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
他,為何又出現在她眼前?
難道他在傷透了她的心,
蹂躪了她的身之後,
又想奪走她僅剩的寶貝?
七年後──
佟至剛從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轎車里走了出來,他伸展了下長手長腳,微微伸了個懶腰。
在他之後下車的是個嬌媚的女人,她打扮得雍容華貴,表情看起來卻像只正想偷腥的貓。
「至剛,我們等會兒去哪?」她的嗓音嬌滴滴的,听起來卻假假的。
佟至剛看向從轎車前座走下來的私人秘書兼換帖,狀似無聊的問︰「你安排了幾場?」
沒辦法,他確實需要繼承人,所以,他並未怪罪秘書為他安排的相親宴會。
身為佟至剛多年的專屬秘書,安培微皺一下眉,「如果不算老夫人的份,除了你身邊的這個,一共還有八場。」
「我會盡量配合,不過,如果找不到適當的人選,隨便找個外籍新娘也可,反正只要會生就可以。」他半開玩笑的說。
他身邊的女伴不依的抗議著。
安培也訝異的望著他,「沒有愛的婚姻可以長久嗎?」
佟至剛笑了,「愛算什麼?」
沒錯,佟至剛當年在姊姊下嫁某大戶人家後,便被帶去姊夫的公司從頭學起。
而他頭腦清晰,思慮周密,在他入伍當兵前,就已經在姊夫的公司獨當一面。
在兩年多的當兵生涯中,他更利用空閑時間鑽研商業書籍,並在一退伍,就被姊夫派到國外的分公司工作。短短幾年間,他所帶領的國外分公司,創造的業績竟比國內姊夫掌管的公司高出數倍,讓他頓時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跨國企業的總經理。
在他的觀念里,男人理該為事業打拚,至于女人嘛!有愛沒愛又有什麼差別?姊姊貪圖姊夫家的家產,但婚後他們還不是恩愛過一生,愛算什麼?
至于安培,則是始終跟在他身邊,與他共患難的兄弟,他替佟至剛處理所有的公事、私事。
「今晚沒別的事了?」這幾年,他只是偶爾回國,從來沒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終生大事上,直到他的姊姊及母親開始逼他定下來,他才讓安培替他安排和國內的名媛淑女相親。
對他而言,這些年來一直有個身影會往夜深人靜時,偷偷鑽進他的腦海中,卻在白天他忙碌時,又躲進他的記憶深處,讓他始終無法對其他女人產生興趣。
但他覺得這樣也好,畢竟,他壓根沒時間去想那些男女之情,而有個身影陪在他身邊,讓他不會覺得孤單。
至于她……她八成已經結婚生子,他不該再對她心存幻想。
「沒事,你可以休息了。」安培看著記事本說道。
「那就陪人家去吃個飯、再去游車河。」嬌媚的女人趕緊提出自己的計畫。
佟至剛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安培,你先回去吧!」他順手摟著女人縴細的腰肢,朝眼前富麗堂皇的飯店走去。
安培轉身坐回豪華轎車上,車迅速的駛離。
佟至剛正想帶女伴進入飯店,卻被從右方駛來的一輛加長型禮車吸引住目光。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奇,或許是他這回沒雜事分心,便對外界的事物有了想了解的吧!
他停下腳步,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停在飯店門口的禮車。
從前座下來的是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
佟至剛訝異的發覺,他竟對那看起來十分早熟的小男孩產生了莫名的好感,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一定是因為他太想要有孩子了。
他看到那個小男孩匆匆跑到後車廂前,在跟著下來的司機的幫忙下,取出一張輪椅。
他好奇的看著,沒理會身旁女伴的抗議。
小男孩將輪椅舒展平穩後,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後車門,伸出小手想攙扶人。
佟至剛現,他竟好想上前幫忙那個小男孩。
奇怪!他從來不是那麼熱心的人,他是怎麼了?
由車內被扶出的是一名看起來很虛弱的女子,從佟至剛的方向看過去,她似乎連半點力氣都沒有,只是由著車內的人的支撐與車外小男孩的攙扶,勉強的躺靠在輪椅上。
小男孩細心的替那女子理理有點凌亂的發絲,並輕柔的拍拍女子的臉頰。
佟至剛听到那小男孩稚女敕的嗓音在說︰「你好美呢!媽。」
他突然有股想看清楚那虛弱女子的長相的沖動。
從和那記憶中的身影分手後,佟至剛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他就開始忍不住會將目光放在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
是因為自己曾做過那麼殘忍的事,嚴重的傷害過一個小女孩的心,所以,他才會產生移情作用,想看看每個看似荏弱的女子臉上能否浮現出笑容嗎?
他並不知道!
只是,他已養成這樣的習慣很久了。
侈至剛偏頭望去,卻在瞬間白了臉!
是她!
是那個長年出現在他夢中的小身影!
可是,她怎麼會虛弱成這樣?!
看著她那張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佟至剛的心竟在瞬間激動起來,他忍不住看向她的下半身,她……為何坐在輪椅上?
滿月復的疑惑讓他忘了應有的禮貌,情不自禁的推開一直挽著自己手臂的女伴,一古腦的沖到她的面前。
「苓苓!真的是你?」佟至剛完全沒想到後果,對著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問道。
丁苓彷如慢動作似的久久才抬起頭,蒼白的小臉上浮現一層令人懷疑的紅暈,她支支吾吾地道︰「你……認錯……人了……」
說完,她便急喘起來,一旁的心男孩連忙拍撫她的背。
「這位叔叔,我媽的身體不好,請你別擋在我們面前。」小男孩不客氣的伸手推他。
而奇怪的是,佟至剛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他只覺得心里怪怪的。
听到有人喊她媽,他心知她一定是嫁為人妻,再加上他們所乘坐的豪華轎車,看來她必定是嫁入豪門。想到此,他不禁有點氣她竟然這麼快就變心──因那男孩看起來至少有七、八歲,那就表示她一離開他,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這讓他的男性自尊有點受損。
但他實在不能怪她,是他自己不要她的。
可是,她為何會顯得那麼虛弱呢?
是她的先生對她不好?還是她……被他氣的?!
不!不可能,他才沒那種能耐傷她這麼重,而且,他剛才並未看到她的先生,嗯!看來一定是她的先生待她不好。
莫名的,佟至剛在心中做出決定,他要拜訪一下她的老公,請他好好珍惜她,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看著她和那小男孩的背影,佟至剛決定,他非這麼做不可。
「那是誰?」他身邊的女伴終于問出心底的疑問。
「一個舊識。」他答得理所當然,畢竟,他跟她曾交往過,算得上是個老朋友吧!雖然……她剛才不肯認他……
但他不能怪她,誰教自己當年負了她。
☆☆☆
回到家,小男孩很有經驗的將丁苓扶上床,看著她躺好,並輕輕閉上眼,他方坐到床邊。
「媽,我知道你累了,可是,我有問題想問你耶!」小男孩輕聲細語的說。
但丁苓卻緊閉雙眼,喃喃的說︰「我……好累……」
以往,小男孩一听到母親這樣說,一定會乖乖的給丁苓一個晚安吻,然後便回房休息,他從來都不忍心讓虛弱的母親躁勞。
可今天不同,小男孩就是不肯離開。「媽,我擔心。」
唉!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
丁苓睜開無神的雙眼,勉強對兒子綻放了個微笑,「強強,怎麼了?」
「那個人是誰?」丁強大剌剌的問,「他叫得出你的名字,而你今天晚上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
果然是逃不出兒子的法眼!
從勉強生下丁強後,丁苓的身體就沒恢復過。
雖然黃醫生堅持她只是因為心理因素作祟,才會坐一下就喊累、說兩句話就淌汗、站個幾分鐘,她就虛弱得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彷如一個廢人般。
這世上的任何人事物都無法再吸引她,她甚至連抱一下兒子的力氣都沒有,丁強完全是安妮一手帶大的。
但安妮從丁強一出生,就開始灌輸他一個觀念,「你是你媽拚了小命生下來的,外婆會老,你必須及早接手照顧媽媽,否則,她隨時都有可能離我們而去。」
所以,丁強很早熟,他從五歲開始,就逐漸接手照顧起丁苓的生活起居了。
雖然心疼兒子,但丁苓卻一直無法燃起生命的火焰,事實上,她愈來愈虛弱、愈來愈對世事沒有興趣……
「媽認識他嗎?」丁強好怕,今晚的母親莫名的怪異,她甚至無法吞咽食物,只是一味的陷入沉思。
他好怕母親會離開他,雖然丁苓是個病弱的媽媽,可他卻好愛好愛她啊!
他好想趕快長大,全心全意的照顧她啊!
丁苓輕輕搖頭,「他認錯人了。」其實,是她不想認他。
再看到他,他依然是玉樹臨風,一副瀟灑的模樣,而事隔多年,即使她曾被他傷透了心,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仍然沒有忘記他。
「我不信!」丁強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不然我去問外婆,她一定會告訴我的!」
「不能去!」
丁苓一把抓住兒子的小手腕,力道之大,讓丁強訝異的張大了口,「媽……」
霎時,淚水彷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丁苓無聲的哭著,「不……不能讓……外、外婆知道……否則,他會被外婆害慘的……」
就算被他傷得極深,丁苓仍不願他被母親報復。
淚眼婆娑的望著與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兒子,丁苓傷心的說:「都……過去……過去了!」
丁強怔怔的望著母親,「媽,你別哭,我不告訴外婆了。」
像是要讓丁苓放心似的,他拉起母親冰冷的手,「我們來打勾勾,這樣你應該會放心了。」
丁苓寵溺的看著他,「強強……如果媽媽不能……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你要原諒我……」
「不……」丁強猛地摟緊她,「媽媽,你不能丟下我……」
丁苓的淚如雨下,在看到佟至剛的那一瞬間,她其實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啊!
☆☆☆
佟至剛驚詫的望著手中的資料,他從未想過丁苓的家世背景竟是這般的顯赫!
而他也不禁慶幸,自己當年竟然能全身而退!
是因為她吧?!
他想起當年兩人的約定──
「如果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那你得答應我保密,至少得保密到你成年之後……你還沒成年吧?」
可當她成年後,她為何沒將他的惡行說出口?
是他對不起她,她當然能向家人訴苦,她為何不向他報復呢?
還是……她真的很愛他?
想到當年他狠心拋棄她的那一幕,她臉上那副受傷的表情,說他不後悔是騙人的。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會想起她那落寞、悲涼的模樣,其實他一直都很害怕她會熬不過來。
所以,雖然他隨後馬上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但他仍每晚買下各大報,仔細閱讀每一條社會新聞,他……深怕她會想不開啊!
「查得到她現在的情況嗎?」佟至剛壓抑住心頭的激動,看著眼前的資料,「這些都是七年前的訊息呢!」
「我還在查,不過……只知道她曾經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沒有任何有關她的訊息。」安培盡責的說,「其他的資料可能過兩天會送到,我一拿到就送來給你。」
佟至剛點點頭。
「你為何要調查她?你認識她嗎?」安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與佟至剛認識七年,怎麼從不知他竟與丁氏企業的千金相識呢?
「說來話長。」佟至剛喃喃自語,「有機會再告訴你。」
就在此時,佟至剛桌上的內線響起。
「喂!等等。」安培神情怪異的望著佟至剛,「有人找你!」
「我今天不想見訪客。」佟至剛覺得自己必須消化一下剛剛得到的所有資訊,他想□清自己心頭所有的疑惑。
「可是……」安培頓了一下,「他說你非見他不可。」
佟至剛緩緩坐進偌大的辦公椅,疲累的以雙手蒙住眼,「我不覺得有什麼人是我非見不可的!」
他現在已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企業的總經理,才不必去理會那些小鼻子、小眼楮的小輩。
「可他說……他是你的兒子!」安培吶吶的說。
佟至剛訝異的自椅子上跳起來,「叫他進來!」
莫名的,他想起昨天他見到的那個小男孩
那個對丁苓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小男孩、那個喚丁苓為「媽」的小男孩!
難怪他會覺得對那小男孩很有親切感,現在他才想透,因為,那小男孩有著與丁苓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
對啊!當初……他甚至沒想過要做保護措施。
以那小男孩的年紀,再算算他與她在一起的時間……
那小男孩有可能真是他的種!
那她就是帶著孩子嫁人,所以才會過得不幸福嗎?
如果……將兒子放在他的身邊,讓她能得到她應得的幸福,那他願意……只是,一想到她躺在別的男人的身旁……
他的心竟感到酸溜無比,唉!他是怎麼了?
早八百年前,他就沒資格管她的事了,不是嗎?
門被打開,看著昨日那個小男孩驕傲的走進他的辦公室,再對安培下令道︰「你!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安培訝異的覷了小男孩一眼,才在佟至剛的眼神示意下,乖乖的離開辦公室。
好有架勢,真不愧是他的兒子。佟至剛滿心歡喜的望著眼前一臉倨傲的小男孩,「你找我?」
丁強冷冷的看了佟至剛一眼,在他那早熟的面容下,有的只是不解與……鄙夷!
這讓佟至剛的心霎時跌到谷底,他兒子不是來找他共享天輪之樂的嗎?
「我實在看不出媽媽究竟看上你哪一點?」丁強稚女敕的嗓音听起來很無情,「但那不是重點,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是,讓媽媽產生活下去的勇氣,而你……好像是唯一能幫我的人!」
「啊!」佟至剛駭然的盯著眼前的小人兒,久久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是丁苓的兒子丁強,應該也是你的。」丁強忍不住再加上一句,「雖然我很不屑!但我現在沒有選擇,我得靠你的力量讓她再站起來。」
佟至剛雖然听不明白,但他卻有些激動的想幫兒子的忙,「我會幫你的。」
這是一個做父親的對自己的兒子所做的承諾。
丁強立刻給了他一個惡狠狠的眼光,「你別太得意了,我只是在幫媽媽的忙,要不是你有利用價值,誰理你啊!」
佟至剛訝異得張大嘴,久久無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