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小姐她居然想自己去找周梵天談判,這簡直太魯莽了。我不是保證周梵天不會強娶她了嗎?她腦袋里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呀?
喔!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周梵天捅出來的漏子,一定要好好給他一千鞭。
馮櫻兒一把扯過秦劍賓的前襟,噴火的雙眸湊進他漆黑的眼瞳中。「今兒個暫且饒了你。」
轉身不顧陳玉雯是否已清醒,她推開秦劍賓,大踏步準備上周家和那笨蛋周梵天理論。
只花了約以往一半的時間就到達周家,馮櫻兒毫不客氣地抄起朱紅大門上的獅環開始猛敲。
「來人呀!快開門!開門!」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莫不仁足觀望。
「誰呀?」一個膽怯的聲音問道。
「快開便是了。」馮櫻兒的火氣旺得很呢!
朱紅大門緩緩敞開一條細縫,突見一顆小小的頭顱鑽了出來。
「哇!櫻姐姐,我好想你耶!」周絹絹像頭小鹿般撞向馮櫻兒,雙手環住她的腿。
「好好好,我也想你,你自個先去玩耍,我有話要和你爹談。」她拎著絹絹的衣領,將她交給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僕。
「帶她去找芳兒。」
「我不要芳兒,不要、不要!」絹絹放聲大哭。
唉!這笨孩子怎麼發作了,真該死。
馮櫻兒開始猶豫是要先安撫絹絹呢?還是直接找周梵天算帳?她忍不住低聲咒罵,為何周家盡出些人渣,她一定前世干了太多罪不可赦的壞事,今世才倒楣得必須認識周家人,還跟他們糾纏不清。
「絹絹究竟在哭什麼?芳兒,就連照顧絹絹這件小事你也做不好嗎?」
所有在大院里的人都被周梵天的吼聲嚇了一大跳,尤其絹絹更是被嚇得哭岔了氣,拼命咳個不停。
「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吼吼吼,你就只會吼,絹絹都被你吼蠢了。你是猛獸嗎?哼!笨蛋。」
馮櫻兒頭一甩,指著周梵天開罵。
說時遲,那時快,周梵天倏地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哇哇叫!
「你等會兒最好把這句話解釋清楚。」周梵天低聲怒道。「芳兒,帶絹絹回房里,其他人回去做你們份內的事。」
在周家,周梵天的話即是聖旨,誰敢不遵從,那肯定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所以,周梵天的話還沒說完,奴僕們早一哄而散,不敢繼續逗留了。
太好了!馮櫻兒真想擊掌狂呼。才一丁點時間,絹絹的問題就被擺平,這下子周梵天你穩死定了。
眾人離去之後,周梵天寒著一張臉,二話不說,一鼓作氣把馮櫻兒拋上肩,開始往書房前進。
「干嘛?放我下來,快,該死,姓周的。」
馮櫻兒被突然凌空的恐懼嚇得差點尿褲子,粉女敕雙頰瞬間皺得宛如風于福橘皮。她發顫地回想著兩次的「慘跌」經驗,雙手緊張得幾乎要在周梵天背上抓出兩條溝。
「快快……快點放……放我下下……去。」
別想耍詭計,這招對他不管用,他早已領教過鄔麗君的哀兵之計,再多的把戲也是徒勞無用。
「姓周的!」馮櫻兒使盡吃女乃的力量全力一呼,「放我下去。」
「如你所願!」
馮櫻兒以她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堪稱完美的姿勢落地——雙腿全開直插入地面。
「蛇!你是一條蛇!」她哇啦哇啦叫。
「你忘了我的話嗎?我究竟必須承諾幾次,你才會相信我無意迎娶你家小姐?」周梵天用力關上書房的門。
「我相信有個屁用!你該死的只會坐在這里保證,能證明什麼?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遲遲沒有行動,我家小姐急得決定自個兒來找你,結果卻在半路遇上惡徒。那兩個惡徒見色心喜,竟妄想用污我家小姐,幸好秦劍賓及時趕到,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你說,這不是你的錯,難不成是我的?」馮櫻兒雙手反插于腰上,鼻子緊皺得有如一顆小紅棗兒。
「秦劍賓是何人?」
「就憑你也想知道,甭作夢了。」
「那你家小姐此刻情形如何?」周梵天盡量克制住怒氣。
「托你的福還活著!」
「有沒有受傷?」他雖對陳玉雯不具責任,卻不希望她因自己而有什麼意外。
「你在乎嗎?」馮櫻兒抱胸,兩眼眯成懷疑的細縫。「喲!何時你這條慢動作的笨蛇也曉得關心別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噗!」
她的不識相挑戰著周梵天的耐性!
「我再問一次,她是否無恙?」
「你有什麼企圖?說!我來找你的次數不少,為何這次你特別關心我家小姐?莫非你看上陳家的財產,認為周韓兩家聯姻能為你帶來更大的榮華富貴,一定是這樣,你一定反悔又想娶我家小姐了。」馮櫻兒卑鄙地想道,忍不住亂聲尖叫。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我想借陳玉雯去謀奪陳家財產的想法。」周梵天突兀地握住她的雙肩,憤怒說道;他的眉峰緊蹩,墨黑雙瞳中有著難解的痛苦及憂郁。
馮櫻兒著實怔了一下!
她見過他冷漠的模樣,領教過他無情的嘲弄,卻從來不曾見過他也有陰暗的一面。他緊抿的唇閃著背叛的灰白,頸上脈搏跳得飛快。
「你生氣了?」馮櫻兒直著眼,近乎無聲地說。
「怎麼?變成小貓兒了嗎?」周梵天驚訝她霎時間失去了潑辣勁兒,禁不住滿心諷刺的。
但馮櫻兒渾然不覺,絲毫沒有反面相向,因為她早已被他眼中赤果的屈辱所眩惑。她眉帶輕憂、眸存疑慮、吐氣如蘭,低低淺淺問道︰「你為什麼生氣?」
她直接而不矯飾,連關懷也無須偽裝。
「在乎嗎?」他暗啞低笑,聲音如範魁般詭異。
轉瞬間,整個書房內變得空曠無比,只有周梵天的笑聲在其中回蕩,一聲又一聲……
「在乎?鬼才在乎啦!你究竟以為你是誰?要我在乎,再等一千年啦!」
馮櫻兒倏地驚醒,暗罵自己竟然去關心一個超級大惡棍,像周梵天這種整身冷冰冰的臭蛇,根本不值得她花一點點心力去安慰他;管他有什麼屈辱,全是他活該。
正當她想使勁甩開周梵天的掌握,卻驚訝地發現他滿是怒氣的臉龐迅速向她靠近,她來不及回避,只是反射性張大了口
那一觸簡直是電光火石,不但震暈了馮櫻兒的腦子,更嚇壞了周梵天的理智。
這一切全出了軌,在他的計劃中,並沒有「吻她」這一步,他方才不過是想以威勢嚇嚇她,事情怎麼會演變至此呢?
但她的唇柔軟綿女敕,帶著淡淡的胭脂味兒,仿佛夏日燦爛怒放的薔薇,搔動他沉寂已久的。
他貪戀地輾過她的櫻唇,輕嘗她鼻息間的芳香,緩緩地,似探蜜的蜜蜂……
馮櫻兒在他恣情的親吻下失了魂,這種攝人心思的經驗她未曾有過,可是她虛軟得難以抗拒。周梵天的雙手不知何時早已轉移陣地,襲向她不勝盈握的腰肢,攬著她,貼向他頎長的身軀。
她情不自禁輕撫他胸前,雖然有長衫隔著,她依舊感覺得到他劇烈的心跳。恍他中,她解開他的發束,任由他的黑發披散于肩,拂弄她的頰。
天地不復存在,情潮漫室狂舞,周梵天無力地扯開她的衣襟,一寸又一寸,吻上她白皙而縴細的頸……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震醒了沉醉于中的人兒,周梵天倏地放手,馮櫻兒也向後退了好幾步,兩人就像是干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般。
「誰——」他喘得不得了。
周梵天的余音未落,馮櫻兒突然像狂風般抬起蔥白的小腿,狠狠地向他的胯下踢去——
「你干什麼?」周梵天側身一閃,雖沒有命中要害,馮櫻兒那一腳卻結結實實落在他的大腿上,力道還不小。
「我早警告過你了,別對我動手動腳的,誰知道你不相信,猶想以身試法,這下你該深信不疑了吧?」馮櫻兒紅著臉,努力作出最憤怒的表情;然而,只有她自個兒知道,其實她驚得很。
她的心宛如戰鼓般「踫踫」直響,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跳出來了。雙手握得死緊,因為她若放開,恐怕會顫抖得合不攏。
「你簡直不可理喻!」
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的無辜。周梵天忿忿想道。她明明同他一樣樂在其中。
他一轉身,推開房門,不顧散發兀自翻飛。
「壽全伯,叫馬童備馬!」
正要開口的壽全怕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周梵天早走得老遠了。
他一點也不顧馮櫻兒的尖叫、抗議、怒吼,徑自強押她上馬,好似丟一袋谷子般。
更慘的是,還要馮櫻兒與他共乘。
那是一匹通體墨黑的駿馬,跑起來如疾風狂奔,不多時,已至陳府門前。
一抵家門,馮櫻兒便仿佛避瘟疫般跳下馬。怎知好死不死地右腳勾住了馬蹬,整個人竟向前俯去;再次以她最不願意的丑陋姿勢跌倒在地。
周梵天完全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只能眼睜睜看著馮櫻兒摔下馬。她的腦子里在想些什麼,他毫無頭緒,唯一確定的是,她目前肯定非常恨他。
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蠢事!
他迅速下馬,為她將懸吊于馬蹬上的玉足細心弄下,同時檢查她的傷勢。
「哇……好痛。」馮櫻兒疼得進出了眼淚。
這一摔非同小可,她右腳足踝全腫了,腫得像個大饅頭,這下鐵定無法走路了。
他一聲不吭將她抱離地面,自顧自地走上陳家門前的台階。獅環一叩,就等人來開門。
「你做啥?快放我下去。」天啊!這一幕萬一讓老爺見著了,她包準見不著明日的太陽。馮櫻兒拼了老命掙扎,但周梵天絲毫不為所動。
「別扭了!」他粗聲喝道。
開門聲同時響起,門後的小僕童差點看凸了眼。
「你是——」
「快,快去叫小姐來,千萬別驚動了老爺及夫人,否則你小命休矣!」馮櫻兒先下手為強。
「且慢,小兄弟,在下周梵天,麻煩你跑一趟,通報韓老爺說我來訪。」他不把馮櫻兒的話當一回事。
小童一听到「周梵天」三個字,連忙猛點頭,開玩笑,這可是未來的姑爺呢!惹火了他,恐怕明兒個就沒地方去了,他可沒那麼大的膽。只不過,他為何抱著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你敢!」馮櫻兒大叫。
小童沒多想,面有難色地瞄瞄她,卻還是按照周梵天的話通報去了。
「周梵天,你給我牢牢地記住。」馮櫻兒咬著牙,氣憤難耐道。
「我會的!」周梵天眯眼說。
陳更生一听到世佷前來,急步出了大廳,準備迎接。
他才剛抬頭,打算好好看看這位久未謀面的世佷,就被他懷中扭動的人兒震住了。
「櫻兒,這回你實在太過分了。雯兒有的,你什麼沒有?你竟還痴想要她的丈夫!」陳更生氣得七竅生煙。
大難果然臨頭了吧!
「不,老爺,我——」她努力想解釋,可是在周梵天懷抱中,說什麼都嫌虛假。
「你還想狡辯,真是太放肆了!」陳更生滿肚子火,揚起手,就向馮櫻兒臉上揮去,這丫頭分明有待教訓。
「世伯,且慢!」
周梵天及時出聲,阻止了陳更生。他不自覺抱緊馮櫻兒,仿佛當她是個猶在褪褓中的嬰孩。
這時,陳更生才稍稍克制住怒氣,仔細觀看故交友人遺留于人世的子嗣。
這真的是梵天嗎?
眼前男子挺拔俊逸,雙目炯炯有神,下顎方正剛毅,活生生頂天立地的男子一個。他的發不似一般男性端正束起,反而任由它披垂于肩,仁立風中,簡直猶如戰神。
陳更生有些不確定,在他的記憶中,梵天是個害羞內向的孩子,身上幾乎沒幾兩肉;但在他面前這個男子,非但體魄挺拔,還有種令人感到脅迫的氣勢。他的雙眸好似能洞察人心,讓人無所遁形。
這真的是梵天嗎?
「世伯,請容許我先料理她的腳傷好嗎?」周梵天仍記得這個頗為嚴厲的世交伯父,他向來是一板一眼的。
對了,他果然是梵天,就憑他耳垂上那粒難以忽視的朱砂病,那正是周家人才有的特征。
「別麻煩,把她交給下人便行了,我們伯佷倆分隔了這麼久,真該好好聊聊。今個兒你就別回去了,等會兒我們喝個痛快,然後我要你的未婚妻出來讓你瞧瞧。」
「不,我堅持先為她處理腳傷,她摔得不輕,除了腳踝瘀腫之外,臉上也有幾處擦傷。」周梵天說得很堅定不容任何反駁,即使是陳更生。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肯把馮櫻兒交給別人去處理,只是一股莫名的沖動要他這麼做,既然話已出口,就再沒有反悔的時候!至少,這是他的原則。
「可是——」陳更生仍想阻止。
「她的房間在哪?」他低頭,踫上馮櫻兒氣得發凸的雙眸。
你白痴、你笨蛋、你豬呀!順著老爺的意思把我扔給下人就行了,你好心個什麼勁,干嘛一定要親自幫我療傷,這下老爺再也不會相信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你這條蠢蛇,你根本害死我了!馮櫻兒愈想心愈寒,加上右腳踝上的大饅頭,她益發覺得欲哭無淚。
她掙扎著想要跳下地面,卻惹來周梵天一聲悶哼!
「別再扭了!」
「你該死的干嘛不告訴老爺你無意迎娶小姐的事?」馮櫻兒咬著牙,細聲怒道。
「這節骨眼上不恰當。」
「那得等哪個良辰吉時才恰當?」
「不要無理取鬧了!」
「你自己才是。快說,快說,否則——」
周梵天絲毫不受威脅,他不管她有多少個「否則」,一律留著她自個兒用吧!
隨著陳更生的帶領,這一行人來到馮櫻兒的閨房。周梵天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那幢不同于一般下人居住的房間,心中不禁浮起些許疑惑。
她的多問回肯定不止貼身丫關這麼單純。
他大步用入房內,驚訝于其內的雅致與整齊,實在很難想像這是馮櫻兒的閨房。原本一直以為這兒應該和她的脾氣一樣一團糟,卻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守序的一面。
「你還不快放我下去!」馮櫻兒用力扯動他的衣襟。
「梵天,還是把她交給下人們去吧!」陳更生漸漸發現周梵天並非他所能掌控的,但他仍然不願意這麼早放棄。
快說好!馮櫻兒賣力擠眉弄眼,暗示周梵天順從陳更生的意思。
「世伯,您何不先回廳里暫待片刻,一會兒她的傷處理完畢之後,我會盡快過去與您長談一番。」
馮櫻兒差點沒抬起那長了大饅頭的右腳往周梵天頭上踢去,他眼楮瞎了沒看見她的暗示嗎?怎麼淨說些不中听的話,真是快把她給氣暈了。
「老爺,周——周公子能同你一塊上大廳,你可以不用管我了!」什麼周公子,根本是周蠢蛇。
「好——」
陳更生話未說盡,就被周梵天截斷。
「世伯,有這位小兄弟在這照應便行了。」他指著站在一旁觀看的小僕,不容置疑地說道。
馮櫻兒懊惱極了,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一旦她的腳全好了,她一定要狠狠仍他一頓,最好踢得他滿地找牙。
陳更生迫于無奈,只好門聲不吭地先行離開。一待他出了房,周梵天便知現在開始,他的耳根子要好一陣子不得清靜了,但——
他竟有些期待。
陳玉雯房內,一片靜寂。
「大夫,您慢走!」
「放心,令媛只是驚嚇過度,沒什麼大礙,片刻之後即會慢慢蘇醒。」
「感謝您。」杏娘欠身,滿懷感激說道。
「這是應該的,夫人請留步。」
「那不送了,您慢走。」她示意丫鬟送客。
大夫離去之後,杏娘轉身,憐惜地望著女兒。「雯兒啊!你要出門,怎麼不帶著櫻兒呢?一個姑娘家單獨出門多危險,娘告誡過你的話,難道你都忘了嗎?幸好讓秦公子遇上了,否則這怎麼得了!」
「夫人,叫我劍賓就行了。」
秦劍賓誠懇而慎重地開口,使得杏娘不得不抬眼注視他。
「這次多虧你了。」
「或許是命中注定吧!當我從書院回來時,本來沒有打算走那條路,可是冥冥之中卻有股力量催促我改走令媛遇上歹徒的偏僻小徑,您說這不是上天的指引,是什麼?」秦劍賓挺直身,準備向杏娘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此刻並非最佳時機,但赴京趕考的時日將屆,再不把握此刻,恐已沒有機會。
「你這是什麼意思?」杏娘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夫人,容我冒昧地懇求您將令媛許配于我,好嗎?」
這句話如果是從周梵天口中說出,必定沒這麼震撼;但由秦劍賓來說,則讓杏娘嚇了好大一跳。
「秦公子,你這是開玩笑的吧!你曉得玉雯從小就與人訂有婚約,如今我家老爺也在積極地和她的未婚夫婿聯系,想讓他倆早日完婚,你提出這要求,不是強人所難嗎?我明白你人品好、學識高,是不可多得的好少年,但——」
「我知道,只是玉雯她願意嗎?再說周公子如果真在乎他的新娘的話,他早該現身了,不是嗎?」
「已經有消息了,他就住在城西,或許今年就能和玉雯成婚。」
「這不怪異嗎?他也同住在這個城內,卻至今都未上府來拜訪,這究竟代表什麼?依我看,他對成親這事根本毫不在乎。」
秦劍賓說得青娘啞口無言。
「韓夫人,或許我的舉動稍嫌魯莽了些,但實不相瞞,在借住貴府的這段日子里,我對令媛已生情意。她婉約、柔順。秀麗、端莊,將來必定是個能持家的好妻子,一旦她人我家門,我絕對善待她。」
听到自己的女兒受人稱贊,杏娘當然喜不自勝,然而秦劍賓的一番話卻教她好生煩惱極了。仔細深究他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可是玉雯與梵天的婚約仍是個不能抹煞的事實,她怎可當作全然不知情!
今日假若秦劍突不是一個如此坦蕩蕩的君子,她倒容易打發他,問題就出在他不止一表人才,還學富五車,同時他對玉雯又有救命之恩,仔細想想,如沒有周梵天,他和玉雯倒不失為一良配。但是——
「不要……」一聲低泣的哀嚎打斷了杏娘與秦劍賓之間的沉默,兩人同時湊近床邊,杏娘更坐了下來。
「雯兒,醒醒,娘在你身邊,別怕。」杏娘輕柔地撫柔陳玉雯的前額,企圖將她自惡夢中搖醒。
陳玉雯在母親慈祥的誘引下,緩緩睜開雙眸,當四周一切都清晰之後,她忍不住滿心恐懼,倏地坐起投入杏娘懷中。「娘——」
一種劫後余生的脆弱使得她淚盈滿眶,也惹得杏娘鼻頭酸楚,母女倆就這麼毫不顧忌地緊緊相擁。
好一陣子後,吸泣聲終于漸漸消失。杏娘抬起女兒淚痕未干的臉頰,細心為她抹去殘淚。「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陳玉雯認真地點點頭。
忽然,她瞅見了一張臉,一張此刻她最想見,卻也最不想見的臉。想見是因為幸好有他,自己才得以保全貞躁;不想見則全因他對自己仍有所保留,不肯相信她的真心。
站在母親身旁的他,眼中充滿迫切的關懷,看起來就仿佛他真的關心自己一樣,陳玉雯幾乎要相信他了。
但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還是別奢求太多,免得希望落空,失落更重。
「秦公子,感謝你的及時搭救。」她故作客套且冷淡地說。
「這不算什麼,只要你平安就好了。」秦劍賓知道她還在為他會武功卻沒讓她知道那件事生氣,不過沒關系,他會向她解釋清楚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好好休養,才能早些成為他的新娘。「你臉上的傷還痛嗎?」
「不痛了。」陳玉雯撫過被歹徒掌摑的臉頰,不帶表情說道。他何必還裝出體貼的模樣,實在沒道理啊!
「既然如此,你安心養息吧!我過些時刻再來看你。」秦劍賓向陳玉雯微微頷首,隨即對杏娘說︰「夫人,我就此告退,不打擾令媛了,但請您考慮我的請求。」
他沒有給杏娘開口的機會,便轉身離開陳玉雯的房間,使得杏娘禁不住深深嘆氣。
「娘,怎麼了?」陳玉雯感受到母親的煩憂,細聲輕問。
該不該告訴她呢?雖然自己有權利主宰女兒的姻緣,可是她還是希望女兒能找到個真心愛她的夫婿。畢竟和一個毫無感情的人成婚,總是太委屈也太辛苦了。秦劍賓先前的話句句浮現腦海,更加讓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娘,您還好吧?為何愁眉苦臉的呢?」
「雯兒,爹娘當你猶是晏孩之際,就把你許配給周世伯唯一的兒子,你會不會因此埋怨我們?」杏娘半沖動半試探地問。
天啊!難道我要去找周梵天談判的事大伙兒都知道了嗎?還是我對秦劍賓的好感表現得太明顯了?娘為何要這樣問呢?陳玉雯簡直懊惱極了,若杏娘早些時日問,她的答案絕對是肯定的,但此刻——
她不確定了。
「女兒的婚事由父母決定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我有什麼理由好埋怨。」她的聲音中有明顯的無奈與痛苦。
「可是你對梵天一點印象都沒有,對不對?」
陳玉雯誠實地點點頭,她從來就沒見過他。
「那你覺得泰公子人品如何?」杏娘委婉問道。
娘,您此時間,一切都已稍嫌太晚了,您知道嗎?陳玉雯心底低語,淚水幾乎都快忍不住了。
「他知書達禮,能文能武,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才。」
「你對他有好感嗎?」
陳玉雯低頭不語,努力想把眼淚往肚里吞。
「雯兒,這里只有咱們母女倆,娘希望你能實話實說,免得誤了你的終生。」
終過幾番掙扎與思慮,終于她還是違背了心意搖搖頭滯著半嗚咽的嗓音,道︰「不,我對他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