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拿著奴兒的婚契跟蘇家要人,說奴兒是自己允諾要嫁給他。「這就是奴兒的婚契。」
他拿了張紙在蘇家人面前晃了一下。
「喂!我們都還沒看清楚,你就把婚契給收了,誰看見了啊?我問你,誰看見了呀?」自從莫靈被抓又被放出來後,她對陸靖的觀感就非常的不爽。
在她以為,陸靖這種人也想跟她們蘇家做親戚,她還怕她們家的人會三不五時被他賣了還不知道呢!
尤其是她那個笨姊姊,單純到幾乎近白痴的地步;奴兒要是被陸靖給賣了,只怕還會傻傻的幫他數鈔票呢!
「我不信那婚契真是我姊姊寫的。」別說奴兒根本就不會寫字,就單說奴兒怕陸靖怕得要死,那天還信誓旦旦的說她絕不嫁給他,怎麼可能短短的幾日就改變心意,還主動立下婚契呢?
「你把婚契拿來給我看。」
「然後讓你看了不爽,直接當著我的面把它給撕了?嘖!你當我那麼傻啊?」陸靖根本不理莫靈,直接把婚契拿給蘇老爺,他不信蘇老爺有那個膽,敢把婚契撕了。
蘇老爺雙手捧著婚契看。
莫靈還踮著腳尖,伸長脖子要偷看;但她爹實在長得比她高大許多,她是腳到用時方恨短,但她爹也太不夠意思了,明明知道她好奇的要死,怎麼不拿低一點讓她看呢?
「爹,那上頭寫什麼?」
「寫奴兒願嫁靖王爺為妻。」
「那是奴兒的筆跡嗎?」
「是。」
「爹,你別說笑了,奴兒又不會寫字。」
「可這真的是奴兒的字跡,瞧!」蘇老爺拿給莫靈看。
奴兒雖說不曾讀書,但奴兒兩字卻是她的名兒,奴兒記得可清楚了,她常常偷偷練習,莫靈是知道的。
而眼前「奴兒」那兩個字真的是奴兒親筆所寫,且整篇文字一筆一劃寫得十分整齊,就像是奴兒的性子。
這婚契真是奴兒所寫的!
莫靈看得傻了。
「這會兒大夥全信了是不是?」陸靖將婚契給怞回來。「里頭可是言明了,蘇家人要是想毀婚,除非拿另一個女兒來抵。」
「我、我、我,拿我去抵。」雲英趕快自告奮勇。
蘇老爺都快被雲英給氣死了,他這個花痴女兒!「是拿命去抵呀!怎麼?雲英,你就那麼想死是不是?想死的話好呀!那你就去啊!」黃河沒蓋蓋子,她去跳黃河自殺算了。
這會兒不只蘇老爺瞪她,就連莫靈都覺得她這個姊姊有夠白痴的;那天靖王爺要殺她們的事她竟忘了,今天還敢自告奮勇想取而代之。
雲英真是頭殼壞了。
陸靖沒空理蘇家的家務事,他喚一聲,「蘇老爺。」
「是。」
「本王將帶奴兒回京城,你有話要跟奴兒說嗎?」
「沒有。」蘇老爺只想趕緊送走靖王爺這個煞星,他沒什麼話要跟奴兒說。
「你有。」
「我沒有啊!」蘇老爺很確定地搖頭。
陸靖的目光轉冷,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有。」
蘇老爺白痴到連莫靈都看不過去了,她爹真蠢,陸靖分明就是想強迫爹去跟奴兒見個面,讓奴兒能安心上京,爹怎麼不明白呢!唉。
「爹,你有。」
這會兒連自己的女兒都這麼篤定說他有話要跟奴兒說,所以,連蘇老爺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沒話跟奴兒說。
他問莫靈,「我真的有嗎?」要說什麼?他又從未注重過奴兒那女兒。
「有。」莫靈十分篤定。「總之,你快跟著靖王爺走,要不他就要發火了。」
「哦!好好好,那爹跟靖王爺走了。」蘇老爺尾隨在陸靖身後,莫靈也跟上。
陸靖听到多余的腳步聲,他停下轉身,看到莫靈自在的身影。「你干嘛跟來?」
「我也有話要跟奴兒說。」
「改天吧!」他會在這個時候讓奴兒跟鬼靈精怪的莫靈見面,才是白痴行為。
「改天奴兒就上京里去了。」
「那你就等你上京城的時候再說。」
「我等不到那個時候。」
「等不到那個時候也得等。」
「我要是不等呢?」
「那我就把你的雙腳給剁了,看你怎麼爬進縣衙里。」
「你你你!」莫靈氣得舌頭打結,她跺腳不服道︰「你以為這兒沒王法了嗎?」
「我就是王法。」所以說,誰敢忤逆他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陸靖拂袖而去,莫靈也只能在原地氣得直跳腳,直說︰可惡、可惡、可惡!
奴兒沒想到她爹竟然會真的來替她送行,她原本听陸靖說她爹為了贖罪,所以已經把她賣給陸靖當奴才,她還不信呢!
可她沒想到她爹真的來為她送行,還要她多加保重。嗚嗚嗚……爹是真的要把她給賣了!
奴兒哭得肝腸寸斷。
陸靖要她別哭了。「你爹都還沒死呢!你這麼哭天搶地的嚎給誰听啊?」
陸靖勸人別哭的方法很奇怪,至少蘇老爺就不懂,他什麼人不好講,偏偏要拿他來當例子,真是不吉利,呸呸呸!
蘇老爺皺著臉,還真背著靖王爺吐口水。
「你在干嘛?」陸靖看到蘇老爺吐口水的舉動,他十分不悅地皺著臉。
蘇老爺趕緊說︰「沒什麼。」
「沒什麼那還不快回去。」
「是。」蘇老爺欣喜若狂的想早點月兌離苦海。
「不!爹,你再等等。」奴兒還想跟她爹說說話,她長這麼大,她爹還真沒像今天這樣待她。
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親情。
「奴兒,咱們還得趕著上京,你有話可以下次再聊。」
「對對對,靖王爺說得對,我們父女倆有話可以下次再來慢慢聊。」
「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過年就能回來了呀!傻女兒,你自己寫的契約都忘了,契約上言明你一年可以回家過三節。」
「一年三次!這麼好!」奴兒沒想到被賣的奴才還能有這種福利,但……「我沒有銀子。」
「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陸靖怕他們父女倆再這麼沒完沒了的談下去,事情會敗露。
「對對對!靖王爺有的是銀子,你就別擔心了。」蘇老爺真的受不了他這個女兒,都是要當王妃的人了,還這麼小里小氣,真是登不了台面,丟臉死了!
真不知他那麼多女兒,靖王爺怎麼會看上這個最蠢、最笨,他最不疼的。唉!真是各花入各人眼,青菜蘿卜各有所好,或許奴兒在靖王爺眼中真是美如西施也說不一定。
「爹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爹,你也保重。」奴兒猛揮手,依依不舍的,但她爹卻連頭都不回的直奔回家。
他好怕靖王爺陰晴不定的個性,會毀了他的命呀!
陸靖終於回到京城,沒想到他江南蒙難,這一別京城便是一個多月。
說來說去,這事還得怪奴兒,要是她肯乖乖跟他回來,他也不用演這麼多場戲,真是累死他了。
陸靖一回到京里,便如魚得水般地自由自在,而靖王的寵妾們一听靖王爺回來了,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爭奇斗艷地跑到正門去迎接王爺回來,只是,她們幾個萬萬沒想到這次爺回來還帶回一個狐狸精。
唔!說她是狐狸精也不太恰當,因為那個姑娘長得灰頭土臉的,不像是小姐,倒像是個奴才似的。
靖王的寵妾們各懷著惡意的心情打量著奴兒。
奴兒不知人心險惡,一進陸宅後,逕是抬頭望著紅屋頂、高大牆,這就是陸靖的家嗎?
哇∼∼好大喲!沒想到陸靖一個小小奴才,竟然可以住這麼好的大宅子,真是不可思議。
奴兒張大嘴,就好像劉姥姥入了大觀園一樣,什麼事都好奇,什麼東西都要模一模。
陸靖也不管她,逕自去做他自己的事。他一個多月沒回京,很多事得跟皇上報告,於是他一回京便梳洗乾淨,換上宮服上朝去。
他沒交代奴兒做什麼,大總管看著奴兒,也不認為她像個主子,但爺帶回她是要做什麼用的呢?
大總管不敢妄加揣測,只好恭敬地跑去問奴兒。「這位姑娘。」
「是。」奴兒也很有禮貌的福身。
看她這個態度,大總管更加認定她不是主子的新歡。
主子的新歡進門時,一向一個比一個高傲,不像這姑娘的態度,看起來比誰都來得低。
「這位姑娘該如何稱呼?」
「您叫我奴兒就成了。」
她用了「您」字,又稱自己是奴兒,莫非他家的爺真是買了個家奴回來讓他使喚?
不!這也不對;因為爺是管大事的主兒,怎麼可能自個兒買家奴?除非這事另有隱情。
「這位姑娘——」
「我叫奴兒。」
好,他就叫她奴兒。「奴兒,你知道你進陸府來是做什麼的嗎?」
「我是陸靖的奴才,我爹讓我服侍陸靖,直到陸靖所受的委屈得到平反。」
當然,這個理由是陸靖告訴她的,但她不疑有他,因那天她爹來送別時也曾提到契約的事,她心想,那就是在說她的賣身契吧!
奴兒左一聲陸靖右一句陸靖的,听得大總管直冒冷汗,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分寸,竟然直稱主子的名諱,這是要殺頭的呀!「奴兒,以後你不可以這麼叫主子,你要叫爺。」
哦!對了,她都忘了她現在是陸靖的奴才,的確該叫陸靖一聲爺或主子的。
「好,奴兒明白了。」她會知道分寸的。
「那你隨我來,我派工作給你。你會什麼呢?」
「我什麼都會。」奴兒細數自己的能干。「我會煮飯、洗衣、打掃,還有刺繡。」
大總管沒想到奴兒小小年紀,竟然如此能干。「好吧!那你就先在管灶房的秋大娘那里待著,她讓你干什麼活兒,你就干什麼活兒,我再看看哪房的姨女乃女乃需要丫頭,再派你過去,這樣成嗎?」
「成成成,總管說什麼是什麼。」奴兒十分听話。
而陸府的大總管也當自己撿到一個听話的好奴才。
大總管萬萬沒想到各房的姨女乃女乃都搶著要奴兒去當她們的奴才,而偏偏她們各個都是靖王爺的愛妾,一個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好讓奴兒委屈一點,姨女乃女乃們要她去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
所以一整天下來,奴兒根本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她被姨女乃女乃們一個個的支來喚去。
等陸靖回來,四處找不到奴兒,問大總管,他才說他把奴兒交給秋大娘發落了。
陸靖去秋大娘那兒找,才知道他的小妾胭紅讓奴兒去服侍她。
陸靖興匆匆的跑去胭紅那里,胭紅見他人到,樂得眉開眼笑,既是奉茶又捶背的,就想留下陸靖的人,但陸靖卻是一刻也按捺不住。
可惡的奴兒,才一晃眼工夫,她就跑得不見人影。
她一個剛進門的人,哪有那麼多事好忙的?陸靖都氣死了,他下令,馬上找出奴兒的人。
他不要再找了,他斷腿也沒她溜得快。
靖王爺的命令一下,靖王府的人便全動了起來,他們翻天覆地的找,怎知那麼大的一個人卻是怎麼找也找不到!
真是離奇、詭異。
「奴兒姑娘、奴兒姑娘……」正當靖王府的人翻天覆地的找人時,奴兒一個人正在花圃里種菜。
這是柳兒姑娘交代下來的工作,柳兒姑娘對她說,這片園子適合種菜不適合種花,奴兒倒是看不出這園子哪兒不適合種花,因為,花兒長在這挺漂亮的呀!但她雖然如此質疑,卻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只能一個人站在大太陽底下幫整片花圃翻土。
而她才偷偷打了個盹,真的,偷打盹的時間就只有一下下而已,沒想到就听到大夥在叫︰奴兒姑娘、奴兒姑娘——
「我在這里。」
奴兒從一大片花朵里探出頭來,揮揮手。
大夥全看到她,紛紛跑過來。
「哎呀!奴兒姑娘,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灰頭土臉的,像只小貓似的。」一位丫鬟看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奴兒看別人笑,自己也跟著笑了。
接著有人尖叫。「哎呀!這是誰把爺兒最喜歡的波斯菊給弄成這副德行?!」
說話的丫頭的臉立時垮了下來,因為這是異邦獻給皇上,皇上再賞給主子的精品。
主子好喜歡這一大片的黃,所以命令大量栽種,且要細心照顧。這會兒是哪兒跑來的野猴子,哪里不好撒野,偏偏來主子最愛的園子里放肆!
「是我。」奴兒舉手,以為自首無罪。「是我弄的。」
「哎呀!奴兒姑娘,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是主子怪罪下來,那可怎麼辦才好?」丫頭跺著腳,臉上淨是不滿的苛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我的,主子要是問起來,你讓我怎麼回答?」
「我會說是我弄的。」她會一個人承擔的,雖然把這片園子弄成這樣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是她做的,她自然會老實承認,不會讓無辜的人代她受過。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丫頭這才寬心。
「好了、好了,別管園子了,主子還等著你呢!」另一個丫鬟急著把奴兒帶去給陸靖,只是她這麼髒,怎麼辦?
「別管這麼多,主子急著要見人,咱們把人送過去就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弄得這麼髒,本來就得由她自個去跟主子說清楚,咱們又不是她的奴才,哪能管她這麼多啊!」
「說得也是。」其他丫鬟各個點頭說是。
於是,她們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把髒兮兮的奴兒往陸靖的跟前一送。
陸靖看了奴兒,原本滿腔的怒火,卻在一瞧見奴兒髒兮兮的出現,先前的不耐煩全都化做一聲爆笑,怒氣也隨著那聲笑轉而變得煙消雲散。
「你來。」他招手,喚她過去。
「是。」奴兒听話地走過去。
陸靖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他膝上,提起衣擺擦拭奴兒髒兮兮的臉,他問她,「你怎麼髒成這副德行?」
「剛剛在花圃里翻土弄的。」
「哪兒的花圃?」
不!別說,可千萬別說啊!找到人的那兩個丫鬟死命的搖頭暗示,但奴兒沒看見她倆緊張的表情,逕自開口道︰「東廂後園子那片花圃。」
啊!死了、完了!事情無可挽回了。
兩個丫鬟好想腳底抹油,偷偷溜走之際,卻沒想到意外的听到靖王爺說道︰「那樣好玩嗎?」
什麼?好玩嗎?!靖王爺怎麼沒有罵她、打她,反而卻用一種惡心巴啦的口吻問她好玩嗎?
好像只要奴兒點頭說好玩,他便會把整片園子賞給她似的!
這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個丫鬟深怕靖王爺是沒弄清楚奴兒說的那塊地是哪一塊,便自告奮勇站出來說︰「那片園子種著爺最愛的異邦波斯菊。」
鋪天蓋地的黃,像座金山似的。
「對對對,就是那一塊地,我就是想在那里種菜。」奴兒也趕緊附和,因為,她剛剛從另一個丫鬟那里得知那片園子動不得,若有人動了,便等著讓陸靖砍頭。
所以,奴兒不敢說是有位漂亮的姑娘讓她弄的,她把所有的罪過全往自己身上攬。「你要處罰就處罰我好了。」
奴兒這麼說,但陸靖卻彷佛沒听到她在講什麼,他一個勁的幫她擦臉,像是她的臉比他那片園子來得重要多了。
兩個丫鬟難得看到靖王爺如此惡心巴啦的一面,兩人瞪直了眼楮,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你們兩個去燒熱水。」
「啊?!」
「我要幫奴兒洗澡。」她臉上的髒污這樣清理根本弄不乾淨,陸靖一向不是個太有耐性的人,沒擦兩下便火了。
他讓丫鬟去提水。
兩個丫鬢驚愕到說不出話來,因為——有沒有搞錯啊?靖王爺要幫個奴才洗澡?!
靖王爺連自己的身體都要別人幫他洗耶!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地關上門,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之際,屋里已傳來奴兒的聲吟聲,要靖王爺別這樣!
「你別月兌我衣服呀……啊!你在做什麼?你別這樣啊……嗯……嗯……啊……啊——」剛剛的不依轉為一聲聲的聲吟。
突然間她們懂一件事了,是哪個白痴說奴兒是新買進府的奴才,她根本就是主子的新寵好不好。
「啊!死了!我剛剛還笑她像只小花貓。」
「那算什麼,我剛剛還罵她把花圃弄成那副德行呢!」
兩個丫鬟一臉死灰的快步離去,她倆知道自己最好把脖子洗乾淨一點,等著靖王爺來抹!
奴兒終於知道一件天大的秘密,原來她來京城,住進陸靖的家,不是為了當奴才,而是為了當陸靖的妻子。
難怪!
她原本還在懷疑,為什麼當陸靖的奴才要陪陸靖做很奇怪、很奇怪的事,而且還有點丟人。現在她完全明白了,原來陸靖根本沒拿她當奴才看,他是想娶她。
這怎麼可以?她又不愛他,怎麼可以嫁給他?
奴兒好害怕,其實她更怕的是陸靖每天晚上爬上她的床,跟她做的那件事。
他總是要她做出很羞人的動作,她做不出來,他還會打她的。
嗚嗚嗚……那很丟臉耶!
奴兒一想到以後她都要過這種生活,她就怕得全身發抖。
她決定要偷偷的溜走。
她要在京城另找一處棲身之處。當然要逃之前,她得先寫封信回家,讓家人趕快逃,否則,像上次那樣被他要脅不得不回來,豈不是前功盡棄?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奴兒逃走逃得很有心得,她心想,她一定會成功的。
奴兒順利的溜出去,她一路逃呀逃的,終於逃出陸靖的勢力範圍。而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寫封信寄回家,通知她家里的人趕快逃命。
只是她知道的字寥寥無幾,她要怎麼通知家里的人呢?奴兒小小的苦惱一下,而才眨眼的工夫,她馬上想到一個好法子。
其實也不是她聰明,因為剛好就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有個擺字攤子,那人拿著大筆揮揮寫寫的,要是她央求他幫她寫封信,不知成不成?
奴兒走了過去,叫了一聲,「這位小哥,我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我想請你幫我寫封信。」
「一字一文錢。」
「這麼貴啊?」
「不寫就算了。」那人傲著一張臉。
奴兒想想,覺得還是家人生命重要,這些錢值得花。她背過身子,拿出荷包,數一數這次她帶出來的銀兩。
其實說「帶」也不妥,因為她是偷的。不過,她也沒別的法子可想,只能泯滅著良心干一回歹事。
「好,就一字一文錢。」
「成交。」那人拿起毛筆問︰「寫什麼?」
「爹,你們快逃吧!因為我也要逃了,陸靖會派人來抓你們。」奴兒一邊念一邊數幾個字了。
「咦?你怎麼不寫了?」
「你是逃犯?」
「不是。」
「但你說你要逃!」
「我是離家,我不要嫁給那個人,那個人便會派人來追我,所以求求你快寫吧!」奴兒催他,很怕轉眼陸靖的人就追來了。
但這賣字畫的人卻氣定神閑的問她,「你要嫁的人是個窮鬼嗎?」
「不!他很有錢,只是以前我一直以為他很窮。」
「而他很窮的時候你要跟著他,等他變有錢了,你便不愛他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這樣的,正確來說,我是從來沒喜歡過他。」唔!這麼說好像也不對,其實她對陸靖是有一點點心動,「只是……他從來沒說過他喜歡我,他只會欺負我、嘲笑我,這樣的人教我怎麼能安心跟著他?」
「哦!」那人終於懂了。
「這位大叔,你就幫幫我吧!慢了就來不及了。」
「你叫我大叔?我看起來很老嗎?」那人打斷奴兒的喋喋不休,就只為了奴兒說他老。
奴兒都想喊救命了。
「不不不!你一點都不老,我叫你大叔純粹只是尊敬你,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你快點幫我吧!我快來不及了。」奴兒急得直跳腳,就像熱鍋里的螞蟻一樣。
那人見她急了,這才肯提筆,他大筆一揮,揚揚灑灑的寫了幾個字。
他邊寫,奴兒邊數。
「好了。」他收筆。
奴兒覺得不對。「怎麼只有五個字?」
跟她剛剛數的數不合?更奇怪的是他竟然還簽名,而且還捺上自己的手印,這是怎麼回事?奴兒猜不透、想不明白。
「我是替你省錢,怎麼?這還不好嗎?」
「不不不!不是不好,只是……你把我的意思全寫明了嗎?」
「寫明了。」
「你寫什麼?」
「『爹,快逃命呀!』怎麼?夠簡單扼要是吧?」
「是。」他真是個有良心的大叔,竟還會幫她省錢呢!奴兒從荷包里撿了五個銅板交給賣字畫的。
錢才交出去,她就听到駕馬的聲音。
她一回頭,便看到靖王府的人。「他們追來了!」
「快跟我來,我帶你逃。」買字畫的人抓著奴兒的手便忙著逃命。
「那你的字畫攤怎麼辦?」奴兒頻頻回首。
那人說︰「別理它,那攤子不值錢。」他說得挺大方的。
奴兒覺得她真是遇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上天竟然送來一個這麼好的好人,為了幫她,他連他的吃飯家伙都不顧了。
那人把奴兒安置在一家客棧,他跟她雙雙躲了進去。
奴兒是知道她必須趕快躲起來,「為什麼你也得躲進來?」而且還落了鎖。
要死了!她該不會遇上一個披著羊皮的狼了吧?
奴兒的身子一直退、一直退。
那人掀了他良善的假面具,咯咯咯的邪笑,直沖著奴兒伸出他的狼爪。
「啊∼∼不要啊!」奴兒矮著身子閃過他的祿山之爪,沖到門邊用力的拍著門板叫,「救命呀!救命呀∼∼」
那人沖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嘴就欺了上來。
奴兒用手擋住他的嘴巴,死都不讓他吻。「我已經嫁人了,你不可以隨便亂來。」
「你又不愛你家相公,何必為他守住清白?」
「誰說我不愛他?」
「你要是愛他,又怎麼會離開他?」
「我要離開他是因為他不愛我,你明不明白,笨蛋、白痴!」她拿出陸靖常罵她的話來罵人。
現在她才知道人世間有夠險惡,她一路上要是沒有陸靖的保護,今兒個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委屈呢!
而她卻不識好歹,老把陸靖當成歹人在看待,她真的就像陸靖所講的那樣,既呆又蠢,奴兒到現在才識得陸靖的好。
嗚嗚嗚∼∼「你別過來。」
奴兒隨手抓了一把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頭。
那人趕緊放手,不再抓著奴兒猛親。他舉手投降,要奴兒別沖動。「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
這人有病哪!哪有人拿別人的清白跟人開玩笑的,奴兒才不信他,她一步步的退,退到窗口。
她想過了,用剪子刺自己以保住她的清白是有點蠢,而且極有可能命喪黃泉,還會很痛,所以這應該是個蠢法子。
她現在學聰明了,她得用個簡單一點,而且比較容易逃又不會喪命的法子,奴兒一直在動腦筋。
那人還苦苦相勸。「奴兒,你听我說——」
「你閉嘴!你不要再過來,我才不听你說呢!」
「奴兒。」那人又接近她一小步,他是真的怕奴兒把剪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捅。
這時候他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才能救奴兒。
他決定冒險一試,便快步欺近奴兒,要搶下她手中的剪子。
他沖過來抓住奴兒的手,握住剪子最危險的那一端,他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卻根本沒料到奴兒會因為怕他而縱身往下跳。
「奴兒!」他嚇得尖叫,一時忘了偽裝他的聲音。
奴兒瞪大眼楮,不敢相信她听到什麼!要死了,那是陸靖的聲音!
她死不瞑目哪!
才眨眼的工夫,陸靖也跟著跳下去,而且他還借力使力,雙腳往壁上一登,往下俯沖的勢子比奴兒往下墜的速度還來得快、來得猛。
就在奴兒墜地前,他抱住了她。
兩人一起墜樓,他的身子硬生生的當了她的墊被。
「呃!」陸靖吃痛地悶聲叫痛。
奴兒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翻著他的衣服,急急的問他,「傷哪了?痛不痛?」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卻還嬉皮笑臉的抱著她,磨蹭著奴兒的臉說︰「不痛。」
他的臉靠奴兒好近,奴兒這才想到。「你的臉怎麼了?為什麼面貌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是人皮面具。」他撕下來給她看,臉上還笑嘻嘻的。
「惡人!」奴兒見他沒事,轉眼就變臉,馬上生氣地賞了他的胸膛一個拳頭,「你為什麼騙我?」
「我不這麼騙你,就永遠套不出你不肯嫁給我的原因。」他捉模了好久,就是猜不透為什麼一表人材的他,會被奴兒嫌棄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只要讓奴兒嗅到一點點他想娶她的意味,她就忙著收拾包袱、忙著跑路。所以,他早就看透了她的伎倆,只不過他沒說,隨著她去逃亡,但他一直偽裝成路人在她身後跟著。
他偽裝成很多人,直到他變成一個賣字畫的,她才找上他。
也因此,他才明白了奴兒之所以不願嫁他的原因。
「傻丫頭,我要是不愛你,又怎麼肯娶你?」
「因為你想對我毛手毛腳。」
「我要對人毛手毛腳,根本就不需要靠娶妻。我家里養了幾個美嬌娘,她們全是皇上賞給我的,我愛對她們怎樣就怎樣,真要毛手毛腳的做下流事,我又不差你一個。」
他說得像是他有很多女人愛他一樣,奴兒再怎麼沒脾氣,也受不了他說話的自得口吻。
「那你去找她們做下流的事呀!別來找我。」奴兒推他。
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你吃醋了?」
「沒有。」雖說沒有,但臉卻皺成一團,儼然就是吃醋的表情。
「要是我允諾你,我把那些佳人全送出去,一個不留,你怎麼說?」陸靖大方的許下承諾。
奴兒都傻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陸靖拿出剛剛的那封「家書」。「因為這個。看得懂上面寫什麼嗎?」
「懂啊!」他以為她的記憶力不好嗎?剛剛他才跟她說過她哪可能記不住?「上頭寫著,爹,快逃命呀!」
「不是,上頭寫的是——陸靖愛奴兒。我還簽了名、畫了押呢!」
他說他愛她!
奴兒才不信呢!她皺著瞼。
陸靖明白她那表情是什麼意思,於是他隨便挑了個路人來念給她听。
「你來念。」他隨手招了個人來。
大街上看戲的人很多,但要他們念這種惡心巴啦的東西,他們才不要哩!那人抗拒著。
四面八方涌出靖王府的人,他們一個個拿出大刀硬逼著路人要他念,不念就殺了他。
那路人好害怕,只好抖著聲音念,「陸靖愛奴兒。」惡∼∼他念完差點吐了。
靖王爺還惡心巴啦的抱著奴兒問︰「這樣你信了吧?」
奴兒躲在陸靖的懷里,嬌羞地點頭道︰「信了。」
「好吧!那我們趕快回府里去做下流的事。」陸靖抱著奴兒上馬,這才想到回府太遠了,他剛剛不是訂了間客房。
他們上客棧就地解決去。
陸靖抱著奴兒足一點地,用輕功輕而易舉地躍上客棧的二樓,就在他剛剛訂的那間房里做盡風流事。
而底下的人則是伸長脖子也看不到靖王爺跟他的愛妻在做什麼事,但隱約的他們好像听到了聲吟聲……
哎喲!好羞人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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