱度的體溫更無法掩飾地貼燙著她的肌膚。
一層不安的神色浮上她的眉梢──他,出事了!
穆長風一面運足功力,一面挑開急流往岸邊竄游。等他們終于在落下瀑布前攀上岸邊時,穆長風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早一直注意著他的方無邪,在兩人上岸後,他的手一松開,她馬上靠到他身畔,焦急地輕拍他的頰。
「長風……長風……」方無邪喚他。
他已經昏過去了。
眼楮一接觸到他左肩後那一片怵目驚心紅,她的心猛地一跳。擰了下眉,暗咬牙,立刻決定動手將他肩頭的衣裳扯開──當他的傷口終于完呈現在她眼前時,她的眉心不由皺深了。
在他肩上被刺的那一刀不深,但是傷口上流著的黑紅色的血正是令她駭異的原因──刀上有毒!
某種下意識、不經思考的動作,她馬上俯身用嘴貼著傷口,一口一口地為他吸吮出黑血,直到傷口流出正常的紅血,她才從自己衣衫下擺撕下一塊布料,為他包扎好傷口︰他的傷口拖延了這麼久,不知道這方法有沒有用。
方無邪盯著他仍舊昏迷不醒的臉龐,心頭一陣痛楚。
若不是因為她,他怎會受了傷?她的命並沒有那麼重要啊!還是他對于屬于他的「東西」都是如此地保護!?弄不清心底那股悲喜交集的情緒,方無邪眨眨眼,抹去不由自主滑下的淚水。
意識到四周已經逐漸昏暗的天色,再看看地上依然昏迷著的男人,想到方才那些殺手不除掉他們不罷休的模樣,她決定趕緊先為兩人找個暫時隱密的安身之所,以防他們再追上來。
夜,降臨了大地。
被層層藤蔓雜草所掩蓋,一處足以容納十人藏身的山洞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穆長風拖抱進這里,再撿了些乾草在地上好安置他。
讓他躺好後,方無邪又努力了好久,終于起了一堆火,霎時驅跑了里面的黑暗與冷寒。
洞里亮了起來,也溫暖了起來。
方無邪坐回他身邊,手心又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好燙!
她縮回手,不由焦急俯身仔細地查看他的臉色,而他異樣通紅的臉龐更是讓她心髒開始絞扭著,額上也冒出了冷汗。
眼楮望向他一身濕濡的衣裳,突地想到了什麼,白玉般的臉頰乍地一紅,可又想起更重要的事,于是暗咬牙,不再遲疑地雙手向他衣衫模去。
當她終于將他身上的衣衫褪下後,她立刻坐回火邊將衣衫架在上面烘烤。沒敢讓自己想太多,搖搖頭,趕緊把他的衣衫烘乾後,將它掠在一旁,立刻又回到他身邊,開始用衣布沾著水,在他身體上來回擦拭,希望能降低他的體溫。
忙得滿頭大汗,伸手又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似乎正漸漸回復常溫之後,方無邪這才重新為他披回衣衫。跌坐在地上,她放松地吐了一口大氣。
他此刻看來平穩的睡容讓方無邪稍稍定下了心,不自覺握著他的手掌,一陣溫暖透過他的手掌傳給了她,一種說不出奇妙的感動在她底心泛濫。
在此刻,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在她心里早已佔了何等的重量。到底從何時開始!?
這個浮虜了她的男人,連帶也將她的心仔虜了去;直到他出事這刻,她猛然明白,自己已多不願失去他。
她,方無邪,一個殺手,願意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他!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他豐滿的額、高挺不屈的鼻梁、薄而堅毅的唇,這一刻,她美麗濃黑的眸珠亮著深刻而內斂的眷戀。
被一陣莫名的心悸驚起,方無邪從睡夢中醒來,立刻本能地往穆長風躺著的方向望去,卻不由一怔──長風?……人呢?那里只剩一堆乾草,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呢!?
不見了穆長風,方無邪幾乎一下子被驚醒,慌忙要沖過去,沒想到才剛要起身,她的腰在倏然間被一只臂膀從後面攔住。
方無邪回頭,看見了正靜靜坐在她身後的男人──正是她以為失蹤了的穆長風!
「你怎麼……」方無邪松了口氣,不由回身細瞧著他。
穆長風的神色看來有些恍惚,黝黑的眼神略帶蒙朧地,看著被他一手攬在懷中的人兒,他皺了皺眉峰;另一手撫上她紅粉的頰。摟在懷里、觸在手心的溫熱讓他禁不住將她的軀體嵌得更緊。
方無邪被他看似古怪的模樣弄呆了住,而後手指輕觸間所泛起的冰冷,立刻讓她嚇了一跳。沒抗拒地讓他抱住,愈加感受到他全身竟彷佛一塊寒冰似的冷。
「你……你沒事吧!?長風……」才沒多久,方無邪就被他身上的冰寒偎得全身直打哆嗦。怎麼回事?難道是他的傷……
穆長風緊緊抱著她,似乎是她的體溫吸引住了他,她的熱度讓他舒服了許多。
他的神情、他的舉動,彷佛是無意識的。方無邪腦中靈光一,閃陡地一震。
莫非……
「……長風!長風!你听得見我嗎?……」仔細地凝視著他,方無邪輕聲探測他的反應。
穆長風恍若未聞的樣子,讓她意識到他現在正是處于混沌的狀態中。為什麼會這樣!?
穆長風閉上了眼楮,將頭埋在她肩上,臂膀如鋼鐵般圈箍住她,根本不讓她的軀體有一絲退離他的機會。
被他抱著彷佛身處嚴寒的地窖,方無邪覺得身體的熱氣似乎正被他一點點汲取去,連一旁正燒烈的迤火也沒法驅去冰寒;她好冷,可她沒掙開他,反而將自己的身子更君貼近他。
只要她的身體可以溫暖他,她就不會離開他……
不知過了多久,當方無邪全身陣陣發寒,腦子開始昏昏眩眩之後,她感覺到穆長風的身子似乎已漸漸恢復了熱氣……
不由安心地吐了口長氣,方無邪閉上眼楮,然後放任所有心緒,跌入充滿冰冷的黑暗里。
「……無邪……無邪……」低而急切的聲音從遙遠遙遠的地方傳入她的心靈。
無邪……無邪?那是在喚她嗎?那低低沈沈、迫切而又橫氣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著,要叩開她面前黑暗的魔障似。
「……無邪……無邪,你快醒來……不準你再昏迷下去……我不準!听到沒,有我不準……無邪!……」接收到這又陌生又熟悉的霸道語調,一種無名的驚悸猛然沖刷而過,她執意掙除層層重重的黑幕之網,所有意志朝那聲音而去。
她醒了!方無邪張開眼,立刻被那強烈刺目的亮光逼得又將眼楮閉上。
「無邪!」喚聲亮無差池地在她耳畔響起。
再次慢慢地睜開眼,驀地映入眼中的,是一張英俊威嚴的男性臉龐──穆長風,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表情是松了口氣,更有一抹嚴厲。
將視線移向四周。顯然看清自己正是在一間素雅的房里後,方無邪又將目光轉回他臉上,她的神情有十足的迷惑。
「這里……我怎麼會在這里?我……」她的聲音簡直如蚊鳴似。
可穆長風仍一字不漏地听清楚。
他眉峰一挑,低眸凝視著躺在床上,滿是疑惑不解的方無邪。抬手,一指輕輕地拂開落在她頰旁的發,神色溫子了下來。
「這里是下準堂口,我帶你來到這里已經兩天了……」
「下準堂口?兩天?」她蹙眉、不解。為什麼腦子里有一些畫面老是閃來閃去!?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在他的懷里,然後一手捧著一碗似是湯藥的東西。他提醒她。
方無邪終于漸漸地回想起。她記得……被殺手追殺、一起和他掉落溪流……他昏迷在岸邊、他受傷……冰冷的身子……
她猛地盯住他!她記得在夜半醒來,他冰冷異常的體溫,她一直沒放手地偎著他,直到他似乎回復了正常……可是後來呢?後來……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醒來?他說她已經昏迷了四天四夜?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長風舀起尚熱騰騰的藥汁,細心地吹涼了些,再湊到她嘴邊要她喝下。
「知不知道好做了什麼傻事?」
那一天穆長風清醒後,第一個發現的就是被他摟緊在懷里的方無邪,而她全身冰冷的溫度令他心痛如絞,似乎模模糊糊地憶起,在他感到冰寒的時候一直偎著他的一個柔軟、溫暖的軀體。他立刻明白她做了什麼事!又痛又憐又氣又動容,穆長風發現了這個為了要救他,而讓自己發寒的女子已經昏迷了;他立刻放出了訊號。果然沒多久,一直在附近搜尋他們的護衛們就趕到了,而染了風寒的方無邪在他們至下準堂口時,仍昏迷不醒,直到現在……
听他說完,她搖搖頭。盈盈眸光突地望向他的肩︰「你的傷……」他認為她對他做的是傻事嗎?
「我的傷不礙事了,倒是你,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他逡巡著她的臉蛋,將最後一口藥送進她的嘴里後,用袖子替她擦了擦嘴。
方無邪搖搖頭。
「好!那麼現在我要你好好地休息,恢復一下元氣……」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著,並且雙手將她重按回枕上躺著。
方無邪才剛醒來哪還睡得下!?及時抓住他要從她肩上收回的手。
「長風……」
「嗯!?」
「我……」她咬著下唇,眸珠半掩地看著他。
「怎麼了?無邪,有事就說。」他的神色並無一絲不耐,倒是溫和得緊。
就著他的手,方無邪慢慢坐了起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天那些殺手現在怎麼了?……我想知道!」
她沒辦法忽視那天的感覺,看見他們那種熟悉而又怪異的直覺……他們的殺手;而她,不也是殺手嗎?他們那種沒有表情的眼神,甚至只有對殺刃狂烈的樣子讓她不由自主地害怕;但卻也莫名地,心底涌上一抹很深很沈的悲哀……彷佛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什麼。
穆長風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溫柔與剛毅並存的眼楮緊緊望進她的眸海中,似乎從她的神情中搜尋到了什麼。
「無邪,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都跟現在的你沒有關系。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听明白了嗎?」
「可是我……」
「听話!這事我來處理,我要你別再想這件事,好嗎?」他半是嚴厲半是哄弄地說完,旋即低下頭,封住她啟齒欲言的朱潤小嘴。
方無邪根本沒有反對的余地。
「我看他們那些殺手根本沒用,兩三次的行動都沒有成功,穆長風那小子還不是好好地活著!?」
「我想不是殺手沒用,而是穆長風命大……也許我們該換個方法……」
「難不成你已經想到好辦法了!?」
「屬下是已經想到了,不過……因為這個是下下之策,所以屬下才一直沒說出來……」
「只畏能除掉穆長風這威脅就好,你先說說看還有什麼下下之策!」
「這個計畫,我們只須要一個人的全力配合,如果成功了,也計老爺可以順利地弄垮穆家,或者把穆家船業接收過來而不必殺掉穆長風……」
「哦?你倒是快說說計畫的內容是什麼!」
「是!」
新上任的下準堂主阮鶻天剛向穆長風報告完他整理好的堂務,立刻有手下匆匆來報。
穆長風听完消息後,臉色一沈,二話不說立即往門外而去;阮鶻天和兩名手下也跟在後面。
這時,在後院的一隅──引開守門的侍衛,一個人影迅速地閃進里面。一陣寒氣撲面而來,那人影連遲疑都沒,便循著階梯走進通往地牢的通道。
牆上的火炬照著一個縴細的身影,而那張白皙秀麗的面容略帶著緊張的神色──那是方無邪!
只見她快速走過通道,一下子即進入幽暗冰冷的地牢中。當她看到偌大的地牢里正關了一個人時,她暗咬牙,馬上走了過去。
昏暗不明的火把已足夠將牢里的人影照出,那動也不動躺在地上的是個年輕的黑衣男子。
方無邪靠近他,才發現他正面無表情地睜大眼楮看著上面。
「喂!」她喊他。
不知是否沒听見,他仍沒有反應地依舊瞪著上方,眼神渙散。
「喂!你听得到我嗎?」方無邪不肯放棄。
為什麼來這里?從其他人口中探出那天除了被滅或當場自盡身亡的,還有一個殺手被帶回來關在地牢里時她就想來地牢看看──她克制不了那種想知道一些什麼事情的沖動!她想看看這名殺手……也許,她可以從他身上知道什麼,所以她趁著穆長風在忙的時候偷偷地跑了來。
他怎能阻隔得了她想解開這個謎團的?
地牢里的黑衣人連眼楮也沒眨動一下,她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偏偏他又靠在牆的那一邊,她無法接觸到他。
轉頭看了看四周,當她發現掛在牆上那串鑰匙時,她立刻決定──她要打開牢房!
打開牢房並沒有費去多少時間,方無邪一跨進牢里,腦子里根本無一絲危險意識地立刻朝他接近。
「你還好嗎?」她一面問著,一面探向他的鼻間。
倏地──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出乎意料地在她的手伸過來時,以極驚人的速度翻身、躍起,然後往打開的牢門外竄去。
方無邪發現才跑出牢房就不見了他的蹤影,她馬上沖上階梯,打開了通向外面的門。還沒適應外面的強烈日光,才剛要往前跑就被人在猛然間拉住了手。等她回過神,立刻發覺自己正面對著一張森寒凌厲的面孔。
穆長風!
方無邪心一跳,微轉過頭,看見所有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他跑了!」他一定也看見了。瞧他一臉諱莫如深,方無邪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你來這里做什麼?無邪?」他靜靜地開口,低沈的嗓音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雙掌在她縴細的肩上收力,又將她抓了回去。
「我……」她呼吸一窒,盯著他黑黝冒著寒氣的眼楮,抿緊了唇。「你知道我到這里做什麼!」
穆長風的目光霎時銳如寒冰利剪。「你好像忘了我曾說過什麼話了,無邪?」
她沒忘!她只是不想記位而已,方無邪垂下頭。「他跑了,你不追嗎?」
「讓他跑回去原本就是我們計畫中的事,只是沒想到竟然是由你來放了他!不過我仍然想知道好你放了他的理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無邪?」穆長風的聲音由她頭頂落下──輕柔卻不容否定地堅決。
原本為了她放走殺手的疏忽而愧疚,听了他的話不免松了口氣,可一逕的霸氣專制,卻不由令她產生反抗的心理──他,非得什麼都知道嗎?她非得什麼都告訴他嗎?
盯著他胸前的衣襟,方無邪沈默著。
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穆長風低頭,望進她黑白靈氣的眼眸里,他開口說話,熟悉的男性氣息亮不放過地侵佔她的鼻間。
「無邪,為什麼不說話?」
「你……為什麼非逼我不可?因為我仍然是個受制于你的囚犯,所以在你面前我連一點隱瞞的空間也不該有,是嗎?」
「你真這麼認為?」他沈郁著語氣。
「難道不是?」她淡漠地開口。
「想不想知道那幅畫中的女子是誰?」穆長風突地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深不可測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有一抹飄忽隱約的神秘笑意。
方無邪一楞,迎視著他;而他唇邊那抹微笑竟讓她的心無由酸楚了起來。
「不想!」她冷漠地道。他為什麼突然要告訴她那幅畫的事?她不想知道。
「那幅畫,是我從她手中偷來的,畫像被她撕成兩半,我還得特地將它黏好,小心地藏在我的書房里……等辦完了殺手這些事,我決定迎娶她為妻。」他炯亮的眼神燃著一抹深刻的愛戀,手指輕撫過她的臉蛋,依然微笑說。
方無邪再次被心底那抹突如其來的痛楚嚇了一跳。而他最後那句話,更彷佛是針刺般狠狠地扎進她的心口,腦子倏然一陣暈眩與怞痛……
她猛然別開臉,推開他,匆匆地往外走。
「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是我看那名殺手動也不動地躺在那里才想到開門進去看看,沒想到他會突然跑出來……這就是你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你沒必要告訴我這件事的……」想逃離什麼似的,她跟他說了剛才他要的答案。然後她發現自己正準確無誤地撞進一具偉岸的胸膛里,她立刻察覺不妙地要後退,可她身後繞出兩只有力強壯的臂膀,已將她的後路阻去,她又重被制錮在他懷里,動彈不得。所以末了她才有些惱怒地說了那句話。
「如果我說有必要呢?」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從她的神情早知道了什麼;一手溫柔地撫弄她嬌女敕的唇瓣,認真地說。
方無邪突地擰起眉,腦子又悄悄泛起一陣陣怞痛,臉色突地蒼白了起來。不!她的頭該不會又要……
「不!」她將頭緊緊埋在他懷里,低呼出聲。她頭疼,心也莫名甚妙地疼啊!她是他的人,可他呢?即將屬于另一個人嗎?那一個畫中的女子……
穆長風位意到她蒼白的神色,而她微顫抖的嬌軀更讓他直覺不對勁了。
「無邪,你沒事吧!?」他低頭,仔細地觀察著她。
「我……沒事……我只是……」她很鎮定地迎視著他炯亮有神的眼,只是腦子一波波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楮,雙手下意識地按住頭以抵抗那疼。
穆長風表情閃過一絲緊張與暗郁,驀地雙手捧住她的頭。
「該死!你敢說你沒事!你的頭又開始疼了是不是?無邪,回答我!」他低抑著聲音。
他知道她頭痛之前的征兆,自從那日她在池邊發病後,他便不時地注意著她,她怎能瞞得過他!?
「我……」方無邪本來要推開他的,卻反而捉住他的方襟,急促地喘息著,等待那一波刻痛侵襲過。她根本沒辦法再瞞過他。
穆長風的眼珠暗得彷如黑幕,低聲詛咒一聲,突地,一把將她攬緊在懷中。俯首,他的唇滑自她的耳畔,聲音柔得要將她催眠似︰「听好,無邪,無論發生什麼事,永遠有我陪著你,你不是孤獨一個人,明白嗎?……」
「長……長風……」在她的意識逐漸要被疼痛侵佔之際,他的話語竟能讓她不由自主地心窩一暖。他呵……她願將生命交給男人!他說,他會永遠陪著她嗎?環抱住他的腰,她輕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