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洋的另一端——
「兒子啊,打算要回來啦?」余家父忙里偷閑,打著越洋電話跟兒子哈啦中。
「我書都讀完了、文憑也快到手了,不回去還留在這做什麼?」余承恩淡淡笑道。
「嗯嗯,說的也是,你早點回來,我也好早點退休。」余家父接得也順口。
「爸,你還很年輕,現在說退休未免過早了些?」余承恩對于父親的辭實覺好笑。
「早?不會啊,我覺得自己老-,身體大不如前,眼力也差了……」余家父開始數著自己「年老」的證據。
「爸,你只是想把公司的事都交給我,何必說這麼多借口?」搖搖頭,余承恩真的覺得父親愈老愈可愛。
「哎呀,給你發現啦?嗚呼呼呼……」
不正經的笑聲透過話筒鑽入余承恩耳里,他只能無奈的嘆息著。
「爸,你打來到底有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比他還要忙的父親,怎麼可能只是打來純聊天?
「呃,哦,是有點事啦,不過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听就是了……」余家父的話只說到一半,擺明了就是在吊人胃口。
「爸——」他在考慮是不是該吼個兩句,還是直接甩上電話?
「啊——課業很忙哦?那算了,野丫頭的事就別拿來煩你了,快去寫論文吧!嘿……」壞壞的笑聲,听得余承恩眉心糾結。
「爸,別鬧了!」沉著聲,他被父親刻意逗弄的行為,感到十足無力。
「我哪有鬧?只是不想讓你煩心啊,你不是還有論文得寫?」嘖嘖的笑聲再度傳出。
「爸!」終于,他受不了的低喝著。
在他這麼一聲喝令下,余家父才緩緩嘆道︰
「這些年來都對人家不理不睬,一通電話、一封信也沒有,可是每次一提到她,你就緊張的半死……」
「爸,你可不可以講重點!」他的耐性是很好,但絕對不包含用在有關于「她」的事上頭。
「講重點喲?重點就是——兒子啊,你真的是有中意人家嗎?」余家父還是沒把話說明,自顧自地的問著自己想知道的事。
「爸——」無力的低頭、撞桌,他真的被父親打敗了!
「不要怪我沒跟你說喲,那丫頭現在可是只要一提起你就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把你啃得尸骨無存,你做什麼這些年就是一通電話都不給人家?」
又是同樣的問題、同樣的事,余承恩無聲的嘆息著。
「我有我的理由,你就別再多問了好嗎?現在——請告訴我,你打來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唉,還不就是來給你通風報信,那野丫頭近來跟學校的同事走得挺近,你覺得該不該叫她回來了?」
「同事?男的?」眉一挑,他的眼已半眯起。
她的消息,他從沒漏听過半件,包含她大學一畢業便回母校擔起體育老師一職……她的種種,他全放在心中。
「廢話,是女的同事,我何必打這電話?」嗤聲傳過話筒,沖著兒子而來。
「不用了,一切都等我回去再說吧!」胸口有股悶氣直竄而上,但他仍是強作鎮定。
「兒子?!」余家父的叫聲高了好幾階。
「我答應過她,我不在的這些年是她自由的日子,沒道理現在又把她喊回來。」是他說過的話,他就會遵守。
「就當是我叫她回來的也不成?」余家父猛獻計。
「爸,這件事你就別插手了,一切都等我回去再說吧!就這樣了,我還得完成最後一篇論文,不多說了,再見!」掛上線,他已失去了做事的心。
起身,他踱步到窗前。抬眼,他望著寬廣的夜空……
他在異地孤單的生活了近七年的時間,他花了這許多的時間,為的就是要確定她——在自己的心底,究竟佔著什麼樣的地位?
現在,答案有了,但是她呢?是否也會有跟他一樣的想法?他不確定,真的不能確定!
說來可笑,現在的他早巳不同于當年,不再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孩。當然,他不敢斷言的說現在的自已很有為、很有擔當,但——
至少,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經做到了當年說過的話——他說過要變得跟她一樣強的!
說來也挺好笑,當時年幼的他真就為了這麼一句話,于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去求盂伯伯偷教他武術。
即使一開始真的很難熬、很痛苦,但他就是怎麼也不肯放棄,而且也堅決不肯讓她知道他的努力……
憶起過往,他忍不住揚唇而笑。
還記得剛開始,他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然後他就得小心藏,因為只要被她發現了那些傷,她就會特別緊張也會很生氣。再接著,就是常欺負他的那些人跟著倒霉。
她真的很護著他,即使有時會露出不高興跟不耐煩的神色,可她卻始終守在他身邊。
對于她的守護片刻不離,他當然開心,但現在……他要的已經不再只是這些了,他貪心的想要更多更多,然,她會給嗎?
年少時的情感,誰也不能輕易做出正確的判斷決定,所以他才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鄉背景,也刻意的不去跟她有所聯系,為的就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心。
而現在,他終于懂了也明白了,但她呢?她會明白他的心嗎?即使明白了,她會接受嗎?
倚上牆沿,他無奈的嘆息著。
真是可笑,如今的他不論在哪一方面都是人中之上選,然而面對她的問題時,他卻總是如此的沒有信心及焦惶不安。
她的身邊有相熟的男子出現嗎?那人會比他跟她來得親近嗎?那個人會不會奪去了她對他的關懷及注意力……
知道不該再任這樣不安的思緒蔓延下去,可是他卻停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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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晴日當空,這真是個上體育課的好日子。
「老師,好熱哦,今天一定要跑躁場嗎?」躁場內的草皮上正集合著一整個班級的人,帶頭問話的是班上的體育股長。
拿著點名板的瘦高女子一個抬頭,沖著大伙咧嘴一笑——
「還有另一個選擇。」
「什麼、什麼?」整個班級在轉瞬間變得鬧哄哄,每個人都掛著一張期待又興奮的臉對著自家老師看去。
壞壞的笑出聲,做老師的宣布了一個讓所有學生都想哭的答案——
「跑、後、山!」
「啊——不要啦!老師好殘忍哦,大家都是女生,你怎麼這樣對我們啦……」有人開始哀嚷。
「錯錯錯,我是女人,不是女生!」笑著伸出食指,她對著大伙搖手,「快選,跑後山還是要跑三圈躁場?」
「哇——盂老師沒良心啦!」學生們又哭又叫就想博得她的同情心。
被喊說沒良心的人卻是笑得更加開情,甩甩高束在後頭的馬尾,她讓步了一些些。
「二圈!不能再少了,這是基本測驗,你們總不能要我自己掰數據吧?」
「耶——就知道盂老師最疼我們了,二圈就二圈!喂,快點、快點,跑完就可以休息了。」
在體育股長的鼓動下,大伙全賣力的往前沖去,留下她在後頭無奈搖頭。
真是服了那群小丫頭,明明那麼有活力卻老是裝可憐給她看,真是一群賊丫頭!
嘆聲笑著,思妤走到躁場邊的轉欄上坐著,等那群丫頭們回來。
仰頭望天,她的思緒突地飄到了九霄雲外……
在她們這個年齡的時候,她是什麼樣的呢?時間過的真快,仿似才一眨眼,她卻已經回到了母校就職。
而他呢?他離開……也快七年了吧!這些日子,她從不習慣到習慣了沒有他在身旁的日子,其實也是經過了一段掙扎。
以往,走到哪都有他的身影在旁,突然間,一個回頭卻找不著人,心中難免有些落寞。
他呢?是不是也跟她有一樣的感覺?在轉過身想要找人的那一瞬間,才怔然發現他人遠在他鄉。
知道自己很蠢,可習慣卻是難改。一直習慣身旁有他,突然間卻找不著人,她如何能適應?
不過,他似乎不這麼以為吧?不習慣的人大概只有她一個,這些年他沒半點音訊給她,肯定是活得很自在吧?
應該為他的成長感到高興,更應該要為他能夠獨立自主感到開心,……為什麼她的心就是愈來愈沉、愈來愈重?
對于不再跟他成為寸步不離的連體嬰這事,最該感到開心的人該是她對,不是嗎?
但,為什麼喜悅之情遲遲未曾找上她,倒是教郁悶跟煩躁佔去了整個思,而除那之外,還有著更多的不能釋懷卡在她心頭上,教她沉重的難以呼吸。
他離開的第一年,沒有只字片語時,她告訴自己——他在適應新生活,很忙、沒空,所以她原諒他的無消無息。
接下來的第二年、第三年……甚至直到了現在,他卻仍舊未給她半點息,她再也找不到半點的理由來為他解釋了。
惟一能幫他找到的理由只有一個,但那卻也是最教人火大的一個——忘了她!忘記了這個跟他很好的哥兒們、好朋友……
哦,Shit!為什麼每次一想到這,她的心口就一陣難受,仿似針扎又如火燒,她有些氣惱的伸腳踢向圍欄。
「破壞公物,我瞧見了!」爽朗的笑聲突地在她耳旁響起,她忍不住的探頭尋向來人。
「哦,是學長你哦!」甩去了煩躁的心緒,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輕松。
這位讓她稱之為學長的人,姓倪名希望,名字取得不錯也挺好記的,但惟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他的審美眼光有問題!
「今天測遠距?」兩手撐上圍欄,他低頭笑望住她。
「是啊!學期末快到了,再不測就來不及了。」不著痕跡地,她稍稍與他隔開一點距離。
唉,不能怪她會有這種小動作,她平常也不會這樣啊,只是……對這位倪學長,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劃清界線!
問她原因哦?呃、嗯、後——很尷尬的說,因為他要追她啦!以前在學校就搞過一次公開追求,結果害她丟臉丟到死!
沒想到現在又在同一所學校做體育老師,她怎麼可能擺得出相安無樣?呼——還笑的出來就算是不錯了。
看著學妹往旁邊閃了閃,他意會的笑了下。
「你還在意當時的事?」其實,他是當真喜歡她的,只是她卻從不給人機會。
「啊?哦,嗯……」很難回答,她頗為尷尬的搖搔頭。
「我當時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他以為能夠再度相遇是命運安排,所以他沒放棄追求她的意念,而且他是真心誠意的。
「呃?」真是有些難堪的場面,「學長,我真的覺得你的眼楮有問題耶!」忍不住地,她還是拿出當年拒絕他的話出來說。
「我的視力都2.0,保證沒問題!」笑指著自己的眼,他不接受同樣的絕詞。
「你長得不錯、體格也優、性格也很贊,看起來就該是配上小女人的桑大男人樣,你何不考慮!」她想介紹一下教國文的李老師,偏偏話還沒說完就被卡住。
「太溫柔的小女人不適合我這種大老粗,我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她給掐了。」微笑回應,他已經不再是當年不會回嘴的傻大個。
哇哩咧,現在是怎樣?跟她卯上-!撫上隱隱怞疼的額際,她實在很想直接跑開。
「這樣吧,我把話說明好了——做同事,沒問題;做朋友,沒問題;做哥兒們,也沒問題,但是……」
「做情人就大大有問題,是吧?」他懂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所以直接幫她接話。
「沒錯,你都了嘛!那這樣最好啦,你了、我了、大家都了,那就是這樣了,我的學生回來了,走人先。」以為事情已經解決的人,高興的往前踩了一步。
「我了,但不代表我肯放棄。」他的喊話害她險些在學生面前摔個狗吃屎。無力的回頭看人,那人卻最率性的揮手離去。
唉,簡直莫名其妙嘛!都說不適合了,哪有人還這麼固執的?就算他再跟她開口個八百次,她也不會點頭啊,因為她心里早就有……
耶?!呃……她剛剛是不是多想了些什麼?
她心里早就有?!啊是早就有什麼?完了、完了……她的思緒怎麼會亂成這樣?真不該胡思亂想的,還在上課中吶!
不成、不成!收心、收心……甩甩頭,她把心思拉回到學生身上,然後照著體育股長宣布的時間填入成績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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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思妤前腳甫一踏進自己房內,後頭就跟著出現了道人影,一個回身,她被嚇得大叫出聲——
「你媽啦!不然你是看到鬼哦?叫這麼大聲!」自此可看出,子皿思妤的「豪邁」性情也是其來有自。
「後,你沒事躲在人家後頭干嘛?」走到衣櫃旁,她用力的拉開衣櫃門,然後開始換居家服。
「我是要跟你講事情啦!」盂家老媽移動著步伐,一坐上軟綿綿的大床,然後緊盯著女兒結實的身體曲線。
「講啊!」還在換衣服的人,等了老半天卻沒听著母親的下文,她不耐煩的催促著。
「哦,老爺叫我來問你,現在有沒有交男朋友。」看著女兒的體格,盂家母邊嘆氣邊搖頭。
此話一出,盂思妤險些跌倒。回頭,她睜著一雙大眼,不解的看著坐任床上的母親。
「問這干嘛?」
「沒有啊,就問問啊!」盂家母兩手一攤、聳肩,一臉的「人家叫她來問,她就順道來問問,就是這樣-」!
「喧,沒有啦!我對談情說愛又沒興趣,哪來的鬼男朋友?」
後,有沒有搞錯?這種事竟然還是「老爺」叫她「媽」來問她川量一是怪了,怎麼老爺比她家的老爸老媽還關心她?
「哦——沒有啊?」好,答案問到,可以交差了,盂家母一個起身就往房門走去,離去前突地回頭丟下句話,「也對,你這種型的也沒人敢看上吧?」喔呵呵呵……
「喂——」說那是哪家的鬼話啊?听著母親揚長的笑聲離去,她氣的額上青筋暴凸!
什麼叫作「她這種型的也沒人敢看上」?!
哇哩咧,她是有多差?只不過是黑了點、高了點、體格好了點、胸部平了些、臉長得男性化了些……撇除這些之外,她有很差嗎?
好,就算她真的不是很優,那也是母親「做人」失敗好嗎!把她生成這副比男生還像男生的尊容,怪她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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