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低下頭,廉沐風看見一張怒紅的嬌顏,而惱怒者不是別人,正是霍巧女。
「麻煩,請解釋一下,剛才那是什麼情況?」雖然是坐在車里,但她還是什麼都瞧見了!瞧見他的粗暴跟凶狠,也瞧見他有著多麼好的身手,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啊?那個,其實……」月兌下正經的面具,廉沐風趕忙換回痞子似的笑臉,心里想的則是要怎樣蒙混過去?
「別想打混!給我說實話。」扯過他領口,霍巧女直瞪住他。
「這……」為難的眼神穿過她,落到了正在看戲的姬身上,可後者只是對他攤開兩手,還外帶附贈一臉的莫可奈何。
「不說?好,那就永遠都別說好了,反正我也不希罕知道!」氣急,她甩手就走。
「喂,別這樣……」伸手,他抓住她,卻還是被她給甩開。
「哼!」不理他,她快步往前走。
「喂!一再伸手,這回他穩穩的抓住了她,讓她再也沒法將自己甩開。
然後,走到她面前,他俯首望著她,卻在看見她眸底的淚時怔住了。
抬手,拇指輕劃過她的眼,旋即像是被燙傷了般跳開。
「怎麼了?為什麼哭?是……」她的淚,燙了他的手、痛了他的心,教他慌亂得再不像是自己。
哭?原來她哭了?難怪,難怪她一直覺得眼很朦朧,原來是敦淚水給迷蒙了視線,所以才會什麼也看不清。
「走開!不要你管!」揮開他的手,她還是在生氣。
她氣,她真的好氣!氣他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擔心,氣他不知道當她看見他單獨迎對那麼多人時,她的心里有多慌、有多怕、有多恐懼!
她,老天,她承認了,她真的承認自己的心了,因為當她發現自己將有可能會失去他時,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痛得教人無法呼吸。
「我不走!你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管?」急了,他將她拉扯進懷中,全然忘了要控制住力道。
「唔,好痛。」鼻尖狠狠撞上他的胸,疼得她淚更洶涌。
天,他懷里是藏了什麼?石板還鐵塊嗎?哦,真的好痛!拾手搗著發紅的鼻,霍巧女這下子更氣了。
「走開!我不要跟你講話!」一手搗著鼻,一手往他胸前推,霍巧女的火氣愈來愈猛,廉沐風卻是愈來愈無奈。
「你的事都可以是你自己的事,我的事當然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一」抬頭,她惡狠狠的瞪住他,「滾開!我不要跟你說話,我們就此分道揚鑣,誰也不用管誰的事!哼!」
吼完,不忘要重重一哼,然後帥氣的推人……呃?怎麼推不動?要命,看他瘦得沒幾兩肉,怎麼她都使出了吃女乃的力在推人了,他卻還是半點也不為所動?
她說什麼?說要跟他「分道揚轆」?該死!她竟然……怒火心中燒,廉沐風的理智在瞬間被焚毀。然,就在他要抓狂前,姬趕忙送上了一盆冷水。
「少主,觀戲者愈來愈多,您要不要先帶人離開?」那方鬧劇,教人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姬才會做出多舌之事。
好吧,其實,是因為主子成了他人看戲的丑角之一,這才是讓自己看不下去而非得出聲的主因。
「這?」黑眸一閃,果真瞧見了許多無聊人。
嘖!唇一撇,廉沐風不爽到了極點。是怎樣?看人吵架很有趣嗎?不悅的瞪了那群多事人一眼,廉沐風二話不說的彎下腰扣人。
「喂!你干嘛?放我下來!你……」他的舉動,著實嚇住了霍巧女。
「有什麼事,回去再說。」緊抿著雙唇,廉沐風的聲音很冷、根淡。
那過度冷然的聲調,敦霍巧女不禁傻怔住。抬跟,卻又看見他沉肅的僵凝面容,這更教霍巧女為之愕然。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正經且嚴肅?現在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一點也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他……
他為什麼不講話?他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要痞搞惡心?這樣的他……真的好怪,怪得讓她很不適應也不知該怎麼面對。
「喂!」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半點回應。
有沒有搞錯,他那什麼態度?叫他,他不理她,而他開的還是她的車耶!哼,可惡,他實在有夠惡劣!不被理會的人,心里更悶、更不快了。
「停車!你給我停車!」火了,她采手想抓方向盤,但卻只是被他給反手包覆住。
「你瘋了是不是?」想死也不用是這等死法吧?擰著眉,廉沐風輕瞥了她一眼,而後仍將心思專注在前方道路上。不過,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手,仍將之緊緊握在手心中。
「我……」看著他那依舊冷凝的側顏,再低頭看向那十指交纏的手,一絲暖流悄悄竄人心際、流過四肢百骸,教她一時間忘了該怎麼接口。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掌心,他的指與她的兩相交纏,屬于他的溫度透過他的手、心傳進她的……心。
「我知道你很生氣,可也不需要氣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老實講,比起她,他更火,可他不想現在開炮,因為行車安全更重要。
沒回他話,她仍是怔怔盯住兩人交纏的手,心頭愈來愈暖,也愈來愈……天吶,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竟只因為這樣就覺得很「幸福」?
思?奇怪了,照以往來說,她一來肯定會反口罵回,二來絕對會甩開他的手,但……今天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
忍不住側首瞥了她一眼,這一看卻是見著了她美麗而羞紅的嬌顏,教他不免心口一窒,心跳加速狂奔。
不對!他還在開車,怎麼可以分心?趕忙回神,廉沐風強迫自己專心,但卻還是忍不住頻頻側首探看。
認識她這麼久,什麼時候見過她這樣的笑容,又什麼時候見過地羞赧的模樣?往常,她不是端著冷臉對他,就是對著他生氣發火,曾幾何時有過這樣的安靜恬笑?’
忍不住的再瞥了她一眼,他發現她的眼始終定焦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這是怎樣?是不是代表著……她,終于接受了他?
一這麼想,好心情隨即跟著來,他不免也跟著笑了開來。然旨,他更加握緊了她的手,也更加小心翼翼的駕著車,因為坐在他身邊的是他真心所愛的女人。
廉幫
「到了,下車吧。」動了動與她交握的手,廉沐風出聲喚著還在怔愣中的人。
「啊?哦……」給他這麼一喚,霍巧女這才回過了神,可一回神才發現所到之處根本陌生。「效?這不是我家啊!」
「我沒說回你家。」薄唇往上輕一挑勾,廉沐風本就長得漂亮的撿,如今一笑自然是更加好看了數分。
「那、那這是哪兒?」是有些讓他的笑給迷住,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因為外頭的陣仗看起來實在是真的挺夸張且……詭異。
眸子往車外掃去,就見兩排黑衣人佇守前方,而且個個都沉肅著一張臉,教人看了不免心生懼意。
身在豪門,人多的排場,她不是沒見過,可像這等帶「黑」的氣勢……
她可還真是頭一回見識到。
「我家。」
「少主。」位在最前頭的兩名黑衣人迎上前,必恭必敬的為兩人打開車門。
點了下頭,廉沐風步下車後便繞到她這方來。「下來吧。」伸出手,他在等她。
「我……」其實,她是有些遲疑的,因為這地方、這些人給她的壓迫感好大。
他?少主?不會吧,這痞子難道真的是黑幫後裔?她運氣不會這麼好吧,竟然是挑上這等……人中龍風?
「不是要我說清楚?怎麼,沒勇氣知道了嗎?」薄唇一勾,廉沐風笑著嘲弄她。
「你!」好過分,他竟然敢笑她?眼一橫,霍巧女不悅的直瞪住眼前人。
「敢威脅我要「分道揚鑣」,那你就要有勇氣接受現實。」等不到她的自動自發,于是廉沐風只好彎抱人。
「喂!你……」來不及反抗,她又教他給抱著走了。
然後,接下來也沒她抗-的機會了,因為一路都有人朝他行著大禮,敦她看得目瞪口也呆,哪還記得要跟他吵什麼?
她的呆若木雞,他看進了眼里,心里同時有著擔憂及好笑。憂的,是擔心她會被自己的身分給嚇住︰想笑的是……她那模樣真的很可愛,可愛得讓人不禁想一親芳澤。
快步穿過大廳、走過中庭,再繞過花園、走過長廊,最後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他個人的別苑。
「少主。」女佣一見著他,立即躬身相迎。
「下去吧。」將人放置在客廳的沙發上,廉沐風擺手要人退開。
「是。」再一個躬身,女佣听話的轉身就要走。
「等等。」門被合上前,他出聲喚住了人。
「是的。」回過身,女佣恭敬的問著。「請問,少主有什麼吩咐?」
「傳話下去,要沒什麼事就別來打擾我。」
「好的。」退開身,女佣小心翼翼的為之帶上門。
「呆得夠久了,該醒醒了吧?」蹲,廉沐風輕拍佳人粉女敕的臉頰。
「……」沒法說話,因為她真的傻得徹底。
「喂!」手勁加重了些,他執意喚回她的神智。
听見他的叫喚,霍巧女終于看向了他,眸底猶是布著滿滿的錯愕及驚詫。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他知道他家的排場是多了些,可那也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因為廉幫向來都是這樣。
「你……」思緒很混亂,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天,這未免太夸張!他到底是什麼身分、什麼地位?
沿途上,凡是見著他的人,每個都必恭必敬,而且還個個都行著大禮?
不是一般的點頭示意之禮,而是扎扎實實的九十度彎腰躬身大禮?
這,他們這是活在哪個年代啊?現在這年頭,怎麼還有人重視這等繁文耨節?
「怎樣?你想說什麼?」挑眉,他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深吸了口氣,再重重吐出那口氣,來來回回的做了好幾回,最後她才終于冷靜了些許。「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問題,你問得不對。」搖頭,他嘆聲笑道。
「你!你明明懂我在問什麼!」可惡!她都被搞得一團亂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沒錯,我是懂。」點著頭,他落坐于她身邊,大掌轉而扣住她的手。
手心貼著手心,她的溫度傳進他的心里,他喜歡這樣牽著她的手,希望可以一輩子都這麼牽著。
「那你還不說!」眼一橫,她瞪住他。
眼下,她只想著要他吐實,壓根沒去注意被緊握住的手,又或者,其實她是有注意到。但也不想割舍那份溫暖的親密吧?
「你覺得剛才的陣仗像是什麼?」他不答,反問。
「這……」眉心微蹙,霍巧女被反問得有些怔然。
「你該看得出來,不是嗎?」他想她心里多少都該有數。
「我,喂,搞清楚點。現在是我問你還你問我?你一直把問題丟回來給我干嘛?要答就答、不答就算,你有必要這樣打迷糊仗嗎?哼,不想說就別;說啊,反正我也不是很希罕知……唔、唔唔……」
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便教他以吻封緘,她只能愕然的直瞪住眼前那張放得過大的特寫面龐。
「別再說我不愛听的話,別說。」久久,吻歇,他貼著她的唇低喃著。
「你……你你……」愕然褪去,留下的是滿臉的羞澀、尷尬及難堪。
「你不要臉!」
一巴掌揮出,啪的打在他臉上,然後她用力推開他,只想逃離他、逃離這個地方。
然而,她當然沒成功,因為廉沐風的動作比她更快。于是,這回她的情況更慘了,整個人被他拉勾回來,甚至還被壓在他身子底下。
「對,我不要臉,我從來就不想要這張臉,我想要的……」掌住她下顎,他逼她正視自己。「只有你。」
「廉沐風!」氣極、惱極也羞極,霍巧女整張臉紅得快似關公。
天吶,這樣很-昧耶!他一定要搞得這麼煽情、這麼尷尬嗎?而,更糟的是……她一顆心狂跳得有如擂鼓般,教人根本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在。」她的氣急敗壞,是他最常見的一幕,所以壓根不以為意。
只要是她,不論她是什麼樣的表情,不論她是喜、是怒、是愁、是笑……這一切一切,只要是她的風貌,他全都想要也真心收藏。
「你!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嗎?」她好氣!氣他總是這麼不正經。
「對你,我一直都很認真。」這話,句句屬實,字字真心。
「是嗎?那為什麼我一點也感受不到?」抬手,她輕按住他心口,眸底有著怨怒及擔憂。「如果你認真,那就告訴我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真的認真,那就告訴我實情,告訴我為什麼會有那些事、為什麼要派人跟在我身邊、為什麼你……」
「噓——別激動。」他想安撫她的情緒,但卻只是引來她更大的躉彈。
「別激動?哈,哈哈,愛上了個連認識都稱不上的人,你要我怎麼能夠不激動?你告訴我啊!」一拳捶上他胸膛,霍巧女氣怒的喊
「呃?你……」沒听錯吧?他好像听見了她說……「愛」?
「你老把愛掛在嘴邊,可你真的有心嗎?如果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又憑什麼要我相信你是真的愛我?」愈想愈氣,新仇舊恨就一並算。
「你……」他想問她話,但她卻是愈罵愈順口,讓他根本插不進半句話。
「你好可惡!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你出事,可你卻還是什麼也不肯跟我說!騙子,你是個大騙子,你根本沒有真心,有真心的話早就跟我說實話了……」愈捶愈用力,霍巧女急欲宣泄出滿肚子的怨氣。
抓住她施暴的手,廉沐風心里有著滿滿的撼動及感動。
等到了?他終于等到她的心了,是嗎?老天,實在太感謝了,盼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給他盼到了。
過多的感動,造就了他的激動,教他情難自己的再度傾身封吻住她的紅唇,將她所有的埋怨氣怒全數給吮進口中。
「唔、唔唔……」廉沐風的二度進犯,自然還是震傻住了霍巧女,只見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久久都找不回神,也沒法再有所反應。
吻著她的唇,吻過她的臉頰,他想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想得到的是她的所有、她的一切。
是的,他要她,就是現在,就是此刻,再也不想等了,因為他終于等到了她的心,終于等到她跟自己有著相同的心了……
探完了消息,仇吳、影凜兩人回幫後便急著要報告,但卻在到達了目的地時停住了腳步,因為他們見著了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
「姬?你怎麼會在這?」仇昊直擰著眉,不懂姬為何怠忽職守。
「是啊,少主不是讓你去保護他心上人,你怎麼……」話還沒說完,就見姬以拇指點著背後那扇門。
「呃?」兩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人在屋里。」姬的回答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輕描淡寫。
「啊?你是說……」四只眼同時射向那扇門,心底已經有些了解。
「多久了?」這下尷尬了,有大事要報,但眼下這情形……誰敢打擾啊?
「不清楚,我沒注意時間。」姬的回答還是很冷淡。
「那,沒個確切時間,總也該有個大約吧?」仇昊只得這麼問。
「不知道。反正,有好一會兒就是了。怎麼?你們有事?」挑挑眉,姬反問他們。
「當然有事,沒事來這喝西北風啊!」影凜大嘆了口氣,而後挑了姬的左手邊坐下。
「那,你去叫人啊。」側首看著影凜,姬只能這麼說。
「這個時候找人,準死無疑。」仇昊跟著坐到了姬的右手邊,心里很明白眼下是只能等待了。
「就是說,又不是想早些投胎,我才不要去做送死的蠢事咧!」話完,又是一口長長的氣,影凜也清楚此刻是只有一個「等」字了。
于是,廉家少主別苑大門前的台階上,就多了這麼三尊守門的人像。至于他們是等了多久嘛?唉,這就別提了吧!省得讓等的人听了就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