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妹喜便從李元季的好哥兒們變成他的貼身小婢女,從以前的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淪為李元季的跑腿丫環。
他使一個眼色,妹喜便得跳起來,跑去問他,「爺,什麼事?」
他什麼話都不說,又使一個眼色。
妹喜真想叫他去死!
因為,他就這樣眼色使過來、使過去的,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她怎麼知道他想干嗎?但她不能真叫他去死,因為她是個可憐的小婢女,只能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她所能做的事只有揣測君意,「茶嗎?」
他搖頭。
「肚子餓嗎?」
又搖頭。
「那你到底想干嗎啦?」妹喜火大了。
「我要你把窗戶關緊,你是豬啊?怎麼這麼笨,我一直使眼色,一直在告訴你,你還看不懂!」
她會看得懂才怪,她沒以為他是眼楮怞筋,就已經夠慈悲為懷了,他還敢對她大小聲!
嗚嗚嗚——妹喜突然好想念以前那段日子,她有得吃、有得玩,李元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壞。
妹喜含著眼淚去把窗子給關了。才轉身,他又叫她過去。
「你又要干嗎了?」妹喜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
「幫我更衣。」
「你要出去啊?」她眼楮一亮,只要出門在外,李元季就會顧及他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形象,不敢隨隨便便虐待她。
「我去幫你拿袍子。」腳步輕快的飛舞著,顯見妹喜的心情很愉快。
李元季嘴角勾起一抹笑。
唉!可憐的妹喜還不知道,她真正的苦難才要開始呢!
他帶她上街,他們去最好的館子吃飯,妹喜感激得痛哭流涕,因為,他們兩個還沒鬧翻時,李元季也不曾對她這麼好過。
他們去最好的仙客來,原本,她以為她只能站著看,不能吃;沒想到李元季一坐下來,店小二問他想吃點什麼時,他頭卻轉過來問她,「你想吃什麼?」
妹喜不敢置信,還指著自己的鼻頭問︰「我可以嗎?」
李元季笑得好溫文、好紳士,點頭說︰「當然可以。」
他真是個肚量大的人,而她以前還小鼻子、小眼楮地認為他是個小人,專門坑她,沒想到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月復;原來,李元季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妹喜真想把他抱起來親一下,以示她的感動。
她拿著菜單,豪氣萬千的點菜。她要叫化子雞、要河鰻黃金卷、葵花獻肉、松枝桂魚、馬蹄燒餅……
「再來一道蜜汁四方。至于甜點,就來個桂花涼糕跟梅花烙餅,茶嘛——唔——來一壺太湖碧螺春,就這樣。」菜點完,她闔上菜單。
店小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說了一句,「行家!小姑娘真是懂得吃。」
妹喜的尾巴馬上翹得高高的。這可不,她生在大戶大家,對吃當然略懂一二,要不然豈不是丟了本家顏面。
菜來了,妹喜趕緊大快耳頤。
但她吃著吃著,卻始終不見李元季動筷子。
「吃啊,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他笑笑地說︰「你愛吃就盡管,吃不夠盡管再叫。」
「是嗎?」嗚嗚嗚——妹喜好感動,他竟然如此大方,她真的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點頭嫁給他。
她後悔……不!是後悔極了。
她以前說過的話全都不算,因為李元季他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他先是拐她上館子,讓她點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結賬的時候再叫她付賬。
付賬!「我哪有錢啊?」妹喜嚇得尖叫。
「你沒錢,那你還敢點這麼多!怎麼?難道你存心想吃霸王餐嗎?」李元季訓她。
頓時,全館子的人都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不不不!我沒想要吃霸王餐。」妹喜連忙揮手跟大家解釋,她絕對不是那種吃白食的小人。
「那你又說你沒錢,沒錢還敢上仙客來吃東西,哼!」李元季用鼻子噴氣,顯然是瞧不起妹喜這種作為。
妹喜都快哭了,因為、因為……「我以為你會付賬。」
「我又不是你的誰,我為什麼要幫你付賬?更何況這些菜我一口也沒吃。」
「可是、可是……這館子是你帶我來的,你帶我來,我當然會以為是你要付賬啊!是不是、是不是?」妹喜轉頭問眾人,企圖找到一些支持她的旁觀者,但這個時候,誰敢跟她說話!
他們跟她非親非故,要是仗義執言,搞不好弄到最後還落到得幫她付賬的地步,這種傻事他們才不干。
大家都裝作沒听到妹喜在問什麼,繼續低頭吃他們的飯。
妹喜急了,只要轉臉求李元季。「要不,你銀子借我。」
「借多少?」
「這飯錢多少?」妹喜轉頭號問店小二。
店小二比了個五。
「五兩!」好便宜喔,妹喜眼楮一亮。
店小二馬上翻白眼。「姑娘,是五十兩。」她當他們仙客來是什麼地方啊?他們的大廚曾是掌御廚的耶!
五兩!她去做夢吧她!
「什麼?五十兩!」妹喜听了,都要暈了。
李元季卻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听到五十兩馬上拿起他的簿子,在他的賬本上又記了一筆——妹喜新欠他五十兩。
她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欠他一百兩銀子了!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還清這筆賬啊?
妹喜哭了,她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不只如此,從那天起,不管她做什麼,李元季都要跟她算賬。
她只不過是吃了他掉下來的糕點屑屑,他也跟她要價。
開什麼玩笑!那是他掉下來的糕點屑屑,是她撿到的耶!為什麼也得跟她算錢?妹喜不服。
而李元季的理由是,那糕點屑屑是他的,當然要算錢。
「可那是你掉在桌上的。」
「那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是不許吃。」
「小氣鬼。」
「隨你怎麼說。」總之,他就是在他的賬本上又記了一筆。
從此之後,妹喜十分謹言慎行,就連走路,眼楮都不敢亂瞄,因為有一次她看到李元季剛買的墨寶,禁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他馬上就在賬上記她一筆,說她欠他二兩銀子,就因為她偷看他買的字畫。
而那字畫可是他花了三十兩買的!
拜托,她只不過是瞧那麼兩眼,就得花上二兩銀子!妹喜氣得差點當場吐血給他看。
她原以為她安分守己,這樣李元季就不能找她的碴,沒想到那個小人還有別的步數來整她。
他叫她擦地板。
擦地板耶!有沒有搞錯?!他們住的是客店,打掃全由客棧負責,她干嗎跪在地上擦地板啊?所以她忍不住問他。
李元季說︰「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麼,總之,我就是要你這麼做。」
真是霸道、真是獨裁,但她是個人小卑微的丫環,她除了照做之外,還能做什麼?
妹喜認了,于是她從早忙到晚,以前夜里她還會偶爾睡不著,現在她則是人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因為,明早起來她還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呼呼呼——
睡到一半,妹喜發現她的呼吸聲怎麼會愈來愈大聲?!勉強睜開眼,居然看到她的身旁睡著一個大男人。
妹喜嚇得跳起來。
「李元季!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床上干什麼?」更可恥的是,他竟然還月兌她的衣服,不要臉!
妹喜把衣服搶回來,緊緊的護住胸。
李元季在上頭吃不到甜頭,反攻下方。
妹喜一下子要護上面、一下子要護下盤,忙得不可開交。真是要死了,最後還被他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