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炎炎盛夏午後,天上高掛著散發無窮無盡熱氣的烈陽,地上則是鋪著能煎熟雞蛋的燙石板,在這偌大的宅院里,除了鳴叫不停的夏蟬,唯一還在走動的動物,便只有她——阿濤了。
「嗚——廚房到底在哪啦?」
她不是故意要在這烈陽下團團轉的啦!可誰叫她在去廚房的路上,又迷路了啦!
「嗚——」
好想挖個洞藏進去。
她已進到聶府半年多了耶!可……好想哭,但,欲哭無淚啊!因為她的迷路功力,還是一如剛來那一天。
「嗚——」
這到底是哪一個院落啊?似曾相識的亭台高樓及眼花撩亂的各色花壇,它們識得她,可她不太識得它們呀!
不遠的參天巨樹下有著涼蔭,那涼涼的綠蔭,正在引誘著她,她好想去樹底下乘涼喲!可為了引人注意,她得不斷地奔走在烈日下,好讓不小心路過這里的人能看到她,救她月兌離苦海!呃……是救她于迷路的痛苦中。
可這大中午的,會有人出來嗎?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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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這小丫頭又迷了路!
聶修煒冷哼了聲,懶懶從窗前的涼榻上坐直身軀,將手中把玩的精美玉雕放到一旁,再順手接過貼身護衛秦朝陽送上的冰鎮酸梅湯,啜飲了幾口,黑眸慢慢掃向一旁侍立的護衛。
「有事要吩咐嗎,大公子?」
微微欠欠身,秦朝陽唇角勾起淺笑。哈哈,小丫鬟又迷路了!
在這聶府里,阿濤迷路的天才本事真是令府中的大伙兒嘆為觀止。若是有一天,阿濤突然可以不靠外人相助,獨力走到目的地,那可真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了!
「你去將她趕出我清玉樓的範圍,省得她在我院里繞來繞去,繞得我心煩。」
不耐煩地揮揮手,聶府大公子聶修煒斯文俊秀的年輕臉龐上,滿是挫敗。
拜這個路痴所賜,今日他再也沒了賞玉的心情。
見秦朝陽要下樓,也不情願地又加上一句︰「對了,順便去廚房再端一碗酸梅湯來。」說完,他收回瞥向窗外的視線,對那個抱著胃的可憐小丫鬟視而不見。
哼!他可不是好心,只是還想再喝一些酸梅湯解解暑而已。
「是。」秦朝陽躬躬身,轉身下樓去,很給大公子面子地沒點破實情。
其實大公子心地很好的,只是有一點點嘴利而已。
這是第幾次了?邊走邊想,秦朝陽努力抑住大笑的沖動。這位阿濤姑娘迷路的本領可謂了得,要去西側的廚房硬能繞到東邊的院落來!
搖搖頭,他走向在烈日下依舊繞個不停的歹命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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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人家好熱,也好餓!
緊緊抱住不停咕咕叫的肚子,撇一撇唇,阿濤沮喪的心情無可言表。
嗚嗚——
「阿濤姑娘,」站在樹蔭下,秦朝陽朝著在烈日下抱著肚子繞圈子的小丫頭招招手,忍住笑,「來這里。」
聞聲,阿濤立即轉過身,一見到他,圓圓的臉龐上頓時漾起大大的笑容,將一張原本沮喪的臉蛋襯得青春洋溢,很有精神。
「朝陽護衛!你怎會在這里?」阿濤開心地急步奔過來。
呵呵,終于踫到了一個人!
「我正要去廚房拿點東西,真巧踫到了。要不要一起走?」
朝陽好心地不去明說他來此的原因,免得刺傷了這位十三、四歲小姑娘的心。
「好啊好啊!」阿濤忙不迭地點頭,笑-了燦燦晶瞳,「好巧,我也要去廚房耶!」
「真的?那一起走吧。」秦朝陽率先邁開步子,抄近路從樹蔭中穿越,領著小丫頭往廚房而去。
「秦護衛,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小跑步地緊跟在高大的身影後,阿濤頻頻抹著額上直淌的汗珠。
「問吧!」放慢步子,秦朝陽笑得溫和。
「喔。」不自在地模模頭,阿濤小小聲地問︰「你別笑哦!你能不能告訴我,剛才我到底是在哪一個院落啊?」
「剛才的院落是大公子的清玉樓。」他好心地再加上一句,「-是不是覺得院落格局很眼熟?」
「是呀是呀!」點點頭,阿濤心情低落到極點。
她在石頭閣工作,自然知道石頭閣位在府中哪一個方位、離大公子的清玉樓有多遠,而廚房又在哪一個方位。
嗚——好丟臉哪!她認路的本事……不,應該是迷路的本事,好像越來越高了!
「沒什麼的,」見那張圓臉越垂越低,秦朝陽不由輕聲勸慰,「-不是在石頭閣當差嗎?那里的格局和這里差不多,我們聶府佔地廣,院落又多,任誰也有走錯路的時候。」
當然,能像阿濤小姑娘這樣有本事,卻是天下別無分號,但此刻似乎不宜多說。
「哦。」點點頭,她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秦護衛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時常迷路,老是給大家添麻煩。」
「怎麼會呢?我可是常听王管家夸-呢!一個人就能將石頭閣整理得井井有條,不容易喲!」
整日與絕品玉雕形影相伴,沒有耐心和毅力是不成的。也正因為阿濤將石頭閣的玉雕、玉器整理得很好,大公子才對她睜只眼閉只眼,讓她做下去。不然依大公子凡事力求完美的性子,早將迷路成痴的阿濤逐出府去了。
「秦護衛你真好。」咬咬紅潤的唇,阿濤害羞地低著頭。
府中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知道她常迷路,有空總會陪她一起在府中逛逛,帶她認路,也從沒有人因為這點嘲笑過她。
「我很笨是不是?」可她卻總負了他們的好心,總記不住路。
「怎會呢?」很喜歡她溫潤平實的性子,秦朝陽笑得很真誠,「好啦!咱們到嘍!」
「謝謝秦護衛,真不好意思,大熱天的還要你陪我走這一趟。」阿濤點頭致謝。
「哪的話 沂搶湊飫鏤大公子端酸梅湯,順路嘛!」秦朝陽招來廚子,吩咐了幾句。
「啊——」剛轉身要進廚房吃些東西,阿濤突然憶起一事,又回過身,瞄瞄秦朝陽,試探地開口︰「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一下秦護衛。」她差點忘了。
「什麼事?」
「就是……就是石頭閣後院里的那堆玉石塊,我可不可以要一塊?」阿濤小心地解釋,「我看它們堆在那里,日曬雨淋的好可惜,你能不能幫我向大公子拜托一下?」
每次見到那堆被棄置不顧的原玉石,總是會心痛,就算那些石頭不會含有什麼好玉,但在她眼里,卻也是寶啊!
「哦,那堆東西呀……」想起石頭閣後院確實有一堆廢玉石,那都是大公子扔的。秦朝陽爽朗一笑,「-想拿就拿吧,沒關系的!」反正大公子不在乎。
「真的可以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當然真的可以。」他笑著點點頭,「好啦!我該回去了,大公子還在等我呢!」取過廚子遞來的湯壺,秦朝陽轉身便走。
「謝謝秦護衛。」阿濤高興地揮揮手,笑-了杏眸。
去吃飯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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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好命苦哦!
剛剛明明還是艷陽高高掛,曬得人心煩氣躁,怎麼一下子就下起傾盆大雨來了
而且,嗚嗚——倒霉的她又迷路啦!
她雙手聊勝于無地抱頭遮雨,從-起的眼縫打量著四周。眼前是一片郁郁樹林,背後則是一潭清泉漾波成湖,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一個可躲雨的場所。
樹底下是萬萬不能去的,爺爺曾告訴過她,下雨有雷電時,寧可被雨淋,也不可躲到樹底下,免得被雷劈到。
可是,這雨滴打得她好疼哦!
嗚嗚——這里到底是哪里嘛?她要怎樣才能回石頭閣呢?
「喂。」
嗚嗚——下這麼大的雨,鐵定不會有人出門找罪受,更不會有人順手救她啦!
「死丫頭!」
嗚嗚——唔?
疑惑地豎起耳朵,真的有好心人來救她了嗎?
「-耳聾呀!」凶凶的暴吼再次傳入耳中。
阿濤慢慢地轉過身,遲疑地望向湖畔的青石長階——
真的有人耶!雨中視線有些受阻,阿濤只能模糊地瞅到一個人單手撐傘站在那里。
誰呀?高瘦的身形有些像秦護衛,可那抹之不去的氣勢——絕不是他。
「過來!听到了沒?」益發凶狠的吼聲顯出他的不耐。
「我?」阿濤伸手指指自己,被雨點打得腦袋有些混沌,半晌,才認出那男人好像……好像是大公子耶!艱難地咽咽口水,阿濤不太想過去。
兩人的踫面次數為數不多,在她印象中,呃……說實話,大公子對她好像蠻凶的!他一點也不像大伙說的,什麼斯文沉穩、什麼對人和藹親切,對待下人猶如親人。
「不是-,難道是-背後的吊死鬼?」涼涼的譏笑猶如一陣陰風吹過來。
「啊——」阿濤瞪圓杏眸怪叫一聲,忙不迭地沖向湖畔的大公子。
鬼!背後的寒毛根根豎起,她壓根忘記了爺爺的話,世上哪有什麼鬼退閿泄恚大白天的也不會出現吧?
「救命呀!」一張圓臉刷地蒼白如紙。
聶修煒左手撐傘,右手伸出,截住沖撞過來的慌亂身子,免得兩人一起掉進湖里,「騙-的啦!世間哪來的鬼?」
「呃?」氣鼓鼓地瞪圓杏眸,她狠狠地瞪向聶修煒的……身側!呃……她沒膽子瞪握有府中生殺大權的大人物啦!她還沒學到雕玉的技術,可不想被驅逐出府!
「大公子為什麼要騙人?騙人會遭雷劈的!」
轟隆隆!雷公順應民意的意思意思響了兩聲,嚇得膽小的人又抱住腦袋。
「-又沒騙人,那麼怕雷聲干嘛?」好笑地哼一哼,聶修煒頭一次發現,平日少言寡語、只知埋頭干活的小丫頭也有活潑的一面。
「因為我和大公子站在一塊啊!」
「什麼?」听得不太清楚,聶修煒不由將耳朵湊過去,順便大發善心地將那只落湯雞罩進傘下。
路痴果然就是路痴,竟不知再走幾步就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了。不過,不迷路就不叫路痴;他也不會記住石頭閣里有一個貌不出眾的小丫鬟,名字叫作阿濤了。他雖不若弟弟那般非美人不看,但太過普通的人,他也沒什麼興趣去注意,「-說什麼?」
「我和大公子站在一塊啦!」翻個白眼,阿濤小聲嘀咕,「若雷公一時老眼昏花,錯劈到我怎麼辦?」
「-再給我說一次!」——利眸,聶修煒惡喊出聲。
膽子小?不是吧!
「沒、沒事!」阿濤慌張地連連揮手。她還想留在府里當差,哪敢得罪府里的龍頭老大
識實務者為俊杰!她小女子書雖讀得少,但這道理她是懂的。阿濤臉上迅速堆起笑。
慢慢移動步子,聶修煒好心情地放以下犯上的小丫頭一馬,「-溜到哪里去了?」
他剛從石頭閣回來,所以知道這小丫鬟怠職了。
「去雕玉坊啦!」一時不察吐了實情,「關于鏤刻雕玉的技巧我有些疑惑,去請教了一下雕玉師傅。」
可惜那些師傅只會笑著應付她,任她說盡好話、陪盡笑臉,依然死也不肯指點她一二,還說什麼女兒家只要會女紅就好,學什麼雕玉
「-喜歡雕玉?」是曾听朝陽提過,說這位阿濤小姑娘簡直愛雕玉成痴,只要有空閑時間,總會不停地雕啊雕的,時常忘了吃飯、睡覺。
「是有一點點喜歡啦!」阿濤不好意思地模模頭,「反正也閑著無聊,找點事做做啦!」
她爺爺是村中有名的石匠,從小便教了她一些刻石技法。其實,她願意離開溫暖的家,來到聶府當差,最大原因也是慕名于聶府聞名于世的玉雕。
「閑者無聊?」睨了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小丫頭一眼,聶修煒哼聲道︰「-來聶府是做什麼的?」他家可不養無用的閑人。
「做丫頭啊……」她一下子用手-住唇。糟了!一不留神泄了底。
「還知道呀?」他瞟了一眼膽顫心驚的小丫頭,涼涼地撇撇唇角。算了!看在她將石頭閣整理得還不錯的份上,就放她一馬好了。
「-多大了?」小小的個子、不做作的性子,有點可愛。
「啊?」不敢置信大公子今日對她會這麼善良,阿濤忙討好地一笑︰「再七個月就滿十四啦!」仰高頭,他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當然值得驕傲啦!因為她能為家里減輕負擔、分憂解愁了嘛!其實她家的生活也還過得去,只是弟妹多,爹娘總是不停地忙啊忙,連年近七旬的爺爺女乃女乃也不能歇一歇,她能出來掙錢,自然值得小小驕傲一下!
「還不滿十四?!」瞄瞄那不算平板的身子,他記起剛才攔住她急撞過來的身體時,手中踫到了不該唐突的地方,那柔軟的觸感還不錯!
「比我小六歲!」撇撇唇,他有些鄙視。想他十四歲時,早已遍讀史書,內斂的性子一如大人;哪里像她,迷路成痴,單純的性子隱不住一絲心思!
「大公子才十九?」她仰高頭仔細瞅他一眼,高瘦挺拔的身軀、俊秀迷人的臉龐、沉穩的性子、成熟的言談,「我還以為大公子有二十九了哩!」怎麼看也看不見他身上有少年的稚氣呀!
睨了她一眼,聶修煒嗤了聲,「小孩子懂什麼?」
「不不,我是說大公子很像成年人!」她慌忙地解釋一番。
「像成年人?」
「不不,我是說……年少有成啦!」腦中思緒拚命地轉。糟了,她好像拍馬屁拍到馬腳上了……
「哦?」他不悅地冷冷一笑,「-可讀過書?」
其實他知道她認得不少字,否則府中管家不會讓她在石頭閣當差。石頭閣中藏品雖以玉器為主,其它古文名畫也為數不少,沒幾分才識是整理不了的。
「讀過一點。」收斂慌亂的心神,阿濤開始認真回答大龍頭的垂問。不能再講錯一句話了!不然大公子一生氣,要逐她出府怎麼辦?
「關于雕玉技術,-知道多少?」他忍不住想探探她的底。
「一點點啦!」用手指比出米粒大的一滴滴尺寸,比完,她還不好意思地模模頭,一副不敢班門弄斧的樣子。
「跟誰學的?」明朝對女子管制甚是嚴厲,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拋頭露面的,她從何處習得雕玉技術?
「我爺爺!」驕傲地挺挺胸,昂昂頭,「他是我們那里最有名的石匠喲!」阿濤與有榮焉地-起杏眸,燦燦一笑。
「哦?那我倒要考考-了。」他帶她穿過院門,走到清玉樓廊下,將雨傘丟到一旁,「到樓上坐坐吧!」
「好……啊!不不不!」真糟糕!只顧著與大公子說話,竟忘了該有的主僕之分!「阿濤多謝大公子善意,不敢再打擾大公子,阿濤告……告退!」施一施禮,她想冒雨回石頭閣。
「要走啦?」瞥一眼廊外大雨,聶修煒笑了笑,「回石頭閣的路不會再走錯吧?」
「呃——」她咽咽口水,伸出去的腳又縮回,干笑幾聲,「呵呵……呵呵。」好吧,就死賴在大公子廊下一會兒好了!
聶修煒有趣地挑挑眉,「不回石頭閣啦?」
「呵呵……」她依舊干笑,很知趣地侍立一旁,不敢再煩龍頭老大。
「有沒有興趣瞧瞧我珍藏的石雕呀?」他閑閑地踱進廳堂,漫不經心地拋下一句誘餌。
「珍藏的石雕!?」杏眸一下子睜得老大,從門外向廳內探頭探腦,果然見到各色石雕陳列廳內各處,有花卉、有山水、有盆景……溫潤光潔、雕功精細。突然,她目光一瞥——
「青田石雕顧不可置信地怪叫一聲。青田石雕耶!只听說過卻從沒奢望親眼目睹的青田石雕耶!
「-認得出?」心中微詫,聶修煒掃了看呆了的小丫頭一眼,「要不要進來瞧瞧?」
「好呀、好呀!」她聞言雀躍地邁步想要進門,卻又突然將腳縮了回去。
「怎麼了?」為何明明一副很渴望的模樣,卻依舊站在門外?
「我……我在門外看一看就可以了……」不好意思地模模頭,阿濤盯著廳內所鋪的長絨地毯,再看一眼自己腳上沾了不少污泥的鞋,不敢進內。
「哦,將鞋子月兌掉就好了!」恍然大悟,聶修煒好笑地指指自己光果著的大腳丫,對她的好感又加了一分。
「不……不用了。」干笑地咽咽口水。她可沒那麼大膽,敢在男子面前赤足行走。
「怕什麼?這里又沒有外人,我不會笑-的!」
見小丫頭依然畏畏縮縮,他靈光一閃,「膽小鬼!」
「什……什麼⊥研就月兌鞋,誰怕誰?!」算了!這青田石雕可是所有雕刻師傅們的夢中美玉,不去看上幾眼,後悔一輩子可只能怨自己!
彎下腰,將泥鞋月兌下來,再褪去濕透的布襪,光著一雙腳丫子,大步跨進廳來。
呵呵……小丫頭果然禁不起激!聶修煒掃一眼那雙腳丫,挑挑眉,「是天足喔!」在明朝,女子很少有不纏足的。
「那又怎樣?」模模頭,她將腳丫子縮進褲管。天足又怎麼啦?
「為什麼沒纏足?」僅僅好奇而已。他不是什麼衛道人士,才不管女子必須纏足才合乎禮教這等無稽之談。
「為什麼要纏足?」理直氣壯地回聶修煒一句,阿濤氣嘟嘟地,「將一雙腳硬是纏成什麼三寸金蓮,能挑水嗎?能干活嗎?」
她可是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又不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再說,纏足多痛啊 業娘才舍不得我受罪哩!」
「我又沒說不好,-氣什麼?」挑眉一笑,聶修煒越來越覺得她有趣,「我也不贊成女子纏足。」他們沒必要為此爭吵不停吧?
「本……本來……哈啾!」驚天一個大噴嚏,險些逼出她幾滴淚來。好冷!渾身濕透,偏又刮起風來,阿濤雙手環住身體,一陣寒顫。
「凍著啦?」聶修煒好笑地搖搖頭,指一指廳旁側門,「那里有我的一些衣物,去換一件吧!」也難怪,在雨中淋了半天,不生病才怪呢!
「不……不用……哈啾!」抹一抹鼻頭,阿濤的聲音開始含糊不清了。
「還逞什麼強?」他索性上前拉住她,將她帶往側門,「-生病了,誰幫我整理石頭閣?」要不是這小丫頭還有一些用處,他才懶得管她死活哩!
「不用不用。」她不想欠人家人情。
「別廢話!喏,這給-,先換上。」將自己平日所穿的一套衣褲拿給她,他也自取了一套衣物,「我去那邊換,這里留給-用。」
他笑著退出門,細心地替她將門關好。
咦?他原來也很關心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