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媛緩緩睜開疲累的眼,茫然的看著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里?她……死了嗎?為什麼姐姐沒有來接她?難道她真的是孤伶伶的來到這個死亡的世界?
想抬起手,卻發現像是有千斤重般的舉不起來,由于有些微的使到力氣,因此不經意的扯疼了傷口,她痛得直皺眉。
死了,還是會痛的嗎?不敢再亂動半分,怕難受的痛楚再度襲來。
她小心翼翼的轉動著頭,巡視著這個陌生的環境,轉動的視線突然停住——在床的左側有個人正趴伏在床沿熟睡。
由他眼下深黑的陰影來看,他一定沒有充足的睡眠,但他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他總不可能連她死了都不肯放過的直追到地底吧?不,不會的,那麼……難道她沒死?
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般,易風緩緩蘇醒,在發現她已經清醒後,輕輕撫著她憔悴的面頰。
感謝老天,將她平安無事的送回他身邊。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他應該怎麼過下去,幸好老天爺把她還給了他!他已經失去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楚媛猛眨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張熟悉的臉。
她的真沒死?難道真的注定得讓他折磨的到瘋狂,所以老天天才不肯讓她死個痛快?
愈這麼想,她愈是覺得季屈,眼淚又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真的逃不開他了嗎?真的注定要讓他傷害一輩子嗎?
易風心慌意亂的接住串串滴落的淚水,心疼的傾身向前,吻干她眼角的淚。
「別哭……」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後,他已經無法再扮演那冷酷的角色。
他——想要愛她、憐她、惜她,想要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只要她肯留在他身邊。
楚媛被他突來的溫柔給驚嚇住,只能傻傻的望著他。
他為何對自己這般溫柔?他不是應該很厭惡她的嗎?他說過——她只是他買斷的女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來過好嗎?」這一次,他不會再傷害她,也不會再對她冷言冷語了,他——想要愛她!
他說什麼?楚媛無法相信的瞪大雙眼。
他在向她道歉?他說要重新來過?不不,一定是她听錯了,他不可能會對她說這種的話的!
他說過恨姐姐、恨她的呀!他怎麼可能對她輕聲細語的說這種話?難道他是想用他的甜言蜜語傷害她更深嗎?
可是……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啊!那麼他到底想怎麼樣?不,不管他想做什麼都與她無關了,她的心已經死了。
「不可能重頭來了……」她的心已經碎成片片,再也無法縫補了。
「可以的,我們可以重來的。」听見她淡然的語氣,他心急的說著。
「怎麼重來?再被你傷得體無完膚,還是再自殺一次?」她撇過頭,不想看見他的臉。
「住口!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不要再說了……」他害怕再由她口中听到跟「死亡」有關的字眼,他真的害怕!
「那麼我該說什麼?」難不成她該謝謝他讓她到鬼門關前走一遭,然後又回來了嗎?
「說什麼都行,就是別再用死來逃離我。」他會崩潰的,如果再讓他領受一次這樣的痛苦,他真的會瘋掉!
別用死逃離他?那還有什麼辦法呢?她除了想到這個方法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呀,更何況他不也說了——只有死才可以得到解月兌嗎?
幽幽的嘆了口氣,她輕聲呢喃著,「是你自己說過的,惟有死,你才會放開我啊。」
「不,我改變主意了!」易風轉過她的臉,讓她看清他眼底的認真。
「如果你死了,我追也會追到你,不論你是上天或下地,我都要把你綁在我身邊!」
是的,他決心要這麼待她,因為他不想再領受那刻骨銘心的痛。
當年,楚婕的死或許令他難過、令他錯愕,也令他深感被背叛的憤怒,但是當他親眼見到她滿身鮮血時,他只覺得整顆心都被掏空了,差點要窒息。
所以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再也不能對自己說出違心之論,他承認了,承認自己是在乎她的。
是的,他在乎她,在乎的程度強烈到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他想——他早已愛上她了,只是心底仍驅不掉當年被背叛的痛苦,所以執意要傷害她。
他不會再這麼做了,幾乎失去她的恐懼還深刻的存在著,他絕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了,所以無論她到何處,他誓必會追隨她!
對于他所說的話,楚媛沒有辦法做任何反應,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他盈滿情感的深黑眸底。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此刻的他看來是如此柔情?他說——無論到哪都不放開她,即使她死,為什麼?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她沒有別的路好走了啊,他難道就不能行行好,高抬貴手的放了她嗎?
「因為……我想愛你。」瞧她又一臉快哭的樣子,他心急的吐出了心意。
是的,他想愛她,想用他的真心去愛她!
楚媛壓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只能傻住。
他想愛她?!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騙人!你不可能會愛我的……」她難過的說著。
為什麼要說謊話來騙她?他根本不可能會愛上她啊,他說過的……
「我就是想愛你,這是千真萬確的。」他難得說出這麼真心的話,她居然不相信?!
楚媛仔仔細細的看著他嚴肅的神色,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相信他了,但是一想起先前受到的傷害,她就怎麼也沒辦法去相信他的話。
「不可能、不可能的!」楚媛連連搖著頭,拒絕相信他所說的話。
「是真的!」易風伸出兩手,輕柔的定住她搖晃的頭。
「不不,你不可能會愛我的,不可能的……你走開……不要騙我……走開啊……」
楚媛突然瘋狂的抬手推拒著他,不在乎身上傳來的強烈痛楚,她只知道她不要听他說話,不要听他說這種謊話……
「住手,你不要這樣!」易風沒料到她會這樣,慌亂的想制住她扭動的身子。
「你走,你走開!我不要听你說話,不要啊……」她不要听到他說騙人的謊話,不要啊……淚水狂亂的奔流了滿頰,已縫合的傷口也再度滲出血跡……
易風一見血又直冒,立刻按下呼叫鈕。
醫務人員急忙趕來,只見眾人七手八腳的忙著制住陷入瘋狂的楚媛。
「快打鎮定劑!」喊話的是主治醫生,也就是為楚媛動手術的人。
一旁的護土在收到命令後,趕忙拿起針筒往楚媛手上扎去,好不容易讓她安靜下來,眾人才松了口氣。
醫生連忙指揮著護士拆開滲血的繃帶,仔細的檢查著傷口,在確認無大礙後,醫生面帶怒容的轉過身,看著怔愣住的易風。
「先生,病人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請不要說些刺激她的話。」這兩個人怎麼這麼麻煩啊,什麼事非得這麼激動,不能好好談的?
易風根本答不上話,他不曉得楚媛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瘋狂,他也不想這樣子啊!易風垂頭喪氣的跌坐在椅子上。
醫生也不忍心再責備他什麼,只是淡淡的說著。
「要說什麼話也得等到她恢復平靜再說,這時跟她多說什麼,對她而言都只是一種刺激。」話講完了,醫生領著護士走出這間單人病房,留下易風一個人守著昏睡的楚媛。
易風就這樣傻傻的注視著病床上的人影,懊悔在他心底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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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病房內只有楚媛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她強忍著痛楚,緩緩的爬起身,發現並沒有任何人在病房里。
她將雙腳移下床鋪,然後伸手扯掉手上的針頭,踩著不穩的步伐往病房外走去。
拉開門,她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發現長廊上沒有半個人影。
于是,她踩著紊亂的步伐往外面一步步踏去……
她要離開,她要到一個看不到他的地方。
一路上,她閃躲著巡房的護士及醫生,走了好久才離開醫院。來到大馬路上,她揮手招了計程車,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醫院。
她忘記是經過了多久,計程車才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大宅前。
「小姐,到了。」司機先生客氣有禮的說著,但卻得不到回音,他急忙的往後看去。
「小姐,你沒事吧?」剛剛是在醫院門口接到這位小姐的,看情形不像是出院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是逃出來的。
「沒事……」楚媛慘白著一張臉,費力的說著。
「真的沒事?」看那張臉就不像沒事啊,該不會死在他車上吧?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可千萬不要啊!司機先生在心底猛念著。
「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幫我叫宅子里的人出來接我?」她實在是動不了了。
「哦,好好……」司機先生趕忙沖下去,用力的按著門鈴、拍打著柵門,他才不管會不會吵到人,只怕那位小姐會掛在他車上。
見還沒有人來應門,他干脆用力喊著︰「有人在嗎?」
「唔,你是在哭麼哦!」一聲粗俗的咒罵聲從黑漆漆的柵門內傳出,听聲音應該是非常的不爽。
「汪汪汪……」在咒罵完後,緊接著傳來幾聲不友善的狗吠,嚇得司機先生忍不住抖了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是有一位小姐叫我來找人的啦。」司機先生委屈的用台灣國語回話。「小姐?要找人?啊唔伊是要找誰?」這時高大的身影已經立在柵門後的那一端,那是一個十分魁梧的壯漢,體格看起來很勇,可能只要揮一拳就會讓人歸西。
「你卡等耶,我來去問一咧。」司機先生趕忙跑回去問。
「小姐、小姐,人家問說你是要找誰?」這小姐自己躺在這里休息,卻難為了他這運將。
「我要找武湘,不然言奕棋也可以。」楚媛費力的擠出話。
「哦,你等一下,我再去說。」可千萬別死在我車上啊,司機先生一邊誦經、一邊跑回去面對恐怖的壯漢。
「伊講要找武湘,哪唔言奕棋嘛可以。」司機先生的台語不是很好,只好國台語一起來。
「啥?找大耶?啊唔伊是誰?」大漢還是不肯放人進來。
「我……我擱來問。」要命哦,也不會一次問完,萬一來不及,那個小姐掛在他車上,他還能做生意嗎?想是這樣想,他還是飛快的跑回去問。
「小姐,他問說你是誰?」
「楚媛……」費盡全身的力氣,她才說出了這兩個字,然後就暈死了過去。
「啊!」眼看著小姐錯死過去,司機先生大叫一聲,連忙沖著柵門內的人喊,「伊講伊叫楚媛啦!」不會吧,下次打死也不經過那家醫院了,司機先生額上猛冒著冷汗。
沒多久,柵門應聲而開,里頭沖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十分高。
「人呢?」留著短發的女人先問出口。
司機先生一臉無辜樣的指著後座里已經暈死的人。
武湘湊上前一看,臉色馬上大變,她邊忙喚著後頭的丈夫。
「你快點過來,她暈過去了。」
言類棋往前踏了幾步,輕易的就將楚媛抱離車子,冷凝的視線輕輕的掃向司機先生,就像是在問他做了什麼似的。
司機先生被個頭高大的冰臉一瞪,嚇都嚇死了,他馬上舉起手發誓。
「不是我、不是我!她是在醫院前頭的路上攔到我的,我沒有對她怎麼樣!」今天真是有夠衰的,等一下就收工回家不跑了。
「你發什麼神經啊,我們又沒說你怎樣?」武湘輕嗟了聲,沒再搭理那司機,倒是交代著身旁的老公趕快把人抱進屋里。
司機先生一想,人反正是送到了,沒出事就好,他也不想收錢了,趕忙想要回到車里走人。不過,他腳才跨開一步,就被那冷如寒冰的聲音給凍住,他只好強顏歡笑的再轉過頭。
「還……還有事嗎?」天啊地啊,觀世音菩薩啊,可千萬保佑我平安無事啊。
「你等一下,我差人送錢出來給你。」言奕棋朝里頭的人使了個眼神,後者則快速奔走。
「不用了、不用了……」司機先生抬手擦著額上猛冒著的冷汗。
沒出事,他就萬幸了,哪還會想要有什麼錢可以拿。
「你在這等一會兒就是。」吐出來的話就像冰一樣的冷,司機先生再也不敢說第二句話,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先前離去的壯漢再度出現,言奕棋便抱著楚媛連同武湘回宅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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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媛再度醒來已是隔天的事了,她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好友焦急的臉,當然她身邊總會有塊冰相陪,那人正是武湘的夫婿——言奕棋。
「謝天謝地,你沒死!」武湘一見楚媛醒來,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是啊,竟然沒死成功。」楚媛低垂下哀傷的眸子,輕聲呢喃著。
如果他發現她又逃跑了呢?這次他一定會更生氣吧?
「你你你!」武湘一听到楚媛說的話,生氣的用手直指著她的鼻頭,「你給我說清楚,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是切菜不小心切到的,老娘才不信!」
「你真是聰明,怎麼知道我手拙到那地步。」楚媛刻意避開話題。
「醫生檢查過了,是割傷。」言奕棋很直截了當的說出事實。
「你這家伙搞什麼東西啊,居然給我玩起自殺?」武湘生氣的怒吼著。
這世界上真有那麼天大地大的事,可以讓人想不開嗎?
本來她是想強顏歡笑的,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倒是淚水先奪眶而出。
「你你你……」武湘一見到楚媛哭就傻住了,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認識楚媛這麼久,從來也沒見她掉過一滴淚,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武湘納悶的搔弄著頭。
「是那個男人?」言奕棋淡淡的問著。
楚媛仍是一徑的哭,沒有答話。
「什麼男人?」武湘不解的望著老公。
「啊,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在說那天架走楚媛的那個男人?」武湘猛擊著兩掌,突然頓悟。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一提起他,她的心就好痛。
「媽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做了什麼事?他欺負你了?還是他負了你?」眼看好友愈哭愈凶,她一肚子的火就上來了。
楚媛還是哭,怎麼也不肯再說下去。
「你倒是說句話啊!」看見好友哭得凶,她心底有股想砍人的念頭。
楚媛側過身,還是不停的哭泣著,就是不肯回答。
「好,你不說是不是?那這樣好了,我去把那王八蛋砍成十八段,然後再把他的肉丟給狗吃!」武湘氣沖沖的就想往外沖,但是很快就被身強體壯的老公給拉住。
「放開啦!我要去幫楚媛報仇,把那個沒良心的負心漢給砍了!」真是不識相的人,也不想想她火氣正大著呢,居然還敢攔著她!
「她什麼也沒說。」言奕棋很明白妻子的沖動,但是事情根本就還沒弄清楚,怎麼可以隨便放她去砍人?
「還說個屁啊,他把她逼得自殺耶!」武湘死命的扯著自己的手,還是想往外沖。
「阿湘,你別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楚媛緩緩的坐起身,淚眼迷蒙的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夫婦。
「什麼叫你自己的事?我不能讓人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欺負你,說什麼也要幫你出一口氣!」武湘還是冷靜不下來。
「不要去找他!」楚媛哭聲叫喊著。
被她這麼一喊,武湘有點愣住了。
「拜托,讓我休息好嗎?」她必須要好好的想想,怎樣才可以躲開他,到一個再也看不見他的地方。
「你先躺一下吧,有什麼需要交代外頭的人一聲,他們會幫你做好的。」言奕棋說完,便扯著還在傻愣中的妻子離開。
感情這回事可是個難解的習題,非得本人才可以解得開,旁人是怎麼也看不明白的,就好比他為何只迷戀這個脾氣火爆、半分鐘也靜不下來的粗魯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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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風一踏進病房里,看到的是一片空蕩蕩。
她又逃跑了?
易風著急的打開浴室的門——沒人?他找遍了房里的每個角落,還是沒人。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她的影子?!他發狂的沖出去,直沖到護理站,然後抓了其中一名護士問︰
「八○八號房的病人呢?她到哪里去了?」為什麼她會不見?他只是一個晚上沒有過來而已,為什麼她就不見了?!
護士被易風殺氣騰騰的臉給駭住,趕忙問著一旁的同事。
「八○八號房的病人今天有安排要做什麼嗎?」
「沒有啊!」同站的護土小姐連忙翻著護士日志,沒發現有特別交代。
「沒有,那人為什麼會不見?」易風簡直快氣瘋了。
「不見了?!」護士小姐這下可急了。
「先生,你先別急,我立刻請各個樓層的人搜查。」
醫院里居然搞丟了重要的病人,這下還得了?護土小姐連忙打電話尋求支援,要求各站人員全加入搜索。
易風看著護理站的人忙成一團,可卻還是找不到人,他再也沒有耐心等下去,只得飛快留下聯絡方式,便飛奔出醫院,趕忙去尋找楚媛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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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以往,易風先通知征信社的人幫忙尋找,他則驅車南下台中。
他一路狂飆,不在乎自己是否被開了罰單,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找到她!
原本近三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卻只花了二個小時又四十五分鐘,將車子緊急剎住,他連鑰匙也沒拔的就沖下車,直接奔入住家里。
年邁的阿香婆婆一看到易風,趕忙笑著招呼。
「先生,你帶小姐一塊回來玩嗎?」她好久沒見到那丫頭了,可想得緊了。
「她沒有回來?」易風的臉色在轉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沒有啊,我還以為你是帶她回來看看老夫人跟我的呢!」阿香婆婆納悶的應著話。
「Shit!」易風忍不住的咒罵出聲,掉頭就想往外走。
「等一等。」楚淨喚住打算離去的易風,慈善的臉如今變得十分嚴肅。
易風轉過頭看著老婦人凝重的面孔,心底有股不安緩緩浮上。
難道……她出了什麼事?一想到這個可能,易風更加急躁了。
「你知道楚媛在哪,是嗎?」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婦人一定知道楚媛的消息。
「那個我們等會再說,你先回答我,照片里的這個人是不是你?」楚淨攤開手上那張仍保存得很新的照片。
易風皺眉凝視了一會,認出了那是他與楚婕的合照,為什麼老婦人會有這張照片?
「那的確是我。」易風點頭承認,是他就是他,他不會否認的。
楚淨得到答案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們兩姐妹真是欠了你啊,莫怪兩個人都愛你愛得痴狂。」
這是一段什麼緣分啊?真是她們姐妹倆上輩子欠了他的,所以這輩子注定非還不可吧。
易風聞言,不解的深皺著眉頭。
「拿去吧,這封信十年前就該交給你的,可惜你一直沒來拿。」
楚淨拿了一封信交到他手上,那是一封已經有些泛黃的信,看得出來已經放了許久。
易風緩緩怞出里面的信紙——
風︰
我想我不能跟你說「展信悅」這三個字,因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也很悲傷,你一定很氣我的「不告而別」,對嗎?
可是,請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可以跟你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可是我不能。
是真的,我從沒有忘記我們曾經說過的誓言,我一直都記得的……我記得你總是溫柔的牽著我的手,然後溫柔的告訴我——你要跟我走一輩子!
一輩子,那是多麼動听的一句話啊!每當你這麼說的時候,我的心就溢著滿滿的幸福。
我最愛听你說這句話了,因為能跟你手牽手的走過一輩子,對我而言,再也沒有任何情話會比這句話來得動听了。
我一直相信、也一直以為老天爺是特別眷顧我的,所以讓我遇到了你。可是,當我滿心歡喜的時候,老天爺卻宣判了我的死刑。
你知道嗎?當我從醫生口中听到我得了血癌,而且已經是末期的時侯,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嗎?那就像是被雷電打到一般,我完全無法動彈,看著醫生張口又閉口的說了一大堆話,可是我什麼都听不進去,我只知道——我不能跟著你一輩子……
醫生說,我必須趕快住院接受治療,我滿心欣喜的以為還有得救,所以我焦急的問了醫生——我的病要多久才會好?
醫生跟護士小姐全都皺著眉頭,看見他們的表情,我的心情又從天上狠狠的摔了下來……我知道,這個病有可能再也不會好了。
我看了很多有關血癌的書,也請了很多相關的病例,所以,我知道我的病很難好了,因為要移植適合的骨髓是多麼的困難啊!
所以,我選擇放棄,我放棄了要跟病魔戰斗的勇氣,也同時放棄了你!因為,我不要你看到愈來愈丑的我。
我要你永遠記住最美的我,我要你只記憶著我最完好的那一部分,所以我走了這一條不歸路,但是,請你相信,我片刻不忘記曾和你許過的誓言。
真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你能感受到嗎?
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我真的不希望讓你見到日漸蒼白、丑陋的我,所以我才會這麼效,求求你,別恨我!
我的事情說到這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除了「對不起」以及「我愛你」之外,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是有一件事,我一定得讓你知道,遲鈍如你——肯定沒發現小媛已經愛上你了吧?你不知道也沒發覺,可是我卻看得很明白。
唉,你果真是個優秀的人吶,居然可以同時收取我們兩姐妹的心,同你說這些不是要逼你去接受小媛,只是希望你可以試著忘掉我,試著去愛小媛……
小媛是個很好的女孩,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在自夸,而是因為小媛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她很貼心也很細心,如果你肯給小媛一個機會,試著了解她的話。
當然,如果你沒辦法接受小媛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快點忘掉我,然後找一個可以跟你過「一輩子」的女人。
記住,千萬不要再找上像我這種短命的女人了。
寫至此,已該停筆了,無論如何,請你記住——我楚婕,在這短暫的生命中,很慶幸有你相陪走過一段美好的歲月!
愛你的婕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