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開始放寒假。
郭晏秋計畫要回老家一趟,不過她算來算去,還是決定先等到範冬陽回台灣,她再自己找個農歷過年左右的時間回去。
原本她還想找阿極和她一起回去——很難得他竟然回來嘛——哪知道在他來找她的隔天一早,她就接到他的電話,大意是︰他那很有個性的老婆,果真又在他眼前上演失蹤記,他現在追人追到東南亞去了,有好消息他一定會再聯絡她……
就是這樣,旋風一樣回來的郭家老三,又旋風一樣地走人了,而且前後大概不到十二個小時。
嘖!簡直比國際巨星來台灣撈錢停留的時間還短!
郭晏秋這時站在「暖風」的店門外,盯著依然鐵門深鎖的「暖風」,不知道老板娘究竟出了什麼事,還是臨時想放自己假休息,這咖啡店竟然已經毫無預警地歇業兩天。
她搔搔下巴。她會感到奇怪也不是沒道理,因為自從她走進「暖風」到現在,她還沒見過老板娘有哪一天關店不做生意的,就連例假日也不例外——據老板娘自己說,她就算休了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打發時間,倒不如開店多少賺點錢——所以這下老板娘連關兩天店門,她才會感到驚訝。
起碼也該在店門口貼張紅紙,大概寫點什麼……本店內部整修,暫停營業……或,本店長有事外出,暫停營業……等等之類的,多少交代一下才對吧?
看來她又得吃便利商店的微波便當了。
沒多久後,她進去超商轉了一圈出來,便當忘了買,倒是拎了不少零食。等到她想起時,已經快回到自家公寓樓下。懶得再走回去買便當,她干脆決定回家挖挖看還有沒有被範冬陽找到丟去垃圾筒的泡面,不然吃零食也沒差啦!
不過,就當她的腳步才踏進公寓的樓梯問時,她馬上就察覺不對勁。
只見燈光微弱的樓梯間,兩名原本正蹲在樓梯上怞煙的男人,一听到有人來的腳步聲立刻抬頭向她打量去,而他們一副逞凶斗狠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至少郭晏秋一踫上他們流露出來的氣質神色,就渾身不舒服。更尤其是他們猛盯著她看,然後像發現獵物似地表情一獰,接著互相打了一下眼神暗號、再慢慢站起來的舉動,她就明白,有麻煩了!
她突地在離他們五步外的地方停住,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回視他們。
「-是不是郭晏秋?」兩個男人顯得十分沒耐性,直接凶惡地開口問她。
「誰?郭什麼?」她裝傻。豬頭才會在這種情況下承認自己就是被點名的那個人。
那兩人一時間有些懷疑,接著其中嘴里仍叼著煙的男人立刻從身上掏出一張相片看了看,又瞄向眼前的女人對照了一下。很快地,他罵了句三字經。「××娘!就是-擱甲恁爸裝肖仔!給我打!」
確定她就是要找的人,他第一個沖了過去,而他身後的另一個男人立刻跟了上來。
郭晏秋被識破了身分,當然也不會乖乖站在那里任人打——她轉身就跑。
不過就在這時,她的去路竟被一個突然閃出來的人影堵住。「想跑?臭女人!」同伙的第三個人出現了,並且成功地抓住她就一拳揍下。
但他沒揍到人。
就當男人的拳頭沒揍到人、反撲到空氣而差點因重心不穩摔上前時,他還有一-的茫然,可是下一秒,他的月復部遭到重重的一個撞擊立刻讓他痛得抱住肚子,彎下腰哀號。
而用令對方措手不及的速度解決掉一個歹徒的郭晏秋,連大氣也沒喘一口地先將手上頗有重量的整袋零食飲料,砸向下一個沖到她面前的男人錯愕的臉上,她再雙手抓住跟在他後面過來的男人,毫不費力就是一記過肩摔。
一時之間,三個原本要攻擊她的歹徒,反而傷的傷、倒的倒地狼狽不堪。
不過用很快的時間擊倒他們的郭晏秋,可不會因此得意忘形。趁他們還沒恢復過來,她馬上快步往外面跑。可沒想到,她轉身這一胞,差點就撞上一個正傻楞楞呆站在廊下的人。
「對不起!」郭晏秋及時跳開,嘴里不忘低念一聲。原本她就要繼續跑,不過那幾乎很快閃過她身旁的那張熟悉的面孔,又讓她感到不對勁地大叫一聲。
她立刻下意識伸出手,拉著他一起帶著跑。
郭晏秋一直跑到前面的管理員櫃台才停下來。
「小周!快!快打電話……報警……」猛向坐在櫃台後的管理員小周一揮手,她稍喘了口氣,這才又快又急地叫著。
小周早已一臉緊張又機警地站起來。「郭小姐,發生了什麼事?」邊問,他已經拿起電話撥。
「有三個陌生人躲在樓梯口那邊,我差點被他們打……」郭晏秋講重點。
「我也有……看到……」這時,那被她一起拉來,好不容易從氣喘如牛、差點沒軟腳的狀態總算恢復過來正常呼吸的男人陳明彥——也就是在學校那個教國文、每天猛追郭晏秋的陳老師——以見證人的身分證實了。
老天!當他一看到有三個壯漢要圍著郭晏秋打時,他嚇得幾乎動彈不得!不過更令他驚愕的是,郭晏秋不但沒被歹徒踫到一根寒毛,還三兩下就把他們擊倒——第一次見識到她深藏不露的身手,他直到現在仍處在震撼中。
管理員小周一報警完沒多久,附近的警察就趕過來了。
而在這段時間,小周和另一位同事還抓著木棍,勇敢大膽地走回郭晏秋說的地方巡視,結果那三個歹徒早已不見蹤影。
警察來問明郭晏秋發生事情的細節、借調走了幾卷大樓監視錄像帶,又請她到警察局做完筆錄後,這件事才暫時告一段落。
而等到郭晏秋終于可以回家,時間也已經是晚上的七、八點了。
當然,她首先得在樓下送走陳明彥——這位突然出現在她家樓下的陳老師。
「因為這幾天我一直在學校踫不到-,所以……我只好去跟校長要來-的住址。其實我只是想告訴-,我知道我最近的這些行徑造成了-的困擾,對不起!」他朝她一鞠躬,接著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露出靦腆的微笑。「今天看到-英勇打退歹徒的樣子,讓我很佩服-、也更喜歡-,可是我知道-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一定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我深深地為-祝福,同時也希望……雖然我沒那個福氣成為-喜歡的那個人,不過我們可以當朋友,對吧?」他誠摯地伸出手。
一直以來,郭晏秋只當這陳老師是個黏人的討厭鬼,沒想到此刻的他,倒還真是個有風度的翩翩君子——她忽然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被全校學生票選為最受歡迎的老師了。
她對他爽朗地一笑,盡釋前嫌地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你要這麼想才對!說真的,我們一點也不適合,你應該找一個溫柔賢淑、能了解你的才華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這麼粗魯的女人……」她很誠心誠意地說。
啊!她突然想到一個人了——
「暖風」的老板娘!
那個美麗、聰慧,還擁有一手好廚藝的老板娘,好象是個好人選喔——!她以前怎麼沒想到這兩個人呢?
郭晏秋忍不住有些興奮起來。
說不定她可以當個紅娘替兩人介紹一下,只要老板娘還沒有男朋友就好辦了!不過……這一切都得等老板娘結束失蹤回來才能開始。
不知道老板娘究竟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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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郭晏秋閑著無聊,干脆在家里來個一年一次的大掃除。反正離範冬陽預定回台灣的日子就快到了,她把家里弄干淨一點迎接他,應該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更何況自從發生了那件差點被襲擊的意外後,為了保平安,她最近可是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在警察大人抓到人之前,她自己還是小心點為妙——這次她算僥幸沒受傷、也跑得快,誰敢保證下次她不會挨子彈?
她可是一點也不敢逞英雄。
不過她這兩天也一直在想她遇到的歹徒,和她之前接到的那個恐嚇電話。因為事情實在太巧合,她很難不把它們聯想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那威脅她的女人真的找人要給她「好看」,她的頭皮就一陣發麻。可是自從那一通警告的電話之後,她就沒再接過第二通,所以她現在也沒辦法去質問那是不是她指使人做的。
幸好現在學校放假,她可以不用天天出門,而且樓下的小周也開始會特別留意出入大樓的可疑份子,至少,她窩在家里還算安全一點。
至于這些意外,她還是一直沒透露給範冬陽知道。因為明白他忙自己的公事已經不可開交,所以她決定暫時別讓他分神……反正只要最近她乖乖安份地待在家里,危險總會降低很多吧?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天會打電話給她的範冬陽難得的昨天沒打來,她突然覺得很不習慣,和……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寧……
嗯,她不過是才一天沒听到他的聲音,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拍拍自己的頭,郭晏秋立刻振作起來,繼續努力地跟眼前的廁所馬桶奮戰——不管了、不管了!洗馬桶!
為了轉移自己的心思,她就這樣清清洗洗了一整天,洗到她腰酸背痛、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清理工作終于大功告成,她幾乎是立刻投降地累攤在床上,懶得再移動一根手指頭。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手機的音樂鈴聲響起——
範冬陽打來的!
疲累感神奇地一掃而空,郭晏秋馬上從床上彈起來,抓起她放在小桌上的手機。
「喂!」她已經悄悄泛開了笑。
「……哈-!……嗨!哈-!郭消姐?」陌生的、還有著重重洋腔、不標準的男聲響應。
沒想到耳邊傳來的是範冬陽之外的人聲,郭晏秋愣了一下。
「哈-、哈-!油在听媽?」中文程度實在「慘不忍睹」的男人一急,一口中文說得更是爛了。
「啊!呃!你是誰?冬陽呢?」回過神來的郭晏秋,有好一會兒才理解出他在說什麼。同時,一種莫名的直覺使她不自主抓緊了電話。
為什麼冬陽的電話會是由其它人打的?他人呢?發生了什麼事?
「誰?……啊!窩是Adams,冬……冬陽……啊!是老板!範是窩老板!泥是郭消姐是不是?老板的愛人?」
郭晏秋要全神貫注才听得懂對方的話。
直到現在她才搞清楚,這位先生叫Adams,他在冬陽的手底下做事。
「我是郭晏秋!……出了什麼事?」她趕快問。
Adams用法語急快地說了好幾句什麼話,接著才用他破爛又有限的中文說︰「老板……窩們在NewYork……他仙在收傷分迷在意院,泥要不要快來看他?」他終于傳達出了最重要的訊息。
郭晏秋總算听懂了。不過她的心同時一緊。
冬陽他……受傷……昏迷……
「他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什麼時候受傷的?醫生怎麼說?是不是很嚴重?你……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他沒事……」他受傷的消息先是讓她的腦袋一陣空白,再來是開始慌亂。
郭晏秋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別太急躁。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那一頭的Adams似乎被她連串的話轟亂了思考能力,呆了一下子,他才再次開口︰
「……泥來……泥先來再說。泥可以來媽?」聲調有些沉悶,他只是這麼問她。
強烈的不安霎時涌上她的心口,一股陌生的恐懼也冷冷地爬上她的背脊……
拜托!他千萬千萬不能有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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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番折騰和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郭晏秋總算熬到了異國。以前除了比賽才會離開台灣的她,這次是為了範冬陽獨自來到了紐約。而且這次的出國,還是懷著焦急不安的心情。
一出機場,一名身穿紫色套裝的褐發女子就直接定到她身邊。
褐發碧眼的女子朝她友善和悅地微笑,一開口便以略帶洋腔卻簡潔俐落的中文說︰「郭小姐,-好!我是安琪,我來接-去醫院。」
郭晏秋一愣,原本以為來接她的會是Adams。
安琪立刻看出她的疑惑。「Adams在醫院看著老板,所以換我過來。」她連眼里都充滿著不虛偽的溫暖笑意,示意郭晏秋跟著她走。
郭晏秋毫不懷疑地跟著她,上了她的車。
幸好她的膽子一向不小——安琪幾乎足以飛車的速度穿越紐約的街道。不過在她一邊俐落的駕車當中,她還能一邊輕松地與她交談起來。
沒多久,郭晏秋就已經從她口中知道,原來她會一眼認出她,是因為範冬陽的計算機桌布、手機屏幕滿是她的照片,讓她想不認識她都難;還有Adams到最後不來,其實是因為他認人的功力很差,所以干脆推她來;至于她的中文,則是因為跟了範冬陽很長一段時間,有興趣跟他學的……
總之,安琪什麼都談,就連紐約的天氣、交通也在她話題之列,偏偏,她就是不提到範冬陽的情況。
而她不說,郭晏秋愈是急。
「……安琪!-先告訴我,冬陽現在醒了沒?我要知道他為什麼會出事?-一定知道吧?」她終于忍不住打斷安琪仍在談論她到中國旅游的趣事。
安琪頓住,沉默了下來。這會兒,她仿佛專注地在做她盡責的駕駛入。
郭晏秋屏氣凝神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終于在安琪停下車等紅燈時,趁空轉頭回視了她一眼,這才緩緩道︰「他還沒月兌離險境,醫生仍在盡最大的努力要救回他。」視線移回前方,她繼續加足馬力向前沖。
郭晏秋的心髒似乎停了半拍,接著開始急促地跳動。她握緊拳頭。
「老板是為了追蹤一件古物才來到紐約,沒想到就在他與人談判時,遭到對方襲擊,等到我們發覺老板去的時間太久不對勁趕到那個地方時,老板已經因為中彈昏迷了兩個小時。他有一槍幾乎正中心髒,另外一槍則在左肩……」安琪簡潔扼要地說出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雖然她重點只說出這幾句,可回想到當時她和Adams一看到老板躺在血泊中幾乎已沒命的畫面,她至今仍感到心驚膽跳。
為了這頂瑪莉皇後之冠,老板和他們投注下了太大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追查到了這里有點成果,老板自己卻差點沒命——皇冠上的那顆「天使之心」,果然不愧有「災難之石」的外號!
看來老板真遇上一個狡猾的對手了——而且還是個想要為他生孩子的女人!
哦喔!女人可真是惹不得的,對吧?
安琪選擇性地沒將其中這一段秘辛透露給老板心愛的女人知道。反正這個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老板的生死安危!
或許把郭小姐送到老板身邊,可以更加激發他對抗死神的斗志——而這就是她和Adams決定立刻通知她,而且要她盡快趕過來的原因。
安琪腳下油門再加速。
以比平常快一半的時間,安琪將兩人安全送達醫院。
郭晏秋緊隨著安琪踏進醫院大樓。越過醫護人員、病患川流不息又緊急又匆忙的急診區,她們搭著電梯直上到樓上的加護病房。
對照樓下的嘈雜氣氛,這個樓層顯得安靜許多。不過郭晏秋完全沒有心思去注意這里的設置,她只想趕快看到範冬陽。
她發覺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而且自從由安琪口中知道冬陽受傷的狀況到現在,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再怎麼樣也要撐到他身邊去。
安琪在前面一停腳,她才跟著回過神。而她立刻發現她們是在一間類似「家屬休息室」的溫馨房間中。
房間里唯一的一個年輕金發男子馬上跳了起來。
「安琪!郭……」他大步走到進來的兩人面前。對著安琪泛開大大的笑臉,然後張開雙臂給郭晏秋一個大大的擁抱。
郭晏秋先是嚇了一跳,不過知道他是誰,她倒也大方地任他表達熱情。
「嗨!泥來了!」Adams放開她,對她笑得眼楮都快看不見了。而即使中文爛得可以,他仍是堅持用她的語言和她打招呼。
「Adams,謝謝你打電話給我。」郭晏秋回他一抹微笑。不過她的笑容很快隱逝。她詢問地看向兩人︰「現在我可以去見他了嗎?」
Adams立刻搖搖頭,原本開懷的表情凝重了下來。「老板還不行……」抓抓頭,他又吐出了連串她听不懂的法語。
「老板的情況還沒月兌離險境穩定下來,所以現在一般人都還不能進到加護病房里,不過在特定的時間,我們還是可以在外面透過窗子看他。」安琪主動補充老板的現況給她了解,她又看了下表︰「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可以看到他了,郭小姐,-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坐了那麼久的飛,-應該也很累了,等一下時間到了我會跟-說……」她同情地看著郭晏秋滿是疲累卻又緊繃不已的神情,知道此刻她的內心一定盡是焦慮不安。
既然是醫院的規定,郭晏秋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紐約時間是晚上的六點。
而就在這時,有兩個人一邊快速地以英語交談著、一邊走了進來。
郭晏秋自然而然地將視線由牆上的掛鐘轉移到新進來的人身上。其中那身穿白袍的外國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位醫師;至于另一名身材高挑的美艷金發女子……
她微閃了神,覺得非常眼熟。
不過她一時沒認出來,在她一旁的安琪倒是轉向她低問︰「忘了告訴-,Anne也來了!Anne,-見過嗎?」
Anne!
郭晏秋立刻想起來了。
上次冬陽拐她去參加宴會,就在宴會上她見過Anne——一個她看過最漂亮的女人、他姊夫的女兒!
她點頭。
這時,Anne也一眼就發現她了。她的眸底微微閃過一絲異樣的火花。三兩句暫時結束了與史密斯院長的商談,她直接走向她。
「-怎麼來了?」不冷不熱地,她開口第一句就這麼問。
郭晏秋看著Anne冷淡的神情,其實原本並沒想過她會記得她——畢竟她們只見過那一次面,而且她又不是像她那樣是個會令人印象深刻難忘的大美人——所以她這個反應,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因為她這回敏感地感覺到,這位Anne小姐對她似乎隱藏著敵意。
在跆拳場上賽拳這麼多年,她對這種感覺可是敏銳得很。
可是敵意?……她實在不明白Anne為什麼會對她有敵意?明明她們才見過一次,她也沒機會犯到她、或踩到她的尾巴什麼的……
「Adams、安琪通知我冬陽出事,我才趕快過來。Anne小姐,這位是負責醫治冬陽的醫師嗎?」不過現在管她敵意不敵意,她只管冬陽的狀況。
Anne沒回答她,神態顯得陰晴未明。倒是安琪已經站了起來替她介紹。
「晏秋,這位的確是老板的主治醫師,也是這問醫院的院長,史密斯先生。」安琪的態度沉穩大方,一點也不受Anne是老板家人的影響。她接著也對史密斯先生介紹郭晏秋,而對她的身分界定則為——未婚妻。
而听安琪這一介紹,史密斯的表現立刻顯得熱絡起來。「原來是範先生的未婚妻!-好!」
英文程度還可以的郭晏秋當然也听清楚安琪說的了。她先是有些尷尬地對史密斯先生點頭禮貌響應,再小聲地以中文對安琪說︰「安琪,我不是……」
「反正也差不多啦!」安琪並不覺得有糾正的必要。更何況……
她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正以奇特的目光盯著郭晏秋的Anne一眼。
而察覺到她的注視,Anne立刻回以她似笑非笑的斜睞,接著她輕描淡寫似地開口︰「她不過是範在台灣留情的其中一個對象,我不承認她的身分。」不以中文說,她也知道她會听得懂。
所有人反應不一。
「Anne,-這話太過份了!」Adams第一個不悅地指控她。他從來就不喜歡老板這美麗雖美麗,卻心機太過深沉的「外甥女」,所以他一向就和她保持距離。早知道她嘴刁,不過沒想到她會當面侮辱自己長輩的女友,他生氣了。
「Anne小姐,請容我說句公道話——老板可不是個會四處留情的公子。我相信這點-也非常清楚。」安琪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鎮定,而且三兩句話就足以使得她表情難看起來。
至于當事人郭晏秋,則是被她的話撩撥得情緒洶涌了一下,不過她馬上放松下來,臉上甚至揚起了一個笑容。
「如果-是他,-已經傷到了我。不過-不是他!」-!當她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隨便被人兩句話耍耍就會哭著下台一鞠躬?更何況她每天晚上那些灑狗血的連續劇又不是白看的!
被他們三個人這一反擊,Anne美麗的臉蛋雖然有些慍怒,不過她沉住了氣。而她的視線移到了史密斯身上,突地眼神飄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笑。
「史密斯先生,身為病患的家屬,我是不是有資格要求謝絕訪客?」她說。
其它三人立刻听出她的用意。
「嘿!Anne!-沒有權利剝奪老板的會客自由喔!」Adams還是第一個跳起來叫。「-真以為-是誰啊?」
Anne笑靨如花︰「史密斯先生,你說呢?」她嫵媚的眼波向他挑了挑。
史密斯被美人這麼一電,差點酥茫。
「呃……咳!基本上……病患的家屬是有這個資格要求沒錯!」及時清醒。為了在其它人面前挽回顏面,他立即嚴肅起一張臉響應。
Anne勝利得意地揚起下巴睨向三人。不過郭晏秋卻是毫不受挫折地直接看著史密斷。
「你確定醫院有這條規定?」她問。
剛才的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教他再收回來吧?「是!」史密斯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人之間的氣氛充滿炮火味,不過這畢竟也不是他這外人能管得著的。
「那好!你說病患的未婚妻和病患的外甥女,誰跟病患的關系比較親?誰才有資格提出這個要求?」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
她精神全來了——平常她只是懶得動腦筋、動手而已,所以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嗎?其實要說斗智、比狠勁,她可是不輸人的,好嗎?要不她帶的幾個班的蠻牛學生怎麼會被她電得哀哀叫、修理得清潔溜溜?
史密斯看著面前這盛氣毫不輸給男人的東方女子,倒是意外欣賞起來。
「如果是這麼一比,自然是病患的未婚妻跟病患比較親……」他說出衷懇之言。
郭晏秋眉開眼笑。「所以,請問史密斯先生,現在時間到了,我可以去看病人了嗎?」
史密斯立刻笑著響應︰「可以!當然可以!」他甚至比了個請的手勢。
郭晏秋毫不客氣地讓史密斯帶著她走。安琪和Adams則笑著互看了一眼,又默契十足地轉頭瞄了一下正氣得牙癢癢的Anne。兩人什麼也沒說,隨即就跟上了郭晏伙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